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4-04-21 18:19      字数:5182
  以娶尚喜言,无论你娶哪个,都不可以娶尚喜言!”
  让他娶了尚喜言,岂不正让尚夫人得逞?
  哼哼,阴狠毒辣的王后,在你面前的可不是白雪公主。
  看到面前的女人咬牙切齿,元上陌的心理总算平衡了一点,笑道:“我当然不会娶她,我要娶的人是你,尚良言。”
  “也不可以娶我!”桑桑脱口道。
  元上陌的眉头纠结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我、我疯了呀!嗬嗬嗬……”桑桑发出痴呆的笑声,“嗬嗬嗬……”
  “白痴。”元上陌轻蔑地笑,“没有一个疯子会说自己疯的。你故意装疯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要你退婚,让尚良言嫁给任宣啊,笨蛋!
  可是这家伙居然知道自己是装疯,真是可恨——猛地,桑桑身子一僵,知道症结所在了。
  所有人里面,唯有元上陌看穿她是装疯,只有一个原因:元上陌不认识尚良言。
  从在土屋看见的第一眼,他认识的尚良言,其实一直都是路桑桑。
  所以路桑桑再粗鲁再异常,他也觉得这只是一个人的脾性,而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以前的尚良言考虑进来。
  这可难办了。装疯的计策,可以骗过所有人,却独独漏了元上陌。
  偏偏这家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我真的十分好奇。”元上陌继续蹲在她面前,“要知道这也是你母亲的遗愿,我富有且英俊,聪明又潇洒,你没有理由拒绝这门婚事啊!”
  桑桑头痛死了:“桃儿!把我的拐杖拿来!”
  元上陌问:“你要干嘛?”
  “我要回屋睡觉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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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个头痛的问题还没有搞定,另一个头痛问题又上门了。
  任宣。
  “姨父说你性情大变,甚至请阴师为你作法,难道你一直没有恢复?”任宣脸上满是懊恼,“看来,那药应该连服三个月的。”
  “别,别,千万别。”要是尚良言知道他又冒着危险去采集那些极难采取的药物,一定要怪她吧?桑桑连忙拦下他,道,“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吗?”
  任宣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这眉这眉这鼻,都是良言。可是这神气,这眸子里闪亮的盈光,却有说不出的陌生,他迟疑了起来:“良言……是你吗?”
  糟,被他看出来了吗?桑桑急了,干脆道:“你先别管这么多,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们认为我疯了,认为我被鬼怪附体,那都是我装的,我都是为了——”
  “不要!”
  脑海里有声音这样说,“桑桑,不要!”
  那是尚良言。
  “可是不说他不是更担心吗?我们应该告诉他,争取他的配合!”
  “他不会同意的,他不会跟我们一起欺骗他的好朋友的。桑桑,听我的,我比你更了解他。”
  “但是……”
  “桑桑,我求你,不要告诉他。”声音竟有祈求之意,慢慢低下去,消失不见。
  桑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任宣脸色苍白地替她诊脉,见她醒来,蓦地握住她的手:“良言!”
  这一声呼唤,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然而他瞬间又极快地松开了她的手,偏过头去:“对……不起,我一时情急……你还好吗?为什么突然无知无觉?”
  桑桑叹了口气,可以告诉他,是因为身体里面的两个灵魂在聊天的缘故吗?
  “我不是无知无觉,只是一时出神。”只好这样乱解释了,“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当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累赘的时候,你会照顾我吗?”
  “你怎么会是累赘?”任宣眼中似有泪意,仿佛不能再与她对视,他站了起来,“医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那背影像是逃离。
  桑桑忽然觉得感伤。
  相爱却不能相守的两个人,每一次相见,对彼此来说,都是极深的折磨吧?
  一定,一定要帮他们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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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疯还带来一个极大的副作用。
  那就是,桑桑没有出门的机会。
  穿越呃,多不容易才有一趟!有钱都没地方买票去,可自己到了晋朝,居然连这院子以外的世界都没有看到,真是太亏了啊!
