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
雨帆 更新:2024-04-21 18:24 字数:4769
赫然发出的声音,急迫地喧嚣在我耳边,只见阿巧的眼角狠狠一抽,突然爆发出一声冷笑:“是吗?那好啊,跟我走——”说着,他倏然拉住麻里香的胳膊,连拉带拽地朝屋子里走去——
“干什么?放开啦……”摔打和扭扯皆不起作用,麻里香的脸色突然变了!像是从男孩的身上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本能地反抗起来:“要带我去哪里?麻里不要……”
“不是要叫你麻里香吗?不是闹着说自己已经是淑女了吗?怎么?一旦发现情况不利,你就想回到小孩子了吗?”阿巧恶毒地冷笑着,结实有力的手臂让麻里香体会到了某种决不该忽视的差别!他拉着她冲上走廊,顺手拉开一道纸门,有些阴暗的房间让麻里香吓得直哆嗦!
“阿巧——你干什么?!”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只见阿巧竟用蛮力将少女一把摔到坚硬的地板上,修长矫健的身躯像恶虎扑羊一般压迫上去,不顾女孩的挣扎反抗,一手按住女孩那刚见发育的小小丰盈——
“不要!不要——”麻里香终于哭叫起来,一脚踹向少年,想将那如同山岳般强横的力量拒之门外——出人意料的!那原本以为会异常难缠的力量,竟突然松弛开去,阿巧纵身一弹,轻盈地避开少女的花拳绣腿,擦擦嘴角被磕破的血迹——
“不是你希望被爱吗?这下明白了吗?连基本的拥抱都不敢,你根本还是个小孩。”唇边流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阿巧身上勃发的气势渐渐软化下来:“这下你明白为什么郁郁不会轻易说喜欢的原因了吗?因为你们都是女生,女孩子是很脆弱的。应该跟珍惜自己喜欢的感觉,而不是像家家酒那样随口就冒出来!郁郁不反驳你,是因为她知道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对不对?郁郁……”
沉郁的黑色眼眸,流淌着润泽的水色,他望着我的眼,是那么清澈,我突然有种泫然欲泣的冲动——好想抱住他!大声地说对不起!我不该一再犹豫!成年与未成年根本不是借口!我只是想被他一心一意地爱着!
“唔……唔……”后怕的女孩啜泣着,时而看看我,时而看看阿巧,终于说出话来:“为什么阿巧不喜欢麻里……麻里很喜欢阿巧,也很喜欢郁郁姐姐嘛……可是…可是……爸爸已经决定订婚的日子了嘛……”支离破碎的童言童语,让人心生怜惜,我下意识地弯下腰,替女孩拢好敞开的领口:“麻里一定会遇到一个比阿巧更好的男孩子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欺负你,会好好保护麻里。所以,麻里要快些长大,对吗?”
“真的……?”麻里含着眼泪,柔顺地依偎进我的怀中。
“恩,会的。可是啊,麻里现在还是专心当个小孩比较好……因为,小孩不管说什么都会被原谅……不管做什么事,顶多只是被笑一笑而已……同时啊,也会被遗忘。要等到麻里的心和身体都长大了,才有力量好好地去爱那个等待你的男孩,所以,麻里现在只需要专心当个小孩子就行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像郁郁姐姐这样……?”麻里有些不甘心地问。
“这个嘛……只要麻里心里想着,自己不喜欢的事,别人也一样不会喜欢,麻里就会很快长大了。”我开始绞尽脑汁地遣词造句起来。恩~~恩~~教育果然是最沉重的工作呢!沉重……太沉重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像郁郁姐姐一样,有这么大的胸部?男生都像阿巧这样,喜欢大胸部的女生对不对?”纯真真是罪孽!
“那个人不属于常理范围——!”咬牙切齿地一声断喝,赶快结束话题吧?!
就在此时,阿巧突然问:“麻里,你刚才说了什么?你爸爸觉得订婚的日期了?”原本轻快起来的氛围,被一下捅破。我有些留恋地回忆着适才那种温暖的感觉,突然觉得自己背上的担子沉重起来!
是吗?该来的,终于来了?
“是的,响子跟爸爸说希望我们两家赶快定下日子,麻里的爸爸就点头同意了。”麻里身上的气焰完全消失不见,变得像小兔子一般白咪咪、幼泡泡。
阿巧的嘴角一个轻勾,悠然地躺到微凉的榻榻米上,朗声道:“看来我们也该行动了……麻里——”
“在!”小女孩的神经果然坚强,被狠狠吓了一阵,似乎对阿巧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崇拜!像战国时期的小旗武士一样,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可爱透了!
