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左思右想      更新:2024-04-21 18:22      字数:4747
  我直到此时才从惊痛中明白过来,他是算准了我要逃跑,故意用这些人的惨呼来试探我。他知道我是不能真正绝情,做到不顾一切的逃开的,他知道我有泛滥的同情心,才故意戏弄于我!
  我忽然颤抖起来,心中忽然第一次萌生了杀人的冲动!不是因为他随意玩弄于我在股掌之上的行为,而是因为他竟然如此漠视别的性命,只为满足他无聊的恶趣味!
  “只可惜,还是不够啊,你要是真头也不回地走掉,我倒还真要刮目相看呢……”他挑了挑眉看着我,“你能告诉我,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么?此处荒凉偏僻,你一个单身女子,身无分文,只怕还没出这镇州地界,就被人给……”
  他话未说完,我一把抓了头上的簪子,直刺了过去,只觉得杀了他是为民除害——当然我也明白,以我的身手肯定伤不了他,但我只是有想杀他的冲动,只觉得不捅他几下,我快要被憋死了!
  一瞬间我想到过后果,亏我之前还对他动了怜悯同情之心,但此时我倒宁愿真能够激怒于他,让他一刀杀了我——我若被他要胁在手中,谁知道还会让他做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但我想不到,张义见我迎面而来的动作,似乎怔了怔,而我的簪子在他怔了的瞬间,居然真……扎进了他的手臂!
  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他紧紧攥进手里:“你发什么疯!”
  刺骨的痛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怒骂:“你才是疯子!你也看到了,他们只是迫于生计走投无路的村民,没有一个人是你的对手,杀了他们你很有成就感是么?”我用力挣扎着,“放手,你这个疯子,你有种也一刀杀了我啊……啊,对了,我对你还有用,可我不会让你这么残忍无耻的人利用的,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去死!”
  张义一只手还是死死扣住我的手,也不动怒,只是冷笑:“在你眼中我果然只是杀人如麻的恶魔,是茹毛饮血的怪物是吧!可如今也就是我的武功比他们强,要是我武功不如他们,死的也许会是你我,就好像那天在死牢里一样!这世上本来就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那么简单的事情,那么让你选择,你是选择他们死,还是你自己死?”
  他的话理论上我无可辩驳,可是……“可你明明可以不必杀他们的,他们对你够不上任何威胁……”我正说到一半处,却见张义那亲信车夫用赶马车的鞭把子往躺在地上那些人的身上挨个点了点,片刻那些被张义打“死”的人,都相继呻吟着爬起来,就连那个被张义往脖子后面劈了一刀的少年,也捂着脖子踉踉跄跄地站了站了起来,见他爹也坐在地上,不由惊喜交加,大声叫着扑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疑惑地望着张义手中的刀,他似明白我的意思,松开我,抬起另一只手,他手中的刀,向下的不是刀口,而是……刀背!
  天啊,要是有个地缝儿让我钻进去算了!我虽然不懂武功,但也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叫点穴的东西——我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开始不安起来,特别是……那根簪子还留在他的手臂上,看起来分外的触目惊心。
  张义随手抛了刀,将手臂上的簪子缓缓拔出来:“你说,这笔账又该让你怎么还?”
  笑,这人居然还有笑得出来。我不争气地直盯着他臂上渐渐往外渗的鲜血,虽然他的衣服是黑色的,可是还是很明显能够看得血浸湿了的痕迹。他是石头做的,不会痛么?还是因为受伤受的太多,早已麻木了痛楚的滋味。
  一时间我只觉得眼中又酸又涩,分不出是什么滋味。
  “喂,受伤流血的人是我,你干嘛哭?刚才见你扎我一下的时候可是勇敢泼辣得很呢,有点……那个人的模样……”我心中一动,自然明白他说的是谁,然而我却没心思回嘴,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发现自己真的哭了……我,哭了么?我又为什么哭?
  “我又没说要还你一簪子,哭个什么!虽然我这个人比较记仇,但以你目前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别说我不敢扎你了,你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我还得护着你好好活着,要不我这生意可就赔大了……”他唇边的笑意依然不减,似乎很乐意见我伤心内疚犯傻的样子。可我偏就是忍不住只是盯着他的伤口,心中钝钝的痛。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不理会那伤口,故意想让我难过!
