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
竹水冷 更新:2024-04-18 10:55 字数:4928
她的脸上突然出现如花笑靥。她婀娜的走向那一直未出声的人,“段天,你说这样好吗?”
段天木然的转头,瞪视她半晌,沙哑的声音才响起,“你会这样善罢甘休吗?”
锦瑟纵声长笑起来,人如修罗夜叉。
董子豪与董庆莲都不可抑止的变了颜色。
多少个时日,他们朝夕相处,只是如同陌路般不愿相见,怎也摸不透她的脾气。却不想,今日换脸她,给人的处处是可怕的森寒!
笑声歇后,锦瑟冷静的看着董子豪,“如果我说不呢?”
他似乎没有料到锦瑟会如此回答,脸上表情僵了一下,出现了阴影。
“你说什么?”
“没错,我说不,你现在凭什么来威胁我,你跟现在的我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我是你的女儿,拿出证据来啊?还有,和我讲条件之前请先打听一下我是谁,你有没有资格对我说这些话,现在的你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只蚂蚁,我动一动手指,就能碾死你!我的父亲,不要逼我,逼我把你们曾经用在我身上的手段,都百倍的还给你们。”
“你可别忘了,你身上流的是我董子豪的血,你头上的簪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就是你那娘唯一留给你的贵重的东西,所以你舍得不丢是不是?当日是段天救了你,你无缘无故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锦瑟冷冷的浮起嘴角,那日这枚簪子差点要了她的命,今日,这枚簪子又让她的身份暴露。看来,她的母亲是霉星,就连她的东西也碰不得。
早在她为了维护董家的声誉时,她已经将命还给董子豪了,她还欠他什么吗?可是他呢?今天还要逼她走上绝路。
想到这,她上前一步,直视着董子豪的面容,露出消瘦秀丽的容颜,“我身上留着你的血,这句话真的很感人。不过,我看你俩谁敢不要命的去揭露我的身份?”
“你真的不怕死?”董子豪难堪和恐怖中声音出现了战栗。
“怕死不怕死,你都没有机会翻牌了。”
“好,很好!那我们走着瞧!”
锦瑟知道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早在什么时候,她就已经心如死灰了。
“好,我等着。”锦瑟的声音却沉了下去,仿佛是有些疲倦,“我也不防告诉你们,想要段天的命的,也不是我一人。怪只怪他多行不义必自毙而已。”
就在锦瑟要离去时,董庆莲的突然抽噎起来,“你的皮囊救不了你,我诅咒你,将来,你的孩子必像董锦瑟一样的丑陋,你玷污了王家的血统。哈哈,你必定遭唾弃,生不如死。”
锦瑟蓦然转身,眸子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藏在宽大袖下的手却紧紧攥住,劲力渗透了肌肤一点点渗进骨子里,衣袖却不见丁点抖动。
默默的离去,走出了牢房,扑入的视野的是漫天的星斗。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仿若要吐出所有的怨气。
“你们刚刚都听到了什么?”锦瑟露出一丝莫测的笑意。
两名婢女一哆嗦,跪倒在地:“奴婢们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很好,起来吧。”明明气着的,她偏偏能忍得纹丝不动。
她依旧是笑着的,却在一抬头,看到自己的车架旁多了一辆马车,车前人正含笑温柔的注视着她。
锦瑟的心里不由得像添了把火焰,灼灼的燃烧了起来。
第八十九话境外的面容(五)
第八十九话 境外的面容(五)
心里火烧火燎,身上反而阵阵寒冷。/
在锦瑟的微楞中,轩辕恪向她走来,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件羽纱披风已经覆在了她的肩上。
“回去后,备了晚膳,却不见你,这才寻了来。”他含笑的注视着她。
锦瑟在看到他的笑容的瞬间,仿佛整个生命的空缺都被填满的满足和快乐,让她永远无法忘怀他此时的宽容和情意。
“不问我为什么到这来。那日我明明去上香,燕如雪的丫鬟死了,我的丫鬟也被段天杀了,这一切都不问吗?”锦瑟看着他,胸口急剧起伏,眸子里琢磨不透的颜色复杂地沉淀,面上市勉强的笑容。
锦瑟静静的注视着他,晚风带了微微的凉意,掠起他广袖翻飞。
他忽而一笑,“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一句话,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锦瑟心里泛起浅浅的甘甜。
他执起锦瑟的手,双双进了车辇。
坐到锦瑟身边,他主动将她拢到怀中。
因为也已深,早就没了人烟,因而当两骑的马车疾驰在长街上时,就格外的触目。
然而巡街的御史侍卫俱都不敢上前,因早就识得了马车上触目如血色的“轩辕”徽记。
轩辕家的势力,谁人不知!
