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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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词 更新:2024-04-18 10:46 字数:4773
“臣媳参见陛下。”歌细黛恭敬行礼。
景盛帝沉声命道:“让你的丫环退下。”
“是,”歌细黛回首道:“田田,退下。”
田田应是,躬身退出了四象殿。
气氛静肃,歌细黛保持着恭敬之态。
景盛帝眸色锋锐的斜暼着她,冷道:“五皇子中毒一事你可知晓?”
“臣媳已知。”歌细黛很合时宜的露出了悲切的神情。
“只要朕查出是谁对朕的儿子下毒,无论是谁,必凌迟处死。”景盛帝一字一句冷硬无比。
歌细黛听得背脊一凉,语声凛然道:“敢对皇子下毒,怎样处死都不过分。”
景盛帝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重手拍了拍沉香木桌面,“这些扇子你可认得?”
歌细黛闻声看去,桌上摆有九柄扇子,心中一惊,无事般的笑了笑,坦言道:“臣媳认得,这些扇子是臣媳交与五皇子的。”
“是你?”景盛帝的戾气刹时盛极。
歌细黛不免有些慌乱,面对皇帝老子的戾气,任何人都胆颤,那是在脖子上架一柄杀气四射的刀,顿时都会没命。想必皇帝老子已经知道景世开所中的毒来自于扇子,也知道扇子是她所送。皇帝老子已经表白态度——无论是谁,必凌迟处死。
原来,景盛帝故意把景玄默遣离京城,是为了正大光明的除去她。歌细黛暗暗的捏了捏手指,佯装毫无察觉,心平气和的道:“是臣媳交与五皇子的,”话一停顿间,就感觉到周身被杀气包围,她缓缓地接着说:“臣媳的朋友又将三柄扇子交给臣媳,让臣媳代为交与五皇子,怎奈五皇子身体欠安,臣媳不便打扰。”
“你的朋友?”景盛帝的杀气敛去了些,可依然尖利嗜血。
歌细黛只是简单的答了一个字,“是。”
景盛帝不容抗拒的道:“什么朋友,说给朕听。”
“他是个酒鬼,臣媳初次见他是在街头,见他在卖扇面。臣媳见扇面颇为有意境,就买了一幅。数日后,又是在街头,他对臣媳说他实在贫寒唯有靠画画为生,一心要将扇面卖给臣媳。臣媳对文人墨客有几分景仰,便又买了几幅。一来二去的,臣媳与他就成了朋友。”歌细黛神色不变的编着谎话,把事情叙述的很详细。
“说下去,告诉朕扇面怎么在五皇子手里的。”
“有次,五皇子出于礼貌,与臣媳攀谈,想必是无话题可谈,又不愿冷场,五皇子便问起了臣媳手中的折扇。”歌细黛语声平常,“得知折扇是臣媳的朋友所绘,其人又嗜酒如命,五皇子是热心肠,就说府中有几坛好酒,愿意相赠。盛情难却,臣媳就将美酒带给了朋友,礼尚往来,朋友没有别的可赠,便赠了几柄扇子。”
景盛帝的神色极其隐晦的暼向歌细黛。
歌细黛只是喘一口气,就接着说:“后来,五皇子得知我那朋友人贫志高,便用银子与美酒换画作。”她不禁流露出敬佩的口吻,“臣媳认为,五皇子对扇面并无兴趣,所做之事皆因乐善好施。”
一片沉默。
景盛帝暼着眼前这个冷静的女子,她条理很清晰,毫无破绽。
歌细黛泰然而立,实则背脊冷汗淋淋,她丝毫不敢忽略景盛帝的狠辣。当时安贵妃怀着龙种,景盛帝发怒起来一点也不心慈手软。想必,若非因为她是太子妃,考虑到太子的颜面,皇帝老子早将折扇甩在她脸上了,就像他将画册摔在安贵妃脸上一样,暴虐无常。
半晌,景盛帝凉凉的道:“宣太子妃的丫环进殿。”
歌细黛一怔,皇帝老子是有何高招?
不一会,丫环田田来了,跪叩:“奴婢田田参见陛下。”
景盛帝威声问:“折扇是你亲手交给五皇子的?”
