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索，乔云雪盯着苏青兰微凸的腹间，困惑着：“你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苏青兰瑟缩了下，低了头。忽然双腿一软，静静地跪下：“云雪，我知道，我曾经是做错了。我不该给容谦下药，更不该明知洛少帆误喝，还将计就计怀了他的孩子，拆散你们的婚姻。我害了你，也害了自己。但请你……请你最后再成全我一次。帮我……帮我向容长风求情，请他收手，不要把燕子嫁进苏家。云雪，不管我曾经有多令你痛苦，但请你相信，我现在比你当初痛苦。”
  不提以前还好，一提以前，乔云雪默默咬着唇儿。好一会儿才回神，她才喃喃着：“你有身孕，别跪我。”
  苏青兰跪着不动：“你答应我，我就起来。”
  乔云雪眸子有些艰涩：“离开少帆后，你一直和苏拓在一起？你既然爱少帆，怎么会这样？”
  “我和苏家有些渊源……我是被强迫的。”苏青兰脸儿绯红，头几乎低到地上去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要用钱，我已经过不惯苦日子，我要有车有房，只好求苏拓帮忙。苏拓半夜爬到我床上的时候，我挣不开他。后来……后来就顺其自然了。”
  “你毁了和少帆复合的机会。”乔云雪说。
  苏青兰沉默着，最后哭了：“我知道……我配不上少帆了。我现在只想有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我只有苏拓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他。”
  “我不想成全你。”乔云雪弯腰捡起红围巾，随意拿在手里，她向外面走去，“但我确实要坚决反对苏拓和燕子在一起。苏拓配不上燕子。我不知道苏拓是不是和你相爱。但看得出来，他确实疼你。我绝对不会让一个心里有女人的苏拓娶燕子。”
  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舒渔，送我一步好不？”
  “好勒。”舒渔唱着腔应了，“送油画街的美人儿，是在下的荣幸。”
  浅浅一笑，乔云雪转拨燕子的电话：“你在哪？”
  “月亮湾咖啡厅。”燕子似带着哭腔，“嫂子你等等啊，我们很快就来油画街接嫂子回家。”
  明明受了委屈，还一心只挂念着嫂子。这个傻丫头呀……乔云雪眸子湿润了，却生生扯开个笑容：“告诉嫂子，你要和苏拓谈婚事吗？”
  “是呀，嫂子。我走开些和嫂子说话，他们在旁边呢。”果然有小段时间的停顿，然后燕子委委屈屈的声音传来，“我讨厌阿姨，每次给我介绍的都是二百五。这个更讨厌，整个一个色鬼，一直盯着我的脸不放，盯得我脸都抽筋了。我一生气就说，和这个人在一起，我宁愿和中午那个人在一起。结果爸愣是没听出我说的是气话，以为我喜欢苏拓，立即打电话回复苏家……呜呜，嫂子……”
  “别哭。”燕子隐忍的哭泣，让乔云雪心儿都碎了。容谦呢，他不是和燕子在一起吗，为什么不替燕子出头？
  说话间，舒渔开着他的小别克来了。
  乔云雪立即坐进去：“月亮湾咖啡厅。快点！”
  当别克向前驶去的时候，乔云雪这才记起苏青兰还在油画店内。她转身来看，只见苏青兰捂着脸坐进一辆出租车！
  “唉……”乔云雪叹息。
  “怎么了？”舒渔担心她。
  “没什么……我在想苏青兰。”乔云雪出神地想着，“苏青兰挺漂亮，本来可以过平安舒心的家常日子。可野心太大，硬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这样更好。她本来毁了云雪的婚姻，本来就该遭到严惩。”舒渔不屑，“我一看她那样儿心里就不舒服。现在还是觉得，当初那一巴掌打得应该……笨丫头，你去月亮湾干嘛？”
  “燕子在那儿。”乔云雪说。
  舒渔懂了，不再问话。专心开车。
  月亮湾很近。不一会儿就到了，舒渔停好车，和乔云雪一起向里面走去。
  “一楼还是二楼？”舒渔问。
  “二楼吧！”乔云雪不确定。应该是二楼，容家千金相亲算是隆重的事，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会客。
  瞄瞄旁边的月亮酒吧，再瞄瞄面前的月亮湾咖啡厅，乔云雪不由自主想起曾经对容谦的跟踪。那一次，她因为好奇，第一次做了跟踪老公的小气女人。
