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
竹水冷 更新:2024-04-18 10:55 字数:4891
一种猜想在心底炸开!
那是置死地而后生的惊喜!
(这两天情节有些纠结,更新的慢,收藏的宝们多包涵)
第六十二话谋之谋(五)
第六十二话 谋之谋(五)
段宇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推开他,也在意料之中,唇角冷笑隐现,不紧不慢的走到一边黄梨木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搁在椅靠上的修长手指不动声色攥紧扶栏,指节越发显出苍白。/
“你急什么?不是说好要嫁你。还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她拂开了飘散在额前的碎发,神色端正娴雅,浓睫投下深影如扇。
段宇闲闲淡淡的一声,噙着笑,透着暖,语气却是森寒,“我不急,我急什么,急的人是你吧。”他目光一转,“你喜欢它?”他的目光低垂,睨向自己颈项中的一枚玉片。雪白色的麒麟静静的窝在胸口。
“是的,我喜欢。”她收回了凝视的目光,浅浅言语。
那块玉让她心中十分快意,只是这快意不同于手握的权势富贵,恰像是,恰像是什么呢?
锦瑟勾着唇畔一丝微笑,眸色却迷离,隐隐似回到幼年……
她喜欢在沐浴时偷偷将自己沉入水里,闭着气息,直到胸中气尽,濒临窒息的那一刻,蓦然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吸入湿润的水汽。
那种逼仄、窒闷、濒临绝境的痛苦之后,蓦然涌至的解脱自在,气息再也无阻,出尽胸中滞痛……便如这一刻,仿佛是一样的快意。
“你若喜欢就送给你。”
“我不要。”难得的锦瑟连忙出声,“你的东西,看起来自然是十分珍贵的,我要来作甚?”
段宇笑了,唇角挑一抹玩味之色,悠然道,“珍贵?若不是我那母亲喜欢,我早就扔了它。现在若能送给你,倒也是用对了地方,想来,我那母亲也无话可说了吧?”
“你讨厌它?”锦瑟丝毫不掩眼中揶揄之色。
“你想知道?”不待锦瑟回答,他径自而言,“这是我父亲送予我的母亲的。十六年前,我有了一个妹妹,刚刚三岁稚龄,却被他扑杀了。”
“扑杀?”锦瑟顿觉一阵恶寒,为他口中话,也会他提及此事的风清云淡的表情。
“你知道扑杀?”他似孩童的偏偏头,缀玉长缨从他束发玉冠垂下,悠悠摆动在颌下。
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里,有那人狰狞扭曲的面容,有强壮的施行人,有母亲惨厉的哀嚎声……
乳娘将他紧搂在胸前,用袖子遮住他的脸,可是他却狠狠咬了她的手臂。在乳娘措手不及中,他看到了自己前几日还抱着,宠着,哄着的粉嫩女婴被装进了麻袋。
可怜的孩子,重重落地后,麻袋只扭曲了几下,就再无动静。
他颤抖中,牙齿发出格格声音。
有家丁拖着两只麻袋离去,鼓起的袋子在青色大理石砖留下猩红的两行。
而他的母亲目光发直,定定看着阶下泅散的两滩深红,一声未出便昏厥过去。
他惶然低头,看那雕花玉砖被浸出诡艳的图案,盘曲沟槽里犹有深红漫开……
历历往事重现,灯影中映出段宇幽冷笑容,锦瑟心中一时惨然,万千思绪都化了灰烬散去。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那是皇宫中人才有的一种酷刑。扑杀?扑杀!就如扑蝶一般的残酷游戏。
惨白的月光,照在他刷白的脸上,锦瑟轻轻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他却怅然一笑,“段家的人于我不是亲情,是恨,只是不明白母亲为何在神志不清后,还对他念念不忘。”
锦瑟一时无言,她也不明白,就像不明白她的母亲为什么会爬上他父亲的床一样,一样的孽缘,一样的不可理喻。
“不用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段宇突然嗤一声笑了,“只是死了一个孩童而已,我编出来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心的。”
此时的段宇已是面色平静,就是面对锦瑟,眼里的*****与眷恋也消失不见。
“你也别在这玉上打主意,我说了,你必定是我的。没有人能改变我要你的决心。”他反手握住她,似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在掌中。
直到锦瑟脸色发白,他才狠狠的推开她。
萃然中,锦瑟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而他只做没看见般,优雅的起身离去。
只是将走未走时,淡淡道了句,“你的婢女杏子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若是和他人走得太近的丫头要着有什么用?至于青儿,她已经在山寨中完婚,她说她过得很好。”
他的身影淡化在月影中,锦瑟心中一片茫然。
月光被浓云遮蔽,残余一抹昏黄照进银钩珠户,照见尊贵无双的郡主茫然蜷缩在地上,长发凌乱纷覆,华美衣衫凌乱不堪,愈发伶仃。
千万个结纠结在一起,她再也不知道先挑起哪一个好。
太子已经将九公主远嫁,可她呢,是否要对段天下手了。
是的,她早说了她就算化作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现在她何尝不是?恍若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是人?还是鬼?亦不可知!
