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闲来一看      更新:2024-04-18 10:50      字数:4911
  “不用这般客气,可有何事吗?”
  “是这样……”祝九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边想边说道,“明天我要随一个朋友去郊游,想冒昧邀小姐一起去……”
  “大胆,小姐何等尊贵身份,怎会与你这下人一同出游,你……”
  “小枫,”何安打断她,继续温和问道,“不知你那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何许人也?为何要请我这并不相熟的人一同前往?”
  “实不相瞒,他好像是认得您,特意叮嘱我要带着您一起去……”
  祝九老实交待道。
  “哦?”何安听罢,顿觉意外,心想:我每日深居简出,谁又会认得我呢?
  想罢,忽然眼前浮现那日的那个男子的身影。
  不禁心下一惊、一颗心儿“咚咚”快速跳了起来,两颊上迅速飘出两朵粉晕。
  祝九见状,有些莫名其妙,问:“小姐?……你怎么了?”
  “啊,没事……反正我倒是无聊得很,出去散散心,也是好事。”
  “小姐?!……”一旁的小枫仍旧抗议。
  何安笑着摇摇头,冲祝九说道:“那便这么说定了,明日你来我这里,我们一同去。”
  祝九简直有些不可置信,心想这大家闺秀修养就是不同,不仅长得漂亮,还温文尔雅、这么好说话?
  心下欢喜,连连点头,说:“好!明天一早我做些糕点粥汤端来给您,多谢小姐赏脸!”
  说完,道福退下。
  “小姐,那毕竟是个下人,此事若传出去……”
  “不妨,每天对着这个园子,闷得发慌,出去走走,就当是你二人陪我前往吧。”
  小枫点点头,不再发话。
  那个人,会是他吗?
  何安忐忑的想着,既不敢抱太多希望,又隐隐有着一许期待。如果是他,那么该如何?如果不是他,沿途风景岂不是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你回来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慵懒的声音。
  祝九忙回头,却见周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漾着难得的一抹笑,同时又高深莫测的打量着她。
  连忙恭身道安,不解道:“朵朵怎么会被打死?这……也太不禁打了吧?”
  此事,她也是听崎荀其他下人们说的,当时听到,确是感到一丝寒意。
  无论如何,朵朵是她切实间接害死的,这是一条人命,无论她怎么憎恨她,但一想到是自己造成的,难免一阵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周妈冷哼一声,说:“乱棍之下,哪有什么轻重,一个贱奴,犯了错被打死,也很正常吧?”
  祝九立刻明白,这是她故意为之。
  也对,那个朵朵一向嚣张跋扈,得罪了这么多管事,还以为自己精明的很,又仗着所谓的“后台”,不把周妈等人放在眼里。如今,树敌太多,到了危难之时,大家痛下杀手也是正常。
  只因犯了错误打她,难免会招来麻烦;而要是给主子下毒被打,那就是天王老子也没的说情了。
  总之,赶尽杀绝,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想到此,祝九心下更觉冰冷,不再说什么。
  周妈又说道:“此事,我不管你是真的受了指使、还是擅自为之,总之,今后收起你的这些小聪明、小伎俩,不要再在老妈子我面前搬弄。周妈我可是对那些耍手段的贱婢痛恨得紧,要是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搬弄是非,我定要狠狠趴了她的皮、以正家法!一个奴才,安分守己、做好本分之事才是正途。你是个机灵的丫头,想是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祝九忙深深恭身,低声道:“奴婢自当谨守本分、循规蹈矩,请周妈放心!”
  周妈微微点头,扯高气扬的走远了。
  心中骂娘,表面却要依旧保持谦逊的微笑。
  大小两个管事都开始对她有微词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兆头,看来,想要聪明并不难,而想要聪明的不露痕迹,那就很难了,若是要做到大智若愚,则更加不易。
  看来,我祝九还有好长的修炼之路要走。
  想着,摇摇头,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算了,明天外出游玩散散心,才不要管什么尔虞我诈,这些麻烦事、还是等明天以后再想吧。
  和芯儿告了一天的假,祝九躺在床上,顿觉如释重负。
  如果,这么轻松的心情能一直下去,那该有多好!
