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博搏      更新:2024-04-18 10:51      字数:5132
  当大门阖上时,余晞的腿再也支撑不住,她滑坐在地上。
  天哪,这下该怎么办?
  第六章「……所以小狐狸就走了,兔子跟其他动物就留在森林里面继续生活。」
  余晞将手里的图画书合上。「歆柚,该睡了,妳明天不是要去爬山吗?」
  昏黄的灯光下,余晞抚着小女儿的额际,细声地说。
  「对啊,老师说要爬山,妈咪要帮我带野餐的东西喔!」邵歆柚才三岁多,
  就已经在幼稚园中得到人气王了,是个小鬼灵精。
  女儿念的幼稚园是混龄的,她们班太多的小哥哥小姊姊抢着照顾孩子,每次
  看了都让余晞很感动。
  孩子的反应总是最纯真而直接的。
  「那妳快点睡,妈咪等妳睡着才走。」余晞帮女儿把棉被拉好,又检查了窗
  户,确定夜里不会太冷。
  这孩子挺活泼,白天在幼稚园玩疯了,夜里总是不用花太多时间哄,没几分
  钟就睡着了。
  望着女儿粉嫩的童颜,她的眼底不禁浮起一层薄雾。她不敢想像,如果没有
  这个孩子,她怎么挺过那段痛苦的日子。
  轻轻地起身,她把孩子的房门关好,经过客厅时却看到放在沙发旁边的衬衫。
  那是夏严军换下来的衣服,他没有拿走。
  今天歆柚回家时,还拎着衬衫问她:「妈咪,这是谁的?这不是男生穿的吗?
  为什么妈咪要买男生穿的衣服?」
  余晞差点脸红,光想到下午发生在这个家里的事情,她简直抬不起头来。
  「那是店里的,因为扣子坏掉了,所以妈咪拿上来补一补。」她的回答安抚
  了女儿,化去了她的困惑。
  但是再度拿起衬衫,她很难不去想到这个男人。
  泡了杯茶,她窝在房间的窗台上,望着马路上稀稀落落的光影,她不禁又想
  到了他。
  离开台北后,她经过一段非常难熬的日子。虽然早就准备好要分手,但是真
  的分开时,她还是感觉到强烈的痛苦。尤其做每一件事都让她想到他,更是让她
  一切的努力仿佛是白费力气。
  好在有了这个孩子,她的注意力跟重心转移,帮助她熬了过来。随着孩子慢
  慢大了,她的新事业也稳定了,有几次机会她认识了些新的男性朋友,可恨的是
  她无法爱上别人。
  她不再相信爱情的宿命论,但是她的心里却无法像以往那般轻易的敞开去爱
  人。对于感情,她像是无欲无求了。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不是无欲无求,只是一切的感觉被封闭起来罢了。
  他再度出现,而她四年的努力就像是沙城一般,一个浪潮来袭就毁于一旦。
  对于这一点,她的气愤跟怨怼实在满深的。
  她再也不想经历这一切,让自己苦恋着一个身影,再花更多年的时间淡忘这
  个人。女人还有多少个六年,好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
  再说,如果他看到了孩子,又会说什么?
  他没想过他们会有个孩子吧?
  这四年的时间,她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无论有多少委屈或欢笑,都这样
  走过来了。她不愿意再走回头路,再跟同一个男人纠葛。
  希望他走了就别再出现,还她一个清静吧!
  ☆  ☆  ☆余晞昏昏沉沉地起床,
  简单梳洗后泡了杯咖啡,安抚自己的头痛。
  「该死的夏严军。」她连连咒骂出声。一个晚上没有好眠,整个脑子里面都
  是那个可恶的男人。
  早上她还早起送女儿上娃娃车,就算回头睡个回笼觉,整个人也舒坦不起来。
  好在今天店里公休,她不用去看店。
  喝了杯咖啡,人总算清醒了些,直到电铃响起,她才跳了起来。
  会是谁?
