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梦幻天书      更新:2024-04-18 10:54      字数:4857
  隐约记得昨晚我从这栋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几乎就是魂飞魄散,可是不过十几小时,似乎天地都有点变了色……呃,什麽时候少爷我也变得这麽文艺?
  几乎是非常雀跃地跑到郑泽公寓冲街的那一面,抬眼看却发现窗户是暗的。
  也对,两人在一起的第一次生日,Markus看上去也是个爱玩浪漫的,怎麽可能还留在家里。只有我,郑泽随便说一句“在家休息一天就好了”,就彻底放弃一切手腕,乖乖给他烧些狗屁不通的小菜,没完没了地上床。
  人一年过一次生日,郑泽到底有过那些期待与希望,我真的不知道,我想我一定问过他,但这个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站在雪地里我有些哭笑不得,要打电话给他吗?还是定大盒巧克力?送花?把他的新书全部买下来?写情书?……呃,无论男人女人,到了这个时候,都毫无办法吧。记得当年郑泽也没怎麽追求我,两人遇见後不久他就对我表白,之後顺理成章地上床,同居……啧,分手。
  天彻底黑下去,街灯一盏盏亮起来,我站著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猛然听到後面那个声音呼唤:“小衡!”
  哗,我心头象被子弹打中,恍惚间觉得应该是幻觉,然而急急回头就远远看见郑泽从车里出来。他手上还握著手机,侧头跟对方低低说两句挂掉後大步向我这边走,大衣衣襟被风扬起,而他头发散在面前,让我一时间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你原来在这里”,男人在我面前停步,闭眼深呼吸一下:“大家都在找你”。
  “找我干什麽”,我眯眼看他,头发被剪得太短,眼前失去额发的遮掩,有点不习惯直接面对光线。
  “没什麽”,他也打量我,半晌吐出口气,微笑:“彬麒到处找你,打电话给你大哥,说你失踪了”。
  “呃”,我揉一下脸,那孩子还真是有办法……想必是李道文的主意吧,van de Oost家是雄踞欧洲的大地主,作为女婿这点手段对他而言是小菜一碟哈。
  其实周彬麒也不必我去照顾,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小文哥哥,何必再跟我这个叶屋替身搅七搞三,弄那些狗血的八点档剧情。
  “小衡,你还好吧”,郑泽似乎有点冷,吸一下鼻子吐出白气,端详我一下又笑:“突然剪这个发型,我差点认不出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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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我还在心底不住筹划到底该怎麽对他展开追求,忍不住愣愣地就答非所问。郑泽穿的Dolce & Gabanna外套跟我身上这件是同一个系列,我们这麽并肩走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路人当成D&G专卖店的店员?
  “啊,呵”,男人见了我神情,忍不住笑,一掌搭在我肩膀:“下面怪冷的,到我那里坐一下吧”。
  “……我肚子饿,请我去老金家吃饭吧”,我凝视他眼睛:“我是说,只有你跟我”。
  男人愣一下,笑著转身:“Markus今天要拜访些人物,不会回来晚饭。”。
  呃,心思立刻就被看破,我想我在郑泽面前,真的是个透明人。
  急匆匆跟在他背後低头往老金那家餐馆走,两人脚步踏破积雪发出“吱吱”的声音。我对这种节奏极度熟悉,听著就有点眼眶发热,过去十年一直跟他这麽走得太多,其实有些默契已经变得跟心跳一样自然。
  老金的店子一如既往的满,好在我们是熟客。被称为“德版大长今”的老金太太笑嘻嘻把我们引到坐惯了的位子:“今天怎麽来了,以前郑泽生日你们不都是不出门的吗?”。
