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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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 更新:2024-04-21 18:17 字数:4801
回答当然都是否定的。眼见如燕身子无恙,如沐多少放下心来,轻轻将她推送进屋子,在背后神神秘秘地道,
“你放心,我已经找到鬼仙的仇人了,一切都会顺利的。今后你我,都会好好地过下去。”
如燕虽然听到了这句话,却只当是他被于寒行动刺激到的一时激愤所言,并没有放在心上,只随意地应了一声,便进屋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未免太多,她一时半会,恐怕很难缓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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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里像是着了火。
欲念的火,愤怒的火,终将得到自己所要追求的结局的火。
这火从身体里燃起,因为无限的渴望而不断蓬勃壮大,渐渐地、几乎吞噬了整个心房。
——
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离得很近。
只要将这柄刀刃刺入他身体,他就会死去了,自己,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了。一切都是可以逆转的,一切都是可以回到最初的、最原始的模样的。
那个人似乎因为存了心事,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一边,倘若这时候攻击过去的话……
他嘴角扬起了得偿所愿的角度,鬼魅而充满了奇异的魅力。
唇瓣开合,变作一句短短的诅咒,
“你该死。”
“哧”一声,利刃刺进血肉,多么叫人激动的声音。他看那顺着血槽不断往外流淌的血,染红了自己双手,填满了每一寸的肌肤,温暖让人陶醉。
他终于如愿以偿!他终于成功了!
激动得难以自持,却在拔刀的时候,意外遇到了阻力。
他低头看:分明已经被他刺中一刀的人,竟牢牢握住刀刃,丝毫不顾及被割开的口子和撕裂一般的疼痛,那人以非常人所能及的意志力,牢牢地收住了这柄杀人利器。
“……只是为了报仇?”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模糊的声音,却丝毫没有软弱败退的迹象,
“那时候你也见到了,人不是我杀的。”
持刀者似乎是被这句话激怒了,一声怒吼脱口而出,似乎要拔刀再刺入对方身体里。可这柄刀简直就像是长在了对方身上,无论他怎样用力,居然都移动不了半分。
外面的走廊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有人被屋子里的打斗和争执,吸引过来了。
“我可以替你保守这个秘密,”被人重重刺了一刀的人,竟能在对话中占据主导地位,他声量不大,口气却很坚定,
“但同样的,不要阻挠我们两个人。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外面的脚步更加接近了,原本作为攻击方的男人,此刻却全然变作被动一方:若是执意留在此处,预备拔出这柄利器,再补上一刀,自己势必就会落入敌人的手中;但若现在逃走,那么这次的攻击,显然就无功而返了。
【隐瞒】
如燕连着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于寒。
自从上次在后山那一回闹剧,于寒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地避开她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两个人名义上的“新房”,自从新婚之夜后,他就未再度过夜,屋子里豪华装饰,都成了给如燕一个人的讽刺。就连平日里总会见到一两次面的早膳午膳,也都统统地避开与她相见的机会。
虽然过去也不是日日都能见到他,可如此刻意地被躲避开,连面都见不上,更勿论说话了,这种明显的、“我同你毫无瓜葛”的姿态,紧接着前一日同她告白后出现,就算铁石心肠如如燕,虽然嘴上没有问,心里多少还是不痛快。
果然那些个什么欢喜、照顾,统统都是于寒的花言巧语,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就索性连假意的讨好都一并收回去,男人就是这么两面三刀、靠不住。