  她战战兢兢地打开一层门,在看到门外的喜敏时松了口气,这才把铁门也打
  开。
  「妳怎么来了?吃过早餐没?」余晞看着好友兼合伙人贺喜敏走进来,一边
  倒了杯咖啡给她。
  「我不大放心妳,所以过来看看。」喜敏熟悉地自己拿奶油加进咖啡中,余
  晞的家她熟得很,常常来来去去的。
  其实这房子跟楼下的店面都是喜敏的,两人合伙开店后,喜敏把楼上的住家
  给余晞住。但是在余晞的坚持下,收了一些租金。
  这几年要不是认识喜敏,余晞的事业不会这么顺利的上轨道。
  喜敏家里颇富裕,但是她数年前也是未婚生了个孩子,气得她老爸要跟她断
  绝父女关系。只是一等孩子落了地,老人家见孙子可爱到不行,还是涎着老脸找
  上门,半拖半拉的把女儿接回家去住了。
  所以喜敏原先住的房子就空出来,也就是余晞母女现在住的地方。一方面也
  是因为楼下的店面地点好,两人刚好把店开在这边,住在楼上很方便,可以照顾
  得到店里。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今天店里公休啊!」余晞讶异地问。
  喜敏盯着她眼下的阴影,用沉默施压力。「昨天那个男人是歆柚的爸爸吧?」
  余晞不服气地努努嘴。「妳怎么知道?她跟夏严军长得又不像。」
  好吧,如果她够诚实,就会承认女儿的眼睛跟夏严军其实很相像,尤其耍霸
  道的时候,眼神简直像了个百分百。也就是这样,外表甜美的小女儿,在学校可
  是个小霸王。
  「拜托,这几年来也没见过哪个男人跟妳有过什么纠葛,昨天看到你们两个
  在一起的模样,傻子都知道你们关系匪浅。」
  「什么关系匪浅?」余晞反驳。「现在一点关系也没了,早在四年前分手时
  就断得一干二净了。」
  「一干二净?他昨天那激动的神情可不是这样说的,还是说那个家伙原本就
  很容易激动?」喜敏调侃地问。
  「他才不呢!平时沉默又冷静,跟他吵架根本吵不起来,只有被他气死的分。」
  想到这个,她还是很不高兴。
  以前她被这男人吃得死死的,现在她可不愿意再过那样的日子。爱一个人让
  人变得如此脆弱,她是无力承受了。
  「所以说喽!」喜敏吃着余晞桌上的饼干,耸了耸肩。「还有,如果妳跟他
  真的断得一干二净了,那楼下那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楼下?什么楼下?」余晞还傻傻地问,问完就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什
  么?妳说楼下有什么?」
  「我们今天又没开店做生意,显然不是客人喽!」喜敏忍住嘴边的笑。
  此时余晞已经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人冲到前面阳台,探出头去,正好看到
  空荡荡的人行道上那个高大的身影。
  「夏严军!」她喊了两声,发现自己声音不够大声,于是退回屋内,套上外
  出用的凉鞋,啪啪地奔下楼,直接堵上那个门口站岗的人面前。
  「妳起床了?昨天睡得好吗?」夏严军一看到她出现,一脸温柔地笑着,仿
  佛他们约好了在此碰面似的,一点都没有局促不安的模样。
  「睡你的头啦!」余晞生气地劈口就骂人。「你到底在这边做什么?我昨天
  不都跟你说清楚了吗?你走你的桥,我过我的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是我过我的桥,妳走妳的路才对。」他还不忘纠正她。
  余晞瞪着他。「你、你……」
  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说他。这种无赖的模样,这种痞子的做法,哪里像
  是夏严军哪?更别说在人家家门前站岗,这种事恐怕他还真的没做过呢!
