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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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17 23:22 字数:4760
江河远道:“别看我穿了道装,净心修真的功夫可是一点都没学会,哪里坐得住,到处转转,峰上峰下,跟着看热闹。不错,几年来你们都大有长进呀。”
崔妙人轻叹道:“您老人家还好意思取笑我们呢,您就在我们前后身边跟了半天,却没一个人知道,说起来也真惭愧死了,大家简直成了木头,还算长进吗?”
方梅影却一笑道:“我倒不以为丢人,我们凭哪一点跟江爷爷比呢,要不怎么会被尊称为三公呢、”
江河远大笑道:“你这妮子嘴皮还是不饶人,分明是在骂我是个老而不死的怪物而已。”
方梅影连忙道:“这个孙儿绝对不敢,事实本来就是如此,功力与年岁并进,我们是万万不及的。”
江河远轻轻一叹道:“功力虽与年龄并进,精力却随日月而日衰,老是一种衰境,虽因人而有迟早之分,却是每个人所不能避免,所以我必须从江湖上退出,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去称雄了,士尧,我之劝你也是为此……”
方梅影笑道:“江爷爷。您不过八十多,比令狐老婆子,比段老邪大不了多少,他们可不服老呢。”
江河远笑道:“老是一种心境,当一个人感到百事皆空的时候,就是老了,我就是有了这感觉。”
方梅影道:“您当然是例外,名成业就,乐得逍遥自在,以保令名之不坠,别人可没有你这么好的福气。”
江河远一笑道:“你在怪我偷懒,这点我只好承认,不过我把江家唯一的孙子献出来,该可以抵罪了吧?”
方梅影撇嘴一笑道:“孙儿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怪责您什么,可是您像刚才要是早点现身出来,收拾八煞,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为什么不伸手做做好事呢?”
江河远微笑道:“妮子,我说的话你未必服气,但我也不想置辩,这是天数,天数中该有一场魔劫,也不该在我手中了劫,我岂能逆天行事呢?”
方梅影道:“您已经能看透休咎,预知天数吗?”
江河远道:“天数岂能先知,但我近年问道,静中而生慧,多少有一点预感,这些话你未必相信,我也不求你明白、等你到了我这个年数,自然就懂了。”
方梅影一笑道:“我不敢,想方家的人没有长寿的,因为我们都太好用心机,天损其寿,必注定是早夭的、”
江河远看了她一眼,轻轻地道:“妮子,你明白就好,满招损,谦受益,少露锋芒,庶几长生,你的相格不是早夭的样子,但也要你自己懂得修为。”
方梅影娇笑道:“我爷爷早就说过了,论相人之术,他老人家比您不差吧,小的时候,他就说过我这一生不会安份的,为了想改变我的命运,他曾经不想教我练武,可是到了我二十岁,他又忍不住教了,而且说,他不能逆天行事,该怎么就怎么。江爷爷!您既然也谈起天数,您不妨指示一番,是我爷爷的话对呢?还是您的对?”
江河远轻叹道:“老友之学日高海深,岂是我这凡夫俗子所能望及,他既有指示,自然比我看得远,我只能说天心渺渺不可测,端在各人自己修为而已。”
崔妙人笑道:“方大妹,人家祖孙难得见上面,你别一个人把话占去了,也该让他们谈谈。”
江梦秋立刻道:“爷爷。您有什么指示?”
江河远看了爱孙一眼道:“没,今天你表现的一切有好有不好,以后也全看你自己,在武功上,我给你打的基础就是这么多,以后也要靠自己了,你实在已比我幸运多了,我刚出道江湖时,年纪比你大,修为比你差,一切都是靠自己闯的,因此将来你如果不如我,那可是你自己的努力不够,怨不得我了、”
方梅影道:“江爷爷,您这话不公平,你闯江湖的时候,环境比现在好多了,江兄弟一开始,就要碰上八煞那么厉害的对手,你多少应该再成全他一点。”
江河远一笑道:“没有了。就是这么多,惩制八煞我并非不能为,但我宁可留给你们,让你们有点事做……”
江梦秋道:“这件事孙儿也不希望您插手,您盛名已足,把困难的事包揽了去,孙儿们又做什么呢?”