  好恨,为什么是晋朝?为什么不是一个近一点儿的朝代?比如穿越率出现最高的清朝,好歹看过《康煕王朝》和《乾隆大帝》,二月河大叔的书也马马虎虎瞄过几眼,没准还可以扮个先知,当起真正的大仙,到时院子里这帮人还不乖乖地听她的话?她说要嫁给谁,就嫁给谁。
  再不然到明朝宋朝也行吧,约摸知道个大概。但是晋朝,她居然到了晋朝。
  晋朝的皇帝姓什么?好像是姓司马吧?就是那个在三国演义里面被诸葛亮摆了一道空城计的家伙的后代吧?
  有关晋朝,只知道卫玠。帅哥嘛,晋朝是个盛产帅哥的时代。
  古人诚不欺我,看看任宣,看看元上陌,都有一付光芒四射的好皮囊。连尚良言的老爹也生得骨格匀称,戴高冠,披薄衣,登木屣,十分俊逸哉。
  偏偏她居然没有出门观光的机会。
  家里除了桃儿,每个人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恨不得离开三丈远,以策安全。
  痛苦得五内纠结。
  当把院子里花草山石鱼虫花鸟统统连几朵花几片叶几根毛都数得出来之后,桑桑崩溃了:“我要放风!我要放风!我要放风啊!”
  院子里的下人,以比寻常快上十倍的步子迅速地远离。
  没有人会帮她出去,也唯有靠自己了。桑桑看了看院墙的高度,跟桃儿一起搬来梯子。腿上的伤已经痊愈,就是右手还有些不方便,但这并不妨碍她借梯子出门。
  落脚处是条小巷子,穿出去还有几户人家,过了这几户人家之后,眼前就豁然开朗了。
  好像以前在哪个论坛里看到过,说晋朝是一个注重美胜过注重生命的朝代。
  晋朝人的衣服,有点像汉代的,但又比汉代飘逸。衣料比较轻薄,袍袖都比较大,男子戴高冠,或披发,相当之风雅。便是街上贩夫走卒之流,身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相当养眼。
  所以,当路桑桑同学拖着刚刚痊愈的腿,迈着有点不自然的步子,且右手仍用布吊在胸前,满脸都是花痴的笑容,只差没有流下口水的形象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
  有人在旁边窃笑,“药发了。”
  路桑桑耳朵尖,听见了,掉头问桃儿:“药发是什么意思?”
  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桃儿已经习惯大仙随时冒出来的弱智问题,答道:“服了五石散后,神志飘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就是药发。”
  “咦,有点像鸦片。”
  “鸦片?”
  “就是一种毒品。”
  “五石散可不是毒品,是延年益寿的灵药呢。老爷就常服这个,四十多岁仍然像三十来岁。”桃儿说,“不过服了之后,发散起来很麻烦,要饱食,要喝酒,要走路,而且不能穿厚衣服……小姐身体不好,老爷本来想让小姐吃的,任少爷极力反对,说对身体不好。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哎,不好说。”
  “不知道服了会有什么感觉啊!”桑桑心向往之,“一定飘飘欲仙吧……”
  “喏,前面那个人,就是药发了。”
  “哪个?”
  桑桑顺着桃儿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衣襟敞开,头发披散,赤着脚向前跑。眼下已是深秋,天气已经很凉,他却丝毫不觉得冷,反而一脸都是怡然的笑,张开双臂,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很是舒畅。
  跑在他前面的,是一个慌不择路的女子。
  靠,桑桑这才明白过来,他在当街调戏女人。
  “这就叫药发?”跟精神病发作有什么区别?“你家老爷也经常这样药发?”
  “老爷很节制,这个人大概吃多了吧,已经神志不清。”桃儿看着,拉了拉桑桑的衣服,“我们快点走吧。”
  桑桑看着那个惊慌的女孩子,大概也只有十六七岁吧?十分不忍,问:“为什么没有人制止他?”
  “能服用五石散的人,非富即贵,大街上人谁敢阻止?我们还是走吧。”
  桑桑被她拖得走了几步,头却不由自主回过来,女孩子脸上的惊恐深深感染了她,被关在那间土房子的时候,那个流浪汉也不过是捉住她的脚踝,她已经恶心得快吐了,现在这个女孩子……
  她猛开抽回手:“你呆一边,我去拦住他!”