“你很喜欢郁郁,肯定不希望郁郁流眼泪吧?”大灰狼开始诱敌深入。
“是!人家以后要像郁郁姐姐一样拥有魔鬼身材!”
“(后面那句话就不用说了)……现在郁郁和我的幸福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你明白了吗?……”
小女孩合作地附耳过去,如此……这般……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名义上的小孩子,一边嘿嘿奸笑,一边摇头晃脑地策划起阴谋来……
前途多难……不是吗?
LEVEL 12
不得不佩服,以一个女性的角度来看,渡边响子,是我见识过的女人中,最有谋略也最有实力的一个。
她的行动力简直令人惊叹,以她那双细瘦的手臂,是怎样支撑起加纳家的(加纳先生实在不能作为考虑对象,在我的印象里,他与我的母亲属于同一褂)。不事生产的家主、任性的少爷、心中打着小九九的虎狼亲戚……能够把庞大的加纳家统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这样的手腕,当一个小小管家——有时候,连我都替她惋惜。
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她对权力的欲望,才比任何人都来得深吧?
我的日本之行,一直在她的算计当中,当阿巧与我天真烂漫地谈情说爱时,一场看不见的战争似乎早就已经紧锣密鼓地进行起来。可爱的麻里香没有说谎,连日来,家中不断浮现起的异样气氛已经在说明问题——麻里香前脚走后不到两天,加纳家就开始了紧迫地工作,仆人的繁忙程度和阿巧的闲散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我落在中间不上不下,立场变得异常尴尬起来。
很明显,订婚仪式已经箭在弦上——
那容不得孩子说了算。就算麻里香哭闹着反口咬定说‘不要’,也没有参合进大人的计划中置喙的余地——占据了媒体龙头地位的久方家急需要一个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的高贵家族作为企业的形象;而有名无实的加纳家也需要一个财力雄厚的家族作为发展的前提与后盾——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叫一拍即合!
阿巧的婚姻,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政治联姻,响子的目的已经达到,再也没有顾虑我的隐患,她变得繁忙,对阿巧的散漫视而不见,仿佛已经看到了我和阿巧的结果——一拍两散。
就在这样的气氛聚集下,订婚的日子终于来临,会场就放在加纳家古老的祠堂,里三层、外三层,媒体记者像嗅到肉骨头香味的野狗,纷纷潮涌而来,加纳家外的小路被私家轿车堵塞得水泄不通——真是冠盖云集。
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长期在外云游(恋爱旅行?)的加纳家家主,终于不得不回到自己的故乡,那个曾经见过一面的男人,依旧是俊美而高大,以一种世家子弟独有的雍容悠然,平静地面对着自己儿子的订婚仪式。
我躲在来宾之中,看着这个长者很自然、也很宁静地与久方财团的总裁握手寒暄,与麻里香的爷爷那种高傲豪阔的形象不同,这个身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显得那么优雅,仿佛眼前这盛大的场面不过是过眼云烟。
一个华丽的男人。
难怪当年老妈哈他哈得要死,至今仍有些念念不忘!这个男人的华丽,恰恰不是因为他很适合这种喧嚣而盛大的场合,而是因为他的从容、他的淡定,突然由衷地一笑——不管阿巧嘴里怎样反驳胡闹,事实上,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承袭了来自于父亲的强势遗传!
同样的从容优雅,也同样适合华丽的喧嚣——但他们都与这个浮世的繁华格格不入,仿佛再怎样奢靡的气息也不能沾染他们的高洁半分!从加纳先生那没有笑意的眼睛里,我看了出来。
对于儿子的订婚仪式,他与其说是乐见其成,不如说是‘吃惊’的成分更多一些吧?
他连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吗?
黑色的深邃眼眸若无其事地在众宾客群中轻轻一扫,我惊讶地发现他那温润的目光在我脸上略做停顿,然后很微妙地笑了一笑,从眼里。
他认出我来了?!不太容易吧?!我几乎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忐忑地怀疑着,不禁又想起来,莫非加纳父子天生有这方面的异能?阿巧也是毫不犹豫地第一眼就认出了我,相隔四年,我的外表打扮和气质都产生了显著变化,他却能在芸芸众生中,一眼就把我发现,丝毫没有怀疑!