  “呃……今年破例”,我揉著脸尴尬地笑,点燃一支烟:“今天下雪了,我要喝老金私藏的人参酒哈”。
  大长今笑嘻嘻转身离去,郑泽侧头看我一眼,也抽出支烟:“你瘦了很多,公司的活我不该一下子都交给你”。
  “呃,那个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吧”,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诚恳老实到极点:“嗯,烦劳你为我做了十年生意人,其实应该我跟你道歉”。
  “……也不必,我每年也拿了分红与股利”。
  “其实图书馆你也不必为我操心,被关在德国有什麽意思,你不是一向都想周游世界”,我揉一下脸,郑泽在自己网站上说得很清楚了,最希望每个大洲都住上两年,以各地古代文化为背景写一部书。过去都是我把他羁绊在这边……我连坐飞机都不耐烦跟人挤,没资格再把他留在杜塞尔多夫。
  “……,图书馆总归算片产业,何况出版社心甘情愿给我,为什麽不要?”,他伸个懒腰,转身跟服务生接过餐牌:“最近老金回了趟汉城,不知道待会有什麽好吃的哈”。
  我搓一下鼻子假装研究餐牌,呃,过去那麽多年几乎天天来这家餐厅,他家有些什麽菜我闭著眼睛都能默写出来。但这时候,呃,实在尴尬上面加自卑,无颜抬头……啧,郑泽资助我那家图书馆,果然不是余情未了哈。
  两人异口同声体贴地为对方点了鸡汤加烤鱼,随即对视一眼,摇头笑笑:“我最近重新开始吃辣了”。
  老金太太端著人参酒过来,见我们唱双簧一样地点菜,笑得花枝乱颤:“讨厌啦你们,我家的鸡汤不好吃吗?”,转身潇洒地摆摆手:“给上大份鸡汤,今天郑泽生日,算我们请的啦”。
  笑著谢过热情的老板娘,我跟郑泽都有点沈默,半晌又一同开口:“这个酒不错”。
  呃,面面相觑一下到底还是憋不住笑,摇头的时候眼睛都在发热,我们在一起时间太久,彼此说话语调都已经混在一起,这个时候这样交谈,真是让人百感交集。
  “我其实还是喜欢吃辣”,菜上来我快手快脚将五花肉排在铜盘上开大烤炉的火焰:“倒是你什麽时候发现辣味的美丽了?”。
  “……我其实一直无辣不欢”,郑泽低头笑,抿一口酒:“快到三十岁才戒掉”。
  “呃……”,我有点心如鹿撞,他现在开始吃辣,是因为还没有跟Markus上床吗?郑泽在跟我……暗示什麽?
  “除了跟你以外,我没有做过BOTTOM”,郑泽果然知道我心思,仰脖将酒喝干,话说得非常直白而清楚。
  呃,郑泽碰到我之前日子过得相当风流那我是知道的。不过,嗯,看来,他跟那个大个子德国人……到底还是上床了,而且还是在上面。
  情不自禁有点酸溜溜。呃,明明是我提出分手,现在还不折不扣的打算第三者插足郑泽跟他新男友,为啥还要吃醋?啧,魏青衡,你越来越娘了。
  “可以吃了”,郑泽将烤好的肉拣进我盘子。他用筷子一向握得非常靠上,看过去就像拿笔一样,姿势高雅好看。
  “嗯……”,我想一下,咬咬牙,叫住大长今:“给我换不辣的沾料吧……呃,嗯,还有,鸡汤别忘了……”,转眼看一下郑泽表情,我脸红到脖根:“还有,把我的辣味烤肉换成烤鱼”。
  “……”,郑泽不语,低头再喝一杯人参酒,随即长长呼出口气:“其实比起威士忌,我还是比较喜欢老金的人参酒”,见我张口结舌的样子就微笑著解释:“Markus在英国投资了一些酒厂,当中某些产品还是非常不错的”。
  “嗯,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我低头喝酒,突然觉得这东西参味太浓,含在嘴里简直有点想吐的感觉。
  “……还好吧,不能就算在一起了”,郑泽顿一下筷子:“你怎麽突然对Markus感兴趣?”。
  啧,是你三句不离那个德国佬好不好?我有点不忿,但是也不敢说什麽,大力把鸡汤喝得“唧唧”响。
  “很烫吧”,郑泽还是笑,点起支烟。
  “还好”,我觉得有点坐立不安,以郑泽对我的了解,现在少爷主动选了不辣的菜……嗯……这个,其实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吧,为什麽他还按兵不动?
