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节
作者:左思右想      更新:2024-04-21 18:22      字数:4775
  模?br />
  一瞬间我竟然不知道该做何表情,被人当作礼物和工具的感觉果然如此难受,我只觉得最好一头撞死才不至于如此尴尬。
  张义听了他的话,忽然淡淡道:“我若此时宠幸了一个大奕朝王爷的女人,你说全营兵士会怎么想?”
  “臣弟认为,若连大奕朝王爷的女人都能被王兄臣服身下,我达丹兵士必会士气大振,破大奕虎翼关必如破竹。”
  我一抖,萧战好阴险的用心。
  “那大奕朝的士兵又会怎么想?”张义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
  萧战的面色似乎微白了一下,忽然不言语了,张义道,“我替你讲吧……我若真享用了大奕朝静王爷的女人,于大奕朝上下来说,必是奇耻大辱,他们也定然会同仇敌忾誓与我部死战到底,我方兵马本就不如他们众多,若在气势上先败下来,你说我们还有几分赢的机会?”
  萧战面色似乎更白了几分,我眼神虽然不好,却也分明瞧见了他眼中一闪而没的戾色,张义却又冷笑:“如今我达丹部追至虎翼关,不过是想向大奕朝讨还被姬暗河和拓跋木兰掳走的我族三位长老及大势已去的西辽废王拓跋烈,并没想跟大奕朝公然撕破脸皮,除非我们有能力直捣大奕京城,否则与之和平共处方为保存实力和治国发展的上上之道,萧战你这番‘良苦用心’实在是用的不合时宜啊。”
  张义这番话越说越慢,却越说越重,就连我都感觉到了那为王之人的逼人压力,而与张义面对的萧战此时已不由单膝跪下,行了大礼:“王兄教训的是,是臣弟浅薄了,臣弟知错,那静王妃……”
  张义起身弯腰却亲手扶了他,笑道:“何况我对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实在也是没什么兴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这番作法还是提醒了我,虽然她的为人很让我不耻,不过我知道大奕朝的静王爷对这位王妃倒是宝贝得紧,若用她去跟朱离谈谈条件也未尝不可,我倒希望这件事可以兵不刃血的解决……”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都听不清楚了,我的心全被张义那句“人尽可夫”占得满满的,这四个字,真伤人呢!
  我们彼此太过了解,就像我知道他最忌讳的是汉辽的血统一样,他也知道我最介意的就是这具身体之前与太多人的不清不楚。
  所以当初我用他的身份伤他,如今他便用我身不由己的过往来伤我!
  “张义,你真他妈是个混蛋!”我忽然冷冷地开口,张义一怔,停了与萧战之间的话,缓步踱到我身边,一只手缓缓抓住我的肩膀,目光一闪:“白晴,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被那目光看得心中一跳,咬牙瞪着他,一字一字地道:“张义,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地——混蛋!”
  “啪”的一巴掌抽到我脸上,打得我的头都歪到了一边。真倒霉,每回见到萧战都没好事,不是被张义打就是被萧战追杀。
  只听张义阴冷地望着我,眼中波澜不兴:“我没有汉人那套迂腐,不听话的女人我也一样会打,还会杀呢!”
  生死变
  “我早领教过了,萧王爷又不是第一次打我。”我抬起袖子,擦擦唇角,却发现没流血,那湿滑的液体竟是我的眼泪。原来心痛始终是多于身痛的。我不敢抬眼,只怕会有更多的眼泪流下来,而低头却能见到张义渐握成拳的中微带了颤抖,堂堂西辽的王也有被我气成这样的时候?!
  静了片刻,我才复又冷笑道,“萧王爷一向比我想得明白,您别管我如何人尽可夫,如何不堪,可我毕竟还是大奕朝的一品诰命夫人,静王朱离喜欢的女人,您可得看好了我,我若真死了,萧王爷想明哲保身的如意算盘可就打算错了,若到时候朱离真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因我的死挑起了两国之争,不知道……”
  “你给我闭嘴!”张义忽然怒吼了一声,见他眼中一闪而现的冷厉杀机,吓得我真的闭了嘴——原来,我这个人真的很没种!
