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4-04-14 09:14      字数:4879
  人之处。
  “是吗?”应无梅敛眉沉思。
  “应长老。。。。。。”水无涯犹豫了一下,“似乎对灵落梅的事情非常的关心。”他看着应无梅垂首冥思的样子,说不上来好似在哪里见过,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猛然袭上心头,却又消失得太快,让他来不及抓住。
  “那是自然,他本也是灵族之人,虽然犯下大错,以至于不得善终,却也终还是灵族的人。”
  水无涯听到此话沉默了良久,突然道:“应长老所谓的大错,是指他和当家主的相爱吗?”
  应无梅不答,但却点了点头。
  水无涯明了的点点头,“但在无涯看来,这并不是错。发自无涯心底,对灵落梅有着无限的羡慕之情,终其一生可以找到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人,余生足以。”
  “深爱?”应无梅冷然一笑,“漆雕冥吗?”
  “是的,即使灵族觉得这段感情只是孽缘,可之于那两人,在当时,一定爱的很深刻。”明知说道这些一定会让自己的心更痛,可是此刻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将心中的话对眼前的人一诉。
  “而且据无涯观察,当家主对死去的灵落梅也同样用情至深。”言到此,心底苦涩就已翻涌难以抑制。
  “用情至深?”应无梅不认同的摇摇头,“水先生未知当年实情,其中纠葛又怎清楚。灵落梅终其毕生都在悔恨其错误,若当年他能多多思量,也许今日。。。。。。”
  水无涯蓦地打断他的话,“无涯不知当年实情,那应长老又怎知呢?应长老又怎么能这么肯定灵落梅会悔恨?”看着应无梅愕然一愣,他淡淡笑开,“当年的事情,只有当时的人最清楚,而如今,那人早已化作一缕幽魂,他的心事,也在无人可懂了。”黯然惋惜一叹,即叹灵落梅早逝幽魂,却也在怜惜自己竟落得与一死人相争爱情的结局。
  应无梅默然无语,凝视着水无涯幽然消沉的神色,眼中黯光一闪,“为何情动?怎奈情动!?不该情动!”
  “明知蜀道难,奈何心已深。”明知对方已看透了他,然萌然的心,却又该如何归回当初之时。
  “水先生是性格纯善之人,有为人医者的妙手仁心,话无需多言,相信以水先生的心细睿智,一切因果都自已明了。”应无梅不再多言。
  “说也奇怪,无涯总觉应长老就如同自己一般,从今早的那一刻就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言谈之后,更觉知心知己,让无涯想要结交一场知己。”水无涯诚恳请求,深觉此人虽面冷言寡,却未必是冷血之人。
  应无梅敛眉不语,唇边却勾起淡然笑痕。
  看到他的笑就已知他应允,水无涯灿然笑开,“无梅。”他立刻豪爽地改了称呼。
  “无涯。”应无梅也不再拘谨。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于心中悄然滋长。。。。。。
  20
  有了知己朋友的日子突然变得轻松起来,菊苑中也总会看到应无梅和水无涯两人结伴的身影,水无涯不得不承认,应无梅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知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无论是人文风情,还是民俗典故都无一不晓,两人在一起或饮酒品茗、奏琴舞剑、言诗论赋都同样惬意无比,前几日心中的不快沉闷都一扫而空,使他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
  “无梅。。。。。。无梅,你看,这是我刚刚才找到的《品诗论点》,这是不是你前几日说的那本书?”水无涯高兴地捧着一书走向坐在书斋外大树下藤椅上的灰衣人影。
  “什么?”应无梅抬起头,看着来人兴高采烈的样子,也不免浅勾唇角。
  “这个。。。。。。”水无涯将一本有些受潮泛黄的牛皮纸书递过去,“看起来似乎被冷落了很久,而且看着纸质,似乎也不是正版印刷,怎么看怎么像是手抄本。”他指指字里行间有些已经有了潮湿的晕痕的文字。
  “是,是手抄本。”应无梅接过书,敛眼遮去一闪而逝的激动。
  “你怎么突然对这本书感起了兴趣?”水无涯在他身边坐下,翻了翻石桌上堆积成小山的书籍,“平日里总是找一些稀少的典籍看,这次怎么突然看起这么普遍的诗书来了?”笑着询问,他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贴近他,不知为何,在无梅面前他总觉得自己更像个孩子,无梅周身自然流露的温和宁静的氛围,总是让人可以安心依靠。
  “这。。。。。。是灵落梅的真迹。”说的同时感觉到靠着自己的人儿明显僵了一下身体,应无梅敛下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
  “是吗?”他想让自己笑得自然,可唇角勾勒出的,却尽都是苦涩。
  “无梅,我。。。。。我和灵落梅真的很象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藏在心底的疑惑问出。
  “是很像。”应无梅诚实地点点头,“可以说若是年龄再长一些的话,你几乎可以说是和灵落梅如出一辙。”
  “是吗?”水无涯垂眸抿唇,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忧是喜。
  “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执着于自己是否与灵落梅相似。”应无梅突然一语,让水无涯愕然看向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着他迷茫的浅蹙眉,应无梅一哂,“无涯就是无涯,这十年来你就是江湖名医水无涯,至于以前你是何人,又有何妨呢?以前依然过去,你也忘记了过去,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让你抛开过去成为水无涯,即使如此,你也该珍惜上天的垂怜,让水无涯的生命更加完整丰富不是吗?”
