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猫王      更新:2024-04-21 18:23      字数:4750
  么连一次面都吝啬的露?是因为拉不下脸吗?我知道他不是个绝情的人,但却是一个极度要强的人,从不愿意向别人示弱。可即便那个人是我,也不行吗?每个难眠的夜晚,我总会躲起来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还是哭……有时起来,枕边会有一方来路不明的帕子,上面除了我的泪痕什么都没有,惟有淡淡的檀香,很淡很淡……
  雪积过又化过,月亮圆过又缺过,我已经有了将近八个月身孕了。人家说一个人最虚弱的时候往往会很感性,我想雨儿,想胤祥,想胤禛。他们过的好吗?睡不着的时候会不会也时常想起我?于是,我想回府了,放弃我的尊严,回家。
  房里,劈啪劈啪的柴火叫嚣着。
  “懿君,你考虑清楚了?”筠惠问道。这么久了,她总也看出些我搬出来的原因,尽管装着很聪明的从不细问。
  我点头。
  外头突然有些人声,小桐进了来回道:“主子,十三阿哥府递了帖子,是十三福晋说让主子您过去一趟!”
  我一愣,十三福晋?好久远的一个名词!
  “都这么大身子了,怎么过去呀!你去回了,说侧福晋身子不爽……”
  筠惠替我挡了,我却有些犹豫,对于胤祥我欠的太多了,那么在他的福晋身上,或许可以尽一点我的绵薄之力:“罢了,我去就是。”
  “懿君!”筠惠不满的叫了起来:“爷不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担待的起啊!况且,你又怎么让爷向四爷交代?”
  四爷?好遥远!我麻木的一笑:“不会的,十三爷圈禁了,十三福晋也好过不到哪儿去,咱们去瞧瞧她也是应该的。小桐,你和紫云先回王府打点一下,我去了十三爷的府邸就直接回去了。”又冲着门外叫了声:“宝妹!”
  宝妹应声进了来,我吩咐道:“你就陪我去一趟十三阿哥府吧!”
  筠惠见状,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就依了你吧!”
  十三阿哥府
  大院里,只有零星几个奴才三三两两的打扫着,看上去,一派的萧瑟,我不禁有些凉意。穿过院子,正厅横在我们面前,我和筠惠两个缓缓踏了进去。十三福晋端坐在主位上,神色泰然,只眉眼间有些疲惫。我挺着个大肚子,只是略微一颔首。她盯着我,目光好象能够穿透大气似的,很锋利。
  “侧福晋,我能单独跟你谈谈吗?”十三福晋平静的看着我,平静的一点都看不透有暗涌的偷袭。
  我瞥了一眼筠惠,点点头:“可以。那筠惠你先回去吧!宝妹,你也先下去。”
  筠惠不放心的睥着我的肚子,没有动,我一叹气:“我会照顾自己的,别担心。”
  “那好吧!”筠惠拗不过我,只得一个人先回去。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她,我淡淡的说:“福晋有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跟我去一个地方。”她看也不看我,径直就往外走。
  我一愣,脚下却还是跟着她的步伐。廊子很长,弯道很多,一个拐一个拐的,我挺着肚子走起来极不方便,可是看她没有停顿的样子,也就顾不得休息。最后,终于在一个长满杂草、破败不堪的小屋子面前停了下来。
  “跟我进来。”十三福晋冷冰冰的抛下一句话。
  我顺着她的方向踏进了那间屋子,屋子很小,却很简洁,桌子上一层薄薄的灰尘证明了屋子的主人才搬出不久。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开始警惕起来。
  “坐啊!别站着,要是伤着了孩子,我可不会像咱家爷那样视若无睹!”