  我低头掀了内裙的一角,想扯下来替他包扎,可撕了几下都没撕动。我有些疑惑,原来看电视里面演的,女主角不都是可以轻易就撕下自己的裙摆替人包扎伤口么,怎么到我这里就变了?
  耳畔传来张义低低的笑声,我脸嗖的就红了。我不甘心地瞪回去,却见笑意自他眸中缓缓荡漾开去,让他整个人都不复以往的阴沉,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竟显得极是风流俊朗——第一次发现这人神态一旦不猥琐了,长得还真是不错。
  只可惜见了朱离与水清扬,我对帅哥颇是免疫,才不至于在他面前出丑。他却不多说,只是笑笑指指我的衣襟。我低头,见左侧衣襟处别了条手帕,脸继续红了下去。
  谁说包扎伤口一定要用裙摆,真是被电视剧荼毒不浅!我抽了手帕递给他,可转念一想,他一只手也没法包扎。于是认命地叹了口气,我替他隔着衣服草草裹在伤口处。
  正想着那簪子毕竟不干净,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回头怎么给他消毒的问题,却忽然听得张义在我耳畔笑道:“这么敷衍啊,你给朱离处理伤口的时候可比这个细心得多。”
  我心中一紧,手想也没想就狠狠捏在他的伤口处。这个混蛋永远能挑得中我心中最痛最深的疤痕,然后出奇不意地再捅上一刀。但偏偏这疤痕就永远摆在那里无法愈合,所以每回他捅上时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我盯着他冷笑:“你凭什么跟他比?朱离是我的夫君,你不过是我的奸夫……”
  作者有话要说:请勿以这几天的更新速度做为后面的参照,偶一周米更,就存了两章!泪,明天就断粮了,所以还要继续去码字,苍天啊,大地啊,偶这七天三万字去哪里偷啊!真要把命搭上去了!
  小白穿越是自虐,我这上榜推荐,也是自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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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敌手
  我盯着那血在瞬间渗出浸透了浅绿色的帕子,只是退了半步盯着他咬牙一字一字道:“你凭什么跟他比?朱离是我的夫君,你不过是我的奸夫……”
  这话出口时,我的心也狠狠痛了一下,但我相信有人会更不舒服。
  果然,不知道是我刚刚在他伤口上狠狠捏了一下,还是因为我的话里的挑畔,他似是面色微白,沉默了下却忽然点头笑道:“好好好,比初见你时长进不少,也能下得去手狠心伤人了……这样才好……会伤别人,自己才能不那么受伤……”
  话说到最后,却渐渐低了下去。我怔了怔,细细啄磨的他话,只觉得心更痛了几分。他却忽然转了身淡淡道:“阿呼尔,上车,继续赶路吧。”
  那名唤阿呼尔的车夫一直冷眼看着那十来个几乎在鬼门关转了一眼回来的人,闻言道:“爷,那他们……”
  但还没来得及听张义回答,却听那些人突然面色惊恐地低叫着:“阿呼尔,是西辽人……他们是……西辽人……”
  “对,是西辽狗,杀了他们……”
  “在他们刀下,咱们哪有还有活路,上!”
  说罢有几个人几欲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上来,阿呼尔忽然手中长鞭一甩,啪啪两声,其中二个人便应声而倒,他长鞭当胸而立,冷笑道:“我们爷都说放过你们了,还有不怕死的就冲过来试试……”
  “你……”
  我望着爬在地上呻吟的那两个人,心中跟着一痛,但话还没说完,却听张义笑道:“阿呼尔,走吧!世子夫人难得求我手下留情一次,总要卖她几分面子不是。”
  我嚅嚅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民族间的矛盾,只怕是最不可调和的,两国的交战,死伤的百姓,又岂会因为张义的示好而罢休?
