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竹水冷      更新:2024-04-18 10:55      字数:4929
  “你觉得你赢了,是吗?”燕如雪话时神情非常地淡漠。只要没有轩辕恪在,她总是能恢复自己的姿态。
  “如果你非要用输赢两个字,那我只能说我赢了。”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在空气中缓缓摩擦,是的,她赢了。
  她有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轩辕恪说,享受这天地间的一切都是难得的幸福。
  可是,她只想要他。
  “不,你不会赢的。”燕如雪因为愤怒而睁大了的阴冷黑眸,透过怒火燃烧起潮湿的朦胧,看着面前的女子。
  “我已经赢了。”锦瑟不为所动。
  “离他远点。”燕如雪奇异般的笑了。
  “这么多年,我是他的妹妹,你现在是来警告我吗?可是你不觉得太晚了点吗?”
  燕如雪透过凌乱的发丝,仍然在笑着,不过,这是她第一次细细的打量眼前这个女子,削尖的下颚,仿佛透明一般的肌肤,有着血色尽失的苍白程度。也是第一次在害怕,害怕她会夺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不晚,别和他走得太近,否则你会后悔的。”她额头上的淡蓝色的血管一点点的跳起。
  “为什么?”锦瑟突然挑眉,凌厉的眸子眨也不眨的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神情。
  “别以为他不是你的亲哥哥,你就能得到他,恰恰也是因为他不是你轩辕家的人,注定你们不能在一起。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燕如雪走了,走向了太子和段宇。
  锦瑟也笑了,燕如雪不该来警告她的。因为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她说出了口,她锦瑟就会将存在的可能都扫除。
  谁也不要来和她抢。
  只是,惊怕,狂喜,焦急……一日来,这些情绪已经吞噬了她所有的精力和灵魂。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一阵昏眩后,她在难以支撑中,缓缓倒到了草地上。
  第五十六话谁是谁的局(七)
  第五十六话 谁是谁的局(七)
  锦瑟梦中病不安稳,总觉整个人置身火海中,备受煎熬。
  再次睁眼时,已是日落时分,霞光钻进了镜子里,却在它的尾上惹起了点点尘埃。
  婢女杏子坐在圆凳上打着盹,屋子里很静。
  平日里,只要她不舒服,总是有丫鬟婆子侍奉在旁,今日委实有些反常。
  只觉口渴难耐,锦瑟起身想为自己倒杯水,轻微的细琐声仍然是惊动了警觉的杏子,一睁眼慌忙起身,“郡主,你醒了。”
  看到锦瑟的目光后,她已经伶俐的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了主子的手中。
  “我这是怎么了?”一出声,锦瑟才倍觉自己的嗓音涩哑。
  “郡主昨日淋了雨,今日情绪波动太大,旧伤太伤郡主的伤体,现在可不是这样了。”
  杏子说得颠三倒四,锦瑟依然能听得明白。
  “段公子叮嘱郡主要好好静养,所有的事要慢慢来,万事不要太过忧虑。这次是急火攻心导致昏厥,昨晚淋雨,引起了风寒。”
  锦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窗外的霞光为她的衣角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却不能为她的神情着上生气,在她的眸子里依然是沉沉的一片孤寂。
  就在杏子快觉得压抑到不能呼吸的时候,她才静静的开口,“杏子,今日王府后园怎么这么静?”
  “也许前院要宴请什么宾客吧。”杏子目光一闪,讪讪而言。
  锦瑟垂下眸子,手中的琉璃盏清脆的落地。
  那声音像是重重的砸在了杏子的心里,她一惊跪倒在地,“郡主,是小王爷吩咐不要告诉郡主的,只怕郡主心里着急,加重了病势。”
  终于,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挥了挥绣着金绣的宽大衣袖,淡淡的说:“起吧,我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是。”杏子慢慢的站起身,“郡主,王爷身体一直不好,这次突然病重,皇上派来了御医,可都说怕……”
  锦瑟略凝了一下散乱的心神,淡若微尘的挑动了一下红唇。“父王病重?”
