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
津鸿一瞥 更新:2024-04-21 18:21 字数:4825
“别说我了,说说你们吧,怎麽就在一起?”孟海涛不想再聊他的腿,岔开了话题。
“我们在一起怎麽了?难道觉得我配不上你的托娅姐吗?”陈允打趣道。
一旁的托娅作势要凶人,海涛笑著说:“那倒不是,不过托娅姐一样号称要独身的,怎麽就被你骗了去。”
“哈哈,她外表看著强,其实还不是一个小女人……”陈允指著托娅笑著说。
托娅拿起桌上了筷子就要敲陈允,“你给我闭嘴。”话没说完,自己的脸先腾地红了。
第一次见到托娅如此害羞的模样,孟海涛不禁失笑,外表再强的女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变成一个娇羞的小女孩。托娅在大学时几乎没谈过恋爱,舞蹈学院爱慕托娅的人是很多的,但没有一个她能看的上。以前也有人觉得他和托娅比较合适,但他们只把对方当做最好的朋友,甚至是亲人,却从来没有往爱情上想过。孟海涛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到底怎麽样的男人才配的上他这个姐姐呢?没想到自己倒间接的当上了媒人。
“对了,海涛,你受伤也半年多了,有没有想过再出来工作啊。”托娅见他们越扯越远,忍不住把谈话转到正题。
“工作?”孟海涛吃了一惊,“我这个样子还能工作吗?”
“怎麽不能,很多残疾人都在工作呢,有的还做的比健全人还好!”托娅理直气壮地说。
孟海涛咬住了嘴唇,就算再出来工作,也是“残疾人”了!
“可是我除了跳舞什麽也不会。”孟海涛说。
“傻小子,你的舞蹈学院白念了吗?你不会舞蹈理论吗?不会做编导吗?”托娅说。
“真的吗?我可以做吗?”想到自己原来还有别的方式去做自己心爱的舞蹈事业,孟海涛眼睛开始发亮。
“怎麽不可以,虽然你自己不能跳了,但是你还可以做教练啊。我有个朋友刚开了家芭蕾舞学校,现在正愁没教练呢,我跟他说了你的情况,他说只要你肯去,他随时都欢迎。他们很需要有国际大赛经验的教练。”托娅说。
孟海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光秃秃的左胯,摇著头说“只有一条腿的人怎麽能当舞蹈教练呢?”
托娅提高嗓门道:“怎麽不能,广东有个独腿的艺术体操教练,带出来的学生在国际比赛上还拿金牌呢。况且一个班都是两个教练的,你们可以分工啊,你腿不好,只管教就行了,另一个做示范。”见海涛动了心,托娅掏出手机说,“我这就给我那朋友打电话,明天你亲自和他谈一谈。”
“等等托娅姐,我想等伊伊来了和她商量一下。”孟海涛按住托娅的手说。
“什麽要找我商量啊!”火红的双肩包先落到了椅子上,伊恋的小脑袋从孟海涛的身後冒了出来。
孟海涛拉伊恋坐下,握著她的手说:“托娅姐姐建议我去工作,你看做舞蹈教练怎麽样?”
“不行不行。”没等孟海涛说完,伊恋就把头摇得象个拨浪鼓,“你不能去工作的。你的身体那麽差劲,走路也不方便,怎麽能工作呢?还是好好在家休息吧。”
孟海涛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他看著自己的残腿,不说话了。
伊恋把双手环在孟海涛的脖子上,撒娇地蹭著他的肩窝说:“我也不是不同意你去工作,可是总要等身体再好一些才考虑上班嘛,不然你再病倒了,我会很心痛的。”
陈允不满的看了伊恋一眼,在医院的时候,伊恋留给他的印象非常好,在巨大的灾难面前表现出一个勇敢坚强的少女的体贴、懂事,甚至隐忍。他曾经和当时还在住院的孟海涛聊起过伊恋,海涛心疼地说她其实只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担心时间长了她会受不了。现在海涛的伤渐渐好了,伊恋也果然渐渐表现出她的孩子气和任性。托娅帮海涛找这个工作并不容易,她在百忙之中去那个舞蹈学校谈了好几次,人家才答应让海涛去试试看。其实他们也知道海涛不缺那几个钱,但是他需要一种社会的投入感和认同感,那才是抚平他内心创伤的最好良药。可惜伊恋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只知道照顾海涛的身体,却并不知道怎麽样去抚慰他的灵魂。
孟海涛摸著伊恋的头发,动情地说:“好伊伊,我答应你就是了,我一定会把自己养得结结实实的。”
托娅举著菜单说:“你们俩就别在这肉麻兮兮了,赶快点菜吧,我都要饿死了。”
孟海涛不好意思的笑了,伊恋小脸羞得通红,直往孟海涛的怀里钻。
点了山珍子母锅,热腾腾的火锅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红色的麻辣汤底翻滚著泛著诱人的油光,包围著中间的小小的白汤锅,点缀在其中的青青的葱丝红红的枸杞静静地漂浮著,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陈允把香菇鸭血冬瓜一股脑的倒进锅里,“海涛的胃不好,不能吃辣,伊恋怎麽样?”