歌细黛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皇帝老子果真狡诈,刚才故意支走丫环田田,原来是以防串供,他必会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发问田田。她的手指捏得紧了些,田田的回答决定了她的生死。
田田被骇得身子抖了抖,哆嗦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下午时电脑坏了,死机黑屏,我只有把电脑抱去电脑城去修了修。因此,耽误了换文的时间(原定于15点换的)
电脑坏了后,我不停的开机重启的,一直没法,急得满头大汗时有用手机上来留了个评。很抱歉,鞠躬
☆、第89章 《荣华无量》0089
空旷冷肃的四象殿内,不断的响起景盛帝雷霆般的发问,近乎是逼问,声声震心。
田田的声音始终是轻弱,身心俱颤。
歌细黛缄口不语的垂目,唯有不安的心跳在胸腔狂乱。只要田田答得与她所说的不一致,就是落下了把柄。她对皇帝老子一点把握也没有,不知道何时皇帝老子就会一声令下的将她摧毁。
“折扇的扇面是谁所绘?”
“奴婢不知。”
“折扇是哪里来的?”
“奴婢不知。”
“太子妃可是有一个嗜好绘画滴酒不沾的朋友?”
“奴婢不知。”
“太子可知太子妃跟五皇子有折扇往来?”
“奴婢不知。”
“太子妃会绘画且绘得很好?”
“奴婢不知。”
“你都知道什么?!”景盛帝勃然大怒。
田田瑟瑟发抖,道:“奴婢只是奉太子妃之令,将折扇送到五皇子府。奴婢是刚侍候太子妃不久,很多事真的不知。”
景盛帝的几个问题,田田都是知道的,选择用‘不知’回答,着实让歌细黛稍稍的松了口气。
田田不答,是因为怕与太子妃答得不一致,与其自作聪明的替太子妃证明清白,不如就佯装全然不知。
景盛帝的眸中怒气腾腾,冷言喝道:“把她拖到殿外杖责,打到她知道为止。”
田田一怔,咬唇,委屈的哭诉道:“奴婢真的不知,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知啊。”
景盛帝衣袖一甩,断然道:“拖下去,狠狠的打。”言下之意,就是狠狠的折磨,不将其打死,看她招不招。
“奴婢真的不知。”田田只是露出委屈和冤枉之意,毫无惧态,她相信太子妃会救她。
可是,太子妃为何一点也没有救她的意思?田田的心很凉,难道太子妃就坐视不管?太子妃确实向来狠心,想必是为了顾全大局而不得不牺牲她?
正当侍从拎起田田时,歌细黛沉静的声音响起了,“臣媳不懂了。”
景盛帝冷厉的目光飞了过去。
歌细黛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侍从将田田拖出了正殿,躬身问:“臣媳不懂那些折扇怎么了,为何惹得龙颜大怒?”
景盛帝的神色突变,变得复杂难测。
歌细黛这才淡淡地看向殿外,看向被扔在木板之上等候用刑的田田,诧异的道:“臣媳的丫环仅是奉命将折扇送至五皇子府,她所言字字属实,并无欺君,怎就招致责罚?”
是啊,折扇怎么了?丫环怎么了?皇帝为何动怒啊?景盛帝盘恒了片刻,斜睥着问:“她所言真真字字属实,并无欺君?”
“是,臣媳敢担保。”歌细黛清醒如常。
“罢了,”景盛帝对侍从挥了挥手,“既然有太子妃说她的丫环并无欺君,那就免罪了。”
田田热泪盈眶,她原以为太子妃会放弃她的。转念一想,太子妃没有冲动的替她求情,是因为太子妃若是着急了,皇帝就会看出端倪。
歌细黛悬着的一颗心缓缓的定了定,也意识到皇帝老子突然改变主意,是有更大的麻烦要来了。而她别无选择,她就要装出那些折扇是正常的,不存在任何阴谋。
过了片刻,景盛帝神色不明的扫了一眼折扇,沉声道:“你那酒鬼朋友近来可有新作?”
