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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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一看 更新:2024-04-18 10:50 字数:4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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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断然不会傻到去相信谁,无论是当初的赵构,还是现在的秦桧。没有人是可以相信的,一旦他们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就会第一个成为刀下鬼。她自然也是不相信秦桧能够真的将萧峒送到她面前的,想要找到他,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可是,人海茫茫,让她怎么寻?
况且宫内外早就传遍了“岳云侧室祝九已死”这样的消息,哪怕有朝一日萧峒寻来,想找到她,也是难如登天……
想罢,更觉无力,一颗心惶惶然,犹如雨中摇摆着的荷包般,竟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平静。
“玲儿,明日你同我一起去。”
秦桧忽然间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听罢,顿时怔住了,不可置信的道:“呃?……”
“你去准备准备,明日跟在老夫身后,可不能出了差错。”
“这……好吧……”她无奈的点了点头,望着他的削瘦背影,猜不透他到底打着什么算盘,隔了会,又问:“要准备些什么呢?”
“……也无甚可备,穿戴备上就好。”
“哦……”她低低应了声,又陷入了沉默。
“一个人站在雨中,觉得很寂寥吧?”秦桧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祝九听罢,反而笑了,道:“不会,至少大人还在这里陪着奴婢。”
秦桧转过身来,瘦削灰白的脸上却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静静打量着她,看不出表情。
“你觉得,自己可算是坏人?”
“恩,大抵算是的吧……”她想了想,回道。
“老夫呢?”
“大人?奴婢只是觉得您日夜操劳,计谋算尽,权倾朝野,逆水行舟,这样的人是不是坏人呢?大人,您觉得呢?您觉得这样的一个自己、算不算坏人?”
她幽幽望着他,反问道。
秦桧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半晌,挺了挺有些偻佝的脊背,道:“那么,当今圣上呢?”
“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难得老夫清闲片刻,只是和你随便闲话些家常,并不想说什么。”
“这也算是家常?”祝九嗤之以鼻,道,“宋金和议也算是家常了?”
“你这么说,也并无不妥。国事家事,事事相通,现下就好比两家打架争抢一亩良田,只是陪上的,却是千万百姓的性命……”
“那又有什么关系?不是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目的达到了,一个还是千万个性命,又有什么分别?”
“人命可贵如金胄,也可贱如草芥,然勿论何,都不想即死。哪怕片刻安宁,养精蓄锐,才能让自己更加长久的活下去。这个道理,你应当是明白的罢。”
祝九思量着他的这番话,不由得轻轻点头,道:“哪怕片刻安宁,养精蓄锐,才能让自己更加长久的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如果一味执念送了性命,那么就什么都没有了……”
“呵呵,”秦桧大笑了两声,又背过身去望向远方的雨雾蒙蒙,片刻,道,“哪怕身背千古骂名,亦是无悔。”
“只是这样会很寂寞吧?没有朋友,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高处,除了呼啸的风声和滂沱的雨声,什么都没有。”
“人无良友,浅寂寥;人无敌朋,甚凄凉。”
祝九低声重复了两遍,想了想,问:
“大人的意思是说,人没有朋友只是会寂寥,如果连敌人都没有,那才是最凄凉的?”
“正是。”
“呵,这倒是。独孤求败的滋味不好受,简直比寻不到知己更加郁结。”祝九轻笑着总结道。
秦桧再次转身,意味深长的望了望祝九,道:
“可惜,是女子……”
说罢,不待她回答,便径自向凉亭外走去了,一旁的小厮忙撑了竹伞跟上,不久,二人便消失在灰蒙蒙的雨下曲径中了。
一股泥土的芬芳夹杂着些许腥味袭来,湿腻又有些阴寒的夏风吹进来,让她为之一振。
不知今后的日子,她会是“浅寂寥”、亦或是“甚凄凉”?