伊恋笑著摇头往孟海涛的身後躲,小女儿的可爱样子把陈允逗得发笑,这个小丫头,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天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还真不能拿成年人的标准去要求她。
吃著特色火锅菜品,喝了一点温热的米酒,托娅慢慢的讲述了她和陈允相恋的经过。
原来,自从第二次见面以後,陈允送托娅回家,从此他们就有了联系。陈允的仗义和细心让托娅觉得很投缘,托娅的热血直肠更是让陈允觉得难能可贵,一来二去,两个人很自然就走在了一起。
“所以说,我们之间是缘分的安排。”托娅喝了一口米酒,总结性地说。
“既然有缘,你们打算什麽时候结婚呢?托娅姐过了年就三十了吧。”孟海涛打趣地说道。
“死小子,提醒你老姐我不年轻了是吧!”托娅轻轻地打了海涛一拳,笑著说道。
“我可没这个意思。”海涛笑著躲闪,“只是缘分到了,还等什麽呢?”
“是呀,我还想做伴娘呢!”伊恋也说道。
陈允搂住托娅的肩膀说:“我也想早点把这麽好的老婆娶进家门啊,可是她太忙了,婚事可不能忙里偷闲匆匆忙忙就办了啊,等她忙过这个舞剧,我们就开始筹划婚事。”
托娅嗔怒的用胳膊肘撞了陈允一下,“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趁著陈允和托娅卿卿我我我功夫,孟海涛也把伊恋搂在怀里,咬著她的耳朵轻轻地说:“你什麽时候嫁给我呢?”
伊恋笑著低下了头,脸一下子红成了个苹果。
腊月二十三,是中国传统的“小年”,芭蕾舞团在城市大剧院举行了迎新春的第一场演出。作为主演的伊恋和刘明扬的表现强差人意。演出结束後,大家都回去和家人团圆去了,刘明扬匆匆赶去电视台参加一档现场直播的节目,伊恋收拾好了东西,一个人往剧场外走去。
因为演出刚刚散场,外面灯火通明,人流如潮。北方的冬夜寒风刺骨,伊恋穿著单薄的衣服,背著单肩包,一边跺脚一边把冰冷的双手放在嘴边呵著,站在路旁焦急地张望,寻找亮著“空车”字样的出租车。
一道阴影挡在了伊恋的面前,她抬起头来──
“莫庭──”
伊恋失声低叫道。站在她面前的高大男子,正是消失了两个月的莫庭。
两个月前法国餐厅的那一幕条件反射般地出现在伊恋的脑海中,她眼中的掠过一丝惊恐,整个人象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不能动弹。
莫庭悠闲地把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含笑说道:“刚回国就想来看你了,可是我妈病了,一直忙著照顾他,没分开身。”
“呀!伯母还好吧!”伊恋关切地说道,暂时把上次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後。
“是突发的脑溢血,已经控制住了,不过行动还不太方便。”看著伊恋不住地摸摩擦著双手取暖,莫庭说道,“还是上车说吧,看你都快冻成冰人了。”
“不用了,我这就要回家了。”伊恋对莫庭心怀戒备,连忙伸出手叫车,运气不好,竟然没有一辆车是空的。
“现在演出刚结束,很难叫到车的,还是我送你吧。”莫庭拉著伊恋的手就往路边停著的那辆别克走去。
“不用,真的不用了,我叫的到车的!”伊恋几乎是被莫庭拖著走,在後面慌张地叫著。
莫庭停了下来,回头看著伊恋委屈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还在为那天的事记恨我吗?就算追不到你,难道做个朋友也不行吗?我发誓只是送你回去,绝对没有别的企图。”
伊恋咬著嘴唇默不做声,莫庭又道:“看在我大老远跑来看你演出,又在寒风中等了你半个锺头的份上,就让我做一回护花使者,送我们美丽的公主回家吧。”一边说还一边夸张含下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伊恋扑哧一声笑了,莫庭见状忙把她牵上了车。
车内非常暖和,伊恋放松地靠在椅子上,感觉一直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你今天的表演有点失水准啊!”系好安全带,莫庭不客气地说道。
伊恋变了变脸色,低下头不说话。
莫庭笑了,“演出嘛,状态总会有好坏之分,能看出你的功力还是了不得的,就是感情不太投入。──去芭蕾舞团吗?”
