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竹水冷      更新:2024-04-18 10:55      字数:4894
  只是,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他是欣喜的,那就意味着那样仓促的被推上新郎的位置不是梦。他是真的娶到了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子。
  可是,透过织锦纱帘,那床上缠绵的身躯是噩梦,是眼花,还是真实?
  他站在窗外远远地看着,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凝视,就已觉自己的呼吸即将终止。
  而帘内的两人在他的眼中依旧你浓我浓,浑然不觉,帘外凄怆孑然伫立的人,唇已咬出了血。
  他忍着心痛,又舍不得不看。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了……为何这次,他却痛得冷汗串串而落。
  为什么?
  第八十一话洞房花烛夜(五)
  第八十一话 洞房花烛夜(五)
  大红如血的长袍在夜色中依然刺眼。
  是走,还是推开那道门,此时在他的心里竟然成了难以抉择。
  “还不甘心么?都到了这种时候。”细细低低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轩辕恪蓦然转身,缓缓拾阶而下。
  这时,已是更深人静,园中的一架子荼縻映着星月,枝干交错,盘旋而上,繁盛如羽。侍婢手中一盏绛纱灯,映出彤红的的影,荼靡的花每有风来仿佛都翩然欲飞了起来。
  来人的步子落得极轻极缓,仿若被风飘起的纱衣都有了声响。
  “姨娘。”
  “都看到了。”女子纯黑的眼像是饱蘸了浓墨,深不见底的犀利。
  轩辕恪心中滕然一动,“姨娘为何早知道了?”
  “我怎么早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林美霜一幅似笑非笑的麽样,宽松的盛装包裹着她的身躯,像是一株绽放出五光十色的金绣,却依然掩饰不了已逝去的豆蔻年华。
  这样人,这样的夜,过于昏暗只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轩辕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而言:“姨娘,里面的是我的妻子,这样的事我绝不容许再有第二次。”再看到林美霜微变的神色后,他蹙起了眉端,“否则,不论是谁,我也绝不容忍。”
  林美霜在震惊中,恼于他语气里对房中女子的怜惜,抬起眼含着怒意道:“你别忘了,她在和人苟合,你也别忘记了,我是你的姨娘。”
  轩辕恪冷薄的唇紧紧抿住,怒极反笑:“就是因为你是我姨娘,这次,我才不想和你计较。”
  轩辕恪话说的直白犀利,刺的她心底一股火到底是喷涌了出来,林美霜再不计后果,高声喝道:“你说什么,计较?这些年我做的都是为了谁?你也别忘记了,里面的是轩辕烟,是轩辕烟。现在她做了这样的事,我会请王爷做主,允你纳妾。”
  “我不管她是谁,我只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也不会纳妾!”轩辕恪静静站在一侧,面色平和,唯有双目,石刻一般,永远叫人琢磨不透。
  “那你也不应该将金簪戴到轩辕家女子的头上。”
  轩辕恪慢慢的转过身去,负手而立,淡淡的花影在他的身上的摇曳着,没待他开口,林美霜已是了然的神色,“原来,你真的是早就知道的。”
  轩辕恪身子一震,冲口道:“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美霜仿若未闻,只垂首沉声道:“你若记得我们一家人,就不应该对那女子有丝毫的情意。”
  “够了!!!”
  轩辕恪喝住他的话,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痛意。呼吸中都是苦涩的味道,哽住了喉咙,已然嘶哑。“你没有资格说这些,这些年,苦的不是你。”
  林美霜看着他,胸口急剧起伏,眸子里琢磨不透的颜色复杂地沉淀,默不作声了半晌,才神色略略一松,勉强一笑:“我走了,不过,你一定要娶林菱。今日,你完婚,她已经哭了一日,你去看看她吧。姨娘老了,以后都指望你们了。”
  轩辕恪眉端一凝,仿佛漫不经心的说:“姨娘,你不用这么做了,王府的的小王爷就要回来了。”
  “你说什么?”
