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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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逃 更新:2024-04-18 10:48 字数:4710
因为“贝格尔”号把“埃德文切尔”纵帆船留在希望港进行修理,所以“贝格尔”号又往那里驶去。这两艘船顺路到东福克兰岛作了短期逗留后,于一月二十二日扬帆向麦哲伦海峡驶去。他们在经常有大涨潮和退潮的格烈高利角那里停泊时,遇见了巴塔哥尼亚人。巴塔哥尼亚人属于身材特别高大的印第安人种,这个人种以穿著羊驼皮大斗篷的强壮体形而引人注意。他们的脸膛由于涂沫着白红颜料而显得勇敢和严肃。这些人都同欧洲人打过交道,会讲一点英语和西班牙语,善良可亲,喜欢用羊驼皮和鸵鸟毛换取烟草。他们都住在窝棚里,并且有马匹。妇女们也长得身材高大,体格匀称。
一月底和二月初,一部分人乘“贝格尔”号,另一部分人乘坐小船去勘探麦哲伦海峡。最后“贝格尔”号停泊在饥饿港,从这里可以望见火地岛最高的山中的一座山,即离该港一百五十公里外的萨尔明托山。达尔文在这些地方又可对许多有趣的关于生物地理分布的情况进行观察了。麦哲伦海峡的两岸具有过渡的特性。这里,巴塔哥尼亚的生物和火地岛的生物混合在一起。时常可以同时看到这一地区或那一地区的植物。
达尔文登上海拔六百米左右的塔尔恩山。在连续下了三天的倾盆大雨后,山上的树木是这样的茂密,尽管海峡里暴风怒号,这里的树叶却一动也不动。堆满了大量腐烂树干的深沟与河谷使人望而生畏。脚一踏在这些树干上就陷到膝盖处,旅行者经常滑倒,特别是他们想靠一下的某些树干,原来是轻轻一碰就会粉碎的烂木头。最后树木愈来愈矮小,到山顶上就光秃秃地什么也没有了。从山巅上看到周围是些不规则的山脉,上面点缀着片片雪迹,看到有绿里透黄的河谷和大海支流。这里刮着刺骨的寒风,而空气却充满了雾气。下山很不费力,然而人们在下山时却经常滑倒。
二月十日,“贝格尔”号已扬帆去测量火地岛的东湖,虽然海上风平浪静,可是却没能进行这次航行。一艘海豹捕猎纵帆船从福克兰群岛捎来消息说,高楚人发起了暴动,杀死了两名英国人和自己的首领西蒙,其余的英国水兵都逃走了,而高楚人夺得了一半野马和牛。英国军舰“挑战者”号来到后才恢复了秩序,留下一名总督和六名海军士兵。
“贝格尔”离开麦哲伦海峡返回后,又向南拐,继续测量东火地岛的东岸,这次测量终于完成了。达尔文在圣塞瓦斯蒂安港看见了一幅壮丽的景象:无数条口内有齿的抹香鲸正在嬉戏,全身跳出水面后,再侧身扣打下去,发出巨大的拍水声,这种声音很象大炮的发射声。
“贝格尔”号在绕过位于东火地岛东南端的圣地亚哥角时,陷入了一个非常大而又危险的漩涡,没有风,南来的浪把舰冲往斯塔腾群岛的西端,尔后又把该舰冲往该群岛(很象耸立在海洋上面的一个光秃秃的山脊)的东岸。“贝格尔”号从这里又向火地岛南面的一些小岛驶去,并停泊在武拉斯吞岛,达尔文以前在这里就曾碰见过最可怜的火地岛人。这些部落甚至都没有首领,每个部落都仇视邻近的部落,他们相互间都为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带或中立地区所隔离。两个部落彼此都竭力争夺那些少得可怜的生活资料,即悬崖下和海岸上的贝壳、鱼类和海豹,他们的主要财产是独木船,打从欧洲人认识了火地岛人以后的二百五十年间,这种独木船还是老样子。同处于最不开化的原始状态的人的多次会见,当时大概就使达尔文“追溯到许多世纪以前,并且问自己,难道我们的祖先也是这个样子吗?我们对于他们的手势和表情动作的了解,还不如对家畜的了解。他们是这样的人:虽然未被赋予动物的本能,但是看来人的智慧,至少说由智慧所产生的活动,他们也无法夸说有”。(《考察日记》第21章420页)
