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别克陆上公务舱      更新:2024-04-21 18:16      字数:4892
  很多年我用了很多力气到我发现我已经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终于可以不爱。但我不能让任
  何人杀死那个人的爱情。之前我救她不是一时心软或糊涂,这些都是我的借口,我太羞于承
  认直到此时我仍然希望那个人得到幸福,就算不是我,就算他其实真是很坏,就算他一直在
  骗我,就算我再也不会再见到他了,就算她就要为他披上新娘的白纱……但我希望那个人得
  到幸福。
  这次,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我已经一点幸运也没有了。祝你幸福,原非。
  没有人来得及阻止,我扑在了那女孩身上,我扭住了郑炎持刀的胳膊,他失了准头,他用最
  后的力气把刀子扎进了我的眼睛——
  我的左眼。
  我痛昏过去。或我就此痛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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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是马上、立刻就醒过来!我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我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了,我哆哆嗦嗦
  才能拔下刀,我抽着嗓子“啊啊啊”地尖叫,好象丢在滚油里的烫老鼠在地上发狂打滚,潮
  湿的滑滑的东西从眼睛里流下,我用手堵着,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我
  打着滚,我只有这样发狂一样声嘶力竭吵醒整个医院人我才能不那么疼!好想杀人,好想杀
  死自己,好想放弃,好想去死,好想不这么疼。
  全世界现在都没有滚在地上,和叫重要。
  我揪住眼前这个人,“先瑜扬,你害死我!我疼、我疼死了!”我哭着,继续抽着嗓子哭,
  想找到能停止滚爬的支持点,但没有用,这个抱住我的人不是我想要的,他是怎么了!他不
  总是有办法,那现在为什么傻看着我傻抱着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千万别这么疼!
  我根本看不清他,我什么都要看不清了,我只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叫喊,我咬着先瑜扬的肩
  膀像老鹰抓住小蛇我把他死死咬住,我乞求着救赎,谁来救救我——
  白色的衣服已经出现在面前,医生已经拿着针跑到我面前,所有人跟白痴一样傻看我要咬死
  先瑜扬了!先瑜扬的血在我嘴巴里已经尝不出味道,他的骨头白森森在我的牙齿底下,他紧
  紧抱住我跟傻掉疯掉坏掉一样拼命抱住我,他叫唤:“眼睛,眼睛,眼睛……”好象他这样
  叫就能活过来,怎么可能!
  我沐浴在鲜血里,我疯狂地掉着血泪,我的世界都是红。
  医生将针头戳进我皮肤,我挥手拔下针管,我的力气狂猛凶狠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子弹我
  也不怕,没有人可以再接近我伤害我——我把针管对向先瑜扬的喉咙,他那些手下才醒过来
  都要扑过来——
  我勒着先瑜扬的脖子,我迫使他背朝着我,我把注射满满药液的针管戳进去深一些,我不断
  摇头,我要甩开血我才能看到我的身边有多么可怕,“让我走,让我走,先瑜扬。”我叫着
  ,我痛苦不堪地发抖,快放我走。
  “死也不。”他轻声说他竟不怕!他的声音温柔得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在说:“死也不
  放。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只是你还不知道。我会让你幸福的……”
  “你胡说你骗人你根本做不到——哈、哈!”我短促地笑,短促地爆发我的激痛,这就好象
  因为临死前的绝望而被灌入了名叫疯狂的强心针,我只想离开他,离开所有人。但他真不动
  ,他也不让那些靠拢过来的手下后退,我没有能力逃出!就算我已经把他几寸的皮肤都戳透
  ,但他稳定地呼吸稳定地谋夺我仅剩的自由!
  是的,我还有自由,我没有一切但我还是我。我逐渐失去力气,我的额头僵硬地依靠在他的
  肩膀上,我浅浅呼吸,我发出那样绝望的声音——“我救不了自己,谁来救救我?为什么谁
  都不肯来救我?”