  张义见我不敢再吭声,扯了扯唇角,复又向怔怔立在一旁的两个亲兵说了几句契丹话,然后才转向我冷笑道:“王妃说得是,所以我吩咐了下面的人,一定要保证王妃的生命安全,只可惜咱们契丹人没有世子府那么奢华的条件让王妃享受,这王帐只有王和他宠幸的女人能睡,那么……只好委屈王妃去睡马厩了。”
  说罢,向两个亲兵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亲兵上前一左一右架了我就要带我出去,我挣了下,冷冷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能走。”
  我觉得此刻我的表情一定特别像慷慨赴死的革命人士,所以两个亲兵虽然听不懂,却还是住了拖着我的手。旁边的张义冷笑地替我翻译了一下,果然他们松手放开了我,一左一右押我出去。
  出门一看,不由吓我一跳,就算我是大奕王妃,或者是西辽的人质,也不用这么多人来围观吧,而那些人投在我身上的各异神色,如芒刺在背,让我浑身无端生凉,这一切,未免有点太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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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棚本姑娘因为朱离睡过了,这回因为张义睡回马厩算得了什么!
  我曲膝靠坐在木桩上,仰头看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那是现代的我从不曾看见过的灿烂。
  我从小就不认识各种星座,就连北斗星都找不到,所以就算想逃也肯定会迷路,更何况我不想逃。张义也说了,要用我去找朱离谈什么条件,跟着张义他们,迟早也会见到朱离的。
  我苦笑,我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会苦中作乐和安慰自己了——可不然又如何呢?老天都不让我死,让我数次死里逃生,看来我只能继续如他心愿的艰难活下去。
  古人有云,自古艰难唯一死,这话放在我身上,真是太合适了!
  草原上,秋虫低鸣,秋风怒号。
  但时值秋日,四下又空旷,风吹得疾劲,没过多久,我已经开始冻得发抖,可看到身边两名精神攫烁抖擞的亲兵,我嘴张了张却终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关键是说了没用,因为他们根本不懂汉语。
  却在此时,我忽听脚步声传来,待到来人用契丹语与两名亲兵交谈了几句,我才听出是萧战的声音,此时他已蹲到我面前,抱了件狐皮袍子递给我,笑道:“王兄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我”那些风流韵事果然尽人皆知,我瞪着他冷笑:“那你是来怜香惜玉的,还是来折辱我的?”
  萧战叹道:“大半夜的我好心来给王妃送件衣服,竟也被骂,好生伤心。”
  我不语,无论心机还是口舌我都比不过他,反正身在屋檐下,我也顾不得什么宁死不屈和民族气节了,于是不客气地从他手中拿过袍子披在身上。
  狐皮袍子果然暖和,我立时觉得不冷了。
  萧战挑挑眉看着我,忽然低声道:“我带王妃逃跑吧。”
  他这个表情竟跟张义有几分神似,恍然让我有点失神,然后我才慢半拍的道:“什么?”
  “我说,我带王妃去见静王爷。”
  我不由冷笑:“当初可是萧王爷带我来的这里,又不是我求你带我来的。”
  “我以为……”萧战居然吱唔了。
  我苦笑道:“我说了我与张义根本没有关系了,你偏不信,这回拍马屁没拍好,拍到马蹄子上了吧。”
  萧战一怔,也苦笑:“你这比喻倒还真恰当。”
  难得见萧战这般真实的神色,我不由道:“实不相瞒,前段时日张义曾去找过我,我……折辱了他,他早已恨我入骨,若不是我还能为他换得些许利益,说不定他真会杀了我……”想到他刚才看我的眼神,我不但痛,而且怕,现在还忍不住会哆嗦。
  “你……说什么了?”萧战八卦本色立现。
  “我也骂他‘杂种’来着。”我轻声叹息,当时伤他不过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与我再无纠葛,不要再对我那么好,可那些伤人的话出口之后,我的痛竟不比他少一丝一毫,让我的眼睛这般模样,便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
  “你……”萧战忍不住瞪着我,良久才道,“你果然有种。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两个字,当年当着他面说这两个字的人后来全都没有好下场,就连大哥也……他的身份现在在族里是个禁忌,因为整个达丹部都倚重他,所以更没人敢提这两个字……他没当场杀了你,已经是对你手下留情了!”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说最亲的人伤他才能伤得最重,而我……我的心猛地的一抖,我什么时候成了他最亲的人?
