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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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溜 更新:2024-04-21 18:23 字数:4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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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按照一个隐微的出场率来到梦里。它不依不饶地漫上来,漫过我的脚趾,温暖地滑过皮肤,再漫上小腿,再升到膝盖上来……蓝色光域,无限辽阔,广袤地包容着一切,好像融在透明的水中,这水浸透着宁静,流淌着,轻柔地向我涌来,淹没我的身体。地,面对着天空,又转回去,轻轻交谈着的星星突然又停嘴了,玛各南挥舞着手臂,他轻声说着“你将得到荣耀,你就是太阳,并拥有自己的星辰和月光”。四处静穆,天地在夜晚的风中没有界限,我一丝不挂地赤裸着身体,平躺在温热又潮湿的暗红色陨石上,呼吸,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薄,模糊着快要抵达彻底的消失……
在澄澈的水围中,我感到,疼痛从体内渗出来,静静地幽微,隐秘,单纯的喜悦又伴随着惊慌。这种喜悦从心底出发一直延伸到身体的每个角落,事物的影像和声音纷纷退去、逐渐失去轮廓,渐渐地,也寻不到先前存留过的踪迹。在这无人的境地里,我已失去所有理性的认知,完全沉溺在最糊涂的柔弱的情感之中,随着水,漾开一圈一圈,纯粹的蓝。
不知是过了多久,它才来,呼吸和那道金色的光芒一齐来到,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如盲人般地仰起脸庞,全心感受那光芒的存在。它是一条暖意的通道,从皮肤的细微处触动,被蓝色的水域穿行其间,温暖和纯静包围着我,像母亲包裹着熟睡的婴儿。
冰雪扼杀了一切,之后,开始消融。
我感到,眼泪来了。
1。好像木村拓哉
紫色那种异样的亮,
甚至泛起褪不掉的特立独行的光芒。
关于我的生活,其实是从每天下午四点钟开始的。
这时天边的太阳已被各种工业废气绑架在城市的上空,不真实,闷热又躁动。中国的这个南方老城,在地图上,像一只横躺在北回归线上的蚂蚁,弥散着亚热带典型的季风海洋气候,从午后寂寥的时光中静静爬行。天气会一直很炎热,每年的四月到十一月,雨水充沛。
居住在这个城市里的人有些特别的特征。他们使用自己的语言,喜欢发含糊的元音,每个句子的结尾都带着个an音,是颇为顺耳的升调。节奏轻快。离楼梯间很远处,就能闻到檀香;也有的人家门口,闪着红光,就像是有人正在蹲在地板上吸烟——火光闪烁之处,周围供奉着许多苹果,即是如来佛、观音或是关二爷的神像端坐;有些人家里还设有神龛,多是财神爷之类。这是个讲究实际又希望一夜暴富的城市。
一个人在路上,始终是件寂寞的事。
我是Taxi司机,驾照AB证,技术娴熟。有一辆被改造的桑塔纳2000,墨绿色。
高中结束后那个悠长的暑假,在父亲所在的空军基地上第一次学会了开车。一个男人,长得像只大山羊。刀条脸、大胡子、厚嘴唇、鬈发蓬乱,如果不穿军装,还有人以为他是土匪。正是他,在大夏天里,不知疲倦地教我折腾那辆半新不旧的东风车。那一季,天空几乎一直湛蓝着,整个夏天我都留在基地,沿着没有路的大坝操练巨大的东风车。那是戈壁滩的一处,偏远。再远,也只有荒凉的训练营和几处单薄的墨绿色树木。
那个长得像大山羊的男人喜欢抽骆驼牌香烟。
夏天过后,南方某大学的中文系,我看见一个头发快掉光了的矮老头儿站在阶梯教室里大谈俄罗斯文学。
除了伤感和幻灭的理想主义,念中文系,我没有学会更多。
有的Taxi司机在途中不停地向客人述说这个城市发生的奇闻逸事,以及他自己的故事。或许他只是寂寞罢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的时候,城市的建筑已经被一层暧昧的纱布笼罩。我开着车,在黄埔大道上兜转了一个来回,没客人向我招手。在天河路口,车子拐进了石牌酒店那条路,沿着天河东一直北上。
十点二十三分,她,在天寿路上车。
20岁,或者更年轻?