  我推开他,我摔碎针管,我跌跌撞撞后退着,我摔倒在地上,我正好摔倒在那女孩旁边,她
  毫无瑕疵的容颜上刻着完全的惊吓,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捂着左眼,我抓住她的手:
  “先瑜扬,你不让我走你让她走。”
  你让她走吧。你不要再毁坏她。你让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她看着先瑜扬,她求救一样在叫他:“先先生?我害怕,他——他——救了我……我不要再
  骗他。”
  她知道他,她认识他,她是他的人。我知道了。
  我做的,傻事。看我做的傻事。我救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原非你爱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真不配有眼睛,我总是有眼无珠,现在就是我的报应。
  先瑜扬走过来,他那么风度翩翩与众不同,他的贵族气质让所有人相形见绌,她这个笨蛋为
  什么还不跑掉!她露出安心而绝美的笑,当他站在她面前,他一下子就捏住她喉咙提起她脆
  弱小巧的身体,我就那么眼睁睁看着,看她就在那么瞪着她小鹿一样的眼睛,慢慢失去脆弱
  的呼吸。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先瑜扬你到底是什么做的!你们这些医生你们这些大活人就眼睁睁看他
  杀人吗!
  我啊啊叫着,我抓着她浮起的脚跟,我已经说不出话,我血要流光,医生已经把尖尖的什么
  扎进我的脉搏,我的红色世界却还在不停流血,先瑜扬他扔掉了那个破损的少女,他用他血
  腥可怕的双手像搂抱小婴儿一样搂抱起我,他轻轻讲话哄我快快入睡。
  我听到他讲的话是:“没有人能再伤害你,我答应过你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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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脉搏平稳地跳动,一片白色。药物让我平静。我不知道昏迷多久,几天还是几星期,我浑身
  轻飘飘的没骨头,才拔下点滴和氧气罩,就听进纷乱脚步临近,抬起头,我看到头顶那方的
  监视器,不允许我有任何出轨。
  果然医生们护士们都冲进来,给我打针,给我插管,压我躺好。我没有出路。想逃走但看不
  到出路。
  我开口说话:“先瑜扬,先瑜扬,我要见他。”这个人将是我惟一的出路。
  他真的来见我。剩下的眼睛也不想看到他。但我们仍旧安静地凝望彼此,好象过去再也没发
  生。我安静请求:“不如重新开始?”他哑然着,他找了张椅子坐在我身边,他慢慢把脸放
  在我的手心,我摸到他眼里的湿漉,那特别不真实。
  “你在骗我吧?”他吻着我的手心,轻轻握着,“我就快要上当了。”他抬起头单手固定我
  的头颅,“不要用那么憎恨的眼神看我,你不知道你的手在发抖吗?”
  “不如重新开始?”
  “覃城是我派去的人,原非果真爱上她背叛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报复?我只想让你伤
  心,然后去接收你,像个傲慢的贵族接收一位落难公主,你已经落难了,为什么还不快点爱
  上我?”他露出迷惘的眼神,脸色苍白更高贵。
  “不如重新开始?”
  “你愿意吻吻我吗?成城。”他把他的嘴唇贴到我嘴边上,他平静问我:“不如重新开始?
  ”
  我,不能。做不到!可以没有自由但不能欺骗自己,不能去骗取自由,做不到。
  我沉默了。
  先瑜扬离开我,站起来,“欺骗这么难吗?成城,我觉得很容易,只是你一直没本事做到。
  再过五十年,你就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我可以等到那个时候。”
  我没有办法理解这个人,他太古怪他的执着是这么的古怪,他到底想要什么?我呆呆躺回床
  上,呆呆望着天花板,好比监牢。“我有份礼物送给你。”他似乎终于想起他来的目的,流
  露出鲜见的喜悦和满足,他掏出蓝丝绒的盒子,拿起里面的东西箍住我的一根指头,指头都
  要腐烂!他顽强地保持住那种喜悦:“我已经安排好了,再一个小时我们的婚礼就能举行,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睡着也没关系。”他轻柔抚摸我的头发,“我还安排了一位神秘嘉宾,
  猜猜是谁?”
  喉咙干燥,肺腔火热,干渴贫瘠的呼吸,我真想夸赞他,他真是了不起的混蛋。
  在下一个小时,牧师和公证人盛装出席我的无菌病房,我果然昏迷,完全不记得他们说的做
  的,模糊间是连手印都已按过,我就像一位落难的独眼公主,落入了先瑜扬的完整怀抱。
  我敢说世上再不会有这么滑稽无耻悲凉的婚礼。我断断续续清醒,断断续续看到不断转移的
  场景,我的白色病房,长长的走廊,轮椅,先瑜扬慢慢推着我,他偶尔安慰我就快了,长长
  的尽头外有很大的风,空旷的地表,地表的裂缝下是深深海沟,大飞机,保镖腰里有枪。
  我要上飞机了。
  先瑜扬停下了。
  先瑜扬的声音好象从很远的地方才传过来,他说:“你来得真巧。”好象是跟老朋友打招呼
  一样,他自然而然弯下身体,亲吻了我的额头,继尔拨开挡住我眼睛的头发,然后,他把我
  慢慢转了过来,面朝向我们共同的嘉宾。
  很奇怪,很奇怪。
  我长长吐出胸间一口气,你现在还来做什么呢?
