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
嘟嘟 更新:2024-04-21 18:19 字数:5247
屋子的一角上,仿佛堆着些布袋。只有一扇那么小的窗,屋子的光线极为糟糕,桑桑把手伸进袋子摸了摸,初步确定这是晒干了的玉米。玉米对面是木质的门。隐隐约约,还听得到那两人的声音,估计就在门外守着。
满屋子搜下来,别说铁棍,连根树枝都没找着。桑桑丧气得直挠头,忽然之间,手指碰到了一样硬物。
一根钗子。
是的是的,她梦到了绣花的鞋子、宽袍大袖的衣服,当然要配钗环撒!真是神奇的梦境,她都觉得有些意思了!
钗子一拔下来,长长的头发披得满身都是。桑桑寻思一下,可以把装满玉米的布袋推到窗下垫脚。但是这样子外面一定会听到动静。
那么,唯有一根一根小心地搬了。
于是,路桑桑同学以偷鸡摸狗的姿势,掂着脚尖,拎着过长的衣服,抱起三五根玉米,放到窗下。然后再以同样的方法再搬一次……再搬一次……再搬……搬……
搬完一袋玉米之后,把空袋子拎到窗下,把那些玉米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就这么蚂蚁搬家似地挪过来一袋玉米。再如法炮制第二袋。过程中听得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好怕外面两个人会突然跳进来。只要一进来,他们就会知道自己的意图,那两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
夜色渐浓,窗子里飘来饭菜的香气,直接勾引着她可怜的胃。那两个馒头早在搬运玉米的劳动中不知消耗到哪里去了。
四袋玉米一起堆在了窗下。
她颤巍巍地试着站上去,有点晃,好在她也不重,顺利抓住了窗上的木条。
呼。成功了一半。
现在开始撬窗子。
这钗子是什么质地?相当之坚硬,简进割土如划沙,或者直接原因是这土房子做工太差了,整个一豆腐渣工程。几乎没费搬一袋玉米的功夫,便把整个窗子撬了下来。
没有想到这么顺利!桑桑有种探险般的成就感,身手还算利落地爬上了窗台,正要胜利大逃亡,谁知——
窗子竟然这么高!!!
可恶!她居然忘记了,里面和外面的高度是一样的!里面有四袋玉米垫着才爬上来,但是这两米多的高度跳下去,不骨折才怪!
更恐怖的是,外面忽然响起了马蹄声,且有火光由远渐近,两个坏人从屋子里窜出去,老乔还极兴奋地道:“老大回来了!”
另一个却有点疑惑:“不止老大一个——怎么这么多人?”
糟透!半天辛苦,在节骨眼上毁于一旦!桑桑手忙脚乱地把窗子架回原来的地方,不敢让他们发现窗子已被她动过手脚。
那两人对屋子里关着的弱女子却十分放心,连看也没看一眼,就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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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很多人。
骑马的、没骑马的,打着火把的,没打火把的,大概有好几十个人吧,统统涌进这间院子。
感谢这火光,桑桑终于看清自己被困的地方。
院角堆着柴禾,还有一些弄不明白实际用途的工具,以及石磨和稻草垛。看起来跟良家百姓的院子没什么区别。
然而住在这里的人却绑架和虐待刚刚成年的少女。
桑桑满脸都是严肃的黑线。
“寒舍简陋,两位公子多多担待。”一个中年男人微笑着说,引着两个年轻人走进来。
那两个年轻人,真是,一个字,帅。两个字,帅呆。火光映着他们的脸,照耀整个院子的光芒倒似从他们脸上发出来的。
尤其是右边那一个,一身月色衣裳,宽袍大袖,玉树临风,五官如新月一般清俊,有股说不出来的清雅气质,只是面色有点憔悴。然而这种气质的人物,越是憔悴,越是显出魅力啊!
