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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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一看 更新:2024-04-18 10:50 字数:4943
“可是……”
“苗叶——”
“奴婢在……”
“跟着我走一趟。”
“是。”
转头瞥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李坤,道:“你如果想就这么的跪着,我倒是无所谓,姓张的这笔生意黄了也没什么。”
李坤一听,忙起身,紧紧跟在了祝九身后。
呵,真的以为我是吃干饭长大的?真的以为我是所谓“妇道人家”?
祝九心下冷笑道。
依旧那次与唐函等人去的那处水阁,只是今日春光绚烂,暖意融融,水岸廊庭杨柳翠绿、桃花艳粉,此刻坐在亭中,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赵公子早已在亭中等候,见祝九一行人过来,正要寒暄,却见她冲他使了个眼色。再看,才发现今日是李坤走在前面,神情俱分外不自然,身后的祝九则一袭丫鬟装扮,微低着头跟在后面。
一旁的张老爷起身,见到李坤,径自笑道:
“哎呀李公子,可是让老夫久等,昨晚上咱可是都说好了,低出来的五五分,那……”
“咳咳!”李坤忙一阵干咳打断了他的话,径自端正坐下,正色道,“此次一批五千柄上好钢枪,不算梨木棍柄,共黄金万两、绝不议价。”
一席话让张老爷目瞪口呆,忙蹙眉道:“你这人怎地这般没有信用,不是说好了你去压低,我分你……”
“张老爷真会说笑,我李某又何时讲过什么了?”
“……”
赵公子一直意味深长的含笑望着祝九,她升为管事他是知道的,这两三个月亦没少与她正面打交道,而今她却装成丫鬟跟在李坤身后,想必是对其中猫腻了如指掌了?
张老爷嘴角微微抽搐着,铜铃般的眼睛瞪得分外大,良久,一拍桌子、怒极转身走了出去。
李坤刚要起身转向祝九、便被祝九悄然按着肩膀、重又按回了椅子上。
张老爷的小厮又侧立一旁半晌,方才冲一旁的赵公子抱拳,道:“小的先行告退了。”
说罢,颠颠跟了出去。
李坤瘫坐在椅子上,这次竟是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了。
祝九慢慢踱到亭子中间,冲赵公子笑了笑,道:“还得劳烦赵公子带个话,生意人不能不讲诚信,说了八千两那就八千两,只不过那单出来的一千两不是给他、而是给我。”
赵公子将纸扇打开,微微晃了晃,一双长眸深不见底,隐隐含笑道:“好。”
说罢,起身收扇,一袭锦服在阳光下映着华彩,头上青冠绾以月白缎带,映得面颊似水般平静,又似海般深远。
“剩下的便是崎荀家事,赵某不便打扰了,告辞。”
话落,转身走了出去。
李坤直接自椅子上跪倒在地,刚要开口,便听祝九道:“知道你该怎么做了吧?”
一席话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遂抬头迷茫的看了看她,片刻,便听她继续开口道:
“一百两算是给你的赏头,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再有第二次。”
李坤忙连连磕头道谢,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苗叶。”
“奴婢在!”一旁的苗叶忙几步上前应道。
“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苗叶愣住,不解的看着祝九。
“我说过,让你这辈子连侍寝的机会也没有。”
“祝管事?!”苗叶忙双膝跪地,冷汗微微浸上了额头。
“你倒不用这么怕,如果将我服侍好了,或许哪天我心血来潮、也会宠信你、让你做个‘只会侍寝的贱人’也说不定?”
话落,款款走远了。
苗叶伏在地上的双手猛烈颤抖着,一口气郁结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恨恨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淌了下来。
119。第四章 征途踏尽戏裳红…第一百一十八卷 偿还
“你来了。”崎荀外的密林中,何大旺负手而立,幽幽开口道。
萧峒则站在几步外的地方,背对着他,淡然道:“恩。”
“找我到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为了那个约定。”
“哦,你终于想走到这一步了?”
“恩,所以我来受你三掌。”
“你是看我将她提到了侍持之位,便有恃无恐了吗?”
