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闪啊闪 更新:2024-04-21 18:16 字数:4868
韩飞从来没见过朴元锡抽烟,更没见过他现在这种失魂落魄的表情,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个韩飞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朴元锡掐灭了烟头,又从白色烫金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根,哧地点燃,怔怔地看着火星。
他跟前的茶几上,是喝了一半的红酒瓶,见底的咖啡杯和只有一个烟头的水晶烟灰缸,可见他平时并不喜欢抽烟。
是什么事情使这个不驯的男人如此像受了伤的孩子一般?
韩飞蹙眉注视着朴元锡俊逸的侧脸,那偶尔颤动一下的浓密睫毛,紧紧揪着韩飞的心。
突然,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传来了咚咚的叩门声,然后有人用钥匙打开了“夜色”一旦关上后会自动反锁的门。
气宇轩昂的走进来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韩飞一看到他那犀利威严的帝王一般的眼睛,心脏就猛地咯磴了一下。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的严厉气质让人看着就害怕!
男人黑色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客厅,他有看见门缝后的韩飞,可依然冷峻得面无表情,就好像他视线掠过的,只是花瓶、挂画这样的摆设品。
朴元锡看也没有看他,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咕咚喝了一大口。
“元锡,”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充满力道感,“你让我很失望。”
朴元锡这才抬头瞥了他一眼。
“我说过无论谁让他难受,谁让他流眼泪,我都要他付出十倍的代价偿还!”男人盯着他,眼睛里攒动着黑色的火焰。
“景毅哥,你讲这话太自私了吧?伤害小风的人,是我们三个。”朴元锡的语气,凝重里带着深深的伤口,好像那是他在胸口闷了许久的话。
“二哥最狡猾,跑到美国娶个老婆回来,就想把过去一笔勾销……切!”朴元锡苦涩地嗤笑,说道,“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
金佚组的第三代组长朴景毅,只是冷淡地挑了挑眉毛。
“景毅哥,”朴元锡抬起头来,那似笑非笑,带着沉痛压力的眼睛,看着朴景毅,慢悠悠地说,“如果我把那个事实告诉小风会怎么样?”
“朴元锡!!”一声愠怒的大吼,朴景毅就像暴走的黑色旋风一样,猛力地揪起朴元锡的衣领!
他残忍跋扈的眼睛,让门背后的韩飞像被突然定住似的,连手指尖也不敢抖动一下。
“好……好恐怖!”韩飞的脸色非常苍白。
朴元锡被他怪物般的力气勒得几乎窒息,但他的脸上丝毫没有畏惧和难受的表情,他瞪了近在咫尺的朴景毅几秒,然后突然泄了气似的撇开头。
“我开玩笑的……”他淡淡的说。
朴景毅放开了他,朴元锡重新跌坐回红色沙发里。
“那是我和他之间唯一的联系,如果说出事实……”朴元锡低垂着头,“你太高估我了,我没有那种勇气。”
朴景毅也似乎察觉到他自己的失态,他整理了一下GUCCI条纹西装的袖扣。
“元锡,”他看着这个和他一样义无反顾地爱着荷风的弟弟,喟叹了一声,“我不会阻止你冷淡他,排斥他,可请找合适的理由,不要随意伤他的心。”
“你应该知道,他连夜为你奔波是冒多大的风险?”
朴元锡的肩膀抖动了一瞬。荷风的职业,是中城区公安局反黑组刑警。
朴景毅说教完毕后抬头,盯了门背后的韩飞一眼,那眼神,似警告又似厌恶他的偷听。
韩飞惊惧得后退一步,他蓦然扶住铺水蓝色磨砂纸的墙壁。
朴景毅转身走向门口,在离门两步远的地方,他忽然低沉地说,“元锡,那件事情……我会亲自告诉他。”
朴元锡震惊地仰起头来,朴景毅拉开门出去了。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朴元锡错愕的,紧张的,随即又虚脱无力的神情,带给韩飞怎样的冲击与心疼。
没有任河爱恋的经验,所以心情也就毫不造作,韩飞是像平面镜反映事物-样感受出胸口的疼痛的,他蹙眉望着朴元锡,从他的侧影可以看出他同样不加掩饰的情感波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朴元锡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当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的时候,他看也不看地关了机,从沙发上站起来。
“嗯?”转身的瞬间,他看见门缝后面的韩飞,恍惚又惊愕地眨了一下眼。
韩飞因为这出其不意的注视,慌张地低下头。
仍有些心绪不宁的朴元锡大步地朝韩飞走来,吱嘎──卧室门被一把推开了。
“哎?”