再看左边那个,长眉飞扬,鼻梁挺直,衣饰华贵,整个人隐隐有锋芒外散,十分嚣张的模样,握着马鞭,有些不耐烦:“谁管你这些?你只管把晚饭弄来。”
右边的清俊帅哥此刻眉头微皱,脸上似有焦急之色,道:“上陌,等找到人再吃饭不迟。”
“怎么不迟?”名唤上陌的男子道,“找了两天,我啃了两天干粮,肚子都出毛病了。快坐下,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
“可是表妹已经失踪两天……姨父十分着急。”
“我也急啊!”上陌扬声说,“她是我的未婚妻子呃,可是再急,也得让大家吃饱了再说。”
“但是……”
清俊男子还要再开口,却被上陌一把拉住:“我好歹啃了一些干粮,你好像除了水什么也没下肚啊!任宣,你想当神仙?你的身体一向虚弱,再不好好吃一顿,到时不要人没找着,反把自己搭上。”
桑桑原本觉得这个只顾着吃饭的家伙做事未免不负责任,现在才明白他是为了那清俊帅哥着想。啊啊啊,桑桑在暗处花痴无限中,莫非、莫非是BL?!
火光映照下,那位引着两人进门的中年男子向阴冷男人使了个眼色,阴冷男略一点头,道:“大哥,厨房的菜不够,我去准备一下。”
中年男子点点头。桑桑错眼看见阴冷男往这间屋子来,刚刚在花痴中稍稍放松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他要来查看!也许要绑住她!也许要堵住她的嘴!无论怎样,看到玉米堆成这个架势,他一定知道她想干什么!
完了!完了!
“吱呀”,门被推开。
她爬上窗台,非跳不可了!
也许,一跳下去,就会醒来!
她闭上眼睛,一咬牙,告诉自己,这是梦,摔不疼的!摔不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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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再伴随着一声惨叫。
瞬间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过来。
“良言!”
清俊帅哥任宣又惊又喜,飞快冲上来,一直站在边上的老乔却比他快上一步,捉住了桑桑,身影挡住她,向任宣喝道:“别过来!”
中年男人笑道:“这是舍弟妹,害了疯病,时常发病,我们不得不把她关起来。三弟,快把你妻子送进去。”
“不!”任宣颤声道,“那是良言!那是良言的声音!良言的衣服!”
上陌眉毛一扬,眼角似有精光,没有说话,只是向中年男子逼近了一步,似感受到无形压力,中年男子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保不住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忽地向桑桑身边奔去。
上陌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只听“啪”地一声,手中的马鞭套上了中年男人的脖子,男子闷哼一声,脸上涨成青紫色。
“你胆子不小。”上陌道,“不知道尚良言是我元上陌的未婚妻吗?连我的人都敢动,还敢在我面前做戏,差点被你骗了。嘿嘿,就冲你这份胆识,我不为难你。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尚良言还在我们手里,公子还是先替未婚妻子想一想吧!”中年男人被勒住了脖子,声音居然还十分冷静,“你放了我,我放了她,就互不相欠了。”
“你这样得罪我,还不肯老实招供,我为什么放你?”
“你不放我,受罪的可是尚小姐。”
阴冷男人领悟到老大的意思,手在桑桑脖子上一用力,桑桑马上透不气来。
“上陌,答应他!”任宣眼望桑桑,满是不忍。
“为什么要答应他?”元上陌高高地扬着眉,“你表妹这么一摔,不毁容也成残废了,再不然落下什么病根,更麻烦。我元上陌可不娶这样的女人。倒是这家伙,竟有胆子劫走我的未婚妻,还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说侍候我们吃饭……”
“我们总会查到蛛丝马迹,他这样做,只不过为了打消他自己的嫌疑!”任宣急了,“不过是个江湖混混,得了钱财替人办事,上陌,答应他!”
“那可不行。”相较于任宣的焦急,元上陌却显得十分悠然,马鞭勒着中年男子的脖子,一点点往里收紧,“有胆子在我元上陌面前装神弄鬼的人,我还没见着几个呢,好容易有了一个,可得好好玩一玩。你说我是杀了你还是留着慢慢折磨呢?嗯,杀人这回事,其实很没有意思。一声惨叫,就什么也没有了。不如,我先剜你的眼睛,再剁你的手,然后剁你的腿……”
中年男子的脸子,由青紫变得苍白。
老乔的手也在轻轻颤抖。阴冷男人倒是狠心,道:“你不放过我们老大,就叫你女人先死在你面前!”
