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这样！」学长怯懦的转过身体。
  「不要这样？你为什么那么胆小，为什么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好，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不对，以后就算再遇到也不要打招呼了，反正……」齐铭深吸一口气，「也没什么意义了。」说完，弯进巷子上楼。
  被扔在路口的学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界中，才落寞的转身走离那地方。
  齐铭一口气爬上五楼，仓促的打开门冲进家里，磅地关上门后背靠着门板不住的喘气，一滴滴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了。
  「我不会再为你难过了，不会了！」齐铭不停啜泣，鼻子哭的通红，眼睛也是红红肿肿的。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真的不在意的话又怎么会掉眼泪？付出的太多，等到掏空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无所有了，一颗心伤痕累累，只能一个人躲着舔舐伤口……
  不过只是爱情罢了，为何要受到那么多的鞑伐，变态、邪魔歪道……什么难听的形容词都冠上了，难道他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
  他没有赢，他输了，输的一塌糊涂，因为他还是哭了，他真的没办法像在高乐他们面前一样假装坚强，很痛……真的很痛……
  齐铭沿着门板滑坐在地上，他抱着曲起的膝盖，把头埋进其间哭泣。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握成拳的指节泛白，强自压抑却仍溢出的哭泣声音越见委屈，数度哽咽着想停止哭泣，却仍是徒劳无功。
  心脏一阵收缩疼痛，彷佛快要不能呼吸一样的难过痛苦，齐铭紧紧咬着嘴唇，咸腥的味道渗进嘴里，可还是阻止不了这狂噬的疼，一再压迫的痛。
  不行了，不行了！
  心里头不断有声音传进他的脑子里，他再不阻止这情况他就要疯了，下意识举起自己的手，张口狠狠的咬下，牙齿压进肉里，牙关不断的用力在用力，直到刺眼的红艳缓缓冒了出来。
  手指握的死紧，他为了要阻止强烈的痛苦，他一口一口的咬着自己的手臂，每一口都像要把肉咬下来一样的用力，每一次嘴离开之后就有一个红肿的印子留在手臂上。
  就这样，齐铭借着一次次的自虐行为逐渐稳定下自己的情绪，不知道留下多少伤口之后，眼泪终于慢慢止了，感觉也麻痹了，受尽折磨的手臂垂落在身旁，他从地上爬起来茫然的走向床铺。
  疲惫的身体往床上一倒，动也不动的趴着，就像再也不会动了一样，狼狈的手臂垂落，红色的血一点一点的从破裂的口子流出来，蜿蜒在手臂上。
  寂静的空间，昏暗的室内，静谧中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呼吸着，让这个死寂的房间不在那样的死寂。
  ※　　　　※　　　　※　　　　※
  江彤恩回到久违的家，一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味道是熟悉的，这是十多年来他所居住的屋子，可是走到里面之后，他却有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彷佛少了一样东西的感觉。
  蓦地感觉一阵焦躁，他把所有的灯光打亮，有了灯光的照射屋子里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眼睛转了一圈，里头明明就摆满了东西，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这里空虚的很，而这一股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
  早就习惯了这个没人会等他的家，一样都如此的冰冷的温度，所以他总把女朋友带回家来温存，可以排遣身体的欲望，也可以温暖一下这少有人气的屋子。
  可是，现下他却觉得这屋子令他忍无可忍，不过才三天而已，他却开始怀念起小公寓里头的人了，那个人个性根本算不上好，甚至还有点粗鲁，可是那个人……
  那个人却让他想把心里面的话都掏出来对他讲，觉得把所有的秘密都跟他说也不要紧，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在沙发坐下，从书包掏出一张白纸，一笔一笔在纸上写下那个人的名字－－齐铭。
