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水王      更新:2024-04-21 18:24      字数:4890
  这无耻的一下子真是吓死人了。
  罗敖生心知不好。立时就觉得一张热乎乎的嘴巴他在唇上脸上乱亲一气。果然是周维庄伸过来嘴巴在他脸上又咬又亲。真正的是动手动嘴行那
  非礼的勾当了。他的心跳骤停,莫说喊叫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罗敖生自小被誉为“遇事即神敏,秉性复刚劲,得古大臣风,行事不失正。”他性子端庄君子乃风非礼勿视、闻、言的,对这种情事是不沾不
  连不肯多顾一辞。人又理智眼如锥,无欲则刚,邪恶之人、或事素来就少沾他的身。
  他少年时就因明理多能被推举入朝为官,又做到了律司最高官。由此可是未吃过半点亏。更别提被人占了便宜,动手动脚亲来闻去。
  这下子在自己大理寺内,被天降的淫贼周维庄紧紧抱在怀里,一张嘴巴在他脸上亲来舔去,耳朵边听着他不断喘息,还不时的诉说着心肝宝贝
  之类的轻薄之话。罗敖生只觉哗喇喇的撑天张盖的圆柱都倾塌了,方如棋盘的地也裂开了。唬得他手脚俱软,一丝一毫都挣扎不动了。他紧闭
  着眼目嘴唇,连呼吸都屏住了。
  庄简心叫惭愧,他为免得坏事只得出此下策,还真是做的猥琐流于下乘。心中连道抱歉。但是明知心中不该却是身子畅快。他吻他双唇触觉冰
  凉柔滑,茶味袭人。面孔清凉润泽张口接触,滋味大好。真若是欲仙欲死,恨不得一口将他整个人都吞下肚去,慢慢一寸寸都嚼化了。
  他怀里抱着罗敖生心头先占了热切的心,又有了合适的理由说得过自己良心,自然就胆战心惊的亲亲抱抱闻闻摸摸,圆了心愿占尽了便宜。反
  正横竖是个死,他惦记着这位貌比盈絮、心比铁劲的罗卿已经数月了。现在佳人身子柔若柳枝,软玉温香抱满怀。就算是杀了他也要一亲芳泽
  过了再去挨刀吧。否则他作鬼都不原谅他自己。
  庄简性格中天生带了三分风流三分薄情三分轻浮。时时招蜂处处留情。好色好得登峰造极。所以在此嗜好上吃亏受骗也多了,偏他本人耐不住
  寂寞不思长进。下次看见了名花奇葩还是手痒想去采摘,移到自己的后花园里。至于他命薄身寡是否能享受到满园春色之美,那就不去管了。
  先摘下来藏到自个儿袖子里是真,
  至于将来头断几次的一众麻烦事,那就事到临头再作考虑了。
  他正在魂飞天外之时,突觉得怀里的罗敖生身子一沉,忙抬脸去看。罗敖生竟然面孔涨红,紧闭着双目晕阙了过去。这个阡成柳絮心则刚劲的
  人竟然硬生生的被他亲得晕了过去。整个人都晕倒在他身上了。
  庄简大惊复又醒悟,罗敖生定是平生头一遭遇到这阵势,架不过这种暧昧荒唐事。他忙忙放下罗敖生,再也不敢轻薄心中连声道歉。
  好在以后再不相见了,擦肩而过。他也实在没脸没胆再去见大理寺卿了。庄简脱下身上外衣铺在偏殿室角的矮塌上,将罗敖生放在了上面。
  他敛住心神不敢造次。急匆匆地跑出了偏殿。
  * * * *
  庄简跑到外面正殿上。大殿空眶,当中只有一人附在地上。庄简小心翼翼的走到严史身近前,他跪倒在地看着严史全身的伤,身边的刑具,未
  说话眼眶却潮湿了。
  他怕严史暴起伤人,轻咳了一声。严史全身一颤,铁链哗啦一响。庄简伸手按住了铁链。他轻声的道:“是我,庄简。”
  这十年来,他都没有亲口说过自己是庄简这话,说完这话身子都抖了。
  严史附在地上,气息弱如游丝,他微喘息着说话,庄简附在他面前才隐约听到:“我知道。方才,听你咳嗽,便听的出来了。”
  庄简颤声道:“我救你出去,出去再说。”他伸手摸他脖颈处与腰间双足上枷锁。微一牵扯,严史痛的哼了一声,脖颈处森森白骨便露了出来
  。他为朝廷重犯,这枷拷锁链颤的密密麻麻上了一道又一道。庄简立刻回身回到偏殿罗敖生处。大理寺卿附在榻上。
  庄简胆站心惊的在他身上搜检了一回,却没有发现任何钥匙之物。
  他瞬息间心中如万剑蹿心,眼泪只在眶中转着。他真是蠢,大理寺卿怎么会持有那种索匙?
