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心痛得要死，还是舍不得。
  珠帘轻响，觅露端着熬好的燕窝粥走了进来，看着兰陵的模样鼻头就是一酸，道：“小姐，您好歹吃点东西，别这么折磨自己，奴婢看了都心痛的不得了。姑爷在外面呆了一天了，您让他进来吧？这样的雨最是潮湿，对身体也不好的。更何况这件事情不是姑爷的错，您别冤枉了他才是。”
  兰陵充耳不闻，一个字也不愿意说，觅露无奈至极，都要哭出来了，道“您都两天一夜不吃不睡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好？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的，就当是奴婢求您了，您好歹开口说句话，好歹让奴婢宽宽心……”
  兰陵的眼皮动了下，看了一眼觅露，随即又瞥了开去。
  觅露是没有办法了，只得将皱端了出去。出门就看到了宋秦站在门口，眼睛盯着她手里的托盘，觅露道：“小姐还是不肯说话，不肯吃东西，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宋秦的脸色有些憔悴，脸上的胡渣冒了出来，想是这两日也没顾得上刮一刮，眉头拢成川字，伸手接过觅露手里的托盘，道：“你去休息吧。”
  觅露将托盘交给宋秦，福一福身，这才双眼通红的退了下去。在拐弯处遇到了夜雪，忙拉住她说道：“怎么样消息送去了吗？”
  “送去了，七小姐说一会就来，咱们且等着吧，希望七小姐能劝得动咱们小姐。”夜雪也是神情憔悴，这几日没睡一个安稳觉。
  “小姐最听七小姐的话，七小姐来了一定会没事的。”觅露双手合十，不停地祝祷着。
  “希望吧，遇上这样的事情，不要说小姐，就是我也会疯了。”夜雪坐在廊檐下的栏杆上，咬着牙说道。
  觅露放下双手，看着院子里蒙蒙小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样的事情说到底谁也没错，可是这样的后果却造成了兰陵无孕……
  宋秦缓缓的走了进去，看着兰陵的模样眉峰蹙的越发的紧了，将手里的托盘放在炕桌上，这才说道：“吃点东西吧。”
  兰陵大约是没有想到进来的人会是宋秦，身体微僵，反射性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却是一个字也不说，一副顽抗到底的模样。
  宋秦轻轻地叹口气，道：“你若生气朝着我来，别把自己个的身体气坏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兰陵依旧沉默，只是头垂得更低了些，让人看不到她丝毫的表情。
  宋秦本就会一个拙于言谈的人，看到兰陵一副抵抗的模样越发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无奈的坐在那里，叹了口气。
  听到这一声叹息，兰陵的心头火便一阵阵的拱了上来，可是依旧咬着唇强自忍耐着。
  两下里都不说话，桌子上的那晚燕窝粥已经逐渐的变凉，两人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这件事情我原本是不知道的，是后来有一次你伤了风，郎中给你诊脉的时候我才知道的，那时怕你伤心，我便嘱咐郎中不要告诉你事情。我想着有个念想，有个希望，总比绝望了好，只是没有想到最终你还是知道了。”
  宋秦的声音在这空寂的空间里夹着窗外绵绵的雨声，混成一种特殊的声调，听的人心里柔柔软软的，那是属于宋秦特有的忧伤。
  兰陵依旧垂着头不说话，可是骤然发紧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丝毫的情绪，兰陵本就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
  “这件事情你若怪便怪我吧，总归是我没保护好你。”
  兰陵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宋秦，良久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兰陵的声音有些哑，这么久没喝水听起来像极了残破的锣声，听到人的耳朵里越发的有些心酸。
  宋秦柔柔眉头，道：“你打算怎么办？你说我去做。”
  听到这句兰陵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抿着唇，咬着牙，良久才道：“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自成亲以来，这是第一次兰陵对着宋秦说这样重的话，以前就算是有些口角也不曾这样的决绝过。
  宋秦的神色一僵，他没安慰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去做，可是看兰陵的神色他知道一定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一时间坐在那里真真是有些尴尬了。
  幸好这时想起了敲门声，宋秦便问道：“谁？”
  “郁侧妃来了，要见见小姐。”夜雪的声音隔着门板低低的传了进来。