不知为何,锦瑟心里总是隐隐的不安。
于是在轩辕恪的怀里略略坐直了身子,稍显焦躁的不时掀了帘子往外看去。
身边人抓住了她的手,安抚似的温暖,“你我之间总是磕磕绊绊,本想婚后我会尽力补偿。放下一切纷扰,我们一起去看尽海天一色、大漠长风、杏花烟雨……再也不管他人眼色与权势富贵。”
锦瑟望进他眸中,无尽怅然,却又甜蜜,“可是终是不能,是吗?”
“等明年,我们就去踏遍江山。”轩辕恪看出了她的心思,回头凝视锦瑟,薄削的唇边有一抹极淡的笑意掠过。“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任何事负你。只是接到了宫中传召。偏之南又起战乱。如今父王已经不能挂帅出征,只能我代父迎战……”
锦瑟心中蓦的一突,怔怔望了他,几疑自己听错,“去迎战?”
他微微一笑,“等战事完后,我会放弃王府一切的兵权,放下外物之羁,带着你离开大理,你我二人远游河山,从此逍遥四海可好?”
锦瑟僵住,只是喃喃:“出征?”
轩辕恪深深看锦瑟,明犀目光似不放过她脸上一分一毫的变化,唇边依然噙着莫测的笑意,“怎么,舍不得我了?”
锦瑟木然的摇头,已经分不清心里是苦涩还是无奈。
锦瑟被他的目光迫得透不过气来,良久,缓缓抬眸看他,“是挂帅吗?”
“先锋。”他目光一闪,“我终是没经历过战争,帅印只能由父王的战将掌管。”
直觉的,锦瑟看出他必然有话没说,只是又猜测不出哪不对劲。
抛开世间羁绊,双双远遁江湖,只羡鸳鸯不羡仙——
可是有时候,梦就是梦,如同海市蜃楼,可看可思,却不可触摸。
“什么时候能回来?”锦瑟轻轻的问,“我们这是要回府吗?”
“明年,明年开春前一定回来。”他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
锦瑟转首淡淡一笑,并不出声。什么时候回来只是一个承诺,可更重要的是,在她新婚后,她的夫就要远离她。
那个名义上夫君就真的成了有名无实了。
第九十话送征
第九十话 送征
六昭出奴逻氏,西洱河有六部,号称六诏,即蒙舍诏、蒙禹诏、越析诏、浪穹诏、邓赕诏、施浪诏。*
奴逻氏出谋子,西文公蒙舍诏欲修霸业,乃灭了三昭,自认修为已够。遂霸西之昭,开地千里,筑十余城,西文公即自称为王。为繁子氏,多娶妻妇,其中不乏抢其弟妻,虽生九子为九种。至此,自认兵强马壮,顿兵起。(注:乃杜撰,精通史实者,不必较真!)
消息传至都城,蒙舍人入城戮掠纵火,席掠财物,百姓稍有反抗即遭屠杀。
昔日繁华的边塞重镇,一夜之间沦为修罗屠场。
临近各州郡仓促应战,几无还手之力。
西塞本是轩辕王昔日一手建立,接闻此讯痛心不已,却因病体沉重,无力讨伐。
接连几日,蒙舍人犹如凶残的狼群撕破了围栏,各郡骤然被践踏在铁蹄之下。
轩辕王半生征战换来的安宁,再次毁于一旦。
太子刚刚建立权势,没有想到,战乱起,天下人目光注视着的反而是轩辕王府。天子一气之下,在朝堂上一口说出“御驾亲征”之言。
太子党极力反对。
行里话里点明厉害,太子自然不傻,若此时出征,恰恰给了对手死灰复燃的机会。事已至此,轩辕王能放心倚重,交付帅印之人自然也就落在了心腹之人。
王府大门上高擎一盏灯笼,默默照着远处车驾前的灯火自远处蜿蜒而来。
锦瑟与轩辕恪回到王府,已是夜阑人静时分。
信步进了王府,回到房间,左右扈从远远退开,四下悄然。
轩辕恪几步上前,紧紧抱着她。
锦瑟不知道此时轩辕恪的心情,只觉得他的掌心像燃烧了一团火焰,灼痛了她的肌肤。两人的身影缠交在地上,长长的看不到边。
锦瑟抬眼,在他的眼中看了疲惫的血丝和阴霾。
她的指流连的往返在他的面容上,只想将他的模样雕刻在心底。
他艰涩的笑了,“我……对不起你。”
她抬指掩了他的话,心里有淡淡的苦涩。此刻,锦瑟倒是宁愿在他的唇上看到平日他那自负,骄傲,从容的微笑。
月光清寒,穿透窗棂,清晰的透出轩辕恪英俊勃发的面容。
他的手指缓缓滑过她肩部的曲线。
