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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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4-04-18 10:51 字数:4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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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那个大我两岁的可恶的家伙,也明显的起着一些变化。比如,最可怕的是他的声音,变得又沙又哑就像鸭子叫一般。每次他惹我生气时,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叫他“公鸭子”,而他则会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样子十分可爱。还有,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身高,好像竹竿似的一抽再抽,已经快齐他父亲的耳朵沿了,我看再长下去他迟早会超过他父亲的。此外,他的喉结也开始突出、嘴唇上还长出一层密密的绒毛,这让我觉得很难看。
奇怪!我常在想,为什么以前光光洁洁的嘴唇不好,非要长出一些毛来呢?感觉就像是退化了一样,于是我还常常叫他“退化的生物”。他倒不以为意,觉得至少比我叫他“公鸭子”好听些。
“喂,退化的生物!你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管过这些花了吧?以前那么勤快积极,怎么现在却变得那么懒?喏,花铲给你,赶快除草吧!”我抱怨着将花铲递给他。
他没有要接的意思,反而是不屑的瞟了我手中的花铲一眼,又恢复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切!谁要做这种事?老子已经不感兴趣了!教会你,不就是要让你做吗?况且你也喜欢做,不是吗?”
什么?他教我就是为了让我接替他做这些事?简直岂有此理!
我正想发火,却听到院子外传来几声怪异的猫叫。
“喵——”这一声像是一只温柔的小母猫在撒娇。
“喵——”这一声像是一只凶恶的公猫在抢食。
“喵——”我机伶伶的打了个冷战,身上立刻冒起一层鸡皮疙瘩。这一声简直像极了一只猫在发情。
他翻了翻白眼,冲院外吼道:“你们别叫了!想把老子恶心死啊?”那幅凶神恶刹的样子仿佛就要揍人。
我也翻了翻白眼,知道院外是他的好朋友兼小弟的小胖哥和小飞来了。那几声猫叫是他们的联络方式,既可以让刘之浩知道,又可以不被大人们发觉,然后才能找个借口偷偷溜出去玩。
不过,小胖哥和小飞模仿猫叫的能力实在也太……强了!居然能模仿到那种程度,每次都能让我和刘之浩起一身鸡皮疙瘩。
“走吧,抓鱼去!”刘之浩瞪了墙外一眼,转身冲我道。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水壶和花铲,摇摇头:“不行,我还要除草、浇花,没时间去玩。”
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水壶和花铲扔到地上,头也不回的拉着我就跑,边跑边道:“那些事,等回来再做!”
我只好硬着头皮跑出了院外,等汇合了墙外的小胖哥和小飞,我们便一起往巷子后面跑去。
刘家巷本来就已在郊区,巷后不远处就是连绵的大山、一条大河和几条小溪、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青青田野。在这里,有着未被城市污染的原始自然风貌、原始乡村气息,是我最喜欢的大自然,也是我们常来玩的地方。
眼前这条大河,是从百里外的雪山上流下来的。沿途还没有经过城市的污染,所以水很清,鱼也很多。每到周末,就会看到成批、成批的人来这里钓鱼,但好像大部分都是老年人。他们大多穿着白衬衫或白色棉背心,头上带着一顶大草帽,肩上扛着长长的鱼竿,手里还提着轻便易携的小扎凳。他们常常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戏曲,悠哉游哉的来到河边,找个鱼多的岸边坐下,开始了一天的安静闲暇的钓鱼生活。
但只要我们一来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安静可言了。那些已经是熟面孔的老头们就会无奈的叹气摇头,然后收竿提凳,找个离我们远远的地方坐下重又开始钓。因为只要有我们在的地方,就绝对不会有安静,所以他们就别想钓到鱼。
刘之浩他们抓鱼的方式却与那些老头们不一样,他说那样钓鱼太慢、费时间。于是他们发明了另一种方法,那就是用一张不知哪里找来的宽大的竹筛子,形状有点像簸箕,然后两个人分别抬着那筛子的两边,站在河浅滩或者是中间,反正是鱼多的地方,把筛子深深的浸在河里,静待鱼儿的光临。当有鱼游进筛子里时,两人便很有默契的将筛子迅速一抬,鱼儿便插翅也难飞了。通常还有一个人,便是小胖哥,站在离他们远一些的上游处,将鱼儿轻轻赶向他们的方向。
那些不长眼睛的鱼儿也真够笨的,明明前方有两个瘟神张着陷阱在那里等着它们,它们却视若无睹、偏偏要往那里游、偏偏要掉进那个陷阱中。
唉,这些智力低下的落网之鱼,也难怪要落为我们的盘中餐、腹中食!