  宋秦轻轻的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出门前又看了兰陵一眼，无奈的轻叹，转身走了出去。
  “你帮我劝劝她，我好像是惹她生气了。”宋秦见到明烟罩头说道。
  明烟脸色一黑，眉头上青筋跳动，咬着牙说道：“兰陵只是不搭理你，不跟你说话，若是换做我……”明烟冷哼一声，杀气顿陷，道：“我定会把你剥皮拆骨，毁尸灭迹！”
  夜雪跟觅露早就躲了开去，即便这样在拐弯处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的浑身一颤，后背生凉，七小姐好大的气势。
  脸了轻说。宋秦满脸黑线，忍了再忍，才道：“也不知道周昊骞怎么把你当成宝贝。”
  明烟冷笑一声，道：“至少我在王府虽然凶险万分却还有生孩子的权力，你的宋府花团锦簇，上下和睦，却一下子断了人的根。伤人根本，畜生所为，求我我也不嫁你这样的人家！”
  明烟甩脸子就走了进去，一进门眼眶就泛了泪珠，站住脚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拭去，用手轻轻的拍拍自己的脸，觉得脸色恢复了些，这才抬脚走了进去，丝毫不去理会宋秦那张乌黑的棺材脸。
  掀起帘子走了进去，就看到兰陵双手抱膝，脸上泪珠纵横，看到自己走了进来，一下子站起身来下了榻光着脚就用力的抱紧了明烟，低声哭了起来。
  低微的啜泣声透过窗子传了出去，等候在外的宋秦却缓缓的松了口气，能哭出来就好了，转身坐在栏杆上，看着细密的雨雾神情逐渐的被拉远，透过雨帘，神色已经飘远，难道当初你走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吗？你就这么怕我会当一个后爹……就这么不相信咱们之间的情分……无言的哀痛袭上心头，宋秦无力的靠在圆柱上，一句话也不愿意说，就那么默默地出神……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兰陵才慢慢地止住哭声，明烟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扶着她在大榻上坐好，这才说道：“哭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会闷坏了身体，人啊这一辈子总会遇到大大小小高高低低不同的坎，有的人能迈过去，有的人却不能，放宽自己的心，总能度过所有的难关。”
  “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也不能生育了，终其一生我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兰陵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哀伤，弄得就像是一团黑墨。
  明烟握着兰陵的手，住着眉头说道：“夜雪说的不是很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郎中不是一直诊断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吗？怎么就会突然间说出终身不孕的话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兰陵闻言面带凄色，道：“我也希望是个误会，可是这不是误会是真真实是的发生了，谁又能想到那一位居然会这样的未雨绸缪，我一直很是尊敬她，她怎么能做这样残忍的事情，就算是死了也一定要害的旁人终生不能得到幸福吗？她只想着自己的孩子，怎么就不想想这对我是多么的不公平！”
  明烟眼皮一跳，道：“林月蓉做的？”
  ☆、598：兰陵家的糟心事（二）
  兰陵默默的点点头，眼神中带着无法言语的悲伤。
  “怎么可能？她都过世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能下手？”明烟觉得不可思议，这太匪夷所思了。
  “她是死了，可她临死之前还抬了两个姨娘不是吗？”兰陵低声应道。
  明烟脸色一白，道：“是她们下的手？”
  兰陵点点头说道：“是，她们很有心思，生怕我在府里站稳了根基不好动手，居然在我成亲当日就下了手，就在我喝的合卺酒里下了百香子，这百香子不禁令人小产，还能让人无孕。”
  “合卺酒？那岂不是四姐夫也喝了？”明烟大惊。
  兰陵点点头：“是啊，他也喝了，这一辈子不管他娶再多的女人，纳再多的小妾，注定是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很狠毒？人人都说她贤惠知礼，都说她宽容大度，可是到头来却给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真真是令人失望透顶。”
  明烟惊住了！
  一时间都觉得无法呼吸，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想起方才宋秦脸上古怪的神情，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挺悲哀的……
  明烟一时无语，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这样的事情只怕是大太太那样狠毒的人都做不出来，林月蓉居然也给宋秦喝了那样的绝子药，她倒是一死干净了，可是活着的人怎么办？