第六十三话谋之谋(六)
第六十三话 谋之谋(六)
转
杏子?杏子!是了,几何时,锦瑟都可以看到她悠然向往和怆然若失的神情。
段宇提到了她。
锦瑟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而是今日事儿连连多,少了过问她的事。
那日,皇上到临轩辕王府,一身便服,她却能一眼认出来,已经锦瑟起疑。臣民面君不能昂其面是规矩,谁人认皇上不是认那一身明黄的衣饰。若没近处接触过,何以一眼就能便装的皇上。
本不欲为难她,只因那日她醒转时,杏子欣喜的泪水。
本不欲为难她,奈何她也许做了他人之棋子?!
锦瑟默默地端起了炕几上的荷叶卷边莲瓣茶盏,并不喝,只是望着出神。茶还是半温的,泛黄的茶叶却在清亮的茶汤里微微起伏,无根漂荡。
心中还是烦的,索性丢了茶盏,只一身轻纱的绢衫就独自一人出了门,偏偏是不知道去哪的。茫然而行,却也只能在王府的片地之间。
园子里,有婢女在扑蝶,并不十分好的薄纺棉布也能被风吹得飘拂旖旎似风,也是美的。
锦瑟本想过去,忽然“咚”的声,她微微一惊。
回眸,原是几条鱼影游戏荷叶中,偶尔跃波,锦影如烟溅起水花,如被顽劣的孩子扔颗石子般,惊起小荷尖角上的蜻蜓。
她嘴角微翘,停下了脚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总觉得她变了很多。本来也是怕的,总好,有太后和小姐,我总算是安心了些。”
熟悉的声音蓦然在不远处响起。
锦瑟淡淡的转身,不由的寻那声音源处。
“你就放心好了,府里有我和二夫人呢,你总是要记得一些的。至于她,还得防着的。至于你的家人,我们不会亏了的。特别是这段日子,王爷病重,一旦她嫁给了段宇,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轩辕哥哥身边的人是你看上的,我也会在轩辕哥哥面前替你说的。”
“若郡主……不再……不再是郡主。”锦瑟可以看到她咬了唇,“还请小姐替我主子伸冤。”
细柔柔地枝条纷拂间,锦瑟看到那女子衣袖海浪般的湖蓝华美,华贵的饰品堆叠在脸上。她没把做自己的对手,本以为她不够格,只怕那两人却成了自己关键的败子。
怒极,她拂袖欲走,但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惊。
杏子是不是早就怀疑她了,杏子本是轩辕烟的贴身侍婢,自然对她是十分的了解,如此看来倒是她太大意了。
“郡主不再是郡主?”掩也掩不了的怪异口气。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总觉得变了很多呢。”
“她不是失忆了吗?心性大变倒也不足为奇,倒是委屈你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了。”
“小姐,严重了,那是奴婢的本份,我该回去了,一会儿郡主也该找我了。”
她没有行礼就匆匆的转了身,锦瑟微微侧身,将自己掩映在一棵苍老的树后。
她见人,只见一角,而他人见她自然也不见全貌。
何况她今日素袖淡衫,园子里婢女自然是多的,那女人似淡然赏花般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飘飘然的离去。
锦瑟独自人等在岸边的颗枫树下。
枫树本直,但在比锦瑟的头还高的地方陡然右倾,枝桠从倾斜的地方伸展开去,长长的枝梢,许是负荷太重,流渡到水中。
意识到杏子已到来,她只是将半边脸微略侧转过来,露出些许微笑。眸光却眨也不眨的睨视着杏子娟秀的脸庞。
第六十四章谋之谋(七)
第六十四章 谋之谋(七)
“郡主。”杏子掩口轻呼,脸色极瞬转白。
锦瑟淡淡一笑,手指轻抬,搁置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四下静谧,湖色光如纱流动,仿佛埋藏深不可测的秘密。
锦瑟默默回走,杏子花容失色,紧跟其后。
原来是谁也不能信,谁也不能掉以轻敌。
今日的处境,是谁逼她到此。婚嫁,她没有权利选择,被俘后,她用性命维护董,段两家的声誉,她得到了什么?