  这么多人围绕你,你那绝美的五官就要被射成难看的窟窿了,你来是为了让我替死去的你数
  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杀了你多少枪吗?你不带人你不带枪吗?你变这么难看我再也不看你多一
  眼了。你还来做什么呢?
  很大很大的风里,站着一个倾城大美人。快勾勾手指,大美人,就马上会有好多人为你去生
  去死。别再站这里傻看着我,我比你还美吗?所以要这么目不转睛,我会以为你迷上我的。
  你走吧。
  “我现在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能认出你了,成城。”
  他好象风中惟一光亮的烛,绚丽得耀眼,他安静得好象奉献给我的羔羊,一步步朝我走过
  来。
  先瑜扬说:“这怎么办才好?成城?”他苦恼得好象因屠杀羔羊而不忍的天生屠夫,他在问
  我怎么办?
  我没有皱眉头,也没有退缩,我望着闯入者说:“让我亲手杀死他吧。”
  原非动也不动,他笔直的站姿都不带弯一下,他当然不敢反抗他欠我好多,这次总算一笔勾
  销;先瑜扬给我一把枪,他告诉我其实很简单保险栓已拉开我只需扣扳机,他说已经没有爱
  只有恨了,对吧?成城;我从轮椅上站起来,拖着我的氧气罩,我好象丑恶的复仇恶魔逼近
  亲爱的原非。已经没有爱了,恨,当然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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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枪,重死了。该爆他的脑袋还是心脏,还是给他留全尸,留下那张漂漂亮亮的脸蛋。
  什么都不想说,争斗无止无休。我跟不上极了,我需要好好休息。我走到了原非面前,我发
  现现在看他我已经没有心痛的感觉了,这个人在我的生命中打下了好象主人烫进奴隶背脊一
  样的火红烙印,有时候,我也感觉自己真很伟大,我上辈子该是耶酥转世吧,但耶酥大人爱
  过人吗?他肯定经历过才知道爱上一个人不如去爱世上所有人。
  “还有什么阴谋阳谋?你的人躲哪了?不到最后关头不准出来?你们就是喜欢这样啊。”我
  拨开氧气罩,大口呼吸这久违了的冰冷空气,我用一只眼睛就能看到原非,这算是进步,以
  前我有两只眼睛又怎样?
  先瑜扬在我身后,原非在我眼前。前有狼后有虎,好悲惨。我提起枪,顶到原非下巴,他不
  说话只眼神哀凉,曾几何时他也配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不配!我告诉你原非,你可不配!你
  最配的就是立刻消失在这里,少装出一副情圣模样意图拯救你受伤的小爱人,在我最需要你
  的时候,你从来不在,在我最不需要你的时候,你都恰好出现,你坏到不行!我终于发现你
  根本不需要我来保护,就算当年我不顶你罪你也未必会坐牢,就算现在我拿着枪顶着你其实
  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不会杀得了你。
  我们的事,我们知道。跟其他人都没关系。不要再牵扯更多倒霉的人去死去受罪了。
  “郑炎死了,她也死了,你们还想多少人去死?”我用枪口顶着他,压力迫使他不断后退,
  不断后退。
  “我还欠你一个解释……现在,你还想听吗?”他此刻露出如花的笑靥,锋利地震荡,用力
  撕开我的平静和勇气,当我不能平静失去勇气,我垂下了我的枪。
  今天的风在大太阳底下刮得狂乱叫嚣。他仍旧是他,仍旧是那个拥有锋利美貌的总裁,人应
  该有进步,定格才是摧毁,我的印象定格在那个意气风扬的伟大人物身上,我暗暗希望能有
  一天,他能懂得爱和包容。
  他始终没有懂得。他们不停的戕害和诡计,那真没意思。
  “相爱、结婚都是假的,都是麻痹对手的小手段,都是用作光彩的幌子,我一直暗中筹划、
  收买、归拢,两个月后我压上原氏所有击倒先瑜扬,你信不信这里半数人都已是我的人?当
  然要瞒你骗你,我想这不是背叛这只是小手段,我想结果最重要过程哪里重要?我想赢先瑜
  扬,我想用我自己的双手赢得你,成城,一直有个声音在我耳边上撺掇,只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