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辛苦      更新:2024-04-18 10:51      字数:47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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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曲玲珑锁的钥匙早就不在我手中了,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把它找出来。其实就算可以打开两扇小门,我也不敢扳动里面的机簧——多年未习,早已忘得差不多了,只能帮倒忙而已。我能做的只是另找一块真正的石头坐下,望着眼前的铁箱子,等待。
  风吹日晒,箱子上面一层层都是铁锈,黑黝黝地像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与月下仙气缥缈的奇阵殊不相称。
  布成这样一座玄幻阵,少说也需十几年之功。我十四岁那年,眼前这座阵刚刚成熟,而那个时候,母亲已经去世两年了,整个唐门只有父亲懂得一点阵势的皮毛。
  我记得刚满九岁不久,母亲单独带我来过这里,见我懵懵懂懂看着那些蓬勃生长的小树小草,忽然流泪了。她往平静的小水泊里丢了一颗石子,让我看着水纹越荡越大,越荡越远;再同时丢好几颗,让我仔细瞧着随之漾起的层叠交错的纹路。
  你分得清哪条纹路是哪颗石子激起来的么?
  我摇头。
  三颗石子就足以带起这么复杂的水纹,再多几颗,就没有人能辨得清了。所以说,不要把力气都用在辨认纹路上,这些水纹虽然热闹,一会儿就会消失;你只要看清楚这几颗石子是怎么落下去的,就足够了。
  嗯。
  等参透了这个道理,玄幻阵难不住你的。
  真的?
  真的。还有,你要明白,石子一旦脱手,会激起什么样的波澜,连扔的人也无法知道……
  现在想来,那时她的眼神分明在说,你还太小,懂不了的,只盼你将来能懂。
  我确实不懂,一直到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很久,那几句话才慢慢体会出一点味道来。
  后来我和唐斐修习阵法,靠的是母亲留给我们的一本手写的册子。第一课就要求我们到湖边去丢石子。炎炎盛夏,小湖边清风习习,花香郁郁,两个半大孩子蹲在湖边看水波荡漾,每每双双睡倒在草丛中。大小蚊虫当然不会客气,于是醒来时已是一身的大包,满眼的夕阳。
  短短数年过去,当初望着彼此满身红点捧腹的两个少年已然长大,你算计我,我提防你,十余年的手足之情,抵不上旦夕的翻脸无情。
  谁有错谁没错已经不重要了,往事已矣,两个人各有感慨,各有难处,我不相信他这三年过得比我开心多少。只是比起唐斐干净利落的翻脸,站在原地一遍遍回忆往事的我,未免太也拖泥带水了一些,难怪左回风会觉得看不下去,非要我今夜站在这个不想待的地方痛定思痛不可。
  远远地有细微的火光一闪,思绪一下子断了。这才惊觉地上的火把已将燃尽,光芒越来越黯淡了。我点燃一根新的,小心地插在阵石边的地上。抬头注视着远处的火光渐渐接近,数了数,一二三四,共有四支火把。
  我闭了闭眼睛,没有动,依然坐在原地。
  早知道左回风不会光是让我在玄幻阵外痛定思痛一下就算了,他的作风一向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底。玄幻阵内和阵外注定一样危机四伏。
  这件事迟早要让唐斐知道的,早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然而,没有比此时此地更糟糕的时机了。可以肯定十八曲玲珑锁的钥匙在唐斐手上,他选在这个时候出现,无疑是来清理门户兼铲除外敌的。
  能把时间和地点把握得如此准确,左大庄主绝对功不可没。
  亏他进阵前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那么相信我应付得了吗?还是说,他对破阵之法已经了如指掌,完全有恃无恐?
