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猫王      更新:2024-04-21 18:23      字数:4807
  第十四章 苦肉之计
  在臣工的强烈奏请立储建议下,胤禛终于创立了秘密立储制度。将写有太子名字的圣旨一式两份密封起来,一份放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的后面,另一份留在自己手中。我想这样做的原因也许是为了避免明立东宫,可能出现的像上一代的诸皇子争夺储位的斗争。这是表面的,而暗处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六十的身体里流着一半汉人的血,如果公开的话,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揣测与质疑。大清的血统不容玷污,如果他决意要立六十为太子,那反对声决不亚于当年康朝的废储。可令我疑惑的是,储位应该是弘历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可于我,却丝毫没有因为胤禛而获得多少懈怠。相反由于立太子的事,让我愈加顾忌。那些十四写给我的信已经丢失许久了,无论落到谁的手里,都会是一张能置我于死地的王牌。乌林颜的企图明显的除了让我加强防备之外,倒并没有获得某些威胁。因为我深知,她是一个做事有计划,而一旦决定了,就会果断出击的人。如果那些信在她手中的话,她是不会就这么平白放弃这个一举扳道我的好机会的。那个胸大无脑的李素宁就更别提了。所以,现在最可能抓着我的把柄的人就惟有皇后一人了,只有同样经历过滑铁卢的她,才会拥有超人的耐力与忍劲,在一个最恰当的时候,将我一举击溃。
  小桐走到我身边:“娘娘,熹妃送的那些花瓣都给烧了。唉,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花啊!”
  我仔细的瞧着眼前的小桐,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一晃眼,已经跟了我有十多年了吧!当年她喜欢年羹尧的事瞒的过别人,却独独瞒不了我。我拉过她的手,岁月同样也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可那还是一张令人喜爱的脸:“小桐,告诉本宫,还爱年羹尧吗?”
  她的手微微抖了下,诧异又惊喜的望向我。
  如若一个人希望掌握永恒,那她就必须控制现在。
  西北战事又搁浅了,年羹尧错失多次剿灭敌军时机,如今大军在西宁边陲驻扎,每日消耗的粮草给本就国库空虚的朝廷带来了更大压力。敌军主力一日找不到,大军就一日不能开战,钱粮、军心包括胤禛在京中的威信都无一不在耗竭。历史上的铁碗皇帝终于要开始放火了,一月之内居然抄了几十个大臣的府邸,其中就包括后世闻名的曹雪芹一家。我知道这不能怪他,康熙遗留下的“盛世基业”其实不过一个烂摊子,贪官污吏中饱私囊,国家中空外患早已支撑不住大清的命脉了。
  一大早,储秀宫就递出话来说是皇后召见,我便带着人去了。
  那拉敏坐在高高的位置上,俨然一个女主人的盛气:“年贵妃这几日睡的可安好?”
  “多谢皇后关心,懿君好的很。”我累实的说。
  “年羹尧在西北碌碌无为,皇上忙的焦头烂额,年贵妃居然还能睡的着?”
  “国家大事后宫一律不得干涉,懿君没必要为了那些事情自找烦恼,皇后自顾都不暇,还是先做好分内事吧!”
  “你还是那么锋利。”拉那敏从塌上起身,优雅的给了我一个笑容:“年家为了培养你,一定花了不少心血吧!”
  “皇后今日召见懿君究竟所谓何事?”我最容不得别人拐弯抹角。
  “明人不说暗话,你的身份想来你也清楚。可若是被别人知道,皇上的贵妃是个冒牌的,你想,会是个什么光景?别说六十阿哥当不成太子,就连你们年氏一门都不得好死!”
  “呵呵……”我不禁笑了起来:“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你我,早已一个都不剩了。所谓捉贼要捉赃,没了证据,你要别人怎么相信你?”
  那拉敏冷笑一声:“莫不是年贵妃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了,你身后不是还有一个吗?”
  我怔了下,一回头,小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娘娘!”
  “是你!”我呆愣了:“你跟了本宫十几年,本宫哪一点对不住你?你居然……吃里爬外……”
  小桐的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娘娘,奴婢知错,是皇后逼奴婢的,不然奴婢一家就都……活不成了……”
  “别说的那么可怜嘛!你弟弟不是已经进了翰林院?”那拉敏得意的吊着唇:“年贵妃,这就是你一手调教的好奴才啊!”