  十三福晋话中有意的言辞让我如坠云里:“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望着我,眼神幽幽:“不懂是吧?那我告诉你一个故事。”
  我狐疑的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她见了,慢慢移开目光,毫无一丝感情的娓娓道来:“这间屋子里曾住着一个和你一样花样年华的女人。她是一个奴婢,唯一不同的是,你无情,而她最大的错误则是太过痴情。一心一意、痴心不悔的爱着一个男人,一个大清朝的皇子。那个男人,呵呵……”说到这里,她突然一笑:“他的确值得爱,然而遗憾的是,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女子,其余人在他看来简直不值一提。因为某些原因,那个奴婢怀了他的孩子,而他深爱的女子却不理解他,反而还离他而去,甚至更可恨的是,临走还让那个奴婢流了产。那个奴婢痛不欲生,最后疯了,尽管如此,可他一点都不恨她,甚至还为她犯的错欲盖弥彰,他不但封锁流产的消息,而且还把那个奴婢关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幽禁了整整六年,就在一个如此狭小的地方要呆六个年头,是一种多大的折磨?他说他要偿还他最敬重的人,于是后来那个他爱的女人就跟他最敬爱的人成亲了,新婚之夜,他喝的烂醉如泥,就躺在永和宫北面的大石头上,看了整整一夜的北斗星。第二日回府,他的妻子心疼他,可他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穿上朝服就又出门了。说来可笑,成亲多年,他跟她的妻子连一天房都没有同过,就连他们的洞房花烛,也不过和衣共枕而已。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悲?”她的眼里有光亮溢出,我静静的听着,感觉有酸涩的感觉涌出。
  “后来,他生活的重心全都移到了政务上,在府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可是有一天,当朝的皇太子告诉他他要谋反,要他借兵,如果拒绝,就把他爱的人曾经致使皇孙流殁的事捅出来,那样不但她会判罪,就连那个他最敬重的人也会受到牵连。于是他妥协了,于是皇太子发动了政变,于是失败,于是被捕,于是圈禁……”她的泪水慢慢从眼眶中流出:“圈禁前几日,他仿佛知道即将来临的厄运,他来到了囚禁那个奴婢的地方,带着一壶毒酒。因为他明白,这个女人的存在就是他最不能隐藏的马脚,是由人授之以柄的借口,今日铲除了他一个人,他日还会殃及到她和他最敬重的人,于是,死,才是最好的安排。那个奴婢眷恋的望着对面那个自己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泪如雨下,她不疯了,因为她根本就没疯,只因为希望能每日见到他,她居然装了六年的疯病,可最终换来的却是一杯毫无价值的毒酒。她告诉他,孩子其实不是他的,是皇太子的,她一直就是皇太子派来的奸细,皇太子要她拿孩子来离间他和他最敬重的人,必要时,随时可以结束他的性命。可她手软了,因为她根本下不了手。面对死亡,她平静的对他说,即使这里有一千杯一万杯毒酒,只要他高兴,只要他需要,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都会喝下去。于是,她喝了,她死了,其实死的不只她的人,更是她的心。他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倒下去,什么都没说,或者比什么都说还要让人痛。因为他的妻子正站在他的身后,目睹了所有的一切。现在你明白了吗?奴婢是玲珑,皇子是十三爷,他最敬重的人是四爷,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所有的牺牲全都只因为一个人……”
  •;晓懿园•;
  十三福晋的话,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回到了王府,可耳边依然缭绕着她的声声话语:“侧福晋,我告诉这些并不是要你弥补什么,就算你要弥补,也来不及了。我要你一辈子都记住爷为你蒙受的折磨与苦痛,我要你用一生来偿还,永远都逃不掉良心上的谴责。”
  “胤祥!”我哽咽的心揪,仿佛有着数千把刀在我身上击剐着,一刀一刀割着我的灵魂。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的判断,可如今我溃败了,总以为是胤祥负了我,还记得当年最后一次跟他说的话:“我要你记住,是你辜负我!”那样的痛心疾首,那样的恨到极至,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可笑,其实真正被辜负的人是他,其实是我负了他啊!今日才明白,原来活的最苦,伤的最重,隐藏的最深,牺牲的最多的人,一直就是他。可我却还为了一己私欲,舍他而不顾,伤了他多少回?欠了他多少债?要我拿什么来还呢?什么都还不清!