  无论如何,事实是他一次赌上了许多人、包括他自己的安危,连招呼也不打就封死了我的退路。
  火光越来越近,我听见了衣袂猎猎带风的声音,影影绰绰看到了来人的面容。
  唇边终于露出苦笑。唐斐,如果可以,真不想在这里看到你。
  唐斐自己没有拿火把,他带了四个人来:唐靖、唐崴、唐御和唐祁。跳动的明黄火焰映在他脸上,非但没有染上血色,反而衬得脸色愈加苍白;眼眸里沉黑一片,看不出情绪如何。
  到了近前,他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径自朝阵石行去。
  只走出两步就停下了,因为我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这是昔日左管家对付我的拿手好戏,今晚不妨照搬一下。
  唐斐抬眼盯住我,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我清楚地看到了他额头的筋脉正跳个不住。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已在狂怒的边缘了,尽管竭力压抑,森冷的杀气还是从身周一丝一丝不住溢出来。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终于淡淡道:“很好,唐悠,你真是很好,帮着左家对付唐门,你的父母在九泉下也当含笑才是。”
  这句话语带双关,只有我真正听得懂。深吸了一口气,我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动气了。莫名其妙被左回风摆了一道还有苦说不出不说,三年的岁月并不足以冲淡眼前这个人曾经在此地所做的一切,他竟还敢再去揭昔日的疮疤。
  冷冷答道:“若非这次左家愿意让步,元月十五一至,唐门上下势将化为一片血海,无一人得活,不知他们在天有灵,会不会喜欢看见。”
  唐斐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浅极淡,又是苦涩又是嘲讽的笑容:“好一个救星,真是慈悲为怀,连一个人的性命也舍不得伤,连说也不肯对我说一声就擅自处理了,你以为这对唐门是件好事,我会为此感激你么?”他放缓了语气,眼光先扫过站在一旁的唐靖等人,再望了眼阵石,最后又回到我脸上:“此刻逃往阵中的人都没有唐门的血缘,是我一意孤行,不顾众人反对,一个一个亲自选进门的,他们每个人都在列祖列宗牌位面前磕过头、立过誓、歃过血,从此弃去本来姓氏,一心入我唐门。原来全是假的……唐悠,你身为现任掌门,掌管着掌门令符,还好意思拦在我面前吗?”
  我心中先是不忍后是冷笑,唐斐这些话不仅仅是说给我听的,分明也是说给唐靖等人听的,连这个时候都不忘收买人心。否则以他此刻气得发疯的状态,哪里还耐烦细细说这些。
  他不急,我更加不急,反正时间拖得越久越有利,我渐渐冷静下来。颈后有点发冷,回过头一看,四名弟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目中都有几分陌生的敌意。
  唐斐,唐门的掌门根本不是我,还有谁比你更清楚这一点?即使你当年种下的因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唐门弟子依然只听你的,我还不是一声不吭让你利用了个彻底?
  微笑道;“唐悠果然才浅学疏,是非不明,实难堪当掌门大任,你何不就此废了我这个徒有虚名的名号,自然可以放心动手,不必担心会误伤了掌门人,落个大不敬的罪名。”
  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出声:“悠,我本以为这一次,你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看来是我料错了。左回风就那么重要?”
  我咬了咬牙,这几天听惯了左回风的毒舌,自觉无论唐斐说出的话如何难听都应付得了,却没想到会有这一手。声音不知不觉放轻了些:“我有我的立场,既然已经插手就不可能中途退出了;那些人虽然离开,我有办法不让他们把唐门机密外传。我知道你不甘心,可这已经是损失最小的办法,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唐斐没有马上说话,只是转身凝望那片乳白色的阵势,许是因为夜风很冷,突然打了一个寒噤。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回过身来:“也罢。”
  “罢”字方一出口,猛地一掌已就着转身之势直直印上了我的胸口。
  这一下突然发难掌势奇速,挟着风声直扑而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相隔不过一尺多远;我全无防备,大惊之下只来得及往后一仰消去几分劲力,再无其它闪避余地,百忙中右手弹了几弹,早就藏在指缝里的银针脱手飞出,直取对方上三路。