“不,去心湖小区。”伊恋低声说,莫庭说的一点也没错,她在演出中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在跳最高潮的那段双人舞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在家等她的孟海涛,对著面前的刘明扬就怎麽也做不出热恋中的样子。
莫庭的脸一下子沈了下来,她已经住到孟海涛家里去了。
见莫庭一动不动,伊恋说:“怎麽不开车,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
“见鬼,心湖小区是我最不愿意去的地方。”莫庭说。
“那我下车好了。”伊恋说著,作势就要开车门。
“喂,别这样嘛!”莫庭忙按住伊恋的手,帮她系好安全带,莫庭发动了车子。
“火气别那麽大嘛,连句玩笑都不让开吗?”莫庭握著方向盘说,“你和孟海涛在一起了,我应该恭喜你才对,不过我看你不怎麽开心的样子。”
“连你都看出我演出的状态不好,我能开心吗?”伊恋看著车窗外灯火辉煌的都市,年关将近,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群,比照自己的心情,却倍感意兴阑珊。
“别忘了我也算半个行家呢!一般观众看不出来的,别太在意了,我没弄错的话,从今天到除夕夜你都有演出,以後把状态调整好了就是了。”莫庭一手把著方向盘,一手拍了拍伊恋的肩膀。
伊恋感激地对著莫庭笑笑,这个莫庭,还是蛮了解她的心思的。
找到了共同的话题,时间仿佛就过得很快,半个小时的路好象只走了几分锺,莫庭把车子停在孟海涛家楼下,伊恋打开车门,回头对他挥了挥手,“再见莫庭,谢谢你送我回来。”
莫庭点燃了一根香烟,吐出一口烟雾,“行了,赶快上去吧。”
白天排练,晚上演出,伊恋非常的累了, 回到家里洗了个澡,见孟海涛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伊恋走过去,静静地伏在他的肩上。
孟海涛疼爱地捏了捏她的脸蛋,“累坏了吧,去睡?”
伊恋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点头。
伊恋把孟海涛扶起来,长时间的使用拐杖,孟海涛的腋窝的红肿从来没有消过,於是她在家的时候就干脆自己钻到孟海涛的腋下去给他当拐杖,把他的胳膊饶在自己的肩膀上,双手抱著他的腰扶著他走。开始的时候孟海涛很不适应,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和伊伊靠得那麽近,闻著她发丝的清香,也是一种淡淡的幸福。
伊恋爬到床上很快就睡著了,孟海涛正对著她,看著她恬静的睡颜,忍不住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又伸出手来在他亲过的地方轻轻摩挲著。伊恋扁了扁嘴,嘟哝著什麽,并没有醒来,孟海涛热血沸腾,却尽量压抑著,只轻轻地在那诱人的小嘴上点了一下,随即把手搭在她的腰上,把她搂进怀里。
他不知道他有多爱她!自从截肢以後,他就以为伊恋成了远在天边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即。而他只是一个断了腿的男人,本来以为再没有资格去追求幸福了,她却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回到了他的身边。他感动、狂喜,却也是诚惶诚恐的,他对自己没有信心,她是他最爱的宝贝,他不知道怎麽才能给他幸福。他只是想事事顺著她,这就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吧……
托娅提议他去工作,他是真的动心了,残疾以後他从来没想过还可以去做最心爱的芭蕾舞,舞蹈几乎是他二十七岁生命的全部,他不记得没有舞蹈的日子他是如何生活的。跳了二十多年舞的他,突然没了一条腿,除了痛苦,更多的还是惊恐。以後的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走,更不敢去想。
那天托娅提醒了他,虽然他不能再跳了,却还有丰富的经验,他可以去教别人跳,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但是伊恋不喜欢这样。当时他真的是很想争取一下的,但是,算了吧……她的工作已经很忙了,回到家里还要照顾他的生活,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