  想着,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52。第二章 珠帘翠袖汀凝玉…第五十一卷  出游(一)
  清晨,朝阳缕缕洒进林间,洒在这件简陋木屋的前前后后,篱笆围起的小小花园中,飞舞着几只蜜蜂,一旁的高大树木上,蝉儿开始了初夏的鸣叫。
  静谧得无比优雅的清晨。
  萧峒喜欢在日出前踱到山顶,边看着日出、边肆意舞剑。这么多年的习惯,一直保持了下来。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专注于剑上、将那些纷争抛在脑后,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他仍旧是自己。
  此时,朝阳初起,他早已收剑走回了木屋。额头依旧有汗珠挂着,肩后的长发随意飘着,见到唐函,点头,淡然道:“这些时日这般无聊,不如随我一同去隔山走走?”
  唐函正在用斧头砍柴,听到这话,扬起一抹笑,道:“你我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可走?”
  “萧某已约了一个友人,这个人,你应当也见过。”
  “哦?”唐函放下斧头,起身,脑海中首先出现的,竟然是何安的身影,但他还是问道,“是何人?”
  “呵,明知故问。”萧峒玩味的笑了笑,转身进屋拿了几壶清酒、两张弓箭,又取了打火折和灶台上的两瓶盐料,复又出来,闲散开口道,“顺便打打野味、温习箭法。”
  被一眼望穿的滋味并不好受,唐函略有尴尬的微低着头,解开院角两匹马的缰绳,上了马鞍,查了铁蹄,又喂了些草料,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大声道:“难道……是那日的毒妇?!”
  说罢,微微蹙眉。
  毒妇?
  萧峒想着祝九清澈的、总是洋溢着笑意的眸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与“毒妇”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常年行走江湖,阅人无数,是否毒妇、是否伪装,应当是逃不过他的双眼。
  若要说到毒妇,那个秦儿才应该更加提防才对。
  想罢,文不对题的说道:“唐兄,你常年同君宝四处游走,应当也听过那闻名江湖的奇毒‘山羊跳’吧?”
  唐函点点头,不解道:“怎么,难道此女还和箣籁阁有关联?”
  “箣籁阁?”短短几个字,倒是提醒了萧峒,想了想,猛然觉得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如此面善,怪不得一直觉得哪里不对……
  这秦儿,分明就是两年前他探入箣籁阁时、金澜一手下的那个抚乐女!
  可是,若是如此,怎地又跑来了崎荀山庄?是被赶出来、还是故意为之?
  想罢,后背一阵冷汗,多年经验预感,此事断不简单!
  于是又问唐函:“怎么,你对箣籁阁了解可多?”
  唐函牵着马儿,翻身上去,摇摇头,道:“表哥与我两手不问江湖事,又怎会与那个地方有所牵扯?怎么,好端端地问起这山羊跳,到底所为何事?”
  萧峒摇摇头,也翻身上马,二人双腿一夹马腹、马儿轻步小跑,彼此沉默了下来。
  奔着崎荀庄园而去的路上,萧峒又自语道:“除开箣籁阁,江湖中也真便再无其他帮派善用此毒了……”
  唐函却望着远处愈见清楚的崎荀山庄,心下不快,转头冲萧峒说道:“萧兄,为何要与那毒妇一同游山?岂不坏了兴致?”
  萧峒兀自想着事情,直接将唐函的话无视了。
  唐函顿觉无趣,便不再发问。
  不久,行至庄园门前,远远便望到三个女子站在青墙下,身影单薄,正向他二人的方向看过来。
  萧峒首先跳下马来,冲何安和祝九微微一笑,双手抱拳,道:“让二位久等了。”
  唐函却愣在了原地、怔怔下马,见到何安,一时竟有些无所是从。
  有辆马车缓缓走来,马夫喝停,小枫扶着何安,轻声道:“小姐,是他们……我们可上车?”
  何安也怔怔的,点点头,魂不守舍的上了马车。
  祝九看出倪端,诧异的走到萧峒面前问道:“他们俩怎么了?……”
  萧峒依旧笑,慵懒道:“呵,明知故问。”
  祝九撇撇嘴,说:“卖关子!”不再理他,转头也上了马车。
  “如何,这一行的风光可还算好?”