牛仔蕾丝花边的小坎肩内套着白色单领薄毛衣,纯粹装饰性的鹅黄色毛线围巾搭在肩上,胸前晃荡着一枚银色的MP3 播放器,黑乎乎的耳塞塞在她的两只耳朵里,映衬得两只耳朵如雪。对比鲜明,让人不由得想起村上春树笔下那只“摧枯拉朽”的耳坠来。
是从王子的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米白色的高统小靴上面露出两条粉嫩的小腿肚。
暂时称她为“银色MP3 ”,只见她径直打开车门,坐在前排,不系安全带。带有流苏的裙子飘到位置上,很有波西米亚的风情,还有一条缠绕着纽纹的飘带,搭在变速器上面,随着前进中的车子,一起轻轻晃动。
“中国大酒店。”她讲国语,没有南方口音。
“谢谢。”她又补充道。
“银色MP3 ”五官清秀,细致得不可思议,如同罩了一层薄薄的露水。云一样的头发,染成了金棕色,又挑染了几绺很奇怪的淡紫色。听说紫色是自然界最少见的颜色,紫色实际是异样的一种亮,甚至会泛起一种褪不掉的特立独行的光芒。这加重了童话的感觉,宫殿不见了,王子不见了,不见她忧伤,也未见她喜悦。也许公主的气质正是在于不像平凡人那样荣辱皆惊,这也与不动声色的狗最咬人道理差不多。
这样的女子应该去什么地方穿水晶鞋跳舞才是最佳选择吧。当然这时候,她很可能正是在去跳舞的路上。
一阵,她终于安静下来,然后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车子前进的方向,好似对路上相遇的一切物什,都很感兴趣,又好像她根本没有看见什么东西。这时,她因过分投入而显得像一尊雕像。
记得我的大学同学曹薇薇曾提过一个古怪的问题。题目是:自由女神她怕什么?全班同学的答案也千奇百怪,但没一个回答正确,依据曹薇薇当时的智慧,她宣告正确而且经典的答案是:自由女神就怕鸟在她头上拉屎,因为所有的雕像都拿鸟粪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我就笑了,关于自由女神、鸟和雕像。
她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转过脸来看着我。我就一直等着她说话,以为她要说什么,她也是沉默,这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有点后悔刚刚莫名其妙地笑了,在她看来,那一定是“莫名其妙”的。
本来,我知道她目不转睛地瞪着我看,但心里带着并不能说得清楚的各种猜测和遐想,而又都统统佯作不知。遇到这种乘客,通常的办法是假装白痴。皆是因为不晓得除此之外我还可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我极容易感到羞涩,在美丽的女人身边总是这样,从不正视对方,以便可以逃过尴尬和脸红。尽管这样,当她坐在我的身边我仍是什么都知道了。她的确是如此轻松、调皮而迷人。
当她坐在我身边,我就知道了。
而她却继续勇敢、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脸,使车厢中的空气变得更加难以捉摸,弥散着很多无法测量的危险因子。
分心开车,无论如何都不是值得鼓励的事。不仅会使未来充满危机,连我带着她的生命都很危险,而且晚上十点多,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人们正在去天河区去东山区的路上,正是本城道路交通在夜晚里的第二个高峰期。
路过街头转角处时,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正掩脸而泣,背着她的方向,有一个男人正大步流星地离开。红衣女人靠着一棵紫荆树,树叶被风吹着纷纷摇摆着身体。因为太吵,反而听不见她的哭声。当车子擦过她的一瞬间,我看见一张憔悴的脸,无助又完全失神的眼睛,法令纹深深刻下她所经历的生活的种种。那就是十八岁就已经显得苍老了的年龄,而到了三十八岁依然需要人呵护的女人。
“你,真好看,有些木村拓哉的味道呀……”
“银色MP3 ”说话了,似乎是忍了很久,才终于又说出来。声音温软。
“啊……”我失语。真奇怪,男人要“好看”干什么?
彼此不再说话了,空气又沉默下去。
后视镜中,我看见一张二十五岁的男人的脸:眼睛是看了二十五年的眼睛,鼻子还是看了二十五年的鼻子,嘴唇有点干,因为心里没有什么很高兴的事,嘴角也没有泛起迷人的笑意。
两天前,我的剃须刀坏了。心里暗忖:难道两天没刮胡子就像日本那个木村了?!