  几天前，他跟齐铭根本毫无交集，当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现在他会这样挂念起齐铭这个人来了，若那些人，他今天晚上肯定还是在齐铭那里过夜的。
  齐铭的屋子很小，也没什么东西好玩，吃的也只有泡面，可他却觉得待在小公寓比回来这栋华丽的“家”还要来得好，感觉也比较温馨，人果然是不能孤独的动物，再怎么习惯孤独终究比不上有人可以作陪的。
  一转眼，满满一张白纸上都是『齐铭』两个字，江彤恩光是看着自己写的字，嘴角已经勾起笑容了。
  他脱下衣服洗澡，然后上床睡觉，他迫不及待马上就可以去到学校，能够马上看到齐铭的脸。
  躺上床，阖上眼睛，也许是今天太过劳累，他没一会儿就跟周公泡茶去了。
  隔天一早，江彤恩怀着兴奋的心情起床，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上学过，今天算是第一次吧！
  等啊等，一直等到第一节都开始上课，他都还没见到齐铭来上学，依照齐铭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会有迟到的情况发生，除非他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他是一定会到校的！
  趁着老师还没进教室，江彤恩抓起书包往外走，扔下一句身体不舒服就走出校门，目的地是齐铭的公寓。
  搭着出租车来到齐铭的公寓，趁着住户出来的空档闪进公寓，直接爬上五楼，用力的按着电铃。
  哔哔声音透过门传了出来，江彤恩知道电铃没坏，他也知道齐铭绝对在家，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来开门，他索性放弃电铃开始用手拍门。
  拍了一阵子，却还是没人来应门，除了隔壁间要出门的人给他的怪异眼神之外，他要找的人却还是没出来应门。
  幸好齐铭他家的铁门是用一条条铁条格着的，江彤恩从旁边捡来一根棍子，穿进铁条里面试着扳动门扣，如果齐铭没锁门，他应该板得开的。
  看来昨天晚上齐铭真的没锁门，江彤恩试了无数遍之后，真的给他把门扣扳动，使劲一推，门真的开了。
  打开铁门，江彤恩推开木门进到室内，顺便把门关好上锁。
  齐铭的书包跟鞋子都扔在阳台上，地上留着几滴暗褐色的点，齐铭的外套也扔在地上，这情况有点不大对劲。
  把书包丢在沙发上，江彤恩走到齐铭的房间，打开灯，一条人影趴在床上，垂下的手臂上是狼狈一片。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把齐铭翻过来，手下幸好不是冰冷的感觉，吁口气发现他只是睡着了，但脸上残存的泪痕跟手上的伤口一样让他在意不止。
  他让齐铭重新躺好，替他盖上被子，又走到浴室端了一盆水来，扭干毛巾擦拭他的脸，还有糟透的手臂。
  从柜子里找来急救箱，帮他在手上消毒、上药及包扎，处理完毕后，他拉了椅子在旁边坐下，静静看着齐铭熟睡的脸，及熟睡中依旧放不开的眉头。
  江彤恩就这么坐着，差不多到了十一点的时候，齐铭的眼皮动了动，跟着他睁开眼睛，涣散的视线慢慢的聚起焦点。
  「肚子会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江彤恩守了一个上午，看到齐铭醒来，他开口问。
  听见声音，齐铭把头一转，看到江彤恩他是一脸不明所以，坐起身体，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来上课，我来找你的。」顺手帮齐铭把散乱的头发拨开，江彤恩的动作亲昵的有如对待自己的女朋友一样。
  「谁帮你开门的？」齐铭举起受伤的手想拨头发，在看见手上包裹的纱布之后停下动作，「这……」
  「你怎么了，不会痛吗？你快把自己的肉咬下来了！」想到自己早上处理伤口的情况，江彤恩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齐铭吞了下口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江彤恩知道他不想提，他也干脆的就不问，不过已经中午了，话不说可以，但肚子还是得填饱，「你要吃什么，我去买。」站起来，穿上外套。
  「我昨天遇到他了。」跟江彤恩的问题完全搭不上关系的答案，齐铭绞着自己的手指。
  「你遇到谁？」重新坐回椅子，看着齐铭。
  「学长。」
  简单两个字，却说明了一切问题的答案，江彤恩也懂了为何齐铭会出现异常行为，他拍拍齐铭的肩膀，「我先去买东西，剩下的等吃饱饭再说。」起身要走出房间。
  齐铭抬头看着江彤恩宽广的背部，「柜子里还有一串钥匙。」
  江彤恩转头对齐铭露出一个微笑，点点头，「躺着睡一下，等我回来再叫你。」然后往外走。在柜子里面找到另外一串钥匙，带着钥匙他走出公寓去买东西。