  屋子里有短暂的沉默，这沉闷的气息让明烟也有些扛不住了，抬眼看着兰陵，想了想还是说道：“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就这样一直抗拒着？这件事情四姐夫也是受害者，你不该跟他置气才是。”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一直不说，也没有去处置那下黑手的妾室，还把我瞒在鼓里，当我是傻子吗？我承认我是很笨，可是我笨不代表我傻，纸终究包不住火的。他如此的包庇，纵然是林月蓉做下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还要替她瞒着，在他的心里到了如今还是她最重要，宁可伤害我也不会去谴责她，明烟，你说我算什么？”兰陵委屈不已，痛哭出声。
  明烟听明白了，兰陵伤心自己一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是这不是最致命的打击，最致命的打击是宋秦知道后的态度。宋秦瞒着兰陵不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袒护林月蓉，袒护那两名下黑手的妾室，这才是让兰陵最接受不了的。
  没有孩子，兰陵还有三个继子女，可是若你的丈夫明知道亡妻犯下这等大罪，还要一心一意的替她遮掩，丝毫没将兰陵的感受放在心上，这才是让人绝望的地方。
  明烟眉头轻拢，思虑一番，这才说道：“也许四姐夫并不是袒护林月蓉，而是不想你受到打击，毕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对你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情。若是他莽撞出手处置妾室，你定会追根究底，四姐夫也许是怕你知道事情真相惹你伤心这才遮掩的。”
  “夫妻之间真诚以对，若是他真的怜我，爱我，就不该瞒着我，让我像傻子一样整天的傻乎乎的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会有一个孩子，夜半三更时也会与他喁喁细语猜想着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我现在想想真是可笑，你说他看着我这样说的时候心里会怎么想？他明知道我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却还哄骗着我，与我说什么孩子，真是荒谬之极！在他的眼里我算什么？不过是一个他的一个玩偶罢了！”
  兰陵变得很激动，那双眸中分明带着一丝绝望的沉寂。
  “没有什么比心死更令人绝望的事情……”
  听着兰陵这句话，明烟脸色一白，忙劝道：“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四姐夫这么做也许真的是想你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林月蓉与他是多年的夫妻，情分很深，就算是他不去怪罪她，不代表心里不介意，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大方到对这样的事情一忍再忍。也许他心中的痛苦不亚于你，只是他从不说出口，你不知道罢了。四姐姐，人这一辈子总要活着，遇到事情不能这样的绝望，要往好的方面想。你换个角度去看看，去想想，你只在自己的伤心里，有没有去看四姐夫的眼睛，我来的时候分明瞧见他眼睛里的哀痛。
  你既然说夫妻一体，真诚以对，那么就去问问清楚，不要憋在心里自己胡思乱想。也许你想的并不是四姐夫想的，我虽然与四姐夫没见过几次面，可是从小王爷的嘴里也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四姐姐，把话说出来，把质问问出口，就算是那个答案是你害怕的，你也得去面对，但是我觉得那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男人会爱的很深，可不会毫无原则，你的相信自己，也相信他才是。”
  兰陵却一直摇头，泪如雨下：“我没有你那样的坚强，若是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我会活不下去的。明烟，若没有得到过，你不会去期望，可你曾经得到过那样真实的感情，到头来却发现不过黄粱一梦，不过是一个笑话，我真的会承受不起，我宁愿就这样过着猜疑的日子，也不想去面对。我不是你，我没有那样坚强的盾牌，我真的会想去死的……你别逼我……”
  明烟长长的叹一口气，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兰陵的执拗在她的预料之外。也许兰陵说得对，没有得到过，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痛苦，正因为曾经真实的拥有，现在却要让她去面对她曾经得到的不过是水月镜花，真的是令人难以接受。
  现在的兰陵就如同当初自己得知钟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