一路寂寞。
到了酒店楼下,穿红白礼服的服务生走过来,先在车门前敬了礼,然后准备打开车门。这时,她嘟着嘴巴,老让人想起那些正是因为内容很可爱却是很容易骗到人的童话故事。也许公主被过分地娇纵和溺爱,说不定是……
今天真不走运,老是幻想,对于男人来讲,可不是好事。幻想、童话、做梦的特质都需要闭上眼睛。谁敢闭着眼睛开车?!
她仍稳若泰山,还没有下车的意思。五个红色霓虹灯的大字“中国大酒店”已近在五十码的视线内。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她仍岿然不动。
“您好,小姐,欢迎光临,需要我帮您提行李吗?”
“哦,不用了,谢谢!你回到门边的位置上去吧!”
“啊?!”年轻的服务生红着脸尴尬地回到门边的位置上。
“哦,小姐,谢谢,一共二十四块。”
她愣愣了几秒钟,然后打开手提包,在便条纸上写什么,然后撕下一页拿在手里。又从钱夹里抽了两张十元一张五元,递给我。她的手指白皙。
当找回她一元时,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看得出来,她是很努力地在关车门,很努力地想把她能够耀武扬威的力气都表现出来,或者已经愤怒,努力引导人家把她往大小姐已经生气了的路上想。
女人的无理取闹,在她们心底却自有无数理由,要解释,也可以头头是道。每一次哭闹,她们都有足够的理由支持自己的观点,即使这些在男性眼里看来根本不是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可正是这些细碎的理由,毫无章法,却最能经受住感性的诱逼与推敲。
这么说,女人的感性一直让人头痛,没有逻辑。
如果,一切从感性出发。
她为什么要把车门关得这么响?以为我不说话就是很骄傲,像木村拓哉就值得骄傲吗?美丽或是帅气就值得拿出来示威吗?
我看着按每隔两分钟频率就要刷新一次的红绿灯。她走到车子前面,把那张纸条插在挡风玻璃与刮雨器之间的缝隙上。然后潇洒地呖1萒型台上的模特还要自信,笃笃的跫音击在酒店楼下的大理石地板上,灯下的影子渐渐拉长,又渐渐缩短。
我开着车窗,几口风灌进嘴里,咸咸的。是海风。望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中国大酒店明亮的大厅里。
交通警察开出的罚单不外乎有两种:A。 超速行驶;B。 乱泊车。
“白痴木村拓哉,你开车开得太慢了!我叫艾米丽。”纸条上写着。
下面跟着一串数字。
根据中国移动通讯的编码规则,以138 打头的一组阿拉伯数字,可初步判断为:它代表某一用户的手机号码。
我将这张黄色的纸条和车辆常规保养单据放在一起,并用一只大大的黑夹子夹住。
2。姓名;辛迦南
也许站在爱情的边沿上,
如果可以,就等待时光来临,再等待时光流走。
电话机在沙发转角处,旁边有一棵喝不到水的巴西木。当我把它从花草店扛回来后,它就经常在这里独自挨饿。两丛月季在客厅外面的窗台上,连续下一个月的雨,也有几个月都不落一滴雨水的干旱,月季就连续几个月憔悴而无望地期盼着天上的雨水。我时常静静地坐着,在沙发上,像树一样,一声不吭。巴西木和我都能彼此感受到对方在同一个空间内呼吸的痕迹。更多时候,只是我光着脚,走来走去倒水喝,DVD 传出陌生的背景音乐,飘在整个屋子里,成为陌生的气息。
每个月末我打一次电话回西安,父亲嗓门很大,常常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穿着笔挺军装的形象就出现在我脑海里,好似我依旧坐在儿时的藤椅上,轻轻地晃荡着碰不到地板的黑色小皮靴,望着他高大的身躯,默不出声。
他只是个已经退休的军人,称不上暴躁,只是大嗓门,缺乏生活情趣,或是一直严肃过了头。
“你妈说,她想你回来。”
“嗯……秋天……”
我的母亲是个可爱的女人。她时常沉默但总能赢得尊敬,像中国的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