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来不及细想；以为是那里吸收能量的风太过强大的缘故，原来……其实是自己在那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
  不是几秒；而是几个月……
  可是真的是几个月的话……自己为什么还没饿死？
  想来想去；应该是那个空间的时间流速和这个世界的不同。她的感觉也确实没有错；当时的确只是在那个世界停留了数秒；但是因为两方时间流速不同；回到这个世界……就变成了三个多月了，身体里的能量大概是在穿越两边界限的时候损失的。
  如此一来，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三个月没有吃喝但是身体并没有出大问题。
  而且，S市……
  “离H市有多远？”
  萧江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忆了一下曾经在地图上看过的距离标志：“直线距离150公里左右，如果走高速的话，大概180公里。你是从H市来的？”
  萧江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是被人从H市拐到S市来的，不过这年头还有人会拐卖小孩么都自身难保了……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萧江手上动作不停，除掉一个塑料白瓶外的塑料包装，倒出两粒药片，递到叶涵宇嘴边，哄着她吃下去：“来，嚼着吃，水果味的呦！”
  叶涵宇盯着那药片看了看，又看了看萧江捏在手里的瓶子外包装，似乎和之前苏瑛还有夏姐姐给她吃的药片和外包装相差无几。
  而且夏姐姐还特意叮嘱她保持一天一粒的进食频率，有几回遇到药店，他们优先搜集的不是外伤药而是这种药品，车上似乎也囤积了不少。
  她曾经疑惑过这种药是什么，自己当时没病没灾的，本来车祸留下的伤也都被夏姐姐治好了，为什么还要天天吃——虽然柑橘口味的咀嚼片味道是不错啦——夏姐姐也只是告诉她这是以防万一，当每天一次的零食就好了。
  之后她有尝试着偷偷留下几颗，一两天没吃也没什么不对，基于对夏姐姐还有苏瑛的信任，后来她还是保持着一天一粒的习惯。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清楚地知道目前自己还在发烧，全身无力，这种情况下对方第一时间给她吃的不是退烧药，而是这种被她认为是基本没什么用只是口感好的药片，忍不住就问出口了：“这是什么？”
  “维生素C片，乖，不苦的，这是水果味的，很好吃的！”萧江锲而不舍地哄着她张嘴。
  “……你再说一个乖字我就把你丢出去你信不信？”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说道，配上一黑一银的异色眼睛，格外有说服力。
  ……虽然这种说服力在看到她瘦削的身体时，就完全化为乌有了。
  萧江在“停止说乖乖”和“继续说乖乖”犹豫了一下——看这小娃娃板脸好有趣啊要不要再撩拨撩拨看她会不会真把自己丢出去——最后还是决定这孩子的身体重要，遗憾地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咳咳，先把这个吃了吧，我不知道你之前有多久没吃新鲜蔬果了，不过这个吃个一两粒没什么大碍的。”
  新鲜蔬果？
  叶涵宇抓重点的本事不错，那一句话里切切实实地抓到了重点：“你是说，我生病了，原因是长期没有吃新鲜蔬果？”
  似乎在克利蒙斯曾经听人提起过，某种病症就是因为长期没有吃到新鲜蔬果导致的……
  “唔……”萧江想了想，思考怎么解释才能让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小孩子听懂，“因为我们身体里有一种必须的东西，没有了的话会生病……但是这种东西我们自己没办法自我产生，只能通过吃新鲜水果还有蔬菜来摄入。没有新鲜蔬果吃的情况下，就像现在，就只能吃药来弥补了。”
  说着他捏了捏小娃娃的脸——欸手感挺好的——道：“不吃的话以后生病了会死的呦！”
  他一本正经地恐吓着。
  叶涵宇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看在萧江眼里就是半信半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纠结样子——别问为什么他能从叶涵宇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瞬间有种“咦我要不要把后果说得更严重点看起来好好玩啊不过有比死更严重的后果吗”的莫名后悔感。