  桃儿一惊。
  桑桑眨眨眼:“别忘了,我是大仙!”
  说着,一眼瞄到旁边摊子上的杆面杖,一把抽了过来,冲那名药发的男子跑去。
  “不要怕!”她远远地就冲那女孩子喊,“我来帮你!我们两个人,一定可以压住他!”
  她就不信一个男人可以同时强暴两个女人!
  药发的男子,神志迷糊,只是盯着面前的人追。桑桑扬起杆面杖,往他的脖颈敲下去——据说这个地方不容易使人受伤且能最快晕厥。
  扑……杆面杖碰到肉体,发出一声闷响,男子却没有像想象的那样软软地倒下去,反而慢慢地扭过头,忽然对着她一笑,张开双臂,向她抱过来!
  桑桑大吃一惊,来不及反应,直觉扭头便跑,衣服却被男子扯住,她曲肘去撞他的胸。那男子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撞,居然丝毫没有反应,仍然露出恍惚而怡然的笑,脸凑过来。
  没有时间寻思,桑桑猛地用力磕向他的鼻子。仿佛有“喀嚓”一声轻响,自己的头顶痛得整个人晕了两晕,那男子已经鼻血长流,脸上却笑容不改,依然凑近,血一滴一滴,滴到桑桑的心上。
  原先那个女孩子,居然已经跑得无影无踪,桑桑原本打定两个人对付一个人的计划完全泡汤。那男子的力气极大,一下子把她压在地上,坚硬的地面重重地撞击背部,还未痊愈的右手被压住,疼痛钻心,左手被他抓住,不能动弹,衣服发出“哧啦”一声响,外袍被撕开了。
  每一下心跳,都是密集的鼓点。从来没有思索的时间,她张嘴咬住他的耳朵,那么用力,自己感觉牙齿要穿透什么。迷乱中的男子终于感觉到的疼痛,想要把头抽开。
  他一抬身,桑桑跟着一曲腿,膝盖用力顶向他的要害,他发出一声惨叫,滚到一边。
  刚刚滚作一团,头发散乱成披了下来,长长的被他捞在手里,他一滚,扯住了头发,桑桑痛得神魂出窍,不得不跟他滚在一起,男子流满鼻血的脸就在面前放大,身子已经紧紧缠住了她,桑桑唯一想的就是再咬他耳朵,把他的耳朵咬下来!
  她一口咬过去,精准非常,胸膛里有野兽一般的恨与力量,咬死他咬死他。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叫,没有嚷,没有动,头软软地搁了下来。
  她全身的力气都放在这一口上,不敢松口,眼睛慢慢地睁开,看到一张脸。
  不是那张流满鼻血的脸,相反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
  现在,这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和玩味,“喂,可以松口了吗?”
  元上陌!
  桑桑愣住,缓缓松开了嘴,药发男子还压在她身上,她推开他,扯动右臂上的伤,疼得皱起眉头。
  元上陌一脚把男子踢开,吩咐两个人把男子送回去,一面拉起桑桑,“原来你不仅会打人,还会咬人。”
  桑桑颤巍巍地爬起来,浑身的骨骼像是被打散重组了一遍,格格作响,牙齿也在打颤。衣服有血腥气,那是那个男人的鼻血。
  异样的惊恐,像水,像蛇,像鬼魅,瞬间袭击桑桑的心。
  原来人在极端恐惧的时候,是不知道害怕的。
  现在事情结束了,整个人反而颤栗起来。
  整个灵魂都在颤抖,血腥气包围着她,方才的恐惧包围着她,她颤抖地脱衣,右手始终不能弯曲,疼痛已是钻心,衣服挂在右臂上,扯不脱,越用力,越疼,越疼,越用力。有一种疯狂的怨忿,她猛然大叫起来:“刚才那个女人你给我滚出来!”
  声音大极了,在空气中激起颤音。
  “他妈的我救了你你居然不管我?!”
  桑桑愤怒极了!拼了命去扯那件沾血的衣服,忽地刀光一闪,元上陌抽刀割断了那件衣服。
  跟着,他解外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
  桑桑一手挥开,嘶声道:“走开!你既然在旁边早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