  “是。”
  “父王,什么时候开始病的?”她涩声问道。
  “已经记不得是哪一年了,大抵是七年前,到现在是越来越严重了。郡主是忘记了,府中很多人传言是邪神作怪……”
  “哪有什么邪神?原来是七年前。”她微微蹙起了描画得美好的眉,淡淡的重新垂下了头,用自己也听不清楚的声音呢喃着。
  “郡主。”许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杏子迟疑的询问。
  “我去看父王。”
  “郡主恕罪,王爷并不知道郡主的病,还是郡主身体好些再去吧。”杏子为难的凝眉,看着郡主苍白的像是烟华女子的面容。
  “你现在还是不要去好了。”突兀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在侍女惊异的眼神下,段宇信步走了进来。
  她转眸一笑,笑得清冷,笑得恍惚,却难抑制的身子陡然站起。
  她好像怕他。
  他心中围住的高墙便轰然一声崩塌殆尽,眼里,便只有了那道纤细的身影。
  锦瑟挥挥衣袖,杏子带着门边的侍女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你来了。”千转百回的心思流转,最后化为唇边这样一声喃呢。
  怎样的姿态在段宇的眼里都是难掩的妩媚,他紧紧的攥起自己的手,只觉得掌心一阵疼痛,心重重地跳了一下,一阵无法形容的悸动。
  心动,却在烙印下的同时,便是无论如何,也想要得到她,想以双手汲取那笑容,只希望她能永远看着自己,再也不转移开视线。
  原本,是奢想。
  可现在已经有了机会。
  所以不能怪她。
  “我来和你做一笔交易。你做我的妻。”他冷笑,然后苦笑,一字一句的对她说。
  第五十七话谁是谁的局(八)
  第五十七话 谁是谁的局(八)
  烛火已经燃得殆尽,窗外风声低啸,吹得窗棂沙沙有声。
  很久,两人之间都没有了生息。
  有那么一刻,段宇不禁想撕开锦瑟平静的面容,看清楚那波澜不惊的神情下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玲珑心思。
  时间一点一滴的渗透,他终于沉不住气来,修长的身躯将她拢在了怀里,修长而白晰的手指顺势在她的腰畔合拢搂住了她的身体,他的呼吸在她的耳边徘徊。
  “你怎么不说话?还是认为我只是讲了一个笑话。”
  她微微地笑了起来,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依靠在他的怀中,黑色的眼睛沉静得没有一丝光泽,“凭你能救轩辕王爷,你认为我就会摇尾乞怜的求你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宇才轻快的开口问,“你会吗?”
  “不会。”回答的声音斩钉截铁。
  沉闷的笑声响在她的耳边,“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若加上你的身世呢?”
  她终是疲倦地闭上眼睛,唇角向上微微挑起轻笑出声,把所有的情绪流动都隐藏在了眼皮之下。再次开口,声音依然沙哑,“你是不会卑鄙到拿我的身世来要挟我。”
  “既然要挟了要讲什么卑鄙不卑鄙?”一种难以形容的负罪感让他的面容微微的扭曲,“拿你和你心爱人的幸福来赌还有王爷的病情。我不妨直接告诉你,王爷不是病重,而是中了一种罕见的奇毒。用药长达七年,已到了骨髓,我也只能保他一年的寿命。可是,若加上王府的未来和轩辕恪的身世,你说,你会不会答应?”
  又是轩辕恪的身世?
  段宇的手指以缠绵的姿态合拢在了锦瑟的手腕上,冰凉得让她忍不住一阵轻微的颤抖。而他的眼睛似乎忽然变得更深更沉,幽幽深不见底。
  “说下去。”
  她刻薄地扭曲了嘴唇,笑意以冷酷的弧度勾勒出。
  轩辕恪是她的阳光,唯一能让她感到温暖的人。她不忍看到他遭受,不忍看到他遭身世的浸染。她不仅爱他,更是以一种守护的姿态将他缠绵在心底。
  所以现在她不得不听,不得不!
  段宇满意的笑了,随即松开她,好心的将一边的苏绣团扇递到她的手中。
  锦瑟的额上已经沁出薄薄一层香汗,这会只是漫不经心的接过来,缓慢地摇动着,一双墨色的瞳孔没有任何感情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说下去吧,看看你的条件够不够我答应你。”
  “你们只知道轩辕恪是王府是养子,是王爷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孤儿,可真知道他真正的身世是叛臣之后……”
  “叛臣之后?”她强烈的支撑着自己才没有再次软到,那四个字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昨日,燕如雪也是这般说。
  她是想拼个鱼死网破吗?
  怎么会?
  信?还是不信?
  却是不得不信!