  最后她拿过药片，塞进嘴巴里，嚼吧嚼吧。
  一股柑橘的香味在房间散开。
  “谢谢……救了我。”
  萧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伸手帮她把毯子盖好，摸摸小女孩的头：“以后你就跟着我和阿毅吧……”
  “不，”没等他说完，小女孩打断了他的话，“我……有要去的地方，谢谢你救了我……”她似乎想了想，“我帮你们找些食物作为……报答吧。”
  她不想欠人情。
  因为喉咙还很难受的缘故，她说话声音很轻，并且断断续续的。
  但是以萧江异能者的能力还是听清了，脸色有那么点差，但是很快又调整过来了：“我和阿毅发现你的时候，是在一个废墟里，没有其他人。”
  “我不知道你之前遇到了什么，但是你想去什么地方，是要去找亲人吗？之前我们发现你的地方只有你一个人，难道不是和你一块的人把你丢下走掉了吗？”他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了。
  随着他的情绪进一步外露，旁边的杯子震动起来。
  叶涵宇下意识地抬手捂上眼睛，对方这样的表现，联系刚刚醒来时萧江和别人说话时的虚情假意、到看到自己睁开眼睛时情绪忽然掺入真实……还有，对方自己似乎没意识到，但萧江一直在下意识地看着她银灰色的眼睛……
  以及此刻，看到她抬手捂上眼睛时，对方身上忽然流露出来的悲伤的味道……
  来不及细想自己怎么忽然对情绪变化这么敏感，叶涵宇心头仿佛有火花闪过，倏然抬头：“你的眼睛……”
  萧江脸色大变，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门外，在看到门好好的锁着，并且也没感觉到外面有人时，他才勉强平静下来。
  苦笑了一下，萧江点点头：“是啊……”
  他抬手在眼睛处摸索了一会，拿下了什么东西，再露出双眼时，原本深黑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像鲜血一样鲜红的瞳色，如同吸纳了无数鲜血一样，艳丽得不可思议。
  被这双仿佛有魔性的眼睛一衬，萧江本来清秀的外貌一下子变得魔魅。
  “就像你看到的……我的眼睛也变色了啊……”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或者说是丢开了重重负担，萧江一下子放松下来，手里拿着的隐形镜片也掉在了床上。
  “我是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我只知道那一回，我被丧尸抓伤了之后，发起了高烧，爸爸妈妈不肯放弃，一直在我旁边照顾我……
  “本来……那段时间里ZF一直在通知幸存者去附近的基地里汇合，也一直都有军人来挨家挨户地找活着的人……可是为了我，他们都放弃了去安全的基地的打算，一直留在满是丧尸的城里照顾我……”
  “然后我也真的挺过来了，可是……”萧江脸上露出苦笑，“等我睁开眼睛，露出这双眼睛之后，我亲眼看到之前还一直坚持着不离开的爸爸妈妈脸上惊恐的模样……”
  他在床边坐下，径直往后倒，躺在了床上，右手胳膊搁在脸上，挡住了血红色的魔魅双眼。
  “等我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就不见了……人不见了，屋子里吃的也都不见了，家里的车子也不在了，什么都没留下……哈哈，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们我有能力了，我能好好保护他们了……哈哈哈哈！”
  萧江似乎在笑，可是那笑声比哭声还难听。
  血红色的眼睛，大概……是被当成丧尸了吧？
  叶涵宇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并没有遇到这种事，看到她眼睛变色的苏瑛他们似乎对这种变化根本没放心上，之前怎么个态度之后还是怎么个态度，硬要说什么变化的话……更加黏人了算不算？
  不过没多久他们就遇到夏姐姐了，可是夏姐姐当时也没对她的眼睛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啊，明明小时候见面的时候自己是黑眼睛……
  虽然自己没遇到过这种被亲人背叛的事，但是她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大男孩满身的悲伤。
  江卿雪当年软禁了她，那样对待她，可是那也是被病所扭曲了的爱和保护；之后以为养兄对自己不利，也是自己当年被江卿雪洗脑一样重复的话语留下来的后遗症，事实上叶晨宇对她就和对待亲生妹妹一样，不，甚至要更好；第一次见面的堂兄苏瑛，更是一直一直保护着她……