他们这种方式虽然简单,但抓到的鱼却往往比钓到的鱼多得多,每次都让那些老头羡慕的要死。而每次他们一逮到大鱼,便会兴奋的大叫、狂吼、像野人一样的呜呜乱叫,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老头要远远避开我们的原因了。
而我的工作,就是静静的坐在岸边等着接鱼。他们只要一抓到鱼,便会抛到岸上,然后我便要把那狂乱蹦跳、垂死挣扎的鱼抓住,放到事先准备好的水桶里。我的活看似轻松,其实也不容易。要想抓住那狂蹦乱跳的鱼,往往要费我九牛二虎之力。
有一次,一条蹦得老高的鱼,它的尾鳍差点没把我眼睛打伤。还有一次,一条大鱼在我还没来得及抓住它前,便吧唧、吧唧蹦到河里去了,害我沮丧了好久,还被那“退化的生物”狠狠的骂了一顿。
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然而我还是喜欢陪他们一起来抓鱼。因为我喜欢坐在岸边,静静的欣赏这里的景色。
远处是一座又一座葱葱郁郁的大山,山上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时隐时现,汽车在那路上如蚂蚁般移动。近处是金色阳光下波光鳞鳞的大河,以及在那边抓鱼抓得不亦乐乎的三个臭小子。阳光映照在他们身上,他们仿佛变成了三个金色的可爱小人,正上演着一出快乐无忧的抓鱼木偶剧。
哗啦啦的河水声永不停止,他们放肆的笑声飘散在风中。岸边一丛丛的野草和芦苇在风中摇曳着发出呜呜的声响,这一切一切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膜,我静静聆听。空气中是淡淡的河水味,我总是喜欢闻着这个味道,任由微凉的夏风将我的长发和裙摆吹起,在风中飘摇不定。
那时候,我感觉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美丽、我自己是那么的美丽、我与这山、这水、这风已融为一体。
四
而那个退化的生物,不出所料的没有考上高中,更别说重点高中了。他父亲将他狠狠的打了一顿、罚跪了一个晚上。
那个男人默默的抽了一个晚上的烟,留下一地烟头,第二天便匆匆去为他找熟人、找关系。后来跑了半个多月,花了大把大把的钱买礼物送人、送红包,终于将他送到了这个城市最好的重点中学——大宇中学。
而我当初考进的,也是这个学校的初中部。于是我便跟他同校了,我读初二,他读高一。
我内心隐隐有些高兴。
可是高兴些什么呢?我又不太清楚。
即便我们同校,可是以他的脾气,上学和放学是决计不会等我的。而初中部和高中部又离得很远,平常也不可能有什么机会见到他。
见到他?难道我想经常见到他?
不可能!
那个傻瓜!那个退化的生物!那个公鸭子!
在家里天天受他欺负,就已经够倒霉了!谁还指望在学校见到他?那个瘟神!
而他,对于自己还是逃不脱读重点中学的命运十分痛恨!一提到重点中学、重点班之类的,他就会恨的咬牙切齿,然后将气发泄在周围的物体上。可是很无奈,他还是必须读那个他无比讨厌的学校。
为什么不让他读职高、中专或是技校之类的学校呢?那样说不定他更能发挥所长、有所成就。我很想这样对他父亲说,可是我知道人微言轻,我说了也不管用。因为尽管他奶奶也反对让他读重点高中,但他父亲还是坚持。好像在他观念里,只有读重点中学才是唯一成材的出路一样。
他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儿子,只知道一味的让他按照他的想法来生活、来走他的人生道路。可是他不知道,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道路呀!