  途中,萧峒打趣道。
  唐函默不作声,心中五味陈杂,既想与她亲近,又怕有朝一日自己会与这崎荀山庄成为对敌,心下,竟有一丝无奈。
  祝九撩开车帘,一路左看右看,偶尔哼一首歌、自语几句。众人各有心思,谁都不理她,不久,觉得无趣,便靠在窗前、歪着小脑袋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马车停下。
  “到了吗?”揉揉惺忪睡眼,向四周望去,但见一片开阔草地,不远处一潭翠蓝湖水,静得如平镜的湖面上、将蓝天白云及远处山峦一一映出,一阵微风拂过,直叫人心旷神怡。
  见到如此美景,祝九一下子睡意全无,跳下马车,几步跑向湖边,欣喜道:“好美啊!”
  小枫扶着何安也下了马车,二人环顾四周,相视而笑。
  萧峒走向祝九,笑道:“如何,这边风景可还称心?”
  祝九连连点头,伸了个懒腰,说:“真是个好地方,以后如果能经常来玩,那就好了!”
  “不知祝姑娘可会骑马?”
  “当然会,不过马儿不能跑得太快。”
  “哦?”萧峒挑高一道眉,又问,“那不知祝姑娘可有兴趣与我一同狩猎?”
  祝九立刻一蹦三尺高,连声道:“好啊好啊!要去!”
  二人翻身上马,马下的唐函问道:“你们要去何处?”
  “打些野味回来。唐兄与这位姑娘便请在此等候吧。”萧峒故意装作不认识何安,回道。
  说罢,扬手一鞭子打在祝九骑着的马背上,大喝一声:“驾!”
  马儿扬蹄嘶叫一声、撒开腿便向远处密林跑去。
  “喂,你怎么能这样……啊~~萧峒,不是说了马儿不能跑太快……哇~救命!~~”
  萧峒扬鞭策马追上去,笑道:“马儿不跑、又如何能叫骑马?”
  说罢,又甩了甩手中鞭、箭一般串了出去。
  气的祝九在马背上直跺脚——哦,不,是直吹胡子瞪眼~~
  唐函找了块平坦干燥的地方,将穿在外层的半袖衣褂脱下、平铺在地,而后转身对何安道:“沿途车马劳顿,姑娘坐下歇息片刻吧?”
  何安微微颔首,回道:“公子也请坐吧?”
  二人坐在衣褂的两边,离得远远地,小枫站在一旁,见此情景,掩着嘴“扑哧~”一声偷笑了出来。
  何安一颗心始终快速跳个不停,一张小脸早成了樱桃般粉红,唐函亦有些无所适从,彼此沉默良久,小心翼翼问道:
  “还不知姑娘尊姓芳名?是否为崎荀庄园中人?”
  “小女姓何名安,正是这崎荀庄园何老爷的女儿。”
  “……”唐函笑了笑,点点头,想了想,补充道,“在下唐函,乃是近日才到的淮南。”
  “哦?这么说来,唐公子之前在他处?”
  “正是,唐某与堂兄一直游历四方,最远的时候,去过大理和西域,近两年才又回了中原。”
  何安点点头,赞许道:“男儿志在四方,一番游历,见多识广,总比做个笼中鸟儿好多了。”
  “只可惜如今时局纷乱,又不能报效国家,空有一身武功,却无用武之地……”说着,眼中流露出淡淡的落寞。
  何安的心立刻紧了一下,忙安慰道:“唐公子大不必如此,其实我爹的崎荀庄园,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若唐公子不嫌弃,或可待我爹回来后……”
  唐函双手抱拳,笑道:“多谢何小姐美意,只是,去留如何,尚要待堂兄回来后定夺。”
  “请问,唐公子的堂兄又去了何处?”
  “这……”唐函猛然想起表哥此次一行、乃是暗中跟随何大旺一同前往箣籁阁,且不便告知他人,于是犹豫了一下。
  何安立刻笑道:“不妨,既然如此,那便待有缘时再议此事吧?”
  唐函对何安的善解人意和温柔淑腕感到分外窝心,摸了摸怀中的水袋,才想起应当拿些清水给她,沿途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怕此刻早已口干舌燥了吧?
  一边恼怒自己的疏忽大意,一边将水袋拿出、递给何安道:
  “何姑娘……喝些水润润喉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