——
兀自下了结论的如燕,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愈发风姿绰约,面含春日般微笑,好似就是要拿自己的得意劲头和于寒的避而不见做个对决,誓要看看究竟是谁的戏码,能演得更好、更久。
甚至就连知晓了掌门同如沐之间的那一场冤孽,即使心中,恨不能把掌门那张笑如菊花的老脸,给撕得稀巴烂;她表面上,都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同对方虚与委蛇。这么看来,还真是多亏了于家这两兄弟的折腾,如今自己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虚伪面具,真是越戴越顺手。
这天吃早膳时,又看到同坐一桌的剑舞门掌门和颜悦色,嘱咐她多吃些,甚至还一边说,一边动手夹了酸菜到她碗中,满嘴都是笑呵呵地亲昵模样真叫人看了恶心。
真没想到看似到貌盎然、文质彬彬的武林豪侠,暗地里竟都是这么一番禽兽不如的做派,对她弟弟做出这种软硬兼施、难以启齿的侵犯行为,竟还一做,就是三年。思及此处,如燕就连握筷子的手都忍不住握成拳,真想当场地将那些个酸菜豆腐,都丢上掌门伪善的面孔,砸他个满头满脑。
“是啊,是要多吃些,如燕都瘦了不少。”
及时出现在耳边的如沐的声音,就像是一片混沌里头的清泉,将她熊熊怒火从头地浇熄。如沐看似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暗暗地将她握成拳头的手指掰开。从侧面看过去,如沐的神情几乎称得上是和缓的,他表现得越是不在意、越是坚强,对如燕来说,对自己的责备就越是深刻。倘若当初自己能够再强大些,明智些,能够保护住自己、保护住如沐,倘若……
不断对自己重申“倘若”,是毫无意义的。
已经过去的事情从来也不会倒回,已经做出的选择,就没有更变的机会;人们总是喜欢在失落悔恨的时候缩在幽暗的角落里,对自己生气,对自己犯过的错误不断懊悔,却偏偏没有改善它的勇气,没有下力气维持这个已经跌入谷底的现状的觉悟。
她不要做这样的人。
如燕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她知道自己该关心的,不是于寒为何不理会自己,而是如沐的计划,究竟进行到哪一个部分了。
原本打算得好好的,于寒的刻意避开或许就是个契机,让自己重新走回征途,为鬼仙找到它的仇人,也好叫如沐早日达成心愿。可吃了早膳走出院子,抬头第一眼,便看到姗姗来迟的于暖。
——竟连他也在刻意躲避自己。
虽然原本也就没怎么期待于暖的态度,他的一举一动,在如燕心里,就如同他习惯带着的假面具一般热情随和,但至少平日里见了面还会微微点头,多少算以示招呼的人,这两天也是见了自己就寻找各种理由回避。
比如这会,脚都还没踏进大厅,一个转身就要落跑。
心中郁卒而无处可发泄的憋屈心思,再加上连质问的机会都一并丧失的果决手段,如燕终于被逼到绝路,再也维持不住冷眼旁观、毫不在意的淡漠样子,决定果断出手。看你还给我往哪儿跑!
这一刻说得再确切些就是:她,终于破功了。
“于暖!”
被指名道姓地叫住,再跑就未免太过奇怪,走到一半的男人只得无奈地停下脚,面对咄咄逼人的女子,
“不知如燕姑娘找我……有何事?”
果然又是“如燕姑娘”。
如燕自然注意到,虽然自己同于寒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于暖每次见到自己,嘴里仍然只称呼自己为“如燕姑娘”,而不是“嫂嫂”,不过自己同于寒之间有名无实的情况,她比谁都知道的清楚,这阴阳怪气、满含了怨怼的一声称呼,倒也从来没放在心上,只想快些说出自己目的,
“于寒这两天,是不是身子不好?”
她问得小心翼翼,对方却回答得斩钉截铁,
“哪有的事,哥哥身子好得很。”
“那怎么这几天都没见到他。”难不成真是存心地藏着躲着?
“如燕姑娘倒是兴致很高,怎么哥哥围着你转的时候,你从来也不放在心上,转眼他有自己的事儿要忙活了,你却嫌他冷落了你?怎的……难不成,是思春了?”
好生失礼的话!要不是心里真担心于寒出了事情,真想关门放狗,大大咬上你个不识相的于暖一口。
如燕有求于人,腹诽再多,面上还是带了三分笑,
“他真的没事?”
于暖倒没料到,这女人竟没翻脸,连问两句关心自家哥哥的话,搞得他满腹预备出口的笑里藏刀、冷嘲热讽,统统都没了释放的机会,这时候再看如燕的眼睛。还是那双看似风情无限,小聪明不少,大智慧却不多的普通女人,真不知大哥是何苦,要为她忍到这份上。
做弟弟的轻轻叹了口气,想起方才出门前,哥哥对自己关照过的话,终究还是投降了,
“没事,是有别的紧急事情要忙。”
话一出口,看着如燕瞬间发亮的眼睛,他立马又后悔了:为什么哥哥在那头受苦受难,伤怀介意都往肚子里吞,你这个女人却能在这儿逍遥自在?