  “水无涯的生命?”水无涯喃喃着这句话。
  是呀!他不禁莞尔,无梅的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自从进入漆雕府,他就像是被困入了一个迷雾浓浓的牢笼中,以往江湖中快意洒脱、自由无拘束的神医水无涯消失了,换而的只不过是一个为情所苦、为情所迷的软弱男人。这本不是他的本性,不是这十年来潇洒江湖的水无涯,他。。。。。。怎么都忘记了?
  “谢谢你,无梅。”水无涯一时间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多日来困扰心头的茫茫迷雾都顿时消散。
  即使爱也要爱的拥有自己,他是水无涯,江湖名义,多年来策马江湖,畅然惬意。对于漆雕冥,即使是深深恋慕,他也要用水无涯去恋、去慕。无论多么相似,当年的灵落梅已死,就已尘埃落定,若为死者而苦,岂不是自寻烦恼。
  看着他的恍然一悟,应无梅淡淡一笑。
  “其实。。。。。”似想到了什么,水无涯有些谦然一笑,“我前几日听说灵落梅的儿子今日会从禁苑中出来,原本打算去看看这个孩子,想着就算是假的,也可以让这个孩子看到自己爹亲的脸,后来又想到冥,又悲怜自己竟自愿去做替身,心中对此犹豫不定。可今天听你这么说,我心中到反而清明了。将自己困于灵落梅的阴影,我只怕此生都将会失去自己,在意自己是不是替身,心中总是在意这张脸。。。。。。”突然,水无涯含笑的脸一僵,目光越过应无梅看着他身后不远处。
  似乎意识到了他转变的原因,应无梅瞬间冰冷表情,旋身向后,果不其然看到漆雕冥就抱臂斜倚在不远处大树旁,目光晦暗深邃的注视着他们。
  冷颜之色毫不掩饰,应无梅搁下书,向菊苑外而去。
  “不要接近落梅。”错身而过之时,脸色阴鸷灰暗的漆雕冥沉声警告。
  “落梅?”应无梅冷然一笑,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他是吗?”
  “你说呢?”漆雕冥挑挑眉,迎上他直视地冷凝目光。
  “呵呵。。。。。。”蓦然大笑,应无梅嘲讽般睨了他一眼,完全不在意身旁两人疑惑不解的目光。
  与此同时,菊苑门外,一个仆人匆忙跑了进来。
  在经过应无梅身边时微一施礼,他来到漆雕冥身边。
  “老爷,大少爷出禁苑的时间到了。”
  “我知道了。”漆雕冥挥手示意他退下。
  “一起吧。”不看那个依然冷冰冰的人,漆雕冥转身走到水无涯身边伸出手。
  “呃。。。。。。”他愣了一下。
  “你不是想见见伦儿吗?”刚才的话,他早已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眼前的人,善良一如落梅,他的一片心,他又怎能不明白。
  几乎无声的一叹,水无涯浅浅一笑,让手放在他温暖的掌心任他紧握。
  被牵着走过无梅身边时他谦然颔首,看到他示意自己先去的目光后才安心而去,独留身后人孤然独立秋风中的淡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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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漆雕府来说,每一任继承人毕竟的升灵仪式都是漆雕一族最重大的一件事,因此一大早,漆雕府前院大厅内就聚集起了府中所有的人,静静地等待着新一代继承人漆雕莫伦的出现。
  大厅中央的高位上,漆雕冥置于其上,身侧安坐的是特意为其加了把椅子的水无涯。特殊的地位,原本高位是只有当家主和主母才能坐的地方,如今主母之位虽空悬,但漆雕冥另一侧却端坐神医水无涯,因此府中等人都在下面暗暗猜测着水无涯的身份,却只有知情的应无梅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一隅。
  时间在众人的静待下悄悄流逝,大约三刻之后,厅外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众人看向门口,禁闭一月的漆雕莫伦手牵一个灵美少年而入。
  “父亲。”莫伦携生莲走到高位之下,二人双双施礼。
  “升灵仪式已完?”