  怔了片刻,我才冷笑道:“所以说,萧王爷,你聪明一世,可这招棋实在下得很烂。”
  萧战苦笑:“我这不回来补了么?所以我才要带你去见静王爷,看来跟他谈,远比跟王兄谈要容易得多……”
  我低头不语,良久才道:“就算我不同意,只怕你也得把我带走吧。”
  萧战忽然目注着我轻笑道:“白晴,我现在真有点喜欢你了。”
  “见张义也是你,见朱离也是你,左右我不过是鱼肉,任你宰割。”我淡淡道。刚刚和谐的气氛荡然无存——不过,我倒从来没有想过能与萧战这种人和平共处,但之前的几句谈话,可能是我们之间最平和的一次。
  他忽然轻轻打了个呼哨,片刻我便听到两声闷哼,然后四五名黑衣蒙面人闪现,我知道,这些都是萧战不离左右的死士。
  “王妃,走吧。”萧战伸手想扶我,我视而不见,径自起身:“你……不是要我们走着去大奕吧。”
  萧战笑了下:“达丹部个个都是骑马辨音的高手,咱们若是驱马而行必然会惊动他们,马在两里外的山坡处,王妃若是不愿走路,我的属下很乐意背夫人过去。”
  我瞪了他一眼:“不必。”
  说罢跟着他们一起上了路,幸好我曾经与张义一路奔波过,早已不再是那个养在深闺的娇嫩妇人,而此时秋季,草木渐凋,道路相对好走许多。
  果然,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我们找到了马。明月当空,四下静謐,要不是周围有人虎视耽耽,这应当是个相当不错的夜晚。
  行了大概又有半个多时辰,萧战忽然勒了马。
  转头看向我,月光下,他的目光如刀般锋利。
  我从马背上爬下来,轻笑:“是这里了么?萧王爷准备动手了?”
  萧战怔了下:“你知道?”
  “我知道你并不打算送我活着回大奕。”我淡淡道,“你处心积虑,还是想挑起大奕朝和西辽达丹部的战争。”
  “哦?为什么?”月光下他的面色似乎柔和了几分,阴暗的光线看不清他眸子的颜色,这姿态愈发有点像张义了。
  “因为张义,其实更准确,应该称他为西辽皇帝,他不但得了达丹部的权力,直捣王庭之后,他虽还未加冕,但其实亦是整个西辽的王者,而且手握重兵和整个达丹甚至其他部族的支持,显见在这场王权之争中,你已经一败涂地了,所以你纵是想跟静王爷去谈判,却早已没有谈判的资本,仅凭一个我,是谈不出什么的,你可以让大奕不去支持萧毅的西辽,但不能让大奕替你派兵平定西辽,大奕朝上下都不是傻子,静王爷再疼爱我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做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所以,你只有挑起大奕与西辽的战争,才能火中取栗,才能有机可趁再孤立张义,组成自己的势力……”
  萧战的一张脸渐渐阴沉,面上的笑意却似乎不减。
  “我说的可对,萧王爷?”反正这一番话说不说,我都是死,我现在已经视死如归了。
  “难怪静王爷和王兄对你都青睐有嘉,王妃果然是玲珑心思,正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萧战很给面子的给我鼓了鼓掌,面色却倏的一冷,“我说过,他不配当王。其实这次他本可以趁静王带的大军没到之前直攻虎翼关,当时虎翼关守卫不到一万,我方两万骑兵虽长途奔波但士气正盛,攻城轻而易举,虎翼关为辽奕边关要隘,得之便可将西辽疆土向中原扩大近千倾,可偏偏他不想与大奕朝正面为敌,分明还念着汉人的身份,这一决策不但让达丹部,甚至支持我部的其它部族都十分不满。我们契丹人是狼的后裔,他却只想当羊,你以为这羊是那么好当的么?你以为他真的可以在这部族中坐大坐稳?这契丹各部之间说穿了,也是靠利益维护,若此行于其他部族没有利益可图,他们又凭什么支持我们达丹为西辽的王!”
  换我不语了。民族间的矛盾不可调和,纠结了几千年的事情又能让我如何开解?我连自己的心结都结不开,何以去管天下苍生?
  只不过原来天下哪里都一样,涉及到权力必定涉及到利益,不止大奕王朝的皇位血雨腥风,就连西辽的王庭,一样的步步维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