萧峒冷笑了一声,道:“呵,自她进了府,你便前前后后多番试探、多番利用,如今提她到这个位子,还不是因了她和岳家军的那层关系?”
“听你的意思,崎荀还要谢谢她了?”
“那便是你的事了,我来,只是要还这三掌,而已。”
他收起了笑,眸子中闪出一片寒光。
“既然为了她,我就做次好事、成全你们做对地下鸳鸯。”
“我不会带她走,我只来受你三掌。”萧峒侧转身子,望向了远处,侧面轮廓清楚而俊朗,坚毅的唇微微抿着。
“只是来受我三掌?!”何大旺提高了声音。
“对。三掌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亦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呵,你未免太过自信,三掌后、你还确定你能活?!”
“能。”
萧峒说罢,缓缓转过身来,唇边,依然漾着那抹漫不经心的浅笑。
何大旺也缓缓回转过来,对上他的脸。对,就是这个笑魇,多年前的雪地里,他吃着烤红薯,双颊冻得粉红,唇边漾起的、也是这样的一丝笑魇。
自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萧峒是属于这个江湖的。
所以,他要他跟随左右、以性命为约定,除非死,否则永不得离。
如今,他终于反悔了,为了那个女人……
想罢,何大旺不由得怒火中烧,忽地扎稳马步、扬手一掌隔空向萧峒击去!
风沙飞扬、落叶飞旋,萧峒仰身直直向后摔去,落地,嘴角溢出了一股鲜血。
“既如此,当初为何要送她来崎荀?”
萧峒摇晃着起身,趔趄着擦了擦唇角,摇了摇头:“她长得很像……很像一个人,那时候在路上,我错将她当成了那女子,几番交涉才知,其实是我认错了人……可又不想凭白放她回去,便找了个借口、将她带了回来。是我害了她……呵,都是我咎由自取。”
“当初是你带她来,如今你又反悔了?崎荀可不是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你说得对,都是你咎由自取!”
“故而我欠她的。那年欠了嫣儿,却无法偿还;如今欠了她的,这次……一定要……要偿还。”
“为了一个女人,就要背弃男人间的约定?如此,你枉称男人!”
话落,再次挥掌出去。
萧峒刚刚站稳,便又是一股气流袭来、直冲他胸口。再次向后摔去、一下子被一棵翠竹拦住、又生生弹了回来,直落何大旺脚边。
鲜血溢出得更多了。
“咳……咳咳……”萧峒呕了两下,依旧笑着,眼眸中的光泽却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了。
“既然轻易出尔反尔、背信弃义,活在世上也是丢尽男人的脸面,不如趁早死了的好!”
话落,扬掌运功,萧峒凭空自地上腾起,只见何大旺翻转手腕、而后右掌重重直击萧峒胸口——
“砰——”的一声,萧峒第三次向后飞去,闷声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哼,死了?既不能为我所用,便是废物。死了倒好,免得碍眼!”
何大旺重重甩了下衣袖,转身快步走远了。
“……你不配做男人,言而无信、简直丢尽男人的脸面!……”
“……点啊点,点王八,点来点去点到它……”
“萧峒,你生气了?……”
“……你要替我做事、为我试药……”
无数个声音在萧峒耳畔交替回响,头脑混沌,想要伸出手抓住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沉重的臂膀。
“嫣儿,嫣儿……”
他低低唤了几声,恍惚间,仿若看到当年的丁羽嫣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裙,站在回廊的拐角处轻喝道:“住手,放了他!”之后,莲步轻移,她走近他身旁,清澈的眸子似水般温柔,俯下身低低问他:“你还好吧?……”
画面一转,又仿似见到祝九着一袭暖橙色素雅衣裙,缓缓走向他,这一刻似乎退回了半年前,她其实还是那个刚刚进入崎荀的小姑娘,盼顾浅笑,明亮的眼眸一眨一眨,轻轻握着他的手,柔声道:萧峒,带我走,好不好?
