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4-04-18 10:46      字数:4820
  老车夫的笑声大了起来:“原来是要当爹了,怪不得急成这样,放心,老汉一定不会让你误了时辰。”
  老车夫架车已经数十年,甚是轻车熟路,不多时便出了城。路上两人还不时说笑,我的紧张也因此舒散不少。
  “我的娘子呀?”被老丈问到,我也不自觉浮上了骄傲,“她很聪明,也很善良贤惠,而且知书识礼,对我更是照顾地十分周到……只是她跟了我,是委屈他了。”
  “年轻人,我看你挺不错的,干吗这么丧气,我家的老婆子当初嫁了我的时候也很多人说她傻呢,可是她就铁了心,我呢……”老车夫黝黑的脸竟是发红,“也拼了命的干活,现在日子也过得挺好的。”
  “老丈这么大的年纪,应该在家享清福了,不要太操劳了。”
  “哪呀,庄稼人,哪有享福的道理,而且老汉我身子骨也很是硬朗,再干个几年绝对不成问题,不过我三个儿子到是要我休息了。”
  “那老丈真是好福气了,有这么三个孝顺的儿子。”
  “那到是,我家的三个小子村里是人人都要夸的,想要嫁的姑娘可多呢,不过他们都说就算成了家也会陪在我们老俩口身边的。”
  是呀,老人家本该子女饶膝,尽享天伦,而父亲,我真的是不孝,只能希望以后能够陪伴在他老人家的身边,尽些为人子的孝道。
  一时便到了正午,我们已经出了城好远,我便开始有些担心,叫老丈捡些小路走。
  午饭是在车上随便吃了些,一个下午到是无事,我想可能是老国主替我绊住了翅天,天色将晚,而再赶路,便是进了荒凉的地界了,到时候恐怕是不安全的,所以便挑了家还算干净的客栈,和老汉歇了下来。
  到了房间,我仔细地看了看弄在脸上的疤和痣,草草地梳洗了一下,便上了床,床还算整洁,可是被子却有些硬,枕头也不是很舒服,我不习惯睡太高的枕头,翅天是特意叫人替我做了一个玉枕,外面包着天蚕绒,头枕上去,软却不失精骨,而被子是最上好的蚕丝和羽丝按照绝对严格的比例织成,重量和温暖度都是恰到好处的。
  躺到被子里好些时候,可是身子却依旧不暖,我的体质是偏寒的,以前龙天宇总是将我整个人抱在怀里,虽然他说抱着我舒服,可是……有把我的脚放到他的腿上,把我的手放到怀里,让冰冷的脚和手碰触的舒服吗……
  早上起来的时候,向小二打听了一下,知道没有发生什么事,便安下了心。休息了一整晚,马又恢复了精神,四只蹄子到是跑得欢。
  相安无事地赶了三天路,我坐在车上思索为什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龙天宇和翅天还在僵持中,如果让他知道我已经离开皇宫,恐怕是立刻会有所行动的,这个应该是翅天没有大张旗鼓的原因,但是暗地恐怕早已经有所行动了,只是对于我离开的路线一无所知,未免瞎碰了几次,浪费了时间,而龙天宇,三天了,恐怕也是迟早要知道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不过离宜安是越来越近了,我的心也不禁雀跃……
  赶路(下)
  33
  最近到达的地方虽然没有特别的繁荣,但是却是颇有小城的风韵,是“小桥流水人家,”而我们挑了些小路行走,到是见了些“满墙春色关不住,一只红杏出墙来”,这天到了一个甚为美丽的地方,春色盎然,生机勃勃,我到底还是有些孩子气,便忘却了自己在逃脱的身份,叫老丈停了车,在这“以天为盖,地为庐”的地方吃着干粮。
  不时地将手中的干粮洒些给身边欢叫的鸟儿,他们一点点消除了害怕,到是离我越来越近,老车夫拿出旱烟,坐在车上,一口一口地抽着……
  “小林呀,你应该多笑笑的,这样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吗!”
  我到是笑地肆意,跟已经相熟的老爹一搭一搭地说着话。
  突然他的声音里透出些紧张:“怎么有很多的马声,这个荒郊野外的,哪来这么多的人,难道是强盗了?”
