第 3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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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4-04-21 18:25 字数:4780
门面前嘻嘻嘻哈哈乐成一团,傻瓜一样,穷欢乐。
好久好久,终于笑不动,谁都不说话,男人用粗糙手指一点一点摩挲我的脸,低下头,凑近仔细瞧。他在看什么,一时之间,我想不出,只感觉他的味道灌进我的鼻腔,他的呼吸抚上我的皮肤,我被这男人严严密密的包围,从外到里,从身体到心。是想吻我吗?这大庭广众的,多不好意思。不过......那个......也不是不行啦!想一想,眼珠转,东张西望:四下无人,八方安静。哎呀勇哥你还磨蹭啥?悄悄往前凑,看男人的唇近在咫尺,色泽魅惑,形状诱人。抬高颈,微撅嘴,吻我吧吻我吧吻我吧......“恩生,你有皱纹了呢。”啊?一句话打掉漫天粉红泡泡,完了完了,傻了巴叽的花痴女聂恩生,你丢人丢到姥姥家!
脑袋耸拉下,垂头丧气。可没几秒,又倏的抬起:他刚才说什么来着?皱纹?皱纹!一跳三尺高,团团转。这才几岁,就长皱纹!马上敛容,怕死了,下意识摸眼角,嘴里直嚷嚷:“在哪里在哪里?勇哥快帮我看看,深不深,深不深?”怎能不害怕。虽然,我很清楚,陪他练了那么久的摊儿,面上沾染风霜也属正常,但女人的心态就是怪,一面可以蓬头垢面敷着满脸黑泥白泥贞子般在男人眼皮底下晃,一面又希望自已是他眼中的凤凰,最美最艳最漂亮,哪怕真的貌如无盐,也不能承认,女人们有着自己的固执,她们认为自家良人必须相信,他的老婆,比过杨玉坏,赛赢赵飞燕。这,就是女人们的坚持,傻傻的,微不足道的坚持。就算有皱纹,也轮不到他说!“呵呵呵,老婆你咋跟踩电门了似的。”抱着膀子看我跳,那个史上最恶劣的男人一脸坏笑。
“笑啥,笑啥!”气急败坏跺脚,指着他,结结巴巴开骂:“陈勇你,你坏蛋!”
“好好好,我坏蛋。”展臂困住我,男人的语调充满宠溺:“不过一句玩笑,你看你急的。来,我再看看,哎呀,哪有皱纹,那是笑纹。”原来是笑纹。我就说不应该长皱纹嘛,一块石头落地,身体放松,一边觉得陈勇真是可恶,一边暗呼谢天谢地。白他一眼,闲闲偎进暖怀抱,气不过的我威胁他:“吓唬人,陈大妈,罚你今晚睡沙发。”
想一想,还有点担心,站直了,伸出个指头,一下一下点他的胸:“喂,知道不,糟糠之妻不可弃,别说没摺子,有摺子也是你老婆,敢动歪脑筋,我,我跟你拼命。”“可别介,你老公我早就告饶了,哪还用老婆大人拼命?再说我真要睡沙发,恩生你得多没意思啊。”色色挤眼睛,陈勇明显是意有所指。这话说的有力度,我懵住,脸上开始发烧,不争气的脑袋再次冒出绮丽幻想,呆呆瞅着男人进屋,端出杯水,递到我唇下。“累了没,喝口水。”“喔。”呆呆喝水,呆呆看男人抹去我唇边水珠,抬起我的下巴,他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话:“恩生啊,你咋会这样想。说起来我有很多白头发,都未老先衰了,你嫌不嫌弃我?自诩文化人,净办糊涂事儿,糟糠糟糠多难听,记着点哈,那叫结发夫妻!”伸手到头顶,垂下时,指间多出几根头发:“你看,我的头发太短,不然必定剪下撮和你的绑一块,咱存到银行保险箱里去。”轻轻吹,头发随着风飘远,细细小小的几根,转瞬溶进空气,不见踪影。
“什么皱纹不皱纹,我的恩生最好看,现在是漂亮小媳妇,以后是漂亮老太太,我只怕你不要我,到时我就惨了,糟老头一个,柱着拐棍满大街唱拉兹之歌,变成无家可归流浪者。”
“我才不会不要你。”瞧他说的这可怜劲儿,本能反驳,我赶快表明自己的立场。“那不就结了。”拍下手,他呵呵笑:“你不会不要我,我更不可能不要你。”