韩飞落入那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的有力的怀抱中,他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预料之中的激烈的吻撷住韩飞的唇,韩飞的头被朴元锡紧紧托着,因为身高差异太大,他不得不垫起脚尖。
唇舌绞缠,这是像要掠夺所有甜蜜与柔软的吻!朴元锡如饥似渴地吮着他,舌头竭力挑动着韩飞的舌叶,不准他呼吸,不准他迟疑,疯狂地占有。
“唔……”
韩飞小巧的鼻翼拼命抽动着,他的脖子和腰都被朴元锡搂得生疼,他觉得血液像沸腾起来似的一下冲到了头顶!
全副身心都被朴元锡强悍的气息包围着,简直令人晕眩而飘然,当朴元锡终于松开他,转而又吸住他的脖子,一边狂野地吻他,一边拉扯着他身上的蓝色棉质睡袍,将他推向那张超SIZE的大床时候,他怦怦的心跳,猛然升级到了扑通扑通的难已控制的程度!
第七章
“唔……啊……”
睡衣被粗鲁地拉到腰下,乳首被火热的唇舌占领着,韩飞情不自禁地溢出露骨的呻吟。
朴元锡正压在他身上,一手抓着他的手,另一手轻车熟路地伸入韩飞的腿间。
“呜!疼!”有点过火的爱抚,那用揉搓的手指简直是在蹂躏他的脆弱。
韩飞不安地扭动身体,换来朴元锡更紧的羁梏!
“风……”
朴元锡第一次开口说话,是深情的刻骨铭心的呼唤。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每一次呼吸,痛苦压抑的爱恋就让心脏滴血。
随着心底无可奈何的告白,朴元锡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住不动,他的眼神混乱而苦楚。
然而疼得岂止他一个,对韩飞而言,那声呼唤,好似刺骨的寒冷冰水从头浇下,冲醒了他,也伤害了他,发苦的干涩一直从胸口漫到舌尖,他舔了舔嘴唇,推开身上的朴元锡。
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出了错,说不清是嫉妒还是其它什么激烈的情感颠覆了神智,韩飞坐起来,看着朴元锡。
他翕动着唇瓣,“我欠您的钱,请给我两年的时间,就算卖血我也会一分不差的还给您,您不要误会,要抱我……就抱吧,只是……请您……”
韩飞的声音有些哆嗦,“叫我的名字。”
“你说什么?”。
在看到朴元锡表情的那一刹那,韩飞的心就像被狠狠撕裂了一样,疼得不能自己!
“我……”
懊悔!战栗!自己都干了什么?!韩飞的脸色惨白,从脚底涌起的哀伤、羞耻、自我怨恨吞没了他,他紧紧咬住嘴唇,又松开,颤抖着。
“你爱上我了?”朴元锡以一种古怪的陌生的目光透视着韩飞,他淡淡的语气,显示出他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韩飞剧烈抖动的瘦削肩膀,似乎承受不住朴元锡审视般的瑟缩起来。
朴元锡注视了他一会儿后爬下了床。
“莫名其妙。”他说道,声音里还包含着被冒犯的不悦的情绪,“你究竟爱我什么地方?”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朴元锡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卧房。
韩飞哽咽地再次咬住嘴唇,破碎的心凉透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滚落……
翌日──
清晨的阳光穿透落地玻璃窗,刺痛韩飞一宿未眠的红肿的眼睛,他倚靠着贝壳形状的床头,微微皱起眉头。
他的面容看来既憔悴又惆怅,因为他苦苦思索了一个晚上朴元锡最后撂下的话。
──“你究竟爱我什么地方?”
这种乍看简单其实越想越混乱的问题,让韩飞非常苦恼,他头部的神经一抽一抽地痛着。
问他爱的是什么,就好像问太阳你为什么会升起,冬天你为什么会冷一样,韩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好了理由再去爱,这是爱吗?
如果人能严格地控制自己的心,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失眠了……
韩飞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昨晚发生的事情不会改变。
他被……朴元锡讨厌了。
汲了一下酸酸的鼻子,韩飞爬下了冷冰冰的床。
明洞大街──
一辆黑色的雪佛莱汽车停在斑马线前等待着通行信号,车内,司机带着白色的手套,神情一丝不苟,宽敞的车后座上,是一位穿着米色PRADA套装,并拢的膝盖上放着喜饼盒的妇女。
她微侧着头,正在同身边穿着黑色立领校服的儿子讲话。
“翊泰啊,允芝这个女孩,可是很认真地在等你啊,两天的婚宴,你怎么能连一场舞都不和她跳呢?”