  我仔细地听了听,依旧没有听到什么,但是我知道老爹赶了这么多年的车,遇到过很多的事,恐怕是没有错的,便上了车。
  老爹飞快得赶着车,眉头也是紧锁,几乎成了一个川字。
  可是不过一会,那马蹄声便是大得连我都听得见了,心也砰砰跳了起来。
  老爹一个转弯,便将马车驶进了一个狭小的岔路,很快到了一个林子,树木长得虽算不上茂密,可是要让马车前行却是甚为困难。
  “快,下车。”老爹将马车歇到一个小土坡子后面,便将我喊下了车,看他焦急的脸色,我也不问什么,拿了包袱便跟着他走。
  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腕,那粗糙的手手劲却是极大,几乎握地我疼痛,我们一阵急走,走得是与马车完全相斥的方向,到了一个可能是猎人挖的陷阱的地方,他便叫我跳进去。
  我看了看他的脸,没有迟疑,跳了下去,他怔了怔,便走了开去,我望不见他的去向,心里也是暗暗的着急。
  然后真的是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竟真的是追得我们的车轮印子,然后顺着我们马车的方向跑了过去,我轻轻嘘了一口气,心里却为老爹的马车担心。
  “张老爹,张老爹!”我轻轻地喊了几声。
  “你别急,我就拉你上来。”
  听着声音,张老爹似乎是从某个草垛子后面爬了出来,走了过来。
  可是明明远去的马蹄声却折了回来,许多马蹄踏在地上,我在坑底,几乎是震耳欲聋……
  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张老爹飞快地扔了个新割的草垛子下来,便跑了开去,我想喊,却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只憋出一句:“张老爹,如果真的有事,你就不要管我了,自己走吧。”
  他的脚步似乎停了停,声音有些闷:“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看了看草垛子,然后人走到遮光处,将草垛子摆成竖起的样子,像是一堆杂草以后,躲到了它的后面。
  马蹄声终于来到了身边……
  “老头,出来?”
  “呀,大爷,老头儿现在没法出来啊?”
  “找死!”
  “大爷误会了,老头是在那个……拉屎呀,这到了一半,实在是出不来呀……唉呦,出来了,出来呀,真是爽呀!”
  我仔细听着外面的情形,想象那几个大爷的模样,几乎要憋不住笑。
  “大爷,这个……什么事呀,老头儿这个月的赋税已经交了呀,家里都快没有钱吃饭了,大爷,你千万别误会呀 ,我拉屎绝对不是因为吃得多,这才三天才这么一次,我是饿得连屎都快拉不出来了呀……”
  “不是问你这个!”那个马上威风的大爷的脸已经几乎抽痉了。
  “啊,大爷,难道你们还在打我儿媳妇的主义,大爷呀,我才这么一个媳妇呀,还指望她给我们老张家传宗接代呢,而且,你们别看我媳妇长得还清秀,实际上她呀有……脚臭,哎呀,那个大热天脱出脚来,比我们下地的男人家还臭上几分,上次我把她的袜子给我们家的旺财闻了闻,还当即就晕了过去呢,大爷呀……”
  “你有完没完,我是问你有没有看见几个陌生人?”
  “没有呀,这边连人屎都是少见,也就我来肥肥土地。”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k
  “当然是来这里种地呀。”声音里透出苦丧,“大爷,难道在这荒山开地也要交钱,大爷,你行行好吧,我这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呢……”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跑了开去,比来的时候还要快……
  过了好一会,张老爹才拉我出来,我们俩对看着,过了一会,都笑了起来……
  这次事情是过了,不过那马车却没有了,在小镇上我执意帮张老爹再买了一辆马车,幸运的是,老国主为我准备了充足的银两。
  虽然不知道那群人到底在找什么人,但是我直觉得觉得和我有关,可是到底是谁派出的人,却是不得而知。
  走了几天的乡间小路,睡了几天的农家地铺,我们这天到了一个还算繁华的小城。
  到了一个茶寮,便进去歇脚……
  这里是来往客商云集的地方,茶寮里也是汇聚着五湖四海的人,我们俩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不知道,那个天宇国国君是动了真气了,一下就回了国。”
  “生什么气呀?”
  “嘿嘿,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
  “这么说是为了美人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天宇国国君如此呀?”