  叶涵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萧江大概以为她遇到了和他一样的事，因为那双不像人的眼睛，被家人抛弃，丢弃在了废墟边。
  之前的种种，大概也是因为这种同命相怜的原因吧……
  不过说起来，似乎还有一个人……
  “那……楚毅？也是？”
  萧江毕竟是成年人，这么发泄一下也就算了，就在叶涵宇不知道怎么办的这点时间里，他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挪开手臂露出的双眼不见丝毫泪水：或者说，他的泪水，在认清自己被父母抛弃的这个事实时，已经流干了……
  “嗯，我和楚毅是后来遇到的，那时候我还没找到办法掩饰眼睛，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只好一个人在丧尸堆里搏命……楚毅和我一个想法，发现自己有异能了眼睛变色，就离开人群了……他是孤儿，更加理解人心险恶。”
  “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那么多的丧尸下存活，我就开始想办法遮眼睛……后来想到美瞳和隐形眼镜，就抱着碰运气的心理去眼镜店里找……我们就是这种情况下碰面的。”
  萧江看着小女孩那只与众不同的眼睛，抬起手，在后者没有避让的情况下，抚上了她的右眼：“这里的人知道你的眼睛了，如果到时候等救援到了造谣你是丧尸就不好了……我们过两天就走，到时候给你找副带色的隐形眼镜戴上，别人就看不到了。”
  他温和地笑了笑：“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第　86　章
  虽然烧一直没退；但是除了四肢稍有无力感外，也没什么其他影响，叶涵宇也就不管自己还在发烧的事实，在萧江和楚毅准备出门找食物的时候，要求一起走了。
  “不行！你还在生病！”一反之前温和的模样，萧江第一次对着她板起脸来。
  叶涵宇不为所动：开玩笑她家大哥沉下脸更恐怖好不好大小姐她还不是照样想睡就睡想吃就吃想干嘛就干嘛？
  “我是在生病啊；你们都走了，万一他们要对我做什么怎么办？”叶涵宇振振有词。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她的口才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听她这么一说；萧江脸上明显露出了迟疑；楚毅看了一眼都窝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的其他人；拍板决定：“那就一起走吧；到时候你留车上，管着车子。”
  既然两票赞同一票反对，萧江也没法子说了，让她跟着上了车。
  他们的车子是一辆外皮千疮百孔的面包车，原本的六人座拆掉了中间的两个座椅，只留下了后排连在一起的后座，和驾驶员及副驾驶员的座位。
  叶涵宇坐在后座，看着窗外的风景一步步朝后倒退。
  根据萧江的介绍，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一个距离落脚点很远的小型超市，因为附近的食物都已经被搜罗得差不多了，如果再不扩大搜寻范围的话，出门也是枉然。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流星雨里活人死了大半，我们也不至于能拖到现在才开始扩大搜寻范围。”萧江说道，看到小女孩略带疑问的眼神投过来，曾经的教师专业学生开始开堂授课，“我们是在S市，在末世前，这是一个大型城市，南方经济强市。所有的城市生态系统都有同样的特点，那就是它的生态系统维持是依靠周边农村以及四通八达的交通来实现的。”
  “城市自身几乎无法出产粮食，或者说产出的粮食远远不及整个城市需要的量，所以需要依靠四通八达的交通，将周边农村以及其他地方的粮食、蔬果运送过来，供应给市民。”
  萧江说着说着就说上瘾了：“还记得几年前的那场南方大雪不？只不过是农村到城市的道路堵塞24个小时，当天整个城市的蔬菜供应就变得紧张，大白菜的价格一下子飙升几十倍，好多农民为了赚那个钱，骑着三轮车拖着自家产的白菜，越过茫茫白雪去城里卖菜……好吧，是我举例错误……”
  面对一黑一银中流露出来的茫然，萧江败退：“我果然不适合教导小孩子的，当初没选幼师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喂，把小学生和幼儿园孩子等同起来真的好吗？
  虽然有些词语理解不了，但是叶涵宇还是凭着能够成为法师的超越普通人的头脑理解了对方话里的要点：“其实意思就是说，原本在没有外界补充的情况下、只能维持整个城市一天都不到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