二月二十六日,“贝格尔”号进入了贝格尔河,菲茨·罗伊前些年就曾乘坐小船沿着这条河旅行过。这一次,“贝格尔”号在航行中熟练地顶着西风迂回行驶,通过了这条河。火地岛人一边不停地重复喊着“雅密尔舒纳尔”(科克舰长曾指出过这种喊叫声),一边进行着交换,用鱼和蟹来换取一些破布条。
三月初,达尔文和菲茨·罗伊利用一个好天气,最后一次参观了朋松布海峡的北部,那里有一座高度甚至超过萨尔明托山两千米的壮丽的达尔文山,也参观了伏里阿海港,他们的熟人琴米乘坐着一只挂着一面小旗的独木船向他们驶来。他怀着平常那种温和的感情,把两张水獭皮送给了自己的英国朋友,还把他亲手做成的几个矛头和箭头送给了舰长。当“贝格尔”号向着大海驶去的时候,他就在沿岸的一个山岗上燃起一堆火,作为送别的信号。
三月十日,“贝格尔”号又停泊在福克兰群岛附近的巴尔克里湾。
达尔文在这里仍然顽强地、毫不动摇地继续进行自己的博物学家的工作。三月十六日,他带着两名高楚人,环绕着这个岛的部分地方,进行了一次旅行。不管是寒冷的天气,还是夹杂着冰雹的暴风雨,也不管是只有地质意义的不毛之地,都阻止不住达尔文。在旅途中经常碰见一小群大雁和田鹬。而野牛和从前法国人运到这里来的马匹,却吸引住了达尔文的主要注意力。他满意地观察着高楚人多么灵敏地往野牛脖子上投套索,向野牛后腿的主腱上用刀一刺,使它不能再迅速地向前奔跑,刹那间就把刀刺入脊髓的顶端,然后就把这头野牛杀死。他和高楚人一起吃野牛肉,为了不使一滴肉汁流失,他们连皮烧烤。“因为这个岛上通常是把容易对付的母牛杀死吃肉,所以这里就大量出现了野公牛,它们常常向人和马猛冲过来”。达尔文观赏了高楚人拖倒野牛的敏捷动作,他们一个人把一根套索抛到牛角上,另一个人把另一根套索抛到它的后腿上,刹那间就把向马猛冲过来的这头公牛拖倒在地。
达尔文指出,特别重要的是,在福克兰群岛上,变野了的牛不断繁殖增多,而且具有健壮结实的特点;而一群群的野马却在不断地退化,它们个子长得不大,许多野马都害有跛脚病,所以小马经常死掉。达尔文认为马的跛脚病是由蹄子变长所造成的。至于小马的死亡,他认为是由于公马强迫母马抛弃小马而造成的。在任何情况下,变野了的家畜向他清楚地表明,有一些类型的生物能比其它一些类型的生物更能适应新的生存条件。他还注意到牛在这里分成了三种不同的毛色。
两种事实向达尔文提出了关于物种的问题,关于难于辩别本种与变种的问题。在从引进(外地运来)的和福克兰群岛上野生的动物中,有一种家兔,它的分布情况象野马一样,只局限于该岛的东部。达尔文知道,居维叶把另一些法国博物学家曾认为是变种的那些黑兔中的品种,看作是一种单独的品种。达尔文向高楚人详细打听后才得知,黑兔和灰兔的分布情况是一样的,它们栖息在一起,相互交配,并生育出杂色后代。关于物种的这个问题,在福克兰东西两岛上都分布有当地唯一最大的哺乳动物——狼形狐方面也发生了。这是一种好奇的肆无忌惮的野兽,它能钻进帐篷里,甚至能把放在睡觉的人头下面的肉拖走。菲茨·罗伊舰长坚持说,这是一种叫作南美洲狐的变种,它可能是在某些漂浮的树干上被水流冲到福克兰群岛上来的。可达尔文却认为,这是只有福克兰群岛才有的一种特殊的种。
同高楚人一起旅行是在困难的情况下进行的。一开始就下了几场夹杂着冰雹和雪的大雨,高楚人毕竟本领高强,能在毫无遮盖的地方把火吹旺,燃起篝火。后来虽然天气暖和起来,可马却开始常常滑倒,达尔文的马曾滑倒了十二次。最后不得不涉水过海湾,水淹到了马背处。风儿掀起了细小的浪花,使旅行者的衣服更湿了,所以当他们回到家时,全身都湿透了,冻得直发抖。