重新牵住我,也不管周围是否有人,他亲亲我的额、我的发:“见你高兴到显出笑纹,老公真开心,恩生你知道自己多久没这么笑了?刚才我就在想,从今往后啊,我一定要让恩生天天笑,无忧无虑的笑。”站直,他望向红红招牌,良久转头,对着我,快快乐乐的喊:“恩生,我们又开店了呢,开店了!”是啊,又开店了,无数浪涛淘尽,无数风雨掠过,我们终于能挺直了脊梁,面对灾祸困难轻哂,高高兴兴吼一句:又开店了!还用说什么?在陈勇那样的表态下,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迈腿,往屋里走。走到门口扭头,冲他发话:“今天晚上早点回家,新买的床上四件套,得两个人,一起套。”谁说让俺家勇哥睡沙发来着?我吗?才不承认。
碎片2:旅游
“二百三,怎么样?”推推帽子,眯起眼睛,我斜盯着面前男人,做漫不经心状。
“不行不行,老妹儿你开玩笑,二百三连本都回不来,这样吧,看在咱俩是老乡的份上,我再让点儿,四百,最低了。”男人挥手,似乎已是忍痛割爱。
“四百?大哥,就这做工,它也得值四百啊。”
翻过衬衫,硬是找出几个线头递到男人眼下,全充证据。
“做工怎么了,谁家衣裳没几个线头。唉呀老妹你太能讲价,其实我根本都没跟你要幌儿,算了算了,三百五,少一分不行。”
“三百五?还老乡呢,宰人也不是这么个宰法,再降点,给个实惠价。”
“三百,这回可真是到底儿了。”
“太贵,这么着,我再加二十......哎呀,那不成了二百五了,大哥,二百四十五,这样咱俩都舒服。”
“别介,老妹儿,你再加点儿,再加点儿。”
“加不了,您看行不行,要不行我就再逛逛。”
搁下衬衫往外走,不出十步,很满意的听到后面小贩在叫:“回来吧,卖你了。”
呵呵,我就说嘛,模范媳妇俭持家,聂恩生是讲价大王,出手怎能没有收获,特别远在异地旅游中,一分一厘,当然能省则省。
拎着大口袋,走在南国艳阳下,看两旁椰林树影婆娑,越发觉得手中的衬衫物超所值,纯棉印花手工绣,就算在本地,二百三也是有工钱没料钱的价。而且,虽说勇哥穿素很好看,但总是蓝灰黑未免枯燥,这下可以名正言顺逼他着红挂花,就算男人再不情愿,入乡随俗四个字,也足以打发他。
勇哥,你就认命吧。
开始发花痴,掩着嘴傻笑,笑了一会又停下,突然想到:要是配条休闲裤,再搭双沙滩鞋,效果会否更好?念头一起放不下,脚步渐慢,四处瞧,一时间沿街店铺似乎全都魅力无限,忍了又忍,到底受不住,购物狂人转身迈大步,商业街,等等我!
东西会太多?没事儿,大不了,俺办托运!
一小时后。
晃悠悠提着大包小包走回饭店,离老远就看见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陈勇。挺高兴,快快乐乐往前跑,只想拿我的那些“战利品”向他炫耀,正挥手打招呼,男人却已经发现我,三步两步冲过来大吼:“聂恩生,你上哪儿去了!”
抓住我,他脸色铁青,有汗顺着额角滑下,滴进已湿成一片的黑T恤里,黏褟褟。
“我,我去买东西了啊。”
“买东西?你刚不是告诉我只去街角超市买条毛巾!”
“那个,那个......”
没话说,因为出门时候我的确是和男人这样交待,可谁让超市拐弯有家服装店,而那后面,还连着一家接一家。
“行了行了,早晚让你气死,快走,上车再说。”
一把抢过口袋,男人匆匆拽住我的胳膊,将我往另一个方向带。
“喂,喂,去哪?”
自知理亏,我的挣扎幅度很小。
“去哪?”男人没停,只额上青筋隐隐跳动:“你还好意说去哪!导游讲没讲过,两个小时吃饭,吃完饭继续赶路?”
“啊?”
反应有点慢,直到一脚踏上旅游车,才后知后觉的低声抗议:“才去多大一会儿,我,我又没晚。”
“小聂呀,你这都晚了快一个小时,再不回来,勇子就要报警了。”旁边,同团老伯无奈指指手表:“来,自己看表。”
能晚这么多?