于是,刘之浩将他的满腔愤恨转化为疯狂的玩耍,也幸好现在是暑假,没有人管他。而我也因为期末考试还不错,被母亲特别恩准可以随便出去玩。
于是,我几乎天天和他们一起去河边抓鱼、上山捕鸟、去田里抓青蛙……
我还把好朋友尹燕莎和那个小跟班张庭叫上,让他们一起感受这大自然带给我们的乐趣。
燕莎和张庭自从玩过一次后,就迷得不得了。几乎天天缠着我带他们出去,我只好对他们说,这得看刘之浩愿不愿意。
不过,出乎我的意料,他一反上次对燕莎的冷淡态度。只是挑着眉,做出一副山大王的样子对他们说:“行啊,你们三个就当小跟班吧!帮我们拿水、拿东西,还要帮我们放哨。”
他会这样说,是因为我们抓青蛙时最怕被农民伯伯当场抓住,所以必须安排放哨的人员。但其实,我们都知道青蛙是益虫,是应该保护的动物,所以一般我们抓了之后会再把它们放回田里去。因为我们并不是想要青蛙本身,而只是单纯的享受抓它们的过程中的乐趣。
而我们抓青蛙的方法,也是刘之浩这个怪人想出来的。我们事先要用苍蝇拍拍死十几只苍蝇,然后用细铁丝做一个像鱼钩一样的吊钩,把苍蝇穿在上面,吊钩的另一端连着一根细线。接着便在稻田边、小溪边、水塘边凡是有青蛙的地方,悄悄的靠近、悄悄的蹲下身来,然后提着线的一头将那穿着苍蝇的吊钩在青蛙眼前有意的晃来晃去。
我记得第一次钓青蛙时,我、燕莎、张庭、小胖哥和小飞,统统趴在田埂上,紧挨着刘之浩,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手里的那根摇晃的线和吊钩,以及不远处被我们看中的猎物——那只又肥又大的大青蛙。
当时紧张得我们快要窒息掉,因为刘之浩吩咐我们千万不要动,一动就把大青蛙吓跑了。所以我和燕莎、张庭真的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全身肌肉绷得死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甚至会忘了呼吸,直到喘不过气来时才又张嘴大吸一口气。
我们紧紧的盯着那不断摇晃的闪着冷光的钩子,直到自己快变成斗鸡眼,眼前的景物都变成了重重叠影,那只肥青蛙还是蹲在那里一动不动,无所事事的鼓着腮帮子。
它可真悠闲呀!
“怎么还不行呀?”性急的燕莎已经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是不是苍蝇不够大,不够吸引它?”小跟班张庭也悄悄的道。
“是不是它发现我们了?”连我也禁不住好奇的问。
“闭嘴!”刘之浩一声断喝打断了我们还想继续发问的念头,不过他仍然维持着姿势没有动。
我们三个被他的断喝吓得一缩,更加不敢动了。
这时善良的小胖哥忽然开了口:“小声说话没关系,它听不到。”
“为什么?”燕莎以近乎耳语的声音问。
“因为……好像青蛙的听力不好。”小胖哥想了一会,这样解释。
这时小飞也开了口:“它不光听力不好,连视力也不好。”
“啊?”我们三人大吃一惊。
“所以我们才能趴在它面前诱捕它呀!不然我们这几个大活人趴在这,它要是能看见不早就跑了?”刘之浩白了我们一眼,悄声说着,“青蛙只能看见活动的东西,对于静止的物体是看不见的。”
哦——
我们三人恍然大悟。
所以才能用这种方法来诱捕它呀?原来它只能看见那只来回晃荡的苍蝇,而看不见我们。
嘻嘻……
我不禁偷笑,亏刘之浩那个笨蛋想得出这种方法来。
我们又趴在那里等了好几分钟,虽只有几分钟,却让不能动弹的我们觉得仿佛过了几个钟头般漫长。直到我们的耐性快要被磨光,再也坚持不住时,那只大青蛙才终于动心了。又或者它也同时在观察,观察了半天觉得四周没有危险,而眼前的猎物又实在是如此诱人,所以忍不住的后腿一蹬、突然腾跃而起、冲苍蝇猛扑而来。
但它的舌头却无法卷走穿在钩子上的苍蝇。当它为了美食而不顾一切张开大嘴扑到钩子上时,刘之浩那家伙猛的将手中的线一提,便把那大青蛙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大青蛙的上颚被穿在了锋利的钩子上,只见它在空中张牙舞爪、使劲的挥舞着四肢。可是它在空中没有任何凭借,无法发挥它的跳跃之长,所以跟本无法逃脱,只好暂时成为我们的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