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猫王 更新:2024-04-21 18:23 字数:4787
我看着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失望?那好,我告诉你,你不但会失望,而且还会彻底绝望。你要争名夺利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要把你的野心强按在我的头上?我不是你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什么让我过好日子?这一切都只是你为你自己争权夺势的借口而已。”
“你闭嘴!”他气急败坏的大吼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不是借口,这是我的一生的抱负和志愿。世间需要许多铺路砖,金钱、人脉、自身修为……很多人只因为缺少了这几块砖中的一块,终身将碌碌无为。这些人你瞧得起吗?你愿意我也像他们那样郁郁而终的就此一生?我想要追求我的梦想与抱负有错吗?”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个时代的男人,在他们眼中,女人永远都只是附属品、利用物。我看着年羹尧苦涩的笑:“是,你没错,你们都没错。错的人是我,是我不该误入这个错误的时代,又遇上了错误的人。”
“我从小那么疼你,就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难道你都不能满足我?
“对不起,我不能。”我冷冰冰的说。
“你……”他紧捏着拳头,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年哥哥,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非要去和别人争个你高我低?”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权力、地位、金钱才是真的。”
“你太自私了,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欲难道就要葬送我一生的幸福?说到底你就是贪慕虚荣。名利权势对于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
“没有权力的生命就像是这里的尘土一样,卑贱的没有人会注意到。你愿意这样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被人看不起吗?”他目光精锐,毫无一丝动摇。
我苦劝:“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能够平步青云,高官厚禄。可是你知道吗?正如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一样,权力会使人野心膨胀,也可使人死无葬身之地。或许你能够风光一时、恣意一时,可最终的下场却是难以估计的,身败名裂,不得好死……等你想收手的时候就来不及了。况且你现在拥有的已经比别人多太多了。”
“你懂什么?一个男人如果只懂得明哲保身、不求进取,那他根本就不配当个男人。人生苦短,为何一定要碌碌无庸的过一生?即使你能长命百岁、千秋万代,你觉得这样活着有意义吗?懿君,我告诉你,即使最终我的下场是悲惨不堪的,我也要轰轰烈烈的去拼一次。况且,谁又知道我不会飞黄腾达直到登上权力的顶峰呢?”
我再也说不下去,淡淡的移动目光:“你太刚愎了。”
“我这是自信。”他炯炯有神的眼屹然闪动。
“你真的要把我嫁给十四阿哥吗?”我无力的看向他:“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远离八阿哥,跟着他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我只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精悍的脸上一道光芒闪过,那终于使我确定,再说下去也仅是白费心力。“好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无须多问。现在你给我回房好好待着。”他不由分说的命令道。
我苦笑着,转身打开门,却不料身子一下一个180度转弯,年羹尧用力的扳过我的肩,满脸的凝重:“懿君……”却欲言又止。
我颓丧的推开他:“我会好好待着的,年…哥…哥!”猛的打开门冲了出去。
第八章 年氏
答疑时间:
年遐龄和懿君的爹是世交,君的娘临死时把君托付给了年家。而年羹尧和君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关系密切、感情甚笃。
详情请见第一部 下篇·第十四章 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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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软塌上毫无目的的视线漫游,嗅着这间屋子里浓浓的味道,身不由己的苦笑。那是功利的味道,我终于体会到了。
“懿君,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了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听见的声音。
“你不是这栋府邸的主宰吗?还问我干什么?”我毫无温度的回答。
门外沉默了许久,那扇门轻轻的被打开。年羹尧踏进了门槛,脸上居然有些局促。
“有事吗?”我面无表情的问。
他小步的走近我,不太顺畅的说:“你……生我气了?”