“今晚……”
“今晚我有东西交给你。”锦瑟昂面对他浅笑,缓缓推开他,从橱柜中取出长长的木匣。
轩辕恪面色转为凝重,缓缓走向案几,面对其上漆黑的剑匣,周身笼在寒月清辉里,虽凝然不动,却有森然寒意迫人而来。
锦瑟将剑匣缓缓开启,一柄金龙缠身,通体乌黑斑驳的长剑郝然入眼。
在锦瑟的示意下,轩辕恪将长剑拿起,紧紧握在手中。
剑一入手,整个人顿时寒意萧杀。
他平举长剑,三尺青锋森然出鞘。
锦瑟猛地闭了眼,只觉眉睫皆寒,一时不敢直视。
这把剑是父王紧配起身,削铁如泥。昔日,随他马踏关山,横扫千军,饮尽热血。
他回头看锦瑟,叹息,目光森寒,似有千钧,透漏出深深的感激。
锦瑟不由得向他走去,脚下虚浮,又似沉重如铅。
他深蹙眉,还剑入鞘,“别过来,刀兵凶器,不宜近身!”
锦瑟怅然一笑,伸手握住那乌黑斑驳的剑鞘,缓缓摩娑——每一处斑驳,都是一个生死印记,这把剑上究竟铭刻了多少血与火,生与死,悲与烈。
“烟儿!”他夺过剑,重重掷在案上,“这剑煞气太重,于你不祥,会伤身的。”
锦瑟释然一笑,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紧紧相握,“生死劫都闯过了,还怕这煞气不成。”
他不说话,沉默凝视锦瑟。
锦瑟仰头,微笑如常。
离别就在明日。
“今宵之后,不知道要等待过多少个漫漫长夜,才得相聚。”锦瑟幽幽而言。
闻听此言,他抬手,轻轻抚上锦瑟脸颊,掌心温湿,竟是满掌的泪。
什么时候,眼前的女子竟已泪流满面。
第九十一话出征(二)
第九十一话 出征(二)
窗外的风带着花香,锦瑟的发丝拂上轩辕恪的脸颊。
他何尝没有彷徨去意,在这执手霜风吹鬓影的一刻?但他不得不做此取舍,当另一面是社稷兴亡,天下江山。
“你怨我么,烟儿?”他哑声开口,隐隐有一丝发颤。
一句话,锦瑟更是无言。
不是不痛,不是不怨。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害怕离别,害怕孤独的女人。
然而,她现在不但轩辕王府的郡主,更是轩辕恪的王妃。
只是,说怨,战乱纷起时,有多少人在怨,有多少女人和她一样执手相对泪无言。
万千生灵都在战祸中遭遇家破人亡、骨肉分离之痛——比起这一切,她如何能怨,如何能痛。
她锦瑟自认为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却也不是放不下之人。
锦瑟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淡淡笑了,“你早一天回来,我便少一分怨怪;你若少一根头发,我便多一分怨怪。你别忘记了,我还等着做你真正的妻子,如果你不早些回来,我会一直怨你,直到你平安归来,再不许离开,一辈子都不许离开。”
一语未尽,锦瑟已哽咽难言。
他不语,只是仰起头,久久,久久,才肯低头看她,月光中,依稀可见眼底犹有湿意。
锦瑟颤然抚上他脸庞,却猛的被他紧紧拥住。
他将她抱得很紧,很紧,似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
“此去万里,唯有月辉流光伴君侧,凭此摇寄相思君勿忘我。”
“等我回来。”
锦瑟在他的怀里用力的点头。
她实在难以想象,此刻温和,文雅倜傥的夫君,如何在沙场上策马点兵?如何手握寒剑,呛饮敌血。
次日,皇上亲临城楼阅兵。
成百上千的百姓将入城大道的两侧围挤个水泄不通,但凡可以看见城门的楼阁,都早早被人挤满。
锦瑟陪同着太子正身处在最高的楼阁,居高临下,清楚看见大军入城的盛况。
一声低沉肃远的号角响起,城门缓缓开启。
仿佛整个都城,都在一刹那肃穆下来。
正午耀眼的阳光陡然暗了下去,空气中仿佛骤然有了一种寒意。
一面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