  轩辕恪缓缓而去,人生辗转中,缠了一身欲孽,纠了数不清的情结。
  第八十二话洞房花烛夜(六)
  第八十二话 洞房花烛夜(六)
  清风流转,夜色幽幽,本已清冷的夜里,更夹了女子断续低微的悲泣声,在入夜的花园中回荡。
  侍立帘外的婢女垂首静听着,仿佛有凉意透衣,丝丝渗进骨髓一般,心中不觉戚然。
  房门吱呀地响,有一道淡淡影子投进来。
  绫锦细簌声近前,锦瑟却不睁眼,苍白面容映着纷乱青丝,寂寂似睡莲。
  昨晚,一夜煎熬,毁去了她的一切。
  此后,所能有的,也就是万丈深潭,一世惨淡。
  床上帐子垂着,外面又放一重海红帐幔,微露些湖色里帐,隐隐如涟漪垂下。锦被上合衣背睡着锦瑟,身上穿的已经不是那件大红的喜袍,而是一件晏紫的长纱,乍一看,整个人像是陷进了一片紫色的寒玉中。
  “你还不给我滚。”锦瑟头也没回猛的抽出了头下的玉枕,狠狠扔了过来。
  可来人躲也没躲,玉枕打在他胸前的闷响和他轻微的痛呼声夹杂在一起,接着羊脂白玉雕成的枕,砸在如镜的金砖上遍地碎琼乱玉。
  他却如着了魔一般的走向她。
  锦瑟抓起床上散落的金钗没头没脑的就刺了过来。在金钗刺进皮肤的绵软与溅落在手上的温热血迹中,锦瑟缓缓的抬头,触及的是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眸子。
  在两人微微一怔后,他终于缓缓伸出手,将她搂到怀中。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负我,爱我真的有这么困难吗?”
  轩辕恪依然身着红色喜袍,只是现在上面溅落是锦瑟串串落下的泪水。
  看着怀中的她这样的哀伤,他想回应她,却无力。
  锦瑟哭着哭着,忽然笑了起来,狠狠的推开了轩辕恪,修长纤细的狠狠的挥扫着床榻,指一个一个把所有的东西拂乱,撕扯着手中的锦幔,疯了一般。
  她的发就披散了半边,眼睛红肿,肤色如金纸,像极了一缕幽魂。
  轩辕恪见状,心中一惊,“烟儿,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相信我,再也不会这样。”伸手过去想揽住她,却被她狠狠的挥开。
  “别闹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他终于按耐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制止了她的挣扎,“若你心里痛,我心里更痛。烟儿,你是我的妻,是我心甘情愿娶来的女子,却要让你我在新婚夜受到这样的侮辱,是我对不起你。今日,你要怎样我都不会阻止。只是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面对,忘了这一切。烟儿,我的妻,我不许她这样的软弱。”
  她定定看着轩辕恪,突然她扬唇而笑,笑得魅惑。
  “孽缘啊,孽缘,怎么?轩辕恪,你今晚是要给我送两个新郎来吗?”
  看到轩辕恪在听到她的回答后脸色一阵苍白,身躯微微摇晃后,她的笑靥变得更加快慰。
  第八十三话洞房花烛夜(七)
  第八十三话 洞房花烛夜(七)
  爱或不爱已经在心里缓缓的落下,重要的,只是他终是负了她。*
  她不是没有看见他眼里的挣扎,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爱情本就只是占有和伤害。她有什么错?一切迷恋痴情,都已化作利齿毒牙,衍生出恨意,等待着给他致命一击。
  在两人的对视中,轩辕恪落寞的一笑,那样刚毅的容颜却泛出了失落。
  就在锦瑟以为自己已经胜利的时候,他却一把将她抱起,远离了床榻。
  “你干什么?”一口冷气卡在了嗓子里,过于恍惚的烛光让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晶莹瑰丽的光泽明晰地笼罩在她的面上,在那么一瞬间,轩辕恪心里不由得起了浅浅的感叹。
  “不要闹了,你现在需要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然后我会带你去见我的母亲。”
  “母妃?”
  “不是,是我的亲生母亲。也许,她会喜欢你的。”提及时,一点难以言说的抗拒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容上,那样的从骨髓内散发出的哀伤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克制着自己,克制着想用十指替他抹去哀伤的渴望。
  像是感受到她的心情,轩辕恪微微一笑,抱着她转身向屏风走去,在眼角的余光中触及的是一片殷红。
  锦绣的白绸被上,那红灼灼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又看向床榻。
  处子落红,他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东西。
  心里总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偏偏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症结到底在哪?
  王妹轩辕烟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可是今晚?
  失去记忆?他蓦然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
  “小玉痴。”他突然低声在锦瑟的耳光喃喃。
  而锦瑟只是心不在焉的看着一角的灯烛,心里满满都是他的落寞,为何?她还是一点点也不能放开。
  在他这样负了她,她还是为他心疼。
  那念念而不得的,终于有了婚席。以为终于抓到了手中,却只是一个海市蜃楼的希望。他以为一个哀伤的眼神就可以化解一切?