“哪敢啊,年大人!”依然是冰冷的语气。
“别这样好不好?”他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灰暗,喃喃的说:“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也无路可走。你骂我虚伪也好,绝情也罢,但是我一定要你明白,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卖‘女’求荣换得一劳永逸,这叫苦衷?我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回听说呢!”我讥讽的笑道。
“你不懂!”他突然流露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怅然,低沉的喃语:“如今的我一无所有,离我志愿的距离遥遥无期。长此以往,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我从小就那么疼你,你以为我就真的能心甘情愿的把你送给别人?我是个男人,是个会痛会嫉妒的男人,可同样也是一个有着胸怀大志、顶天立地的男人。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仅仅沉溺于这种儿女私情中而枉费满腔的抱负,这些你都懂吗?所以,不仅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一定要闯出一番事业,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能,我可以。”
我怔怔的听着他的鸿图展言,无话可说。一个人把权势看的如此的重,的确锐不可挡,那让我感到震撼,却又可怕。
“现在你明白了吗?”他深情的望着我。我下意识的移开目光,那种情债我不要背,也背不动。
“年大人,老爷醒了,要见小姐。”小桐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我们别样的气氛怯怯的说。
“我现在就过去。”我赶忙接口,不敢再看他一眼,顺着台阶踏出了门槛,却听见背后一声漠漠的叹息。
走进年遐龄的房间,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我轻轻过去他的塌边,望着躺在床上的这个已近天命的人。憔悴的脸庞上,额前的条纹呈现着历经久远的沧桑,鬓角的发白见证了半生的劳苦。看着塌上这个和我毫无关联的老人,我居然有了些许恻隐。
“孩子,你来了。”他凭着感觉微微睁开了一双眼,微弱的叫我。
“年伯伯!”我连忙弯下腰好让他看清楚我。
“长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他温和的看着我,褶皱的加剧证明了他在笑:“想想那会儿,你才这么点大,整日里和羹尧疯着玩,现在一晃眼都是大姑娘了。”
“是么?”我不太自然的笑笑。
“想当年,我和你阿玛同届赶考又同朝为官,何其所乐!如今,一个已去,却留下另一个孤独残生。这都是命啊!”他说了些又不住的咳嗽,我连忙拿过一边的毛巾帮他擦拭,劝慰道:“您怎么会孤独呢?不是还有年哥哥吗?”
他听了这句话,仿佛有些感触,眼神密密的凝视我:“懿君,你是个好孩子。当初你爹娘把你托付给我时我曾保证过,一定会让你有个好归宿。可惜天不遂人愿,羹尧这孩子心比天高,他在筹划些什么我都清楚,只是……苦了你了。”
我心有所动的抿了抿嘴:“我不在乎的。您别多说了,还是休息会儿吧!”
“不。”他喘息的大声了些:“如此,叫我怎么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爹娘啊?”他硬撑着身子想要起来,我连忙过去扶住他:“伯伯,您要干吗?”
“孩子,随我去一个地方。”
我不忍违背这样一个老人的意念,只是小心的扶起他下了塌。推开门,年羹尧正站在门口。“羹尧啊,你也一起来。”年遐龄嗫嚅着说。我们对视了一眼,无言的扶着他缓缓的走出去。
那是一间屋子,里头摆满了牌位,一踏入就让我有种肃穆感。“这是……”
“祠堂!”他颤悠的说。
我疑惑的环视了一圈,好似置身事外般的看着年遐龄在年羹尧的搀扶下上了香。他转回身亲蔼的叫我:“孩子,来。”我连忙过去搀起他的胳膊。
“这辈子我恐怕是看不到你们俩结亲了,只求能不枉故友所托也就心安了。”他凝重的扫视着我重又面向牌位:“今日,我年遐龄当着年家先祖的面诚心收塔思拉·懿君作为女儿,以慰故兄在天之灵。孩子,你可愿意?”
我搀着他的手徒然一抖。
“你……不愿意?”他脸上的褶皱愈加纵横,身子微微有些倾斜。
“懿君,你快答应啊!”年羹尧眼神里充满了焦虑与忧心。
我的脑袋空了有一秒钟,突然意识过来。“不,不可以。”我猛烈的摇着头后退几步,一下磕到了身后的茶几,所发出的“咯咯”声响仿佛把我的思维混乱的更加剧烈。怎么会这样?