  张义却忽然转过头,目光凌厉地直逼向我:“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想逃走,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中发冷,那目光中的阴鸷冰冷仿佛回到了最初我们相处的时刻,而我宁愿我们之间只是这种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我宁愿我扎了他一下让我还我一刀或者再给我一巴掌,总好过现在我心头挥之不去的内疚与矛盾。
  静默了片刻,我抬头:“除非你把我现在就杀了,否则有机会我还是会逃的。”
  他忽然不出声了,只是静静地盯着我。那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着幽冷的色彩,仿佛可以直直逼进我的心。
  我摒息与之对视,一字字道:“你明白朱离于我意味着什么,除非我死!”
  说这话时,我的心却莫名地一跳。我句这话,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是向他示威,还是想说服自己?又或者只是想刺激张义?我突然为自己这个想法而心惊不已!
  就在这时,却见张义突的面色一变,一把扯了我的手臂,将我护在怀中,带我向旁边迅速掠开几步。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响在耳边,几乎是擦着我的身体而过。
  “笃”的一声,那只短而利的小箭直没入不远处的树干当中,乌金色的箭尾只余一个小小的头儿在阳光下晃得我的眼刺痛了一下。
  “王兄别来无恙,弟弟甚是想念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注意到身边的张义突然之间整个气势就变了,仿佛……一只随时准备迎接攻击的——豹子,虽然气势凌厉,但表面依旧从容。
  “甚是想念?这就是你‘想念’的方式?”张义缓缓松开我,向前跨了半步,唇边挂着一丝冷笑。
  我顺着他的目光,见不远处半山坡上站着几个青衣人,手持兵器。而为首的那个年轻男子身着墨绿色胡服,手中拿着一张小小的劲弩还不及放下,只怕刚才射向我的箭就是从那里来的。
  “王兄的身手敏捷,弟弟这点微末之技自然是无用之功。”那年轻男子目光微闪而笑。
  那人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额头饱满,鼻梁高纵,眼眶微凹——轮廓立体,很是英俊,我注意到他的眸子也是琥珀色的,只是相较于张义,则更浅些,或者,张义随了他汉人的母亲多了些,所以才没有那么明显异于汉人,但他的则轮廓明显,加之身着胡服,是典型的西辽人打扮!
  只是他称呼张义为“王兄”,又自称为弟,难道……正在此时,却听张义淡淡道:“也是,我怎么忘记了你向来喜欢在别人身后放暗箭的……你的想念方式一向独特,你是想我死吧!”
  我忍不住叹息,这对兄弟的想念方式独特,对话也对话方式更是独特。
  只怕天下只要涉及到权力,无论多么亲密的人都是一样的。
  “王兄错了,我只是难得见王兄跟女子的样子,一时好奇,想试试而已。”那年轻男子笑着用嘴努努我的方向,我半垂了眸不去看他。这是他跟张义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何况看来他不知道张义以我为质想去要胁姬暗河一事,而我莫名的不喜欢这个年轻男子,所以万一他知道了其中利害也想抢我走怎么办?
  “萧战,你管得实在是太多了点。”张义忽然开口,声音里威严立现,要不是熟悉这个人善于伪装,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么冷厉强势的声音会是出自他口,“大战在即,你私自跑到大奕朝的国境上来,还如此招摇,你是不是觉得达丹部不够乱?你非得把拓跋部那一群人的精力转移到对付我们才甘心?”
  萧战——是那个年轻男子的名字么?我怔了怔,却听萧战面色变了变,却只是笑道:“王兄教训得是,可是要是弟弟不来,王兄岂不是要听这位姑娘的,把这些汉人全部放走?他们也识破了王兄的身份呢,要是他们知道连达丹部的亲王都来了大奕朝边境,那……才是更糟的——事!”
  他说罢最后一个字的同时,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手势未落,却见他身后那些青衣人手执长刀纷纷冲了过去,瞬间斩向那些或站或坐在地上的山贼。
  这些动作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让我不及反应。待我回过神来,伴随着那些长刀而起的惨叫声已在耳边,那漫天的血色已弥漫在眼前。
  “不——”我听见自己惊怒的叫声,想也不想,就要往前冲。
  “你干嘛!”张义一把扯住我的手臂,冷喝道。
  “你没看见么,你没看见一群无辜的人,就这样丢掉性命?他们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我有点语无伦次,拼命想挣脱张义的桎梏。
  “罪不至死?这位姑娘说话真是有趣,这年头还有什么罪不罪的?他们亲眼看见我们西辽人踏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