  所有的海誓山盟,是真?不过是虚情假意,可是,说过了,便有了结果,这一生,她怎能放过了他?他们早已经无路可退。
  “小玉痴。”他不死心的再次出声。
  锦瑟终于茫然的回头看头。
  “你喜欢玉吗?”
  听到这样的问话,锦瑟将头靠到了他的怀里,“不,不喜欢,冰冰凉凉的永远也没有温度,一不小心就碎了一地。”
  轩辕恪心中一怔,低首凝神看去,锦瑟正淡淡地抬首看着他,她眉目间隐隐透着清冷,一双似笑非笑的瞳掩映于浓浓的幽睫下,眼波流转间竟令他莫名心惊,神情却依旧闲雅。
  进了屏风后,他将她放下,勾指解开了她衣服上的结。
  当他冰凉的手指不小心碰触到她的肌肤时,奇异般的带动了她心里的悸动,那一刻,她不知道是想恨他,远离他,还是靠近他,吸取他身上的温暖。
  第八十四话洞房花烛夜(八)
  第八十四话 洞房花烛夜(八)
  锦瑟不自然的转了目光,平掉紊乱的呼吸,刻意不去想他的手指引起的微颤。
  “你刚刚提到了玉,你喜欢吗?”水气照着她无暇的侧影,一片雾气。
  他的眼里燃起了灼灼的热气,伸手挽起她的一丝秀发,在唇上印下一吻,“一会你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中有些沙哑,锦瑟凝视着他修长的身影,不自觉的就口干舌燥了起来。在那样火辣的目光中,轩辕恪慢慢转过身去,消失在屏风的遮挡中。
  锦瑟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笑意就深了些。
  白玉的镶嵌的梨木浴桶,足以盛得下三人,玉足滑进水中,水漫过身躯,锦瑟才觉得浑身酸痛。
  肌肤难掩的红痕,难以言语的耻辱。
  直到水泛凉,浸得她打了个寒颤,人才从水里走了出来,却不拿锦帕擦净,搅起一旁的纱衣,裹了身子走了出来。
  不经意的一抬头,轩辕恪正立在窗前,他已经拉开了湘竹的帘子。大红的喜袍已经脱下了,换上了黑丝绣金的长袍。阳光透进来,洒在他黑色的衣上,给他带来了一种奇妙的透明感,听到身后的轻响,他回过头来,温柔的问:“好点了吗?”
  在他弯起嘴唇的瞬间,锦瑟仿佛觉得世界都在这个微笑里缠绵了起来。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在锦瑟心里瞬间感觉空落落的。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怨她,恨他有多深,就爱他有多深。
  而她心里更恨的,是自己再永远也不能把那份清白送给他了。
  他那般的剔透,而她的身上如今已堆积了很多灰尘,是洗不掉了。
  她噏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这个是给你的。”他的手里多了个盒子,缓缓走近她,“这是当日我娘的嫁妆,她嘱咐我要送给我的妻子。你头上的簪子也只其中之一,本来是想昨晚……”意识到自己失了口,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将盒子抵到锦瑟的手中,“打开来看看。”
  锦瑟眸中有道错暗的流经过,半晌方随意拿起一串祖母绿的腰带,细细打量。
  玉细腻无暇,阳光下凝结了绝薄的冰,其中若有绿水在流动,虽美丽但并不如何稀罕,稀罕的是是其上精工嵌上的密密宝石,颗颗有如鹅卵,七色迷离,精美的光彩夺目。
  另外一件,是额环,红色的玉血*****滴。偏偏在垂下的中间位置,里面竟有只翩翩展翅飞的彩蝶。
  她着了迷一般看着。
  “一会出去的时候带上吧。我已禀告父王,今日带你出去走走。”
  锦瑟如同雕像一般愣在那里,恍惚中放下手里的东西。
  她不知不觉伸出指尖描摹着他的轮廓,摸着摸着几乎都有点酸楚了。
  她忧郁而无奈的看着他,“你现在要后悔还来得及。”
  他怔住,定定望着锦瑟,目中神色莫测。
  久久无语中,锦瑟缓缓的笑了,“我就知道的,怎么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休了我吧,若此时不能张扬。我可以允许你离开我,从此离开我的视线,只是别让我看到你和其他人亲热。就此天长地远,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