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节
作者:打倒一切      更新:2024-04-18 10:53      字数:5260
  主任远远地看着Rene,摇摇头,“踢他出去。”他冷漠地说,“我可不想因为一只烂鱼坏了一锅汤。”
  几个教官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集训中心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教官的处罚不能耽误正常科目的训练,没有完成的处罚要自己找时间补完。
  那些日子里,Rene每天没有完成的加罚,要一直进行到夜里。
  那个空荡荡的训练场,Rene记得异常清楚,环绕一周是1公里。
  训练开始的第二个晚上,直到夜深,所有队友已经上床休息,他还独自一人在那操场上跑圈。
  那时候,那个操场,每天单是被罚,他就要跑到三四十圈,现在回想起来,简直不能想象。
  那天,最后,他趴倒在了跑道上,再也爬不起来,满脸泪水,胳膊腿都再也动不了了。还是室友David和斯科特一言不发地把他从跑道上架了下来。从那以后,每天把他从跑道上架下来,几乎成了David和斯科特第一个16周集训内的习惯。
  然而回到宿舍后,他不敢脱衣服睡觉——因为手册上说,有时晚上会有紧急集合,于是他把白天的衣服扔进洗衣桶,就赶紧换上新的衣服,和衣抱着枪艰难地卧到了床上
  David就那样看着他和衣睡了28周。
  Rene挨罚的第一天中午,他们去集训中心的学员餐厅吃饭。
  他刚刚坐下,队内一个值班的学员走了过来,请他站起来。
  什么?!Rene诧异地问。
  结果那个值班学员告诉他,所有被罚没做完的学员,需要站在桌子上吃饭。
  Rene听见那句话,与其说看了那学员一眼,不如说傲慢地瞥了那人一眼,抓起盘子,一步就跨上了桌子。
  妈的!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跟在希金斯那儿众目睽睽之下赤身裸体被人任意欺侮相比,这还远算不了什么。
  他看看饭厅周围,偌大的餐厅里并不止他一个人高高站着,还有三五个学员面色不平地站在那里。
  Rene看了看他们,又扫视了一眼周围,居高临下,大模大样开始吃饭。
  但是到了晚饭,那餐厅里就剩下了他一个还站在半空中。
  28周的集训,他在那饭厅里站了26周。
  到了后来,Rene进了饭厅想也不想,领过自己的食物,就一步跨上桌子。
  开始的很多天里,没有人跟他一起吃饭。
  8周以后,又是David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桌子边。然后是斯科特,偶尔还有克雷格。
  他当时对David说,对不起,我要站上去,可能会让你吃饭不大舒服。
  但是David拿起了Rene的盘子说你上去吧,然后在他站上去后把盘子递到了他手里。
  Rene低下头看看,David和斯科特安静地低头吃着自己的饭,他们的托盘就在他的靴子边。
  以后的日子里,那也成了那俩个人的习惯:每天在他上去之后把盘子递到他手里。
  他为此再次充满了感激。
  然而,还有一件Rene自己当时完全不知道的事——事实上,没出三天,整个集训中心的学员就这样全都认识了他。
  多少年后,有些学员早已经彼此遗忘,他们却牢牢记住了他,那个留着极短的小平头,异常精神的小伙子——他每天都站在桌子上吃饭。
  直到Rene离开前,才有集训中心的一个后勤行政告诉他,这儿向来没有一个学员会被大家都认全,只有你,我们所有人都叫得出你的名字。
  看来,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甚至出点丑也不全是坏事。
  终极往事 Ⅱ(下)集训风云 第110…111章
  章节字数:12035 更新时间:09…05…12 21:40
  ◆终极往事Ⅱ(下)第110章
  Rene不但要提防教官的突然点名、提防训练中的突然袭击、提防紧急集合,还要提防别的,尤其更要小心提防自己。
  在他周围都是强壮高大的男人,他们有时候互相吹嘘,有时候私下未免有些粗鲁的动作。
  有时无意中的一句话,无意中的一个动作,本能地会让Rene心里一阵慌乱。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掩饰、控制着自己,或者强自镇定地挪开眼睛视而不见。
  ——还有比那更让他担心的,则是宿舍里那些无法避免的和室友单独相处的时刻。
  集训中心的宿舍,两个人一间,按学号排列,每两个房间合用一个盥洗室,胡桃木色的静音地板很舒服,结实的床不算宽大,但也不窄了,每个房间里,空调冰箱微波炉有线电视设施齐全,对这些年什么地方都睡过的Rene来说,这算很舒服了。
  第一天晚上,他找到宿舍的时候,David早就在了。
  “你就是Rene?”David伸出手说,“我是David!”