  可恨的是，容谦居然知道她跟踪他，还不动声色，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就爱逗弄她。
  想着脸儿有点红。明明为燕子着急，乔云雪却忍不住绽开小小的酒窝。
  唉，容坏蛋！为嘛她一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总有一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一楼没有，应该是二楼。”舒渔打量完毕，断定。
  “嗯。”乔云雪跟着舒渔上了二楼。
  果然，一上二楼，就听到白玉瑶柔得发腻的声音：“长风啊，燕子这丫头，都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还这么任性。以后真结婚了可怎么办？不会三天两头跑娘家搬救兵吧？”
  一听这句话，乔云雪气儿就上来了。呸，燕子不喜欢她侄子，没办法给她面子，就说燕子任性。白玉瑶这是变着法儿要容长风训女儿么？乔云雪大步朝发出声音的包房走去，推开门，漾开浅浅的笑容：“是啊，燕子都谈婚论嫁了，阿姨还看不过燕子的脾气么？阿姨这不是说燕子，是说容谦吧？我们谁都知道，燕子这脾气，就是容谦惯出来的。”
  “云雪？”容谦第一个站了起来，语气透着淡淡的意外，和几乎听不出来的喜悦。他一站起，自然也看到了后面的舒渔。只微微颔首，表示和舒渔打了招呼。长臂一伸，把乔云雪拉到身边的空位坐下。
  “嫂子怎么来了？好快呀！”燕子伸伸舌尖，明明脸儿还透着不欢喜，却悄悄朝乔云雪做了个鬼脸。
  “好！好！一起聚聚就好！”容长风看到儿媳，立即满眼放光，乐呵呵地扫过她腹间，别提多欢喜了。
  瞅着容长风，乔云雪眸子有些湿润。北京一行，让她深深明白，这个老人看上去有些自以为是，可却是一个真正德高望重的老人，一个真正懂爱的老人。
  见大家都热情欢迎乔云雪，白玉瑶面上有些挂不住。可毕竟经过些岁月，见过些场面，白玉瑶可不会当面得罪一大票人。她笑了笑：“哟，瞧，真是模范姑嫂，我不过说了燕子一句，云雪这口才还真好，倒说了我一堆。容谦，你眼力果然不错，给容家挑了个能干的媳妇儿。”
  “谢谢夸云雪。”容谦淡淡一笑，“云雪口才是还不错，幽默风趣，可遇而不可求。至于能干，这个我倒不怎么在意……”
  “这么快给我哥怀上宝宝，就说明嫂子很能干。”燕子插嘴。
  容长风瞪燕子：“那明明是你哥能干！”
  明明是拐着弯儿说乔云雪不尊重她这个长辈，结果被容谦一说，容长风父女一搅和，话中的原意全被人忽略了。白玉瑶错愕地坐在那儿，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尴尬半天，白玉瑶生硬地扯开笑容：“我提醒燕子也是好心。我是真心实意希望燕子以后能保护自己……”
  “燕子的脾气，是我惯出来的。”容谦二指优雅地端起咖啡，唇角似笑非笑地扫过白玉瑶。
  “咳。”白玉瑶呛到了，可仍然不服气，却又不好直说。想了想，她淡淡一笑，“不过也是，苏家确实不是我们容家的对手。苏家三少以后如果想在这里立足，确实也不敢欺负燕子。”
  才坐下的乔云雪立即站了起来。她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可一站起来，她脸儿忽然僵了僵，薄怒的眸光凝向其中一个人。
  赵佩蓉？
  燕子相亲，赵佩蓉来干嘛？
  乔云雪的眸子朝白玉瑶扫去。这个所谓的婆婆，明明有着一颗司马昭的心，路人皆知。可是她都有孕三个月了，白玉瑶还是放不开么，还想着歪主意么？
  乔云雪淡淡一笑：“原来赵小姐也来相亲？”这种场合只适合家人，赵佩蓉也在，真是好笑！可乔云雪心里一酸，眸子不知不觉朝容谦扫过去。
  容坏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赵佩蓉出现在这种场合。她想掐他！
  “我不是……”赵佩蓉本来镇定，被乔云雪这样直接挑明，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红晕。
  “不用着急。现在剩女剩男都越来越多，相亲也是常事。我也是相亲结婚。”乔云雪倒轻轻笑了，眸光凝着燕子数秒，大大方方转向容长风，“爸……”