  “……怎麽?”,男人见我一口鸡汤含在嘴里尴尬地不咽也不吐,微笑揉我头发:“烫就吐出来啊”。
  一瞬间我觉得仿佛回到很多年前,我被我爹发送到德国,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呆了三天,郑泽关了他自己公司赶过来,把面无人色的我带到老金这家店子。当时我们非常慷慨激昂地喝了很多酒。老金的店子才开张,为了招揽顾客每桌送了鸡汤。我们两人头对著头喝汤,不由自主地当众接吻,那种感觉……啧,这见鬼的鸡汤,烫得老子热泪盈眶了哈。
  “郑泽”,我吞下汤转头在他手腕蹭一下找话题:“你一直都不喜欢熏衣草哈?”。
  “对……不过也用了这麽多年了”,他任由我这麽蹭著,似乎有点痒,微微吸一下鼻子。
  呃,猛然就记起来,某年夏天在法国南部,我非常娘地迷上薰衣草的味道,但是又对这种精油多少有些过敏……而郑泽似乎从那之後就用了多年的薰衣草,用得那麽习惯成自然,甚至直到昨天,我都误认为喜欢那种紫色香花的人其实是他。
  这麽想著就眼睛发热,清清喉咙,认真问:“我们在一起有十年了吧?”。
  “不到”,他愣一下把手从我耳侧收回去,端起酒杯端详,侧头幽幽道:“如果说认识,那是有十年……但是在一起,我是说,从你接受我开始,还差一点时间”。
  “呃,我接受你……”
  “嗯,是你的十九岁生日那天,你有点中暑,还吃坏肚子。当时在卢旺达那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我开车出去四小时才找到医院。”,郑泽微微眯眼,把酒含在嘴里半天:“後来你醒过来,我就跟你说……”。
  “我爱你”。
  我打断他,也举起酒杯,垂眼看著杯上那红蓝八卦花纹,被烧烤的热气蒸得有点头晕:“你说我爱你”。
  郑泽愣住,随即回过神,低笑道:“对,我跟你说了那句话。”,他揉一下脸给自己再续上一杯:“之後我们就在一起了”。
  “嗯,所以到现在,我们在一起……”,呃,我一向文科好过理科,这时候喝了酒有点脑筋转不过来:“三千六百五十减去……嗯,多少天?”。
  “……小衡,你喝多了”,郑泽侧头皱眉,将烤鱼捡出刺摆到我面前:“先吃些东西吧。”。
  他一直这麽体贴,九年零三百多天,没有一刻不为我操心。但是我并不是因为他对我好才喜欢他,我喜欢他就是因为他是他,许多年前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跟他过一辈子。
  可是面前这个男人,他跟我十年前认识的那个,也已经变得完全不同,那时郑泽还没有少白头得这麽厉害,笑的时候会露出牙齿,喝起酒来也不会先皱眉端详酒杯。
  到底是我们变了,还是什麽别的变了呢?
  “在想什麽”,他一手伸到我唇边,把沾料抹掉:“你知道彬麒的事情了”。
  我愣一下,唇边还有他手指温热干燥的触感,不知为何那种感觉就传到小腹去,呃,老金的人参酒,果然非常壮阳哈……,忙揉一下脸打点精神,微笑著分散注意力:“嗯,我知道彬麒的事情了”。
  “……你确定你知道我在说什麽?”。
  “……”,脸上有点发烧,我每次用下半身思考的时候都会随口重复别人问的问题,果然郑泽明白我在想什麽:“嗯,咳,呃,不过就是被他当成叶屋的替身呗,你说这剧情是不是够狗血?其实我根本无所谓我只是觉得比较好笑都过去了这些根本不算什麽”。
  “你不难受吗?”,郑泽扬眉微笑。
  “……昨天看到你跟Markus洗鸳鸯浴我才难受”。
  “……”,他居然脸红,点了烟又不抽,只是低头喝酒不语,一根手指在筷子上磨梭,似乎满肚子的话没法说出口的样子。
  “嗯,郑泽”,我老下脸皮,谄媚地借著酒意靠过去:“其实,我爹死的时候,跟我说过,要好好对你的”。
  “……魏老也跟我说过,要我好好照顾你”,他闻言坐直,虽然还是满面红晕,却不再看我,径直给自己斟一杯酒,垂下眼帘:“我答应他的时候,没有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
  呃,嗯,这话说得的确够份量,我讪讪坐直:“我不会再跟周彬麒在一起”。
  “那是你的事,不是吗?”,郑泽停了筷子,挑著眼角看我。
  嗯,他果然不肯原谅我。
  但是不原谅就说明我在他心里还有地位,大家都说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嘛,嘿哈嘿哈。
  我暗地给自己打气,默默地吃了饭,抢著结帐,又一步迈到郑泽椅後,非常狗腿地给他张开外套,拉直袖子:“外面冷,先穿好衣服再出去”。
  男人并不道谢,其实从刚才起他基本都没开口,低著头任由我服侍,穿好外套又顺著我给他戴上围巾。两人靠得非常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春心荡漾还是喝多了人参酒,这麽贴上去的时候,突然就浑身发软,拼了命地希望郑泽能精虫上脑,伸手抱我一下。
  可惜没有,他只是微微扬起一边眉毛低头问我:“有什麽不对吗?”。
  “呃,没有,没有……”,我讪笑,在他胸前拍两下:“你这围巾也很好看……我改天也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