  “你到是怎么回事,我们太子也看上那美人了,这个天宇国国君又不肯放手,还不是……”
  一阵笑声狂肆而出,分明透着暧昧。
  “我们太子是妃子不多,不过听说那天宇国国主后宫可是燕环肥瘦,美人如云,怎么这美人是倾国倾城了?”
  “那可不是,我那表哥在宫里当的差,看过那美人的画像,是个真的像天仙一样的人呀,光画就将人的魂都给勾了去了……”
  “你又没见过。”
  “什么呀,要是他不美,天宇国国君怎么会不惜要动用武力了?”
  这下大家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打仗,真的还是假的呀?”
  “当然是真的,天宇国国君当即放下话来,要是我们太子三个月内不将人送还,便……”
  我手中的筷子啪地掉了下去,指间都泛了白,难道真的要为了我弄得血流成河,许多无辜百姓便要受苦,这怎么可以!
  “小林,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手抽了一下。”
  “还有更玄的呢,你们知道这个美人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是个男人呢,可是长得却是张天相国色的女人脸呢!”
  一片嗤鼻声传来,“男人就是男人,又不是女人,真够恶心的,说不定是个妖精呢!”
  我的脸色都发了白,张老爹以为我身体不舒服,急急得扶了我出了店门。
  我的步子都颤抖起来,以为自己已经逃开了,可是为什么……
  甜丫
  甜丫
  34马车有些微微的颠簸,外面依旧十分的喧闹,可是我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张老爹也没有说话,马车是一片不同于平常的寂静。
  算起来,我已经离开汴有十日了,距离宜安也只有两天的路程了,可是回家的喜悦已经被忧愁给冲淡了,真的可以无所谓吗,看着他们起战端,伤无辜……
  朦胧中闭上了眼,这将近两年来的事犹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显现,威严的龙天宇,残酷的龙天宇,温柔的龙天宇,迷茫的龙天宇,伤心的龙天宇,幸福的龙天宇……我的脑子里塞满了他的影象。还有姐姐,快乐的姐姐,无奈的姐姐,内疚的姐姐……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笔烂帐,我到底留下了怎样一个烂摊子。
  我只是逃避,一味得安慰自己,只要离开了,就什么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大家依旧可以如同原来一样,日子平和而幸福,这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空想……
  翅天俊美的脸在我的脑中盘旋,而且现在又多了一个翅天,我几乎都要笑出声来,我真的是个麻烦,到哪都是问题重重。
  “张老爹,你说那个男子是不是很该死呀?”
  张老爹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问这种问题,愣了一下,想了一下:“不知道,不过他到底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对呀,对呀!”我连声的附和,心里却是破了一个大洞,空空落落的,不知道可以拿什么来填补。
  接下来的两天,空气一下变得沉闷,我们两少了很多的交谈,我只是一味的沉默,静静地思索着什么,而张老爹只是担心地看着我,几度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看到城门口宜安两个大字时,我心里是五味杂成,到底还是到了。
  我下了马车,良久的盯着那两个红色的大字,经过不知道多少的岁月,已经斑驳,色泽也有些掉落,莫名的哀伤。
  “小林呀,你快去看你的媳妇吧,别在这里傻站呀,她肯定等急了!”
  那一句如此平常的话,竟是震得让我回了神,对呀,至少还有甜丫,这个责任不是我应该逃脱的……
  给了张老爹车钱,想要邀他一起去家里,他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家里的妻子这么多天没有见,该担心他了,要早点回去了……
  是呀,我也该回去了……
  问着路,踏着一块块厚实的青砖,路旁是一条蜿蜒的小溪,水虽然没有家乡的清澈,却是漾满了绿,仔细一看,原来是水底那似乎在玩耍着的水草,人们看见我这个陌生人,对于我丑陋的面容,也没有害怕,还友好的赠与微笑,父母在这里应该是安定的,我的心稍稍的有了安慰。
  在走了约莫一刻钟后,我来到了一个小院,一个不大的小院,却是有过墙而来的牵牛,似乎在吹着迎客的曲子……
  我走上前去,扣了扣门,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近家竟是这样的情怯……
  “谁呀?”一个仍旧洪亮的声音,是……“刘叔,是……我……”我的语气竟都有些不稳了。
  里面跑出来的脚步一下顿住了,几秒钟后,震天的声音穿透了我的耳膜,“老爷,夫人,快来呀,回来了,回来了,是少爷呀!终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