拜托!
桑桑艰难地吸取着空气中的氧分,几乎忍不住要骂出来。人家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不要她了吗?怎么还会管她?
呜,真是惨烈,好不容易有英雄救美,却是个没心没肝没肺的沙文猪啊!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她最讨厌这种男人啦!而且自己居然是他的未婚妻?呸呸呸。
“我不会放过你们老大,却没说不放过你们。”元上陌微微一笑,眉角眼梢,有丝丝锋芒,“你们只是被他支使,我只要他一个人。至于你们两个,我看身手也不错,也算个人才。元好。”
“在。”一个随从应声而出。
“这两位壮士,一人一百金铢。”
“是。”
两只沉甸甸的袋子放到两人面前,两人面面相觑。
“不要拿——”中年男子迸出一句话,瞬间被元上陌收紧马鞭,勒回喉咙里。
“你们辛苦办事,不过是为了钱。”元上陌扬起眉,脸上有笑,笑得十分嚣张,却也……十分英俊,他道,“眼下有两条路,一,你们拿了钱走人,我绝不追赶。二,杀了尚良言,结下尚家和元家两门大仇……唔,我说错了,你们不会结仇。因为你们一旦杀了她,我这里几十位好兄弟每人一刀就够把你们切切当猪肉卖了。要拿钱买肉吃,还是被当肉卖,都随你们选啊!”
中年男子急得眼珠都快迸出来,却苦于一个字都吐不出口。
如果他们能够坚持,没准三个人还有活路。可要是他们贪生怕死,就算元上陌依言放过他们两个,自己却必死无疑。
然而谁能抵挡财富与生命的诱惑?
老乔飞快地捡起钱袋,撒腿往外跑。
阴冷男子一见如此,也忙松了手,抓起金铢,飞跑出去。
中年男子面若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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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言!”任宣冲上去,扶起在地上喘息不已桑桑,“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痛死了……”
这是她唯一能说得出来的话。
“哪里痛?”
“腿、手、肩膀、脖子、头……”呜,她快要变成肉泥了吧?但是这帅哥为什么这么紧张,看他脸色白得跟张纸似的,而且,望向她的眼睛,满是……满是……那是什么眼神?好像那年得了急性阑尾炎住尾时,老妈就这么看她的吧?
心疼?疼爱?是吗?
而且他叫她什么?良言?
这回梦大发了,连名字都改了。
任宣心疼地皱着眉,搭了搭她的脉,随即捏了捏她说的痛处,一碰到手肘和膝盖,桑桑登时惨叫起来。
“没事没事。”
他安慰她,眸子里竟含着一丝泪光,仿佛恨不得代她受这些苦。桑桑再一次想起了老妈。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她郁闷死了,“为什么总是不醒?我到底睡了多久?天哪,一定坐过站了!”
“你说什么?”任宣忧心起来。
“大概是摔糊涂了。”元上陌把那男人交给手下五花大绑,自己蹲到她面前来,借着火光细看一下,“她就是尚良言?”
任宣点点头。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元上陌说,“我老娘还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我长得好不好怎么了?!”桑桑愤怒,即便从来不是什么大美女,还是经常因为长相清秀而得到不少夸奖的,哪有人这样当着她的面鄙视她的长相?“再不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
“良言不要胡说。”任宣有些紧张地止住她,“这是元上陌,是你的未婚夫。”
“他不是说不要我吗?我已经摔残废了,长得正如他所说,也不怎么样,干脆不要娶了。”
“良言!”任宣有些惊异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说话?”
“都说了脑子被摔糊涂了。”元上陌摇头,“一点儿也不像我老娘说的斯文温柔嘛!”
桑桑懒得理他,跟一个梦里的人置什么气?她偏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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