  我和胤祥在我们最青春懵懂的年纪彼此遇见,可却给不了彼此最青春美丽的承诺,反而到头来,一个得到的是十年的孤独悲苦,一个得到的是凄凉的精神折磨。我扶着门框,手被指甲抠的紧紧的,抑制不住的潸然泪下。肚子里那个小生命,仿佛得到了感召,一次比一次运动的激烈,我绞痛着心口,承受不住的阵痛狠狠袭来,好象羊水破了。扶着门框的手慢慢慢慢从上面松动,身子一点点的滑下来。
  “宝妹……宝妹……来人啊……宣……太医……”我的汗水不断从额上流下,浸湿了眼睛,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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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偷天换日
  漆黑的子夜,只有房间里的三两支蜡烛在拼命挥发着那点点隐弱的光芒,摇曳的烛火被风吹的颠来倒去,晃晃悠悠。
  床塌上,大汗淋漓的我痛苦的呻吟着。体内的小生命犹如一条兴奋过度的小蛇,那带来的剧痛感,传送到血液经过的每一片温热。微弱游丝般的的颞颥,好象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在漫天风沙的飘摇袭卷下找不到一个可以躲避的栖息地。
  “主子,您别吓奴婢呀!”宝妹早已是热泪盈眶的找不着北了,趴在我的枕边抽泣着:“您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等着王爷回来呀!”
  此刻,我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胤禛被康熙派往五台山祭祀去了,要后儿才回的来,原本也没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会这么快就出生。还真会挑时间,半夜三更的,府里人都睡了,剩下些的都是平日里跟我这晓懿园怒目相向的奴才,或者是没啥交情的,眼下见了我失宠,就连一点点最起码的道义都被吞噬了。人走茶凉啊!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因为事发突然,身边什么都没准备,紫云咬着牙,硬是大半夜的跑出去找接生婆,小桐和阿九则在外头忙着烧热水。而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软弱无力的躺在床上,自生自灭,听天由命。我无声的流着眼泪,阵痛的感觉像是在绞割似的,一拨一拨!
  “来了来了!”紫云的呼声从外头急急忙忙的飞进来,乒林乓郎的各种声响缠绕在一起,把这寂静的夜晚烘托的杂乱而纷沓。接生婆快步过来我身边,熟练的拿手推拿着我的腹部,可那原本就膨胀的涨痛感不仅没有被镇压,反而因着接生婆的推波助澜而愈加剧烈。我觉得我的身体好象快要被撕裂了,痛彻心骨。
  “侧福晋,您放松些!”那接生婆显然也慌了神,我分明感觉的到那双按在我肚子上的手微微发着颤。
  “侧福晋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会不会接生啊?”紫云狂吼着,被紧张的气氛衬托着的眼睛瞪的足有灯泡那么大。
  接生婆已经有些动摇了,口齿不清的含含糊糊:“这……这是……难产……”
  “啊!”我的神经又被抽动了下,浑身都颤着苍白的阴影。小声的喘息声,愈加衰弱与低沉。这是老天在惩罚我吗?胤祥,是你在惩罚我吗?
  “主子!”宝妹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紫云连忙拽过一旁的小桐:“小桐,你再去找找其他人!北院的颜主子不是也有了吗?她那儿说不定有精奇嬷嬷什么的!”
  小桐胡乱的应了几声,转头就往外头跑,紫云心疼的俯到我的额前:“小君,坚持,你一定能行的。”
  我努力咬着嘴唇,锋利的牙像锯齿似的,嘴巴里好象尝到了丝丝的血腥味道,干裂的唇开始变的湿润起来,可是得到的却是变本加厉的刺痛。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隐隐约约好象看见乌林颜的贴身丫头之秋领着一个中年女人往我这儿来。残存的力气已经经不起再多的折磨,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等待死亡的垂死之人,挣扎在地狱边缘。
  “胤禛……胤禛……”我在心里穷凶极恶的叫着他的名字,穷凶极恶……我不要死,我还没见到他,我一定不能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烛光被风吹的打着转,呼啸着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游离进来,可我的身体却像火烧,满头满脸的汗水,浸湿了每一寸的肌肤。
  “宝妹,快,再出去烧些水。”紫云忙不迭的发号施令,一边大声的喘着浊气:“小桐,去取些纱布来,还有烧红的剪子!记得要多烧会儿!”
  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我好象快要窒息了,眼睛里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突然间身子一个剧痛。“啊!”我痛苦的尖叫,那一声我仿佛喊出了残存的所有力气,顷刻间,松懈了下来。一串响亮的婴孩啼哭响彻整个懿园,为这寂寥的夜空平添上惊心动魄的一笔。也许多年后才会明白,这一夜,在历史的沿途上写下的是多么重要且辉煌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