  庄简回到大殿之中跪在严史身边,强笑道:“你不必动。我叫人进来令他开锁救你。”
  严史声音沙哑,他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再说话就有些生涩:“你要救我,我就,去死。”
  庄简低头看他半晌,脸上一颗颗热热的东西撒在了严史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往下面滑去。严史低声的说:“还记得。咸阳时,打猎吗?”
  庄简怎么不记得?他少年时认识了严史,两人都爱一同去咸阳郊外行猎。两人为猎大羊和鹿,便捉了羊羔或幼鹿圈在树上令人鞭打,母羊便会
  循声而入,猎人便乘机猎杀。
  严史意思很明白了今日形势便是他日狩猎。
  此案十年不发一朝发了。那就是有人(太子)指证追查。现在大理寺卿虽不明案情,但是抓这人的方向却是正确。抓住了严史便一方面可以寻
  机寻同案之人庄简。另一方面可以询查此案事因。
  庄简的眼泪热热的沾着严史脸上的鲜血混合了一同滚落他的脸庞。
  严史口中说话带着泊泊淌出了鲜血:“你走吧,不必杀我,也,不需救我。”
  救他,就绝对救不出的。
  杀他替他解脱,就会牵扯庄简自身。
  庄简如何不知他说的何等正确!只是眼睛中泪水一串串的落于严史脸上,他不是不想走是走不了走不动。他本性就是这样柔肠心热之人。
  严史提着心劲说:“我早,说过。你这妇人,之仁,会祸及自身。”
  “所以,你一直帮我。”
  严史说:“我杀人无数,罪有应得。与你无关,庄简。”
  庄简听着外面禁军刀枪微微相撞的金铁之声,知道今时今日如大江东去,中流砥柱都亦不能阻挡挽留。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抽出短刀,颤声道
  :“严史,我对不住你了。”
  严史俯于地上,眼盲不能看见心中明镜一般的却明白了他想要干甚么?一瞬间心中涌上一份柔情好生感激。在大理寺里没有人能熬住酷刑,他
  不要庄简杀他,实则实为庄简安危着想。庄简想要杀他是想要不受煎熬零罪替他解脱。庄简若是杀了他,就把自己置身在了危险境地。
  他两人几乎是少年交好,一同渡过了青春岁月。
  都很了解对方的秉性心性。
  严史一句话也不说了,半晌轻声说,“那晚,玉林身上的熏香好香啊,庄简。”
  庄简一愣,他来不及细细思量。
  殿外面,已经有了走动的骚动。这距方才罗敖生带周维庄入偏殿已经大半个时辰了,殿内悄无声息。若不是罗敖生治衙极严,恐怕人们早就进
  来看个究竟了。
  庄简狠下心来。他用衣服遮了严史的面孔,将匕首抵住他的喉咙。庄简轻声说:“严史,再转世时,就不必结识我了。”
  严史一动不动,说:“有幸才结识了你。还想再相识。”
  庄简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模糊得他看不清楚了这人。他硬起心肠,附在严史背后将匕首放在前方往后刺,整个刺入了严史的咽喉。直到没入
  了刀柄处,然后他快捷的提出来。严史顿时全身一挺,咽喉处大量的鲜血喷到了前面地上,严史立时毙命。
  庄简低头将刀擦拭干净,贴身放好。他拢了拢发髻正好冠帽,然后头也不回走到了殿门处,一步跨出了殿门。
  大理寺右丞忙迎了上来:“周大人,你要回去了吗?”
  庄简道:“罗大人好似很疲倦,跟我说着话竟然睡了。他很累,你们再等一个时辰再叫醒他,让他休息一下吧。”
  大理寺少卿张林见他神色自若,也不疑有他。他一方面令人送周维庄到辕门处。一方面派了人进去看看罗卿,回禀说罗卿真是睡了。于是令众
  人都在殿外稍微休息,等着天明继续。
  庄简上了马,连连催促。
  清晨之凉风吹拂了他的鬓发,向后面扬起。他仰头看向天空,灰蒙蒙的黎明之际天边已经出现了一道初生的红日。光芒万道,朝霞映天。
  庄简策马来到了西城门,门口的守军校尉正巧打开了城门,他扬鞭就出了长安城。
  长风中。庄简回头望见苍茫之中巍峨城楼在晨曦中缓缓闪现,他积储了半天的热泪终于撒在了凉秋凛凛风声中了。
  可能再回首吗?