歌细黛叹了口气,“不知为何,臣媳去他的住处寻了他二次,均是人去屋空,寻不到他了。”
景盛帝皱眉。
歌细黛面露颇为无奈的神色。绘扇面的人消失了,尽管扇面上有毒,她不知情,倒也可以说有人故意接近她,骗得她的信任,然后残害五皇子。总之,她要一直坚持心里坦荡。
景盛帝负手踱到桌旁,扫了一眼摆在桌上的几柄折扇,眸中的犀利闪现,道:“此人绘画所用的墨汁很是奇特。”
“哦?”歌细黛好奇。
“遇水不褪色。”景盛帝暼了她一眼。
“会有遇水不褪色的墨汁?”歌细黛只有附和着,显得更为好奇。
“来人,”景盛帝吩咐道:“备一杯清水。”
侍从连忙应是,从水壶中倒出一杯清水摆在折扇旁。
歌细黛暗暗捏了捏手指,看着那个难以揣测的背影,她深深的觉得窒闷,有强大的恐慌袭来,她身形微微的一颤,努力保持着神色如常的恭立。
景盛帝回首唤道:“太子妃。”
“臣媳在。”歌细黛上前。
“随便选一柄折扇,你试一试。”景盛帝沉凉的说着,而语气实则是命令,不可抗拒的命令。
歌细黛怔了一怔,墨汁里有十余种剧毒,一旦遇水,毒素就会融开。而她唯有应是,不能让皇帝有任何的察觉。她步伐稳健的走到桌旁,俯首看着那一柄柄的折扇。这些折扇当时在交给景世开时,故意用的是材质一般的扇骨,就是为了让景世开觉得可惜,动手将扇面从扇骨上小心的拆去,从而增加他染上毒素的可能性。
景盛帝悠然自若的落坐,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子能伪装到何时。
歌细黛目中流露出欣赏的喜色,随手拿起一柄花鸟扇面的折扇,询问道:“这柄如何?”
“可以,”景盛帝颌首,淡淡地道:“尽管将扇面浸在清水里。”
歌细黛挥开折扇,很疼惜的小心的将扇面一角缓缓的没入水杯之中,待墨汁沾到水后,她惊喜的道:“果真如此,墨汁遇水而不脱散,真是妙极。”
景盛帝冷然道:“用手指揉墨画,墨汁也不褪。”
歌细黛的脑袋懵了懵,皇帝老子是在让她触碰墨汁,将毒素染在指上?
不出所料,景盛帝直接说道:“你不妨一试。”
如果折扇真的不存在阴谋,依正常人的好奇心,确实会用手指去揉一揉试一试。歌细黛想推辞,但也知道皇帝老子的心性,他既然让她做,自然是不容她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她眸中溢出新鲜好玩的亮光,伸出了手指,在扇面上揉了揉,墨画如常,笑道:“确实,墨汁确实很奇特。”她脸上带笑,头皮在发麻,毒素已沾在了她的指腹上。
若是能立刻回太子府,歌细黛便能取出景玄默备好的药材,将毒素清洗了去。可是,皇帝老子怎么可能放过她,景盛帝的神色十分自然,瞧了一眼桌上的点心,说道:“这兰花酥,太子赞不绝口,你也尝尝吧。”
闻言,歌细黛顿时濒临绝望,她手指上有毒,御赐点心,可是要双手十指以示恭敬的相接。毒会沾到点心上,点心吃入腹中,她就会身中剧毒。
此剧毒有七日的潜伏期,中毒者起初不知,七日后毒素散至全身,无药可救,会浑身疼、脱发、眼盲、耳聋,慢慢的,会浑身溃烂,死于五脏六腑衰竭。
是无药可救的剧毒啊!
那七日内呢?歌细黛不曾问过景玄默,七日内想必能有生还的机会?
皇帝老子真是阴狠,不留余地的阴狠。歌细黛已无法考虑是否能生还,她已经谢了圣恩,从怀中取出手帕拭了拭手上的水迹,水迹根本就无法彻底全部的拭去,指间还有湿意,湿意里就有毒素。她双手十指接过点心,轻轻的咬了一口。御赐之物,不管是否好吃,都要吃完的。她齿间在细细的嚼着,她生生觉得所嚼的是她的生命。
她唯有按皇帝老子的意思去做,她明知道皇帝老子是怀疑她,已是冷硬起心肠的试探,她只能冒死去做。否则,她就是知道折扇有毒。既然知道折扇有毒,还将折扇送给五皇子,就是胆大妄为的要置五皇子于死地。皇帝老子有言在先,必凌迟处死。她不仅会死,还会连累整个歌家,连累景玄默。
皇帝老子是不容有人在他眼皮底下玩伎俩的,任歌细黛再有巧舌机智,也必须把伪装继续带下去。因为耍任何的手段,在皇帝老子锋锐的目光下,都是在掩饰,将会换来更为残酷的对待。她品尝完点心,恭声道:“很可口。”
景盛帝一直默默的注视,看着她不曾有任何的犹豫,就拿起点心吃。他有一瞬间的恍惚,难道她真的不知道折扇有毒?不可能,她一定是没想到阴谋会败露。另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她狡诈至极,将自己置于死地而后生。既然如此,他就看看她如何能活下去。
歌细黛想到过毒害景世开一事瞒不了太久,她没有想到是在这种局势下被揭开,也没想到皇帝老子用这种法子拷问她。她没料想到的事情一旦发生了,她无可怨尤的处于被动。皇帝老子的手段,岂非一直令人难以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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