伸头一瞅,马上傻眼,没带手表没带手机,谁知道时间过的如此快。
脑袋耸拉下,还能怎样,赶快低头认错吧。
接下来的一下午他都没理我,不管怎么解释,陈勇只抿紧了嘴,一言不发。最后更是干脆离席,跑到前面跟导游和司机聊得不亦乐乎,把我一人晾在后座,象颗呆瓜。
所以就很郁闷,觉得勇哥这样不应该,虽说是我有错在先,但出门在外求个好心情,哪有这样不依不挠的,还,还不理人!瞧他跟小导游眉花眼笑那样儿,年青姑娘到底是比结婚多年的老白菜强啊,清清嫩嫩,怎么着都赛过我这豆腐渣!
运气再运气,明知醋味已经香飘万里,却又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只得委屈自己闭目,睡觉总行吧,睡着了不想事,最起码,眼不见心不烦。
结果就真的睡着了,连怎么进的酒店都不知道,醒来时候陈勇正光着膀子背对我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空气中有沐浴精的香味,洗过的T恤挂在椅子上,摇啊摇的,象面黑旗帜
“勇哥。”抹抹脸坐起来,我开口说话,声音里,有讨好意味:“你洗完澡了。”
“嗯。”扭头瞅瞅我,他转身,闷不啦叽递过个饭盒:“吃。”
有点感动,生气归生气,起码他还没忘媳妇的温饱,一时高兴,接过饭盒放好,跳下床开始东翻西找。
“勇哥,我今天买的东西呢?”
“收起来了。”
“收哪儿了?”
“吃饭。”
“我不饿。找不着,勇哥,你帮我。”
没在意,继续翻找,可手却被人拦下,紧接着,包也被狠狠抢走。
“恩生你说你一天到晚都在寻思啥,买买买,就知道买,车不赶,现在好,饭也不吃了!”
站直,他火大的冲我吼,鼓鼓大包随手扔在地上,哐当一声响。
“勇哥......”
看着他,不敢置信,多大点事儿记恨了一路,居然还摔东西!
这是陈勇吗,这是我的陈勇吗?
“下次就算上厕所也得我跟着才能去,听到没,再不许自己往外跑!”
恶声恶气下命令,抓过饭盒,重新塞回我手里。
“快点吃饭!”
“你......”
没见过这么凶的陈勇,气到说不出话,捧着饭盒哆嗦,刚想张嘴,眼泪就掉了下来,继而,一发不可收。
“你坏蛋!”
憋啊憋,终于憋出句心声,饭盒放到床头柜,一屁股坐回来,呜呜呜使劲哭,边哭边嚷嚷:“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都认多少回错了,陈勇你还想怎么着啊。”
委屈至极,顾不得擦泪,一把推开他伸过来的手:“嫌我买东西,那你咋不看我都买了啥!”用力拉过包,把里面物品一件一件往外掏:“墨镜,你的;帽子,你的;衣服,你的;鞋,你的;裤子,还是你的!”
胖胖大包掏成瘦子,我止住,盯着他呼呼喘粗气:“陈勇你看好了,我自己有啥,有啥!”
“我又不缺......”
“是,你不缺,给你买东西纯属我自己犯贱!”
“老婆,我,我不是那个意......”
“我什么我,你多滋润啊,一路儿轻手俐脚,没事儿和小姑娘唠唠嗑,笑得象朵花儿似的,就指我一人儿老妈子一样想着给你添这添那,怕你晒着怕你热着,你想过我吗,想过吗!”
越说越觉得自己象祥林嫂,坐不住,气冲冲起身,拿着新买的花衬衫,满屋乱转。
“恩生,你,你这是干什么?”
小心声音响在身后,知道那是他在跟着转,但,我可不想停下。
“找剪子!”
“啊?”
“改衣裳,把它剪了,改成女款的。”
翻遍屋里,没找到剪刀,伸手抓过电话就想拨总台,不是没有吗,我管总台要!
“您好,这里是......”
前导语还没说完,咔哒一响,电话已被人挂掉。
接着再挂,没有蜂音,抬头看,原来是陈勇这可恶的家伙,他竟然拔断了电话线。
“老婆,咱不挂。”
大张手臂,趁我愣神紧紧抱住,他不顾我的拳打脚踢,说啥都不撒手。
“放手。”
“不放!”
“放手!”
“就是不放!”
论耍赖,我从来不是陈勇的对手,十几分钟僵持下来,终于,挣累了、喊累了,体力拼输的小女人到底被制住,瘫瘫软软的给挟持上床,乖乖躺好。
“你看我才说两句你就急了,恩生不气,咱出来旅游是高兴的事儿,动真气多不值当。”
天气热,他的呼吸更热,,刚还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