  “是。”莫伦点点头。
  “嗯。”漆雕冥挥手示意他起来,然后拉起一旁的水无涯走下来,“莫伦,这是莫朗从外请来的江湖名义水无涯,你见见吧。”
  “水。。。。。”莫伦礼貌地颔首施礼,却在看到对方容貌的时候愣住了。
  震惊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对自己笑着,那么慈祥温和,就如同在灵庙中的那幅画上的人儿一样,又象是多年来午夜梦回中的笑脸。
  但是。。。。。。
  莫伦慌忙转身看着大门边那个始终沉默不语的人,然后又回头看看父亲的面无表情和揽在身旁人腰上的手。。。。。。
  暗暗蹙眉,莫伦再次颔首,“水神医。”
  “你好。”水无涯笑着,心底涌动着震撼。
  这个孩子,眉宇间与自己相似甚多,只是这样看着,就好像他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因为这样的想法,心中也不免有着更多的感情涌现,让他对莫伦一下子更觉亲切。
  “莫伦。”漆雕冥突然出声,“你刚从禁苑出来也该累了,就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他看了看儿子,又看看一旁从一进来就不住好奇四顾的灵动少年,目光一黯。
  “是。”莫伦点点头。
  在众人好奇目光的打量下牵起水无涯的手,漆雕冥从正门离开了大厅。
  身后,其他人都纷纷散去,莫伦则蹙眉不解的看着他们二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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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大厅回到菊苑的花园幽僻小路上,应无梅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已经滞留了很久,与他当初的计划完全不同了。
  而如今。。。。。。
  他想起刚才大厅里的情景,他是真的可以离开了。。。。。。
  前行的脚步突然顿住,他默然片刻,又继续向前。
  “你要走了吗?”身后人言辞急切的问。
  “是。”他没有多说,也不能多说。
  “抛得下?”
  “从未拾起,又何谈抛下。”应无梅幽然一叹,停下脚步。
  ‘咚’。。。。。。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之声,他没有回头,却也明白是什么动作传来的。
  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怕心软,怕不忍,怕伤痛。。。。。。
  “你不该明白,即使明白了,也不该揭穿,就如同以往的二十多年一样,你也可以活的更好。”悲然的语调带着哽咽,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若再留下,只会让悲剧重演。
  咬咬牙狠下心,他迈开脚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爹亲。”身后人大喊一声,成功地拦住了他绝然的脚步。
  “你。。。。。。”应无梅转身,凄然地凝视着跪在石砌路上的莫伦。
  “爹亲真的要再次抛下我离开吗?”
  二十多年,他已成长到足够坚强,然而眼前的人,却依然是他心底深处期盼的那份亲情,那个拼尽了全部生命生下自己的人,他的生身之人,面对着他,一切的坚强,都化作了眼眶中湿热的液体,想拦也拦不住。
  “莫伦。”午夜梦回多少次呼喊的名字都在此刻化作了无力的哽咽之语,看着跪在面前一脸期盼的儿子,心底铸建的坚持都化作乌有,他一步步走过去,将莫伦拥在了怀里。
  “我的儿子!!!”他看着怀中在当年还不过是襁褓中呀呀稚子的亲子,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菊苑外僻静小路,生离死别二十多年的父子紧紧相拥,天地一时间也无语无声,恍若也明白他们之间有着太多太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