  不能再回头了。
  庄简快马加鞭,骑在马上在疾速中秋风中放声大哭起来。
  一切的岁月渡过都不可能再回头了……
  活在世上,
  真是太痛苦了……
  看朱成碧42
  BY款款
  庄简这一去真如行马过万山一般的风疾电彻。
  天刚刚亮的时候,他已纵马奔出长安城百里之外的驿站外去了。日头泛着微光,舒柳低垂风中摇蔓。极目望去,驿站长亭外脆绿芳草连天,灰白苍穹茫茫,秋露寒气也越发的迫人了。
  极荒野地,秋情悲景唯有大哭才能舒怀。他不需独处一偶孤然垂泪。
  长歌当哭,这世上万物都不能挡住他的痛楚。
  庄简肃立在荒野尽头,瞩目远方,心都痴了。
  去者已去,来日方长。
  庄简抬头看向前方,路的尽头为两条路。一条官道,一条小路。他暗自寻思不多时便会有人追击而来,众人定会认为他劫杀案犯之人自作聪明,舍小路求大道逃走。他便就向小路而行。
  拿定主意他就顺着小路而行去了。
  一路上庄简策马而行,心想得离长安越远越好。他在林深草密中前行着,不时的回首看向长安,高高的城楼越行越小最终只剩下了一点灰影。
  庄简转头再行,他这一步步的迈了出去犹如踩到了刀尖针毯上。他走到高处又忍不住回头再望,洒泪又行。
  做人怎生做的痴懵、愚昧?这一步步出得牢笼为甚么他的步步蹒跚?为甚么他步步洒泪?这一下下踩过的明明是逃生路,怎么踩碎了自己的心?一滴滴的泪都混入了脚下黄土。
  哭泣什么呢?
  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游子。
  像一个失巢藏身的孤雁。
  道旁有一家三口的旅人赶路,男子背着行囊妇人抱着稚童,互相扶持着嬉笑而过。
  庄简一瞬间垂首不敢去看:
  ——明月照九州,何处是心乡呢?周维庄。
  庄简热热的泪一下子洒落尘埃。
  ——你会永远在我身边,是不是?周维庄。
  真是太蠢了。
  庄简用手抹抹脸。他不是周维庄也不是女人他是庄简。
  即不能以身相许也不能一笑泯恩仇……还伤心什么?可能是兔死狐悲秋过扇藏,由严史之死想到了自个儿穷途末路。因此怕死所以哭个不停……
  这入长安城的大半年比他前头十年都要哭泣得多……
  满身都是弱处,被人一击既中。
  人心软弱就会距死不远。这太可怜了。
  * * * *
  庄简强自定了定神按捺住了心。
  不去胡思乱想了。
  他已经过了小路尽头,那前面有个不大的村落和驿站。来往的人都在村落里稍是歇息停留。庄简跳下马背躲开了驿站,把马儿放在草坡上休息。
  这里林深草长,绿树掩映着像是围猎牧场。
  他牵着马避开人群走去。前方呼啦啦的来了一群打猎的游人。牵狗驾鹰人欢马叫的阻住了小路。庄简只好站在路旁等着,他脸孔沾满了灰垢眼睛红肿又不欲见人,所以越发把头脸低了,一身沮丧模样。
  那大群人带着仆役从村落中的乡野村妇旁边经过,仆役个个止高气昂不似常人。
  突然,庄简肩膀一沉,却有个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肩上。庄简大吃一惊,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他耳朵旁边随即高声叫着:“周维庄!你这个大淫贼!看见美男人眼睛也直了,心也慌了……”
  庄简啊的一声惨叫一跤跌倒了,整个人错不及防栽倒在了黄土路上。
  那东西竟是个活物,呼啦一声飞起来了。落在他的马背上口中犹自大叫着:“周维庄!……腿也软了,身子也瘫成泥了,整个一花痴!”
  庄简定睛一看。它有一臂高,红翎绿羽嫩黄的翅膀,不住仰脖大叫着。这,这,不是蔡王孙的大鹦哥吗?
  他还未反应过来,被大鹦哥叫声引过来了几个人。当先一个人高冠锦袍指着他犹如看到了怪物,手指颤抖:“周维庄!你不是周维庄吗?!”
  前一刻庄简还一步一回头,这一刻他简直想插翅飞走。
  不会如此背运吧?刚出长安城就被一只鸟抓住了他。
  大鹦哥又飞到了庄简肩上,口中不住叫着:“周维庄!大淫贼!大淫贼!周维庄!”
  庄简犹自不敢相信,有一个人从马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上下扯扯他的短衣襟,说道:“阿呦,周维庄,你怎么穿得这么破烂?”
  蔡王孙提着自己朱红色锦袍,瞪着他:“周维庄,你怎么知道我约了太子在行鹿园打猎,你该不是故意跑来这里恶心我的吧?!”
  庄简真的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心里百感交集已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啼笑皆非?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