四月七日,“贝格尔”号起锚,又向巴塔哥尼亚驶去。菲茨·罗伊舰长想修理一下“贝格尔”号(因为“贝格尔”号在宽阔的希望港撞了暗礁,被刮掉了一块铜包皮),同时(乘小船)想考察一下不太为人所知的圣克鲁斯河。四月十三日“贝格尔”号停泊在该河的河口里。达尔文在《航海日记》中写道:“早晨起了大风,我们好不容易才上到岸来”。接着又写道:“我从来没看到过船只受到风帆这样大的压力,或者离背风岸这样近的情况”。看来“贝格尔”号在岸边被碰碎的危险特别大,它好不容易避免了这种危险才驶进港内。三天之后,船被拖上岸来。发现船的损坏并不那么严重,假龙骨被刮断了几米。在两次涨潮之间很快就修好了,随后把“贝格尔”号重新放下水去,又把它系在岸边。
四月十八日,菲茨·罗伊舰长同二十五名船员一起,乘坐三只捕鲸船,动身沿圣克鲁斯河上流对该河进行考察。第一天,捕鲸船趁大涨潮之机,逆流而上。晚上,他们就已经行驶到了涨潮区以外的河面。河面宽约三百——四百米,河中心的深度约五米多。这条河流环行于其间的河谷宽达十六公里。象台阶一样的阶地相互对称地分布在河谷两岸。因为河水湍急,无论用桨还是张帆都不能逆流而上,于是他们只好把三只船首尾相连系在一起,把人分成两批拉起纤来。每只船上的军官和船员都住在一个帐篷里,吃一样的食物。日落后,他们就宿营在一片灌木丛旁。这样一来,他们每天只走十六——二十公里,有时稍微多一点。河谷里到处是光秃秃的沙漠,沙漠上稀稀拉拉长着一些毫无生气的植物和带刺的灌木。而动物呢,和往常一样,羊驼很多(有时能碰见几大群羊驼)。沿途碰见了许多脖子脱了臼和骨折的羊驼骨骼,这是在兀鹰和白兀鹫的助威下,美洲狮捕猎羊驼留下的痕迹。灌木丛中有许多经常受到小狐狸追逐的小鼠,它们长着一对大耳朵和一身软毛。
四月二十六日,这一地区的地质情况开始发生变化。稀疏的小玄武岩砾石没有了。出现的是更坚硬的石块,然后是一整座玄武岩地台,河水就是穿过这种玄武岩块流动的。玄武岩的厚度显著增大。达尔文认定,河水是在海底上升到地面后,在原来海湾的地方,为自己开辟一条通道的。“贝格尔”号的船员们接着就进入了石隘口地区,这里有几个罕见的喷泉。河流逐渐变窄了,拖拉船只的劳动愈来愈艰苦。陡峭的河岸的悬崖上有大量兀鹰,这是一些巨大的猛禽,它们的翅膀从一端到另一端几乎有二米半长。二十九日,科迪列拉山脉的一群雪峰出现在地平线上,开始碰见大量斑岩砾石,达尔文认为,从前这里是大海时,这些斑岩砾石就在浮动的冰块上被冲来了①。五月五日旅行者们开始返回,途中用了三天时间,因为他们是顺流而下。经过的地方都特别凄凉和寂寞,所以达尔文在《航海日记》中写道:“除我以外,大家都各有各的不满意的理由”。
①砾石如此远距离的转移现在都是用冰川的活动来解释的,而这些冰川所占的空间要比现在的冰川大得多。
五月十二日,“贝格尔”号再次出海。这是一个狂风暴雨的天气,现在达尔文也有不满意的理由了。他在日记中写道:
“我由于害病而倒了霉”。
“贝格尔”号结束对南美洲东岸的旷日持久的测量工作,经麦哲伦海峡向西岸驶去。六月八日,旅行者们驶进了不久以前发现的马格达累纳河,并经马格达累纳河来到塔尔纳角,那里的岩石、冰、雪、风、水令人望而生畏,不过到了早晨,覆盖着一层雪的萨尔明托山的壮丽景象又显露出来,山麓下有着一片片阴森的树林和一条条通向海边的冰川。“贝格尔”号沿着狭窄的海峡迂回行驶,于六月十日从两大悬崖——东符里岛和西符里岛——之间进入太平洋。达尔文写道:“一个居住在陆地上的人,只要看到这样的海岸的形状,整个星期都会想到翻船、危险和死亡,因而忧心重重”。达尔文就是带着这种印象与火地岛永别的。
“贝格尔”号的船员们,在离开火地岛时,曾希望躲开这种对火地岛来说已司空见惯的风暴。六月二十八日,“贝格尔”号停泊在奇洛埃岛上的圣卡尔洛斯港。奇洛埃是一个山峦起伏的大岛,处处覆盖着密林,生长有常绿树木和热带植物,经常刮着来自海上的风并带来大量的雨水。岛上和睦而又勤劳的居民是由具有印第安人的血统的混血人种组成的,他们使用最原始的工具来开垦土地和磨碎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