许之善着一袭黑衣短衫短靴,恭敬立在书案一旁,待秦桧喝了半杯热茶,才道:
“大人,属下已打探多次,上面对岳家,似乎并无杀意……”
秦桧望着房外一袭夜色,想了想,神色舒展了些,道:“恩,我知道了。”
转头,望向一旁的祝九,问:
“这次你可是放心了?”
祝九一愣,问:“这和奴婢有什么关系?”
“上次不是你来责问老夫,是否一定要岳家死、方才甘心?”
“奴婢只是随口一问,大人多心了。”说着,她无谓的耸了耸肩。
“如今和约都签了,只要他们在庐州的继续闲居、在鄂州的也老实镇守,那么……”
“既然如此,奴婢与大人的合作是否也没什么必要了?”
秦桧端着茶杯的手顿了片刻,而后稳稳放了回去,倏地望向祝九,眸中闪着一丝异样的光泽。
“玲儿姑娘自认为呢?”
祝九冷笑了一声,道:“奴婢一直不觉得与大人有什么合作的必要,一直都是大人自说自话而已。”
“上面将你嫁过去,而后又对巩氏之举将计就计、草草收场,你就不觉得蹊跷?”
祝九听罢,忽然再次想起了冬溏的那句话:
“……反正他也再不会回来了……”
想着,不禁回道:“大抵是前前后后准备得差不多了,就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吧?”
“那么,你是否还会觉得与老夫全无合作的必要?”秦桧紧追不舍的问道。
祝九恍然,望向房外的一片漆黑,半晌,低低道:
“和议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秦桧点头,说:“明白就好。”
“不过奴婢倒难免要替大人不值了。和议时,您在金人脚下三叩九拜,这边背着骂名,那边装成臣子,最后也未必能怎样,又是何必呢。”
“且和一日,且保命一时。和议终时,便是命归之数。”
“大人这是在说谁?”她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问道。
秦桧却没有再说什么,又抿了口茶,微微疲倦的用手揉了揉额头,道:
“晚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
祝九缓缓走出书院,白天的事还历历在目。
秦桧带皇上前去签署和议,满朝文武面前去向那金人行三拜九叩之礼。其实这些她并不关心,唯一让她心中难安的,是和议签署之后,金人所说的那些话。
“……总有一些不识时务之人,以战为荣,虽疲犹乐之;……歼我兵将千万余,待他日定要将他们戳骨扬灰、以雪此恨!……”
看来,金兀术等对岳飞父子,真是恨之入骨了,恨不能立刻就冲进中原、手刃了他们。这也难怪,若不是他们三番五次收复失地、攻陷城池,说不定此刻连临安也早就被他们收入囊中了。
她抬起头,望着已经灰暗下来的天空,竟觉得那样的无力。
一别其实才数月,却又犹如几年般漫长,也不知岳云那边怎样了?镇守鄂州的日子必定清苦吧?收到了她的“死讯”,他又会作何感想呢?
都道朱门好,深宅富贵藏,前疆血肉飞,后殿歌舞嫔;都道红颜娇,枭雄争与共,落落帘翠后,青黛蹙额头;都道江山远,铁马簇绒幡,朝夕风云变,含恨林端隐;都道君王孤,纷扰俱还散,皇权独在手,杖指天下覆。
187。作者的编后语。。。。…第186卷 难忆故人颜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绍兴十年(1140年)&;#8226;春&;#8226;临安城外。
萧峒坐在茅草屋内,望着跳跃的火苗出神。
他面前是一堆燃着的木柴,上方架着一口破锅,里面传来浓烈的草药味道。
一袭湛蓝色长衫凌乱穿在他身上,脚上的靴子泥泞不堪。松散发髻上别着一支黑檀木发簪,有几缕长发自额头两鬓垂落下来,将本就削瘦的脸衬得更加深刻了。
“咳……咳咳……”
他将手掩在面前,身体微微颤抖着,不多会,昏暗的屋内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吱呀——”
摇摇欲坠的木门被推开,一道亮眼的光束自外面投射进来,刺得他双目一痛,微微眯了眯眼眸,却并不抬眼,只是淡淡道:
“来了?坐吧。”
许之善复又将门半掩上,在他面前盘腿席地而坐,而后缓缓道:
“你在这里还是太危险,大人的意思是让你过些日子见了她、便赶快先走一步。”
萧峒拿着手中的汤勺,在锅中搅了搅,而后将锅提了下来。
许之善看着他自行将药倒在缺了好几块的瓷碗中,又看着他将药吹温,直到见他一口气将温热的药全部喝下后、抹了抹嘴唇,亦是没听到他说一句话。
“怎么,难道你还是不想见她?”他见状,忍不住又开口道。
萧峒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呵,我现在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见她做什么?还是罢了。”
“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亲来临安?不如差我禀告上头,就说你早已毙命不是更好?”