  听到磅一声铁门关上，齐铭放松身体重新躺下，他把包扎好的手臂抬高，看着一圈圈缠绕的白色绷带，底下的伤口隐隐作痛，心里也有块地方阵阵痛着。
  【第五章】
  这一天，齐铭没有去学校，江彤恩也没有去学校，两个人一起缺席了。
  二十四个钟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下子就过光了。现在是午夜十二点整，齐铭依旧躺在床上，而江彤恩则在客厅的桌子边看书。
  中午十一点的时候，齐铭睁开眼睛看见江彤恩，没来得及问话，他就出去买东西了，手上的伤口早经过包裹，那江彤恩肯定是看到伤口了，可在他回来之后却一句话都没问，只是把东西拿给他吃，还给了他一点消炎药，然后让他休息，自己则一直在客厅看书。
  齐铭躺了一个下午，心里头忐忑不安，明明江彤恩就看到自己失控留下的伤口，却问都不问，这让他感到十分焦躁。
  翻开被子走下床，齐铭打开门来到客厅。
  赤着脚，他走到矮桌前，江彤恩应该是听见声音了，却没有抬起头来。
  「你看见了，为什么不问？」由上俯看着江彤恩的头顶，齐铭咬着自己的嘴唇。
  江彤恩深呼吸一口气，放下手上的笔，抬起头身体往后一靠。「你想说就说，我不会问的，那是你的隐私。」双眼直看着齐铭。
  他的话让齐铭呼吸急促起来，比起江彤恩问他，叫他自己开口反而比较难，「我……」手扶着额头，冷汗不停的冒出。
  「不想说就别说，我只想知道，你不会痛吗？」江彤恩的语气一样温和，可这句话却让齐铭身体僵住。
  一滴一滴的水珠掉下来，砸在地上散开了，垂在大腿边的手握紧，握得指节都泛白了。
  「齐铭？」看见水滴，江彤恩身体往前倾，双手支着桌子起身。
  「很痛，真的很痛……」细细的声音从低垂的脸传出。
  江彤恩站了起来，一手搭着他的肩膀。
  「……好痛……我不想感觉……可是很痛…很痛……」齐铭跪了下去，抱着自己的头哭。
  皱着眉，江彤恩把矮桌拉开，也跟着蹲下，他抱住齐铭的身体。
  「不要怕！」
  「没有人可以说，没有人会听我说，每个人都当我是怪物，为什么……。我只是爱上一个人，可是没有人理解我，连他也当我是怪物！」
  江彤恩的胸口传来闷闷的声音，他的手轻轻抚摸齐铭的背脊。「你可以跟我说。」
  齐铭却是推开江彤恩的身体，满脸泪痕对他摇头，开口说：「你不是，我没有力气跟你玩了，」停顿了下，「我有感觉的，我知道没有人接受我，我知道大家都讨厌我，我只想把书念完，只是这样而已……」他挣脱江彤恩的怀抱，爬起来转身走开。
  被齐铭拒绝，江彤恩的表情很奇怪，说难看？谈不上，难堪呢？也不致于，但就是很复杂。
  渐渐收起泪水，溃决的情绪也一点一点的恢复了，他抹掉脸上的眼泪，「我昨天遇到学长，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可是我看到他，心里头还是很难过。」嘴角扬起一抹笑。
  「……」江彤恩静静听着他说。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本来想当作不认识的走过，可是我叫住他了，」齐铭深吸一口气，「我很难过，他到现在都还……他叫我不要提以前的事情，他说他现在过得很好……」齐铭笑了两声，「我真的付出过，而他却全盘否认了，算了，真的算了，不要爱就不会再受伤，那我不要再爱了！」
  身后的江彤恩长脚往前一跨，从齐铭的身后抱住他，「不要这样想，只是他不爱你而已，一定会有其它人爱你的！」
  齐铭干笑两声，「江彤恩，如果我是女人，我一定会爱上你的，真不愧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几句话就可以哄人，我领教了！」闭起眼睛，「放开我，游戏结束，请你离开吧！」
  「我不是在玩游戏！我是真的想跟你作朋友！」江彤恩不满的抗议，双手抱的更紧，不愿照齐铭的要求松开。
  「我说过你不是，我会答应也是想知道你在玩什么，现在『做朋友游戏』可以结束了，谢谢你陪了我几天，我玩的很愉快，真的很感谢你！」齐铭还是不相信江彤恩的话，执意要结束这一场『做朋友游戏』。
  江彤恩恼了，一把将齐铭的身体翻过来。
  「这是你保护自己的方式？拒绝去接受其它人，就连友谊你也要推开，宁愿孤独一人也不要朋友吗？」抓着肩膀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从齐铭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被抓得很痛，「放开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可江彤恩的表情也认真的紧，「我没玩游戏，我真的当你是朋友，我以为我们可以当好朋友的，你却当作游戏，你给我听好，我不会接受你的话，我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