“呵……好,嫣儿……嫁给我……为夫……为夫带你走……”
轻轻呢喃着,看到祝九和丁羽嫣忽然重合成了同一个女子,“她”会心的笑着,脸颊边是那个如此熟悉的酒窝。
她笑了,笑得如此单纯明净。她一定是知道他的苦衷的,她一定是知道他的身不由己的。
他贪恋的勉强睁着眼睛,仿似看到她在向他点头。
她一定是知道的……
呵。
她一定是知道的。
萧峒极轻的扯了扯嘴角,似是笑了出来。
辰绛子轻轻走至他身旁,笑道:“真是个痴情郎,命都快没了,还念着相好的名字?”
金澜汀蹲下、捋了捋他的发丝,却被他一只大手紧紧握住。细看他的眉眼,挂着丝悲恸,却依然不掩那抹玩味与自负。
“这个人我喜欢,伤成这样了竟还能笑得出?辰哥哥,他是我的了!”
辰绛子却收起笑,正色道:“已经说好他是我的奴,若是无事,你倒是可以拿他做个消遣,否则……”
“我知道,”金澜汀复又起身,妩媚一笑,道,“不能坏了辰哥哥的正事!一路跟着你走过来,我又何时坏过你的正事了?”
辰绛子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道:“知道就好,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说着,弯腰拉过萧峒、横起往自己肩上一抗,毫不费力的快速向远处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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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峒?!……”祝九自噩梦中惊醒,额头一层冷汗。
窗外,依旧幽黑寂静,四下看了看,漆黑的屋中则静悄悄的,哪像是他曾经来过的样子?
翻身下床,几步行至桌旁,小心翼翼的掀开砂锅盖子,见傍晚才煲好的米粥依旧动都未动,此刻已经坨成一团了。
已经有半个月了,这粥,已经有半个多月未曾被吃过了。自从何安出嫁后,他便来得越来越少了……
是否,真的怨恨她了?!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如果不去害别人,那么就会被别人害。他在怨她?他又有什么资格怨她?呵!
她怔怔坐在木凳上,两行清泪自脸颊上缓缓滑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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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哥哥,你还真想去会一会那个蠢女人?”金澜汀紧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不满道。
辰绛子轻摇纸扇,边沿着水岸一路向前,边悠闲回道:“她的毒是我解的,我必然要去看看解得如何了。”
“哼,只顾着忙东忙西,一点不顾及人家的感受!”
正说着,忽见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飘然而至。暖橙色衣裙上绣着金丝白杜鹃,肩披鹅黄色绸缎,面色如泉似水,眼眸清澈,不是祝九又能是谁?
只是这时,金澜汀的目光却立刻被她身旁的一名男子吸引过去了。
轮廓分明,嘴角含笑,挺拔而立,彬彬有礼。
一袭淡青色素衣,则更显得书生玉面、温润如斯。
“祝姑娘?”辰绛子落落大方的几步走向前去,拦在二人面前抱拳笑道。
祝九正在同罗之华说些公务之事,眼见面前忽然冒出一人、唤着她的姓,不禁一怔,半晌,方才惊道:“辰先生……呃,不,辰公子?”
辰绛子淡淡一笑,颔首,道:“怎地这般巧、在此处得遇祝姑娘?若是不嫌弃,倒可与这位仁兄一道上酒楼中喝上几杯。”
一旁的金澜汀立刻喜上眉梢,秋波连连的望着面前的罗之华。
罗之华本想推却,一眼扫到辰绛子身旁的女子,面色华美妩媚,眼波流转,薄唇微抿,如狐如仙,似兔似娥,立时双眼一亮,笑着替祝九应允了下来。
一行人行至酒楼,辰绛子特意要了单间。四人围桌而坐,祝九略微迷茫,辰绛子悠哉闲哉,金澜汀心下寻思着罗之华、罗之华心下垂涎着金澜汀。几人心思各异,脸上却都挂着各自特有的浅笑。
几道菜上来,几盏酒下肚,气氛热络了起来。辰绛子与祝九闲话着家常,顺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的脸色,期间还寻了借口为她把了把脉;金澜汀与罗之华则互报了名讳家门,对着欢饮起来。
席末,辰绛子又以养生为名、叮嘱祝九平日多食些银耳蜂蜜,便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