“……”萧峒再次沉默了下去,任凭门缝外微凉的秋风袭在自己的衣襟发丝上,好久,才低低道,“听说她嫁了?这样就很好,不必再见了……”
“萧兄,你这又是何苦?……”
萧峒费力的自地上站起,而后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许之善又等了好久,不见他动弹,只得沮丧的起身离去了。
金国的挞懒被杀了,这种时候金国发生政变,对于本就岌岌可危的两国间那条和平之线而言,无疑是利剑高举,挥砍只成了时间问题。
秦桧缓缓在后院中散步,听许之善报过刚刚之事,眉头微微蹙起,良久,道:
“老夫与挞懒之间的多年经营,毁于一旦。他一向与我朝默契,主张和议,如今他被砍头,这箭就再次被宗弼绷在了弦上……之善,你带她去罢,这期间都不要回城,暂在郊外山林中隐遁。一旦开战,我会命贵达去与你会合,届时你速拘萧至大理,由贵达带她回府听候差遣。此事万不可走漏风声,否则……”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这其中利害,定当全力以赴!只是……那萧峒似是不想见她。”
秦桧沉思了片刻,道:“无妨,这些时日我已让詹贵达紧盯他行踪,你且带她去,想不想见由不得他,让他们见了再说吧。”
“是,属下遵命。”
许之善恭敬的应声道。
祝九坐在午后的阳光中,深深呼吸着清爽的空气,腿上,放着刚刚纳好的一双黑色短靴。
这一年难得清闲,往日的江湖,往日的争斗,往日的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犹如前世般渐行渐远了,跟在秦桧身边,只有开始那些日子,觉得他是秦桧,时日久了,却更多的觉得,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满心抱负、却迟暮余辉的老人。
于是一直紧绷的弦渐渐松懈下来,才发觉自己竟是身心疲惫。日子久了,便找些下人、跟她们学些女工,下人们知她随俸秦桧左右,也乐于巴结传教。慢慢的,竟也能自己做些鞋子衣裳了。
“玲儿姑娘?”许之善自院子外走进来,打断了祝九的思绪,她忙抬头,笑着点了点头。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他凑近她身旁,压低了声音,极力做出惊喜的表情道。
祝九刚刚站起来,听到这话,竟然一个不稳、复又跌坐了回去,片刻,才复又站起来,问:
“有……有消息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似是惊喜,又似是忧虑,不等许之善回答,便又问:
“还活着的,对不对?”
许之善缓慢而郑重的点了点头,同时肯定道:
“还活着!”
“啊……”祝九长吁了一口气,不自觉后退了几步,手中一松、那双黑色短靴“啪——”的掉到了青灰石砖上了。
“玲儿姑娘,如今战事又要一触即发,大人的意思是让你速速随我离府、前去与他聚合。”
许之善再一次压低了声音道。
“聚合?”祝九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任凭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自己脸上,手指尖却更加冰冷起来。“这……是真的?”
“恩!”他再次重重点头,四下望了望,又道,“玲儿姑娘速去准备一番,今夜丑时,更漏为号,到时在下于后园竹林里等你。”
“好……好……”她茫然的点头,仿似是在梦中,眼见许之善就要离去,忙又叫住了他,将那双靴子自地上捡起、递到他手中,道,“这是我新纳的,你那双短靴我补了太多次,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