年遐龄努力的打起精神,期许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消耗我的意志力:“我自知时日不多,但求能了却这最后的一点夙愿。难道说你连这最后的机会都不肯给我?真的要我带着无限的遗憾与追悔下去见你的双亲?我哪有这个老脸哇!”说着说着他便老泪纵横。身子悠悠的颤动,突然一歪,倒了下去。
“爹,爹。”年羹尧慌张的连忙托起他,凄怆的抚动他的胸口:“爹,您不会有事的,您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您答应过我的,一定会等到我功成名就,不到那天,您永远都休想离开我们。爹!”
“孩子。”年遐龄硬撑起病怏怏的身子,颤颤的伸出手握住我,无力的目光却充满着迸摄力,让我本能的想要逃避。
“我爹都这样了,难道你真的忍的下心?别忘了,当初爹他是怎样对你的?”年羹尧焦炸的急红了眼,突然恳切的向我一叹:“懿君,我求你。”
“你别逼我!”我无措的眼神乱躲,可脑袋里的防御力却在不知不觉的慢慢流失。
“咳……咳……”年遐龄咳的好大声,酱紫的面色再也没有力气开口。两眼彷徨的散乱着目光却坚持的望着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这四个字交错的在我眼前闪现。年遐龄的渴求,年羹尧的期待毫无掩饰的不断闯入我的视野。
我无能为力的垂下眼帘:“爹……”终于违心的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身上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感觉。也许若干年后,当我再次回想起今时这刻,才能恍然顿悟,这一句“爹”曾给我如梦般的人生带来了多大的波澜。
年遐龄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想要说些什么,却身不由己的发颤。不过一秒的时间突然一下厥了过去。“爹,爹。”年羹尧恐慌的大叫:“来人,快把老爷扶回房。大夫……大夫在哪里?快去请……”
站在原地,我麻木的看着一干人等紧张的把年遐龄抬出去,油然嗽凉。满屋子庄重的牌位让我觉得陌生、恐惧……涩从中来。明知道这是他们父子俩的一出苦肉计,可却依然会忍不住的妥协。突然想起一句话,不知是谁以前说过的:我的仁慈早晚会将自己毁灭。
默默的扶着门框走出去,一道阳光扑面映射。原来,我终究还是摆脱不掉命运的安排。
第九章 运筹
翌日,年遐龄硬撑着病体,在祠堂里祭告了年家历代列祖列宗,我的名字正式入了年家祖谱。
我孤寥的倚在门前,眼前浮现了那日祠堂的祭拜之礼,落叶归根,无比萧瑟。我的身份就这样简单的交托于人了,连带我的命运,我的人生。我不姓蔚,不姓塔思拉,从今日起,我就是年遐龄的女儿,年羹尧的妹妹,年家的大小姐。我,还是我吗?
“懿君,怎么站这儿吹冷风呀?别把身子弄坏了!”我一抬头,正是年羹尧往我这儿过来边走边说。
我连忙收回脸上落寞的表情。这段时间因着废太子之事,康熙惊怒之下连连撤了好多官员,就连固守京师的侍卫精兵都轮换了一圈。因此,当初我从紫禁城出来时容易,想回去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宫里要整顿,于是传出话来,说是像我这样的情况,恐怕得要等这会儿子风头过去了才能重新回宫。我心里清楚,算是隔离吧!反正我也捞个平安,上次康熙要杖击我那回,我还心有余悸呢!
“来,我扶你回房。”年羹尧无视我的淡然把我扶进了去。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朝里无事吗?”我自顾自的坐下随口问道。
“要变天了,哪能无事?”他诡异的笑笑:“昨儿个皇上下旨要各部官员提请新太子人选。”
“你上折了?奏了八阿哥?”我不温不火的说。
“哼!我一个从五品的哪有资格单独上折?”说到这里他仿佛生了一肚子的怨气似的,一屁股坐到了我的对面:“不过说到八阿哥嘛,我倒是挺看好的,听说就连两黄旗也支持他,上书房大臣就更不用说了。刚才上头还派人过来要我联名保举。”
“你答应了?”
“爹的意思是再观望一阵。”
我不屑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