  Rene看出那室友无疑有点吃惊。想必没见到人之前,对着学号,David早已把他当成了集训中间最大的对手,然而等见到他人未免有点失望。
  David来回打量着他的块儿头。
  “嗨,David!”Rene尽量让自己放松,在David手掌上重重一击。
  Rene还不太习惯正常地跟另一个男人住在一个房间里。
  有时候David就在他面前随意地换衣服,露着结实的肩膀和粗壮的大腿,有时是更多的部位,Rene就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去乱瞄,如果是晚上,他就多半闭眼装睡,可鼻子里却依然能闻到David身上充满雄性气息的汗水味,这因此让他偷偷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担心,生怕自己哪天冲动会干出什么事,或者激动起来,暴露在局促的室内无法掩饰。
  幸好,从第二天训练一开始,他立刻每天都筋疲力尽,神经高度紧张,再也顾不上胡思乱想了。每天夜里为了防备紧急集合穿得整整齐齐,也帮他掩藏了晚上两人单独相处时,他无端紧张的理由。
  训练基地每个训练室或者场地边都有舒服的公共浴室,但是Rene从来不敢在那儿冲洗,不管一天身上几次被汗水浸透,他也要完全忍下一整天来,回宿舍再淋浴。
  因为是合用,他有时会在盥洗室里遇到隔壁的斯科特或者他的室友,他们从盥洗室对面另一个门出入,穿过盥洗室就能到Rene和David的房间。
  “嗨!”他们有时就那样立在便器前一边哗哗解决问题一边跟他打招呼,“马上就好!”
  于是Rene每天晚上都小心地听着盥洗室的动静,等所有人洗过后再进去,以比别人更快的速度出来。
  比站在桌子上吃饭更糟糕的是,那些教官们不但罚他,有时候还会罚他所在小组和小队。
  渐渐地没人再跟他说话。
  Rene知道自己被孤立了。
  他也不敢轻易开口跟别人讲话,有时他走过去想对同组的警员说声抱歉,却被他们狠狠当胸推开了。
  于是Rene越发很少开口,每天都偷偷盼望着训练早点结束,晚上回到宿舍后,好偷偷给莱恩打电话。
  一开始的时候,他每隔几天给莱恩一个电话;
  随后,变成了一天一个电话,Rene在电话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穿得整齐趴在被子里,浑身都肿着,小心地抱着手机,低低地哭泣,向那人诉苦说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现在就要走。然而往往第二天一大早,不等天亮,他又早早起来,摸向了操场。
  到了第三周的时候,他忽然不再给莱恩打电话了。
  就在前一天,他因为一周连累同队的学员三次紧急集合,被几个学员教训了一顿。
  “你过来一下。”那个晚上,从食堂吃完饭回来,一个同组的队员迎面走来对他说。
  他能猜出他们要干什么,但还是跟着去了。
  他们让他自己滚出去,不要再连累别人。
  而背后,教官在默默地纵容他们。
  Rene知道自己软弱并且多年的恶习难改,然而那一天,他在浴室里偷偷换下沾了自己血的衬衫时,Rene终于醒悟:不管他跟莱恩说什么,求他为自己做什么都没有用,即使这里是地狱他也得自己独自对付——或者灰溜溜地爬出那个门,或者有一天昂首走出去。
  莱恩打电话来,他平淡地告诉他,他能对付,不用见面。
  他们于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
  两周后的清晨,当集训队的警察们沿着海岸线长跑的时候,他们注意到,远处,沙滩上,驶来了一辆吉普车,持久地伴随着他们那一队人。
  他们从那车的标记上认出,那是离他们那不远的海军陆战队训练基地的车,那车上有三个人。
  Rene转过头去看的时候,正好看见莱恩坐在后面的位子上,默默地注视着他。
  那一刻,他远远地看着莱恩,心里再次怦然一动。
  在随后的日子里,Rene早已记不清有多少次,他在大家休息的时候抓紧补完那些处罚。其他的学员们就在他周围说笑。他的室友David也夹在其中看着他。
  他无法得知他们看着他的心情。
  只知道一开始所有的人都在嘲弄他。
  教官在翘着腿等着他离开。他们甚至打了赌,一周内他就会自动离开。然后他们赌两周、三周。
  然而慢慢的,他的队友们越来越少人在他因为受罚加量的时候说笑了,他们有时会默默地看上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一个下午,当他一个人再次加量完成教官那些该死的处罚时,分在另一队的Mel走了过来,Mel的编号就在Rene后面,他一向傲慢,对任何人不屑一顾,或许,只除了David。
  周围Rene同队的学员纷纷跟他打招呼,“嗨!Mel你怎么来了?”