崔翊泰露出为难的表情。
“难道你喜欢的是朴大使的女儿美英?”贵妇人试探地问。
“妈妈,我现在对谁都没有那个意思。”崔翊泰说道,“等到参军前吧,那个时候我再做决定。
“翊泰,你是不是有其它喜欢的人了?”从儿子犹疑的眼神中,看出端倪的妇人问道。
“没有!”崔翊泰断然否决,突然,他看见前面一栋还未开门的大厦,有一个他非常熟悉的身影从侧门走了出来。
“韩飞!?”崔翊泰瞪圆了眼睛,非常震惊,又因距离有些远,他不敢确定。
催翊泰在家中被当作成熟男人看待,所以时常和父亲一起打高尔夫,开游艇,在纯男性的聚会活动中,他知道了“The Shades”夜总会是经营什么生意的地方。
在惶惑中,车子开了起来,崔翊泰紧张地扒住前座,脖子探得很长,雪佛莱很快就追上了沿街边慢慢走的少年。
“果然是韩飞!”崔翊泰差点大叫出声,他喝令道,“快停车!”
“翊泰?!”
“少爷?”司机不明究里的紧急刹车后,崔翊泰奔出了车子。
韩飞对突然冲到他面前的崔翊泰感到非常吃惊,他愣在原地。
“你……!”崔翊泰气喘吁吁,那张端正的脸上盛满愤怒!
“什么?”韩飞不明白地眨了眨眼睛。
崔翊泰愤恨的视线像要将韩飞千刀万剐一般!他低头,看见韩飞脚上崭新的名牌跑鞋。
啪──!崔翊泰扬手就是一个犀利凶狠的耳光。
“唔!”冷不妨的火辣辣的刺痛,韩飞一个趔趄,错愕又惶然地捂住脸!
“还装什么清高?!你刚才是从The Shades出来吧!?”崔翊泰大吼,一把抓住韩飞捂住脸的胳膊,用力地拉开!
韩飞霎时明白了原委,他睁着眼睛,一时惊诧,但那份愕然在冰冷的瞳仁里转瞬即逝。
崔翊泰在韩飞心里,就如同陌生路人一样,就算被他知道,韩飞也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
他冷冷地抬头,左脸颊肿着触目惊心的手指痕印。
“我是男妓。”
这一句话,与其说给崔翊泰听,不如说是给自己听,韩飞因想起昨夜告白后朴元锡的表情,心微微抽搐着。
“你真不要脸!”原本还抱一丝希望的崔翊泰,勃然大怒地摇晃着韩飞。
他扬手,又想打,看到韩飞毫不反抗的侧着头,恨恨地咬了咬牙关。
“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人?真蠢!”崔翊泰像丢开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猛然甩开韩飞,“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你等箸!你休想再待在城南!!”
这句恐吓,让韩飞的身体猛然一震,他完全没想到崔翊泰会这样报复。
韩飞突然苍白的脸,映在崔翊泰充满怨恨、嫉妒、哀痛的眼中,看起来就像是脆弱的鸡崽映在老鹰阴鸷的眼中一般,崔翊泰冷冷地得意地笑了。
既然你不知廉耻,我还给你什么面子,以为我崔翊泰是那么好骗的吗!?
抱着破罐破摔的想法,崔翊泰丢下韩飞大步地跑掉了……
※※※
北仓洞中华馆──
风……一阵阵地吹进狭窄潮湿的小巷,使得废弃的快餐盒簌簌作响,穿着黑色防水围裙和胶鞋的韩飞,将它们一一拾起后,扔进手里拎着的垃圾袋里。
两个星期前,他被退学了……
在五楼校长室,从失望透顶的校长和欲言又止的班主任手里,接过装有个人资料的档案袋时,崔翊泰就站在那敞开的门口,在好奇学生的窃窃私语中,用一种“怎么样?来求我啊。”的眼神执着露骨地盯着韩飞。
韩飞当然感觉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班主任关切的目光似乎在等他最后的解释。
“让您们失望了,真是对不起。”深鞠一躬后,韩飞转身,忽略崔翊泰那霎时惊慌僵硬的表情,他离开了学校。
因为“援助交际”事件影响恶劣,没有一所学校再愿意接受他,虽然很心痛,韩飞还是得接受现实,他把原来干的餐馆临时工,申请成了正式的工作。
扎好都到他腰间的大垃圾袋,韩飞拖着它堆到脏污的塑胶大桶旁。
“呼……”他又忙着到贴着白瓷砖的水龙头前,刷洗大白菜。
小巷廊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