  “你有什么条件?”我瞬间就已经恢复了冷静。
  “果然聪明,也不枉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她变换了个眼色,一字一顿的说:“说服年羹尧尽快开战!”
  我想了想:“就这么简单?”
  “下月初,年羹尧会奉旨回京,本宫会安排你们见上一面。至于还有什么另外的条件,就看你听不听话了。”那拉敏胜利的光芒在眼底肆意的漂流,若隐若现的闪动着一丝威胁的光。
  我怒气冲冲的回了承乾宫,一屁股坐在塌上:“你给我跪下。”
  小桐颤抖着跪了下去,宝妹焦急的跑来:“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本宫经历了那么多坎坷,自以为看人很准,没想到,还是错看了你。”一想到当年被紫云出卖的情景我就不可抑制的难受,声音不由自主的哽咽起来:“你说,本宫要如何责罚你?”
  “娘娘,奴婢错了。”小桐激动的不住的磕头,脆响的声音把整座承乾宫仿佛都敲的震动起来:“求娘娘饶命,看在奴婢服侍了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奴婢画的押还在皇后那里,若是娘娘杀了奴婢,那不就坐实了杀人灭口?”
  “事到如今,你还是毫无悔改之意,甚于威胁本宫。即便本宫不能杀你,也要好好折磨你。”我勃然大怒,“砰”的一掌拍在几案上:“来人哪,给本宫在她脸上好好刺上几个字,让她明白‘不忠’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主子!”宝妹扑通跪了下去,撕心的口吻求道:“小桐伺候了您那么多年,比起奴婢的时间还长,她从来就是这副莽撞性,这次一定也是被逼无奈,求娘娘宽恕她吧!若是娘娘咽不下这口气,奴婢愿意替她受罪!求娘娘了……”
  “反了,真是反了!”我软弱无力的倒了下去,沮丧的用双手撑着头,喃喃道:“那谁来怜悯本宫?谁来帮助本宫呢?”
  “奴婢赴汤蹈火也决不让娘娘以身犯险!”宝妹屈膝抱住我的腿,热泪横流。
  我心很疼,那不是作戏,那些眼泪让我看到了忠心耿耿这四个字,宝妹的真情流露更让我坚定了其实这世界上还是有真心的。可是,为何用真心换来的东西都是一碰就碎的呢?
  “小桐,你给我到外头跪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起来。”我忍住想要宣泄的情感。是严峻的形势选择了我,为了那些丢失的信我不得不这么做。
  “谢娘娘!”小桐擦掉眼泪,双手撑地,步伐凌乱的朝外走去。
  做弱者,多不得好活;做强者,多不得好死。可我宁愿选择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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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妹怯怯的声音:“小桐已经在外头跪了十天了,娘娘您就原谅了她吧!”
  幽远的香气在整间屋子里蔓延,我静静的坐在镜子前头,望着里面那个越来越陌生的女子,无声,无情。或许我是走的太远了,再也回不到原点了,可是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怀念过去的生活,没有争斗的生活。
  “这十天小桐几乎都没吃过一顿饱饭,娘娘,再怎么样也容奴婢送点吃的给她啊!”宝妹见我没出声又道。
  我豁的起身:“想要当本宫的奴才多了去了,像那种背主弃义的小丫头本宫不会有丝毫怜悯。宝妹你最好给我放聪敏些,不要再做那些无谓的求情,因为没有人会接受。”
  “娘娘!”
  我不敢去看宝妹那张挂满泪痕的脸,就如同我不敢去看镜子里属于我的那张脸一样。皇权的征程是要用无数鲜血和白骨堆砌而成,后宫的战场也是一样,即使不情愿也不得不被迫。
  外头有太监进入,我瞥了眼,是皇后的人,我没有表情的问:“年羹尧来了?”
  偏殿里
  卸下了戎装的年羹尧还是一股逼人的势气,他才比胤禛长两岁吧,可看上去却似乎年轻很多:“懿君,我好想你。”
  “这次会面是极秘密的,我们还是长话短说。”我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官员贪墨受贿,黄河又发大水,到处都是难民,为了赈灾,国库已经空虚,皇上的意思是,尽快开战。否则朝廷难以支撑前线,你这大将军也就当到头了。”
  “你这么着急见我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年羹尧失望的凝视我,好象是我把他美丽的幻想统统打破了。
  “还有什么事比这件更重要了吗?”