“不过他知道你见不到他,一定心里想念,特意叫我来关照你。”
“关照我?”
再看看这个女人,也不知是真实还是演戏,竟然听说于寒有话要他带,连声调都升起来。
于暖不急不缓,
“哥哥说了,若是实在思念到了骨子里,你大可自己去找他,他不会介意的。”
这话一出口,方才那些个欣喜、担忧,统统都从如燕的眼睛里淡下去了,她气势十足地冷哼,
“那你替我同他说一声,你们同剑舞门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计划,乘早都完备了,我奉陪得了一时,却没耐心耗上一辈子,指不定什么时候自觉仁至义尽,就要整理包袱走的。”
话说到这里,算是谈崩了,如燕的心情却不坏;相反,比见到于暖之前,愉快了不少。
看着如燕脚步轻快地离去,于暖也转身往厅里走,只是与如沐擦身而过的那一瞬,两个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从近在咫尺的对方那里,传来的浓烈敌意。
他们两个人之间,可不像于寒和如燕那般暧昧不清,又爱又恨;他们两个是除了敌对,就完全没有任何情愫连接的人,恨不能即刻就除去对方。
“怎么,还没死?”
无论是面上的笑容,还是那介于男女之间的气质,都让如沐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感,这种人,怎会一开口,就是咒人死的话?
“多谢邢兄关心,家兄身体还健康得很。”
嘴里说这句话的时候,于暖满脑子却都是昨晚冲进屋中看到的景象。
——
扎进胸口的利器,和哥哥苍白的面孔,他若无其事地叫自己出去,却连声音都已经无法维持平顺。
当时在场的如沐,显然就是凶手,他甚至觉得自己推门的刹那,就看到如沐的手搭在那柄没入哥哥身体的匕首上。
“如沐只是进来救了我,”哥哥是这样对他说的,
“你先出去,我还有话要对他说。”
他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面上是到了何种地步的惊诧和凶狠,只知道恨不能冲进去,一拳对上他脑袋,再对着这个不正常的哥哥怒吼,
“你不想活命了吗?都伤到这样地步,还要同他说什么废话!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为什么要这样偏袒伤害你的人?!”
面对自己和面对亲生兄弟的时候,这样冷酷而严厉,可只要对象换做任何同如燕有关系的人:无论是她本人、那只嚣张的猫,还是如今执刀杀人的凶手。只要是与邢如燕有牵扯,在于寒面前,就都会变成全部赦免的对象。
不知道哥哥到底对邢如沐说了些什么,总之邢如沐在他心里,就是那个凶手。
“既然这样,那就希望他早日康复。”
邢如沐对他微微一笑,转身走远了。
【赵六】
赵六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威武不屈、富贵不淫、压根不用贫贱的忠肝义胆的好人。
这一点,从他第一次遇到邢如燕开始,就可见一斑:花花公子的面具,柔情似水的衷肠,他赵六用熊的力量、豹的速度、鹰的智慧,守护了这样一个在他紧接下来的人生中,注定要占据一定地位的女子的安全。
虽然邢如燕作为一个徒有其温柔冶艳外表,却没有一副柔情似水好性子的可怜女子,在不断出现竞争者争夺的情况下,显然已经不适合作为赵六媳妇的首选目标,但,他还是坚信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同样帮助了半路出现的岳如一。
——这话听起来莫名其妙,但,换个角度,我们不如这么来说吧:
岳如一虽然是个男人,还是个企图抢劫他的坏男人,但作为和他一样,被邢如燕的外表所欺骗、并抚触不少真心,可最后八成也会和他一样得不到此女的可怜人,赵六对大老爷们岳如一,始终存在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同情感。
每每躲藏在门板后头,看岳如一貌似沉着冷静,其实痛苦万分地抓脑袋、摸下巴,誓要差探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