异能吗?其实,这算是满可爱的异能呢!
我从宾客阵仗中退却下来,悄悄走到祠堂外的骑廊下,这里比较偏僻,连接着庭院,古井上的竹器恰巧盛满了水,啪地敲了一声,水流像银色丝线一样涓涓流入器皿,清脆而响亮,对应着外面的浮华,寂寞而宁静。
呼出一口气,我坐了下来。此时此刻,我需要恬淡地休憩,我的战争,正要开始,算是一场与民族情感无关的自卫反击战,我的心,显得平静,异常的平静。
明明战斗的硝烟几乎要传散到鼻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恐惧。
“原来你在这里?”一道轻柔缓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哑然地回头,如果对方不发出声音,那轻柔的脚步声几乎让我误以为他会融化在空气里!
“加……加纳先生……!”
“你好,好久不见了,郁郁小姐。”男人微笑着,看到我的存在,仿佛一点也不意外。与阿巧极为相似的眼角,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皱纹。一个不折不扣的帅老头,难怪老妈当年被迷得晕头转向!要不是自感比不上对方的前妻,以老妈那皮粗肉厚的神经,恐怕早就倒追别人到天涯海角了!
“您…您好!真意外……您居然还记得我。”的确惊讶,以他的年纪,居然能把当年那个别扭的女孩的名字记住!
“你母亲是个相当可爱的女性。”他善意地微笑着,见我大刺刺地穿着白色小礼服还坐在走廊上,也跟着坐了下来,对身上那昂贵笔挺的西装毫不在意。
“是吗?幸好您没有当着她的面说,否则她会鼻子翘上天!”我后怕地想着,的确是幸好!母亲自诩是恋爱女王,要是被这么高雅的男人称赞,她的自信心会盲目到不可收拾的可怕境地!
“呵呵……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并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话时用敬语。”他悠然地望着自己的庭院,突然道:“响子真是个能干的女人,我和阿巧都不事生产,也同样任性,只有她能把这个家管理得井井有条。你看,那边那棵树是阿巧的妈妈当年亲手栽种的,可惜一直没开过花,可当响子来这个家后,就每年都开花,很了不起吧?只不过,花开得再好,想看花的人却早已经不在了。”
我的心微微晃动着,像是有一道阀门悄悄打开了似的,却又不明白那门里到底有什么内容。
“您一定很爱阿巧的妈妈……”我凝望着远方那棵夹竹桃,灿烂的红花,像一块紫红色的绸缎,在阳光下散发着独特的光芒。
“呵呵……如果我告诉阿巧,直到现在依然爱着他妈妈,他一定会大骂我是好色老头,一点不给我留面子的!”他突然放声大笑,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情景。
我下意识点头,很有可能!
“把那么多客人放下好吗?”我忍不住问,现在应该很繁忙吧?主人怎么有空理我一个闲人?
“有响子就可以了。她很能干,很适合这种场面。我和阿巧就不行,除了会打鼓外,什么也不会,看到人多,还会头晕。”自嘲着,加纳先生悠悠笑道。“对了,阿巧呢?”
这话问得极为自然,我不由得眨眨眼:“为什么问我呢?”
目光与目光相交,我很快便移开了。人说,眼睛是灵魂的窗户,可加纳先生实在不能放在这个语言环境里评价。他的眼睛太深,浓黑中迷蒙着水雾般的阴霾,他是成熟的,他并不是阿巧,所以我移开视线。
“他在房间里准备,有至少四个侍女伺候他穿衣服,门外有久方家的保镖,要等麻里香来了,他才能出来。在此之前,谁也无法进去,也无法出来……”
是的,连逃跑也不能。以安全为名,响子巧妙地转移了视线,把阿巧严密地监视着,我则被孤立。
“呵呵……麻里啊……”加纳先生笑了起来:“她当阿巧的妻子也不错呢!打小他们就认识,像两个小动物一样打打闹闹,如果麻里嫁进来,家里也许会很热闹——你说对吗?”他突然声音一紧,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中似乎有些奇妙的深意。
“您真奇怪,对自己儿子的婚事,好象全无概念。难道您只打算当个看客吗?”多奇妙的置身事外,明明是自己的儿子,他却表现得太过淡然,不像个父亲。
“呵呵……小孩子真是那么需要大人为自己打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