  偷袭与得手,只在一瞬而已,到了下一瞬,一切都已结束。
  好像很长,其实很短的一瞬。在这一瞬间,我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也许什么都想了,跟着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已然身不由己地摇摇欲倒。
  喉头一阵发甜,来不及抬手,月白色的衣袖已溅上了点点艳红。
  唐斐,并没有手下留情。
  想起来了,在最后那一瞬间,我依然以为他会撤去掌力。
  辛苦地弯了弯唇角,有点想笑。没有变,三年过去了,我一点进步都没有;当年陷在玄幻阵中时,我也一直以为下一刻他就会冲进阵来,把我从恶梦里拉出去。
  唐斐,你和我原来都没有变。
  第二十二章铁索横江
  一击得手,唐斐并没有步步紧逼,反正我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无法继续挡在他面前碍事了;眼下还有比我重要得多的事情要解决,所以他只是很温和地对我说:“悠,你先在这边休息,等一会儿我再送你回去。”目光已经转到了不远处那个黝黑的大铁箱上。
  我退了几步,一边努力站稳脚步,一边调匀气息。这一击确实重得很,但还不至于令我当场倒地;体内的血气一阵阵翻上涌下,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痉挛般地颤抖,头脑却清明得有如刚刚当头淋过一桶冰水,正在无孔不入的寒意中紧绷绷地,近乎疼痛地审视着周遭的情势。
  一对五,又受了伤,还能拖多久呢?随便谁过来都可以轻轻易易制住现在的我。
  可是拖不住也得拖,没有多少人比我更清楚玄幻阵的厉害。我咬住了下唇,但凡方才多几分提防,此刻也不会被动至此。
  唐斐带来了四个亲信,我只有独自一人。唐门中已然没有会跟在我身边的人。
  当年刻意不去营造势力,离开得虽然狼狈,自觉倒也还无牵无挂;结果这次回来却发现初时还算交好的几个朋友尊长都已不在,或是离开了蜀中,或是离开了人世。
  于是蜀中唐门在我眼中简化成了两个人,唐斐和唐梦。
  然后唐梦嫁给了唐斐,我代替唐斐接下了比武之约,然后唐斐在这个离元月十五不到十天的夜晚打了我一掌。
  望望四周,空山寂寂,冷月冥冥,斑驳的树影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黑得透骨,熟悉的景物一下子变得陌生而狰狞。
  此时此刻,站在面前的原来不是我亲如手足的兄弟,而是敌人,而且还是那种不择手段也不值得我尊敬的敌人。   一瞬间,深入骨髓的寂寞与疲倦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将我湮没其中。
  天下虽大,我知道没有哪个地方能比唐家堡更令我寂寞疲倦,纵使我将自己全部的心血都洒在这里,也不曾换来过一个真正关切的凝注。
  唐斐的眼中只容得下他想要的东西还有他想达成的目的,我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一旦碍事,随时踢开。过去十八年的回忆原来终究是大梦一场,是我执意将梦境当做现实,以为可以流连其中,永远不必醒来。
  忽然间打从心底感谢左回风,不为其他,只为他路远迢迢从金陵赶到这里来陪我,他不在这里的时候,我是真的寂寞极了。
  和感激一起涌上来的是一缕恙怒,因为他那么急切地打碎了我和唐斐之间脆弱的平衡;没有给我留一丝余地,没有给他自己留一丝余地,某种程度上讲,也没有给唐斐留一丝余地。
  可是这世上也只有他会把唐秋那点别别扭扭的心思当成一件大事,看得比赫赫唐门的存亡更加重要。
  左回风……此刻正在玄幻阵里。
  所以我没有其它选择。
  我拭了拭唇边的血迹,挺直了身体。这么简单的两个动作,体内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许是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唐斐目光一闪,朝这边踏近一步,我想他是要点我的穴道。
  右手堪堪抬起来,又软软垂下去,他皱起眉头,左手快速封了右肩几处穴道。
  适才发出的三枚银针并没有完全落空,有一枚正明晃晃地插在他右肩肩井穴上。我的暗器通常无毒,这次也不例外,针上只涂了烈性麻药而已;两个时辰之内,他整条右臂都别想动一动。
  十八曲玲珑锁构造极其复杂,通常一定得两手并用才能开启。唐斐从怀里摸出两条极长的钥匙丢给唐靖,沉声道:“去把锁打开,越快越好。”
  我眼望着唐靖和唐崴朝阵石去了,忽觉腕上发凉,唐斐三根手指搭上了我的脉门;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正在为我把脉。
  好冷的手指……
  本能地用力一甩,三根手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