莫名其妙被人换脸,没有人问她愿意不愿意,没有人问她喜欢不喜欢?她的一切,又何尝还有选择。
她说她的命由她不由天,可是哪一样,她又能有选择的?
因为这些,而变得毫无退路,最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在,哪里也找不到,只有不停往前走,千刀万仞踩在脚下,每步皆带着淋漓的血肉,咬牙忍着割裂的疼痛,以及步步为营,算进机关的恐惧……
不能回头……
“杏子,我受伤后委实少了些关心你,是我哪做得不好,亏待你了吗?”静默几许,她还是悠然一叹,忍不住的问。
杏子一下子跪倒在地,“郡主,你没有,你甚至比受伤以前对奴婢更好了,不!是任何时候都没有亏待奴婢。奴婢是下人,主子你对奴婢已是荣厚。”
“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了。”她喃喃自语,那丝毫没有笑意的微凉的眸子噙着一丝极幽深的讥讽,斜斜一瞥。
“郡主,奴婢该死,你处罚奴婢吧。”杏子已头磕地。
锦瑟静静的看她,是啊?怎么会甘心啊,一样的花样年容,一样的美貌如花。她说她是下人,是无奈,也是不甘。
若无欲,又怎能做今日之事。
“起来吧,我不怪你。”她唇角露出丝苦笑,道:“只是我很失望啊,杏子,我本是十分信你。我虽然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可我记得那日我醒来时,你喜极而泣的样子,你不该啊,不该这么心急,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只是时候没到。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郡主,奴婢……”哽不成声,锦瑟这才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清澈的泪滴。
芸芸众生,苦海无涯,回头,有岸,却不能上。
佛渡不得无缘人。
“起来吧。”锦瑟笑了,倒是真真切切的扶杏子起来了。她怜爱的拢着杏子额前的发,“人啊,都是为了自己活着在奔波,活着就有想要的东西。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可那柔情落在了杏子的眼里,却如鬼魅般。
“郡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赶奴婢走。”这么一摇头,串串泪珠飞落。
“傻丫头,我不会赶你走的。你去替我办件事吧,去段家给我稍个口信,就说明日日落时,城外青峰庙,我等有缘人。”她扬眉开口,声音是又清又冷。
杏子神色恍惚,脸上是种近乎于半剔透的淡瓷之色,已无鲜活。
第一次坦然的打量着自己的主子,她几乎残忍和真诚的开口,“我还是觉得你像郡主,郡主平日虽然骄傲横蛮,却不是毒辣。她快要拿鞭子抽任何一个奴婢,却不会置人于死地。你虽然常是笑着的,却是冷的。我扶侍你也有几个月了,深知你不是轻易罢休的人,今日这样就算了,却不是你的作风。就是前面是火坑,我知道我依然要跳。可我还是要说,若我家主子是你害死的,你一定不会得到好报应。”
她的声音逐渐转低,“不过我还是会尽力做好你交代的,因为你把我当人看了。”
“不愧是轩辕烟的丫鬟,你很好,真的很好。”锦瑟双眼里露出的戾气层层压下,坦然开口。
杏子失魂一笑,落寞的转身离去。
锦瑟只当没有看见,并不阻拦。
起风了,飒飒穿过耳边,她转身面对着池水,水亦澄净,如同婴儿的眼,似能洗清一切的脏污罪孽,锦瑟不禁微微面露笑容,倾身向前。
“你干什么?”恍惚里有人扯住的衣袖,扬声喝问。
一回身,她就落到了温暖的怀抱里,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也不知他在站多久,若是看去,又看到多少。
锦瑟微不可闻地叹口气:“没事,天还是蓝的,草还是绿的。我还没有你呢,怎么也不会傻到跳水的。”听到他剧烈的心跳,锦瑟不禁微微的心疼起来。
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好半晌才再次暗哑的开口,“正巧路过,看你在池子边,整个人前倾,就像半个人已经落水的样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抬起她的脸,认真的凝视着她,“也许不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