  「我饿了,饭店的咖啡好难喝,我可以上去喝杯咖啡慢慢说吗?」面对她一
  脸燃烧的怒意,他的反应依然非常平静。
  「咖啡?」她简直想尖叫,偏偏又无法流利地骂人。她气愤地跺了跺脚,转
  身就往楼上跑回去。
  谁想到夏严军居然跟了上去,在她阖上门的前一秒用腿卡住门,厚颜地自己
  走进去。
  「谁让你进来的?」余晞气唬唬地转身插腰。
  「啊,咖啡,好香。除了妳,谁能煮出这种味道的咖啡?」严军的眼睛一亮,
  仿佛见到什么财宝一样。
  原本坐在餐桌前的喜敏站了起来。「没错,余晞煮的咖啡好喝到没话说,附
  近咖啡厅没一家比得过她。你好,我是贺喜敏。」
  严军握住她的手。「妳好,我是夏严军,昨天在店里打扰了。」
  「没关系,反正客人都是熟客。」喜敏的态度倒是非常大方。
  余晞看着他们两个寒暄,简直不知道该跳脚好,还是自我了结比较快。她的
  好友居然这样快就跟夏严军熟了起来。
  「你们两个慢慢聊。」她丢下这么一句,跑回房间去了。
  看到房门被关上,夏严军跟喜敏对视一眼。
  「看来你得罪她得罪得很深,我从没看过她对谁这么生气过。」喜敏耸了耸
  肩。
  「我对她做的确实很不可取,不过这次我不会再那么傻了。」严军难得跟刚
  认识的人如此熟稔。
  其实他并不习惯跟人有太深入的交往,但是他看得出来,喜敏是余晞重要的
  朋友,而现在他需要盟友胜于敌人。
  「那么你自求多福吧。」她喝掉了杯子里面的咖啡。「跟余晞说我先走了。」
  「嗯。」严军送客的模样俨然像个男主人。
  送走了喜敏,转身看向紧闭的房门,他叹口气,还是到咖啡机旁倒了杯咖啡
  喝。他昨晚几乎不能成眠,要不是天气太冷,他真想守在她家楼下。
  他拚命压抑自己的冲动,等到八点多才到楼下等。距离现在的时间,嗯,算
  是足足等了两个钟头。
  他在冷风中等待,也想了很多事情。想到她当初离开时的表情,那一幕在他
  心里着根,这四年来他时常会想到她那悲伤的眼神。
  回想过往,他才慢慢了解到,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内心有多少不为他所
  知的煎熬。
  他从来没想到她爱着他,用那种近乎绝望的心情爱着他。
  夏严军不懂爱情,可是这四年来有太多时间让他去细细审思过往。尤其当他
  失去了她,他才猛然发现自己跟她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快乐而有安全感。
  如果他带给她的是那么大的痛苦与煎熬,他真难想像余晞居然还能爱他两年,
  而没有提早离开他。
  每每深夜里他想到这些,都会一身冷汗无法成眠。他太怕永远也无法再见到
  她。他曾经让她那么痛苦,深深的失望,换做是他,一定抵死都不会回头的。
  可是他找到她了!
  该说是命运把她送回来他的身边,如果这是第二次的机会,他说什么都要死
  命把握。对于感情他还有很多不懂,毕竟他认识的、有过的女人都不曾爱过他。
  没有人像余晞一样,永远都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他。
  不过他起码懂一个道理,就是这次再放手,他就彻底出局了。
  思索间,关闭好一阵子的卧室门终于打开。余晞换了粗针毛衣跟牛仔裤,手
  里则拿着购物袋跟钥匙。
  「你怎么还没走?你都不用上班吗?今天礼拜一耶!你赶快回去台北,不用
  在这边浪费时间了。」她皱着眉头看他,简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她生气,一半是因为了解到自己还那么在乎他,一半却是出于恐惧。她不知
  道自己还能失去什么,不过只要牵扯上这个男人,她都害怕。怕自己好不容易得
  到的平静毁于一旦,怕自己又生出不该有的期待。
  一个人傻一次可以说是天真,但是傻两次,那就真的是「北妻」了。
  「我来这边谈一个案子,工作还没完成。」他耸了耸肩。「而且是不是浪费
  时间,应该是由我决定,毕竟这是我的时间。」
  「你要浪费你的时间是你的事,但是你没资格浪费我的时间。」她瞪他。这
  人虽然有些地方变了,但是说话时那自大的模样还是很眼熟。
  「我没有要浪费妳的时间啊!妳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妳。」他微笑以对,
  看起来仿佛很友善似的。
  她猛翻白眼。转身将他推出大门,然后锁上门。
  她转身狠狠地瞪他一眼。好吧!他要这样玩,她也奉陪。就不信他有多少耐
  心,可以长久这样守下去。
  于是她自顾自地下楼,牵出她的五十西西机车,戴上安全帽就要出发。
  「妳要骑车去哪里?」夏严军站在她旁边问。
  「走开,夏先生,你已经浪费了我三十秒时间了。」她朝他挥了挥手,像在
  拨苍蝇一样不耐。
  见她不打算回答,他只好退开,然后走到大马路招了台计程车。
  「跟上前面那台机车。」夏严军一上车就如此命令。一边看着余晞骑车穿梭
  在大街小巷,让他猛皱眉头。
  她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