  “如若我现在开战,雍正就他就没了后顾之忧。那么,我还能手握兵权吗?还能获得源源不断的钱粮吗?”
  “你迟迟不开战,你叫皇上在朝堂上如何服众?你就不能把眼光放长远些?大军凯旋,你就是大清的功臣!不比你现在蜗居西北好的很?”
  “你懂什么?”年羹尧黑红的国字脸上一双炯炯虎目,刚劲的双手坚实的握住我的肩头:“功臣值多少银子?一个亲王的顶戴吗?我不稀罕,我要做西北王,真真正正的西北王。”
  又是一个野心家!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就不怕皇上怀疑?”
  “你放心,我会酌情而视!”
  “没有时间了。”我掰下他放在我肩头的手,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你屯粮兴兵那么久,一定部署的差不多了,应该也不差少个几天吧!还有,你一定猜今天是皇上派我来的,其实叫我来的人是皇后。她手中握有我们年家的把柄,不要问我是什么,总之,你听我的便是。”
  “我早说过,你太过心慈手软,如若当初你杀了她……”
  “别说了。战还是不战,给个明话!”熠熠的目光射在他的脸上,从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我能清楚的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子。再不是楚楚可怜的模样,而是顽强不逊的逼视。
  因为她有把握!
  从偏殿回来刚刚踏入承乾宫,宝妹急急的跑来:“娘娘,小桐被皇后的人带走了。”
  我意料中的点了点头:“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宝妹诧异于我的冷静,反而有些结巴:“皇后的人撂下话说……说既然娘娘嫌这奴才碍眼,皇后就把她带去调教,免得在承乾宫饿死了人让娘娘难堪。”
  我轻轻的迈步入内,装饰的屏风一扇扇的像树木那样普通的越过。小桐,这一回,成败就在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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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发展顺利的超乎我的想象,五月,西北大捷了,胤禛下旨召年羹尧回京。
  养心殿的气氛仿佛也为这一迟来的胜利而变的活跃起来。今晚,胤禛翻了我的牌子,我想,一个月才翻一次牌子的皇帝大概也就只有他了。
  我踏着小碎步进了暖阁。在门口,方巧遇到弘历。我一喜,自从进了阿哥所后,好久都没见到他了:“弘历!”
  “母妃,皇阿玛叫儿子去办点事,若母妃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儿子先告退了。”弘历长大了,一身月白色实地纱褂衬托的他愈加俊逸,可我们之间却也变的越来越生疏。这就是皇家的悲哀吗?
  我望着他施礼告退的样子,黯然无光的送着他的背影。
  太监通传后,我便进了屋子。里间,六十趴在胤禛的身上,用力的扯着他腰上明黄色的荷包,一边爽朗的笑着。我静静的看着他们,终于明白了弘历落寞的原因。
  “够了够了,阿玛玩不动了。”胤禛喘吁吁的笑道,一边吩咐太监把六十抱下。
  “阿玛,您还欠六十一个故事哦!”六十歪着脑袋撒娇的说。
  “忘不了。哈哈哈……”胤禛许久都没这么开怀大笑过了。
  待他们走后,胤禛拉我到塌上:“我今儿好开心。”
  “打了胜仗,皇上终于能松一口气了。”我心不在焉的坐着。
  “对了,上回那盘棋没下完,今晚接着下。”
  对弈不仅需要运筹帷幄,还要全神贯注。可今晚的我,无论怎样都无法专心于这一小小的棋盘,满脑子都是其他东西。
  “六十的名儿我已经想好了——福惠。好听么?朕要他永远都做一个有福的孩子。”
  “呃?哦好!”
  “有些勉强嘛!”
  “皇上日理万机还为这些小事伤神,懿君过意不去嘛!”
  “是啊,说起来,朕已经有三天没睡上个囫囵觉了。”胤禛揉着太阳穴轻轻的闭上眼睛。
  我乘机下了一枚子:“不是我趁人之危,怕是你存心让我吧!瞧,我可要赢了。这就叫:打虎需趁虎睡时。”
  他惊讶的看了一眼,转瞬又捏起一枚棋子笑道:“可别笑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