  段宇显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只是面色愉悦的看着她,似乎心情极好。
  锦瑟带着难以言喻的挫败感侧过头望向窗外,她的身影依旧安静而优雅,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头的火已经在猎猎的燃烧。
  锦瑟看着窗外在夜风中摇曳的芙蓉树,像是在看自己的影子。
  终于,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从嗓子里卡了出来,“好,我做你的妻。只是,你最好不要让我有反击的机会。”
  说完,她清冷的笑了。
  她早说了,她不认命的!
  第五十八话谋之谋
  第五十八话 谋之谋
  风软软的拂面,锦瑟的脚步有些虚浮,倒影在烈日下的影子仿若抽丝的木偶。
  廊檐外,不远处的园子里,有一些木匠正在拆着废旧的亭子。
  亭子上的琉金在阳光下依旧夺目。
  曾经再怎样的繁华美丽,时光过去,也不过是一片废墟罢了,仿佛这就是宿命。
  反倒亭子边的生灵,在亭子繁华的时候那样与世无争地生长着,而在它衰败以后,依然那样生长着。
  看着一轮一轮的生命崛起又逝去,它们竟然就像沉默的旁观者,时间沉淀后,究竟谁才是智者,谁又在无谓地挣扎?
  她收回了目光,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簪子上精致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在鬓角扑簌着。
  大理城内各大珠宝商号时的措词再度回响在她的耳边:
  姑娘,这枚发簪绝对不是大理城里的东西,以它的质地和雕工,目前同类饰物中可以说无可出其右者,一脸老实的吉古斋掌柜如是说。
  永瑞号的胖老板一见之下连连惊呼,这个、这个……姑娘你是从何得来的此物?快快脱手罢!像这等贵重的发簪,历来都是贡品,皇后娘娘们才戴得的……不如你说个价转让给小店?
  而最负盛名的金匠仔细瞧了半天道,此簪子做工天下独一,唯神匠李子金不能做,而传闻李子金早在三十年前前往北国,再无回朝。
  偏偏这枚簪子是他亲手插在她的发上。
  她果然猜的没错,这簪子一定能探到他的身世。
  王府的长廊似乎没有尽头,锦瑟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直到杏子提醒她到了,她才走进那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内寝室中明亮的阳光透过窗上梅花状镶嵌的纹路,在整个房间里荡漾开来。
  她目不斜视,淡然的迤逦身影缓缓接近榻边。
  “烟儿,快来看看你父王。”王妃陷入了焦虑的恐慌中,一夜间,人若老了十年,鬓角露出的一丝白发灼眼的刺人。
  锦瑟听到她的声音才茫然转眸,循着声音的方向,首先看到的不是王妃,而是她身边的林夫人。
  她的面容掩映在阴影,依稀可见柔美,木然似惶恐,又似忧郁。
  除了王妃的低泣,寝室里却异常的安静。
  “奴婢参见皇上……”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
  锦瑟蓦然一惊,一回身,就看到了那日所见的明黄的身影,今日却是便服来此,刚刚竟然恍然未觉。
  她似乎毫无所觉的站在那里,那眼微弯了一下,这才跪下去。
  可是在皇上的眼中,便是染了一片飞扬跋扈的高傲。
  他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无端的。
  她的那双眼太过于冷淡,整张脸像描绘了一层精致的面具,他在第一眼看到伤后的她时,就想知道那张面具下究竟隐藏了什么。
  她活在了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就像现在,的目光仍然是若有所思的落在了她的婢女杏子的身上,而没有把他这个君王放在眼里。
  终于,她微微诧异的看向了那疲惫中同样带着病态的男子,即使被温暖阳光包围着,他的身上还是有着一种阴冷的阴影覆盖着。
  皇上没有叫平身,锦瑟只好一直跪着。
  锦瑟知道,她与这位君王只怕永远要对立了。
  只是她还年轻,她赌他一定比她早死,她总不会一直面对着这个强大的宿敌。
  第五十九话谋之谋(二)
  第五十九话 谋之谋(二)
  她活在了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就像现在,的目光仍然是若有所思的落在了她的婢女杏子的身上,而没有把他这个君王放在眼里。
  终于,她微微诧异的看向了那疲惫中同样带着病态的男子,即使被温暖阳光包围着,他的身上还是有着一种阴冷的阴影覆盖着。
  皇上没有叫平身,锦瑟只好一直跪着。
  锦瑟知道,她与这位君王只怕永远要对立了。
  只是她还年轻,她赌他一定比她早死,她总不会一直面对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