江河远笑了笑道:“方姑娘,你可听见了,这小子怕我抢了他的生意,这可不能怪我偷懒了。”
方梅影道:“江兄弟,你可估量一下,八煞具非易与之辈,他们今天露的一手,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的能为还不知道有多深呢,你有把握能挑起这副担子吧。”
崔明珠笑道:“方姑姑!你对段天化说话时何等英雄,怎么现在就泄了气呢?”
方梅影道:“我不是泄气,我一个人,怎么混都没关系,现在江爷爷把你江大哥也安排了进来,我就不能照着自己的意思了,连累他,丢人不打紧,把江爷爷也。……”
江梦秋道:“方大妹,我不怕丢人,我丢人跟爷爷毫无关系。他们折辱了我,自己也不敢说就是把爷爷给比下去了,在我来说,我倒愿意受几次挫折,那样才能使我知所警惕,有所求进,我相信爷爷未成名前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江河远一笑道:“这小子现在几句话才有点像人,三公里面,我是最差的一个,智叟才华绝顶,勇士举世无双,他们很可能一次跟头都没有栽过,我却是在江湖上翻了不知多少身,才能强到跟他们并列的地位。好了,方姑娘、崔侄女,这小子交给你们二位费心多管教,他要是不听话,你们别客气,大耳刮子摔过去,士尧,我们走吧。”
拉了简土尧正待离去,崔明珠道:“江爷爷,我爹娘的事,孙儿先向您叩谢了,但是今天孙儿第一次见到您老人家,您是我外公又是好朋友,总该给点见面礼吧。”
江河远笑笑道:“小姑奶奶,不是江爷爷小气,我的玩艺儿跟你的家学完全不同法,实在没有什么给你的。”
崔明珠一笑道:“别的孙儿也不敢妄求,您刚才那一套人在东边、声在西边的功夫倒是很好玩儿,那不过是运气的诀窍,孙儿大概还可以凑手,您就把诀窍传给孙儿吧。”
方梅影笑道:“小妹妹好大的口气,这是回音神功,把声音夹在内气中抛出、到了指定的地方再发出来,至少要有四十年以上的火候才能勉强控制,你以为容易吗?”
崔明珠伸伸舌头:“要这么难,那我可学不上。”
江河远一笑道:“方姑娘这次可看走眼了。”
方梅影一怔道:“难道您施展的不是回音神功?”
江河远道:”回音神功要四十年静练,我哪有这份闲静。”
方梅影奇道:“那是什么功夫呢?”
江河远笑道:“是腹语术,是西方一个僧人教我的,练起来并不费事,在遇见劲敌时偶而一用,倒可以收分神之效,我教会你们,可能会有点用处,练到精妙时,可以一个人分作十几处化身呢,我只是学好玩,刚才用来跟你们开开玩笑而已!”
说着把腹语术的诀要讲述了一遍,又作了几次示范。着大家都会了才笑道:“这种功夫在江湖上也有流传,可是不入正流,多半是一般神正用来假托神明附体,哄哄愚夫村妇,但我们练过内功的人,以劲气配合施展,可更不着痕迹,你们的内功火候不足,四五丈之内,大概可以随心所欲,仅用来闯闯江湖,大概也够了,走吧!老友,我本来不想现此一面的,但被方姑娘通了出来,也是一段缘份吧,小子!好自为之,也别回家了,回去也见不着你爹,为了你投身江湖,我已叫他迁地为良了!”
牵着简士尧的手,轻轻地同落峰下,还没到底,一晃已不见了踪影,四个人在峰缘目送,见状也不禁骇然。
方梅影叹道:“轻功要练到江爷爷的境界,才是无形无踪,他还带着一个人呢,都能在半空中如一溜烟似的消失……”
江梦伙也叹道:“是啊!我在峰壁留字,虽说能勉强运气控制之下,但实在很吃力,提一支剑都感到累赘,更别说是一个人了,其要算起来,我还不如令狐飘,她带着四五十斤的拐杖,仍然轻松得很……”
崔妙人一笑道:“这就是火候,我们的年岁到了,自然就有那份境界,练功虽靠天赋,但火候上仍是不能猎等的,所以八煞门不易对付,那几个家伙最少的也有四十年以上的火候,这一点就强过我们!”
崔明珠不信道:“可是我的飞针一样使他难以捉摸,崔姑姑戏弄烈火剑时,简直像对付三岁小孩子!”