  “云雪找我？”一听乔云雪喊爸，容长风就激动了，“原来不是专门找容谦，是找爸。太好了！”
  是找你麻烦。乔云雪想着，浅浅一笑，尽力语气放柔：“燕子不能和苏家谈婚事。”
  “哟——”白玉瑶吸了一口气。但聪明的没说话。
  “云雪，这个不行。”容长风立即否决，“云雪……”
  乔云雪浅笑着迎上容长风：“爸，你都还没听我任何理由，怎么就可以否决我？囚犯判死刑，都有个理由的。”
  “云雪……”容长风倒一愣。他倒是小看了这个儿媳，就凭这句话，这傻乎乎的莽撞丫头，一而再，再而三让他产生不良印象的儿媳，原本也有着惠质兰心。
  “爸，听云雪说说。”容谦在旁声音轻轻的，眸子幽深，蕴着无人可明的心思。
  容长风摇摇头，显然这事儿他不会轻易改动，但仍然和蔼地朝乔云雪笑笑：“你说说，为什么不能？”
  “嫂子……”燕子有些激动，从心底里来说。她现在还不想嫁呀，那个什么苏拓，她就见过一次，怎么可能真心拍定要嫁他。
  清清喉咙，乔云雪坦然直视着容长风：“爸，燕子不适合苏家三少。相由心生，爸看到苏拓的时候，第一反应难道不是这个人为人处世不痛快？缺少光明磊落？不说要嫁个英雄，但燕子不适合有着心理阴暗面的男人。”
  容长风摇摇头：“虽说相由心生，但这也不是绝对的。你瞧容谦看上去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该说的，他向来一个字都不会少。”
  “但容谦一眼看上去稳重可靠！”乔云雪脱口而出。一说出来，直直地撞上容谦深邃的目光，她立即尴尬起来。可瞄到燕子期盼的眼神，乔云雪赶紧正正神，“如果苏家三少给人稳重可靠的感觉，我会立即支持燕子结婚。”
  容谦凝着那张激动得胀红的小脸儿，那张因理直而气壮，所以格外伶牙俐齿的小嘴儿，微微出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握紧咖啡杯的指关节，似乎因为莫名的紧张而微微泛白。
  容长风颔首：“说得有理。但仅凭相由心生，毁婚仍然不明智。云雪，你要是早来半个小时，我可以参考你的意见。可这会儿我已经给了苏家承诺，就不能轻易毁婚。”
  “是啊！”白玉瑶好笑地摇头，“你不会以为我们容家说话，就象开个玩笑那样简单吧？”
  “那……”乔云雪根本不理会白玉瑶，她紧紧凝着容长风，“那如果苏家三少现在养着情妇呢？”“这……”容长风大吃一惊，站了起来。
  乔云雪轻轻加上一句：“如果苏家三少的情妇肚子里还有身孕呢？”
  燕子吓得手一抖，高高的玻璃咖啡杯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燕子吓呆了，喃喃着：“嫂子，真的呀？”
  “真的。”乔云雪重重点头。
  “天——”一直静默的赵佩蓉，发出惊呼声。
  白玉瑶也笑不出来了。她只看着容长风，看容长风要如何处理。
  容长风一时难以决定，说不上话来。
  容谦这才收回凝住妻子的深邃目光，站了起来，声音淡淡的：“爸，这事儿交给我好了。”
  容长风有些下不了面子““可是我容长风一辈子语说话算话。如果今天应承，明天毁婚，人家会怎么看我容长风？又会怎么看京华？燕子，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啊！”
  燕子气得站起跺脚儿：“爸呀，你瞧阿姨带来相亲的侄子多倒胃口。我是生气，才随口说的。”
  容长风拉长了脸：“丫头，这话儿能随口说出来吗？”
  “爸，这样吧，以后燕子的婚事，阿姨不用操心了。”容谦语气淡淡，却不可违逆，“燕子确实不太适合官二代。”
  白玉瑶懊恼地瞪着容谦——她居然有种感觉，容谦今天来，就是专门为了说这一句话。可她该有权力决定燕子的婚事。
  看来，容长风是个重面子的老人，事情有些棘手。乔云雪有些郁闷，可该说的她都说了。容谦亲自处理，应该不会让燕子受委屈。
  想到这儿，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幽幽扫过容谦，最后落上一侧的赵佩蓉……
  乔云雪忽然拽住舒渔就走：“舒渔，我们回油画街画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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