  “恩,我看过很多次了!”Mel说,指指Rene,手里掐着一只可乐罐——这是他第一次走近来看。
  “有什么感想?”那学员笑着嘲讽道,“我们这儿有个全队的乌龟,可真是够幸运的!”
  然而Mel一言不发,对他们毫不理睬。
  他在一旁默默地看了Rene半天,许久,摇了摇头,“不,不,我觉得这个小子太厉害了……”
  他低声自言自语,“我如果能让自己坚持到像他一半就好了……”他最后低声嘟哝了一句,狠狠把可乐罐掷进了垃圾桶,转身走了。
  12周以后,Rene在别人的印象里,终于不再是那个第一天就被罚的倒霉蛋了。
  一场搏击赛,开始改变了他们的印象。
  ◆·◆
  那其实是他们第一堂擒拿实战升级训练课。
  Rene站在队伍里往教官席上看去,全是没见过的生面孔。
  ——每张脸都同样让人望而生畏。
  “你们都接受过警察擒拿训练;”带队教官开口了,“很多人是拳击好手,相当多的人擅长跆拳、甚至功夫;我还知道有人拿过奥运会散打奖牌,”
  听到这话,Rene本能地想向队伍中看。
  12周的训练,大家都已经很熟悉,只有他自己,因为跟队友接触太少,依然没能跟大伙互相了解。
  可是对面,教官们一张张绷紧的脸凶神恶煞地瞪着大家,让他想扭头也不敢扭,只好专心听那教官说下去。
  “但是在这里,你们可能会发现,自己依然不堪一击。”那个教官傲慢地注视着大家,点点头,再次撇撇嘴确认,“是的,不堪一击!!”
  “因为这里,不是比赛,是实战!”那教官用眼角扫视队列,大喝出来。
  “你们将来的对手,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亡命之徒,活命的机会也许只在零点几秒之间。所以,每场战斗前,记住我今天的话——”
  那教官阴沉了目光,从队首走到队尾,虎视眈眈地一个个逼视着大家,“——不是他输,就是你死!”
  “在未来的一周里,需要你们每个人把全身的功夫都拿出来,才有可能活命!”
  话音未落间,队列背后的大门忽然一开一合,场内光线骤然变化,空气“腾”地紧张了起来。
  教官那傲慢地眼神瞪得每个人热血上涌,大家知道他那句话是个比方,但是对视间,每个人的斗志都熊熊燃烧了起来。
  “所以,这个拳台上,”最后,他停了下来,阴骘地盯着大家,“——每场对弈都是决斗!”他的手猛地指向身后那一米高的拳台。
  所有人的视线一起向那拳台看去。
  在那教官身后,下午的阳光从半空里几扇几米高的大窗上射进来,洒在那几个1米高的拳台上,照亮了上空静静飘荡着的灰尘。
  教官的声音嗡嗡地回荡在幽暗地训练场上,一时间,杀机四伏。
  Rene刹那间感到了周围无形的变化。
  ——他感觉出周围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
  他感觉出那凝固了一般的空气里,陡然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