崔妙人道:“那都是巧劲,不足为法,万一弄巧成拙,吃的亏就大了,所以靠得住的还是真功夫!”
方梅影笑笑道:“我的散花手是真正的取巧,小妹的飞针却不能纳入巧劲,我听说令嫂李芳菲之所以被誉为无敌神针,就因为她的飞针出手,无人能阻,任何护体真气都挡不住,这可是真功夫!”
崔妙人笑着摇摇头道:“也不尽然,大嫂很少走动江湖,很少与人交手,所以喧染的神秘,如果内功练到金刚不坏的境界,就一点都不在乎了,何况明珠还只刚刚入门,比大嫂的境界差的远呢。”
方梅影一笑道:“不过八煞都没练到金刚不坏之身,心理,有估计,才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段老邪与秦烈火双双吃了闷亏岂甘忍气吞声,缩头了事的。”
崔妙人道:“方大妹,你是怎么了,我在告诉明珠,叫她要恃技轻敌,你却是鼓励她淘气,等她吃亏上当,可是你害的,凭她那一把针,就能制住八煞吗?”
方海影笑道:“我没有这样说,但我也不主张你的谨慎态度,太轻估了自己,照你说法,我们火候不如,功力又不够,根本就不能跟他们硬碰了。”
崔妙人笑了起来道:“好,总算你有理,你是女诸葛、我怎么说得过你呢,请教女军师,我们将如何行止呢?”
方海影笑笑道:“可别问我,江爷爷虽然将江兄弟托我们两人照顾,但论辈份你是长一辈,当做该你作主!”
崔妙人道:“妮子!你敢跟我耍嘴皮子,是你说我们各交各的,叫他称我崔大姊也是你的意思,这时候你又跟我搬辈份了,辈份要是你这样算,我还要叫你一声姑姑了,因为我父亲在廿年前到过你家、许你为忘年之交,少跟我来这一套,你是智狐,你不出主意,我剥了你的狐狸皮!”
江梦秋也道:“方大姐,你别客气了,对八煞的情形你最清楚,自然该你多一点主意!”
方梅影一叹道:“人煞以前的情形我还有点了解,自从鹤老限制他们活动后,我的确摸不惜他们在搞什么鬼,他们偷偷地组成了八煞门,我就一无所知,只好见机行事了,反正他在伏牛山只有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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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其他三人也没有较为突出的主意,自然只有听她的,相偕下山,江梦秋才发现有件苦事,因为他出门之时,虽然早就得到祖父的指示,但没有打算就此不回家,不仅没带钱,也没带换洗的衣服,除了一剑之外,别无长物。
家门虽然不远,但江河远有了指示叫他不要回去,他也不敢抗命,下山在饭店打尖,是方梅影付的帐,可是店中的小伙计却先向他报帐,弄得他十分难堪。住下店后,要三间上房,他一身汗水,首先洗了个澡才发现无内衣可换了,只得胡乱穿上了脏的,但那袭长衫也脏了,只好咬着牙,就着浴后的残水,将外衣洗了一下。
但行旅之中,又没有凉晒的地方,只好搭在椅背上,第二天早上,摸摸衣服还是湿的,想穿出去又怕不妥,不穿外衣,又不敢出门,憋得在屋里乱转,直到日上三竿方梅影在外叩门道:“兄弟,你还没起来吗?我们要走了!”
江梦秋看看还在滴水的衣服,只得道:“大姊,昨天太累了,我们多休息一下,午后再走行不行!”
方梅影在门外笑道:“可是你也该起来了,我等了你半天,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江梦秋何尝不饿,但又不好意思说要等衣服干,只好装着疲累的声音道:“大姊!我不饿,只想多躺躺,你一个人先去吃吧,到中午我再吃好了!”
方梅影道:“胡说,廿多岁的小伙子,哪能这么没肠胃,昨天晚上你一口气扒了五六碗饭……”
江梦秋道:“正因为昨晚吃多了,现在还胀着呢!”
方梅影笑道:“你别是病了,让我看看!”
说着就听见推门的声音,江梦秋急了道:“大姊!你别进来,我没病,只是不想吃而已!”
但方梅影已经推开门进来了,手中还提了个包袱,看看屋中的情形一笑道:“你倒真勤快,自己都会洗衣服了,怎么不拿去晾呢,放在屋里干得了吗?”
江梦秋满脸通红。
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