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一半儿      更新:2024-04-14 09:13      字数:4881
  阿茶低着头,对海渊说了一声谢谢以后,默默地走回去寝室。
  被卡在那里半天,最后还得靠海渊来他才得救,阿茶心情低落到极点,连头都抬不起来,走路变驼背了。
  海渊看着阿茶的背影,觉得他太安静了。
  阿茶觉得背和腰的部分有些刺痛还有些痒,他打开衣橱脱掉上衣,转身察看状况,这才发觉有些大小不一的木刺扎在他皮肤上,一些地方甚至都流出血来,又红又紫地满是伤痕。
  阿茶伸手拔了几根木刺,姿势实在很难挪到好,手又不够长,背上的木刺让他越推越进去,越扎深入肉里。
  海渊进寝室后本来倒头就想睡,但看阿茶怎么弄也弄不好的情况,眉头一皱就把阿茶往他的床上拖。
  “干嘛啦,没心情跟你玩。”阿茶扭了一下手臂。
  “趴好。”海渊跟着又离开寝室。
  阿茶趴着,将脸埋进枕头里,泄气得连动也懒得动了。
  当海渊再度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急救箱。他一边将阿茶背上腰上的木刺拔除,一边用碘酒替阿茶上药。
  跟着又动作熟练地拉下阿茶的睡衣裤子。
  “屁股有没有事?”海渊问。
  阿茶连忙拉住自己的裤子。“没有啦,你不要脱我裤子。”
  “手放开!”海渊打了阿茶的手一下,把他的手打开,然后动作迅速地把阿茶屁股上的一根木屑拔掉。
  这根木屑刺得比较深,拔出来时还喷了点血,海渊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帮阿茶贴上止血OK绷。
  阿茶现在心情是沮丧得不得了,但海渊见到阿茶这副模样却不以为意。
  海渊难得有机会当小护士替病人上药,他仔细且愉悦地做着,背后全处理完毕后,他跟着又把阿茶翻了过来,开始处理阿茶肚脐正前方那些伤口。
  “前面不可以拉了!”突然被翻过来正面相对,原本打算随便海渊的阿茶赶紧抓紧裤头,拼命抵抗。
  “你以为你说不行,我就会听你的吗?”海渊抓起阿茶的手,将它们固定在枕头上方的位置,另一只空着的手就拉下阿茶的睡裤。
  海渊那只手慢慢地摸着阿茶腰部以下的皮肤,感觉接触到异物时就停下来,将那部分的木刺挑出。
  “唉呦,你别再摸了。”阿茶被摸得浑身不对劲,拼命地挣扎蠕动,却让海渊给压得死死的,连翻身都做不到。
  睡裤被脱掉了,里头只剩下一条四角内裤。有一种很怪的感觉从阿茶心底漾起,他的腰被搔得好痒,那阵痒带着点令人战栗的痛,不停窜窜窜,从腰部窜上胸口窜入心脏,从腰际窜至下半身窜到脚指。
  阿茶的身体麻麻的,手指也麻麻的,脸热了起来,海渊在他身上游移的动作虽然只是单纯地替他挑刺擦药,但他所感受到的,却是比这些东西还要多上更多的奇异感觉。
  “这条内裤真碍事,也一起脱了。”
  正当海渊这么说,阿茶突然大叫起来。
  “不行、不行,内裤不可以脱。”阿茶惊恐地说,更加拼命挣扎。
  但即便是体格和海渊差不多,力气却输人家一大截。
  阿茶手腕挣扎得都发红疼痛,却还是没能耐从海渊身下挣脱爬起来。
  “又没关系,都是男的,看一下不会少块肉。”海渊说。
  “什么没关系,都是男的才有关系。你不是喜欢男的吗?所以你不可以看我,我也不要给你看。那里我会自己弄啦,不要麻烦你,你放开啦,我自己来就好了,唉呦喂啊,不要给偶看光光啦!”阿茶几乎崩溃地说着。
  “大爷好心帮你,不可以拒绝。”海渊觉得阿茶的表情很好玩,他快乐地看着阿茶,跟着在阿茶的哀叫声中慢慢地将他的内裤剥下来,然后慢条斯理地去刺,上药。
  过程之久,久到足够让阿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和海渊他妈当邻居,进而认识她这个恶魔般的儿子。
  海渊仔细地帮阿茶上好药之后才松开阿茶的手。
  阿茶一得到自由以后,立刻就仓惶地把内裤和裤子穿上,阴暗地躲在床角面对墙壁,什么话也不想讲,什么人也不想见。
  他这世人还没遇过这样的事情,先是被人家脱裤,跟着又被看光光。
  海渊倒是心情很好,收了急救箱以后,再回到床上来。
  “你不是也看过我的屁股,现在看回来,算是打平。”海渊说着。
  “那不一样,屁股是你自己要给我看的。”阿茶面对着墙壁阴沉地说着。
  “都一样。”海渊哼着歌,靠近阿茶,摸了摸他的头。
  “我要去死……”阿茶阴暗不已。
  结果阿茶也没去死,他只是一直面对着墙壁,直到大家放学一一归来为止。
  因为开始的便秘,之前的被漠视、被欺负,中午又给海渊看光光去,阿茶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阿茶的心情沮丧到极点,他觉得世界再也没有光明,从此陷入黑暗当中。
  晚上,难得今天没有打工的海渊提了个排骨便当回来,放在阿茶面前,阿茶眼神黯淡地看了自己最爱的台式便当一眼,“哼!”了一声就别过头去。
  “怎么?”千岁看他们两个今天好像挺不对盘,顺口问了句。
  “我哪知?”海渊见阿茶不肯接受,就拿了把椅子对着阿茶的面把便当打开,吃给他看。
  “什么你哪知?明明就是你脱我裤子,还你哪知!”阿茶拿起床上的枕头,往海渊脸上扔去。
  枕头打中便当,便当打中海渊的脸,免洗筷还戳中海渊的眼睛。
  正坐在椅子上吃便当的海渊没料到阿茶会反攻,连防守也来不及,就这么被打翻的便当里的菜浇得一身,什么小黄瓜、炒青菜、小黑轮、炸排骨,全都往他身上倒。
  海渊摔了空便当盒来到阿茶面前,眯着眼,一把怒火烧得极旺,举起拳头就想一拳打下去。
  阿茶回瞪住他,咬着牙,不甘示弱。
  两个人僵了几秒钟,最后海渊压住脾气用力踹了床铺一下,跟着转身拿了衣服就往浴室走去。
  走廊原本就不牢靠的木板被海渊踏得砰砰响,当他来到今天中午拔起阿茶的那个洞前头时,刚好听见几个学生在讲话。
  “对啊,也不晓得他怎么那么蠢,谁都知道舍监铺报纸铁定是地板出问题吧,他还真的一脚踩进去,结果卡住出不来。”
  “实在很像打地鼠游戏里头的地鼠,笑死我了。”
  海渊停在那些人前面,缓缓道:“原来是你们干的……”
  那几个学生一抬起头,看到满脸阴沉色彩的海渊,吓得脚都软了。
  “叶海渊……”
  走廊上乒乒乓乓地上演起全武行,那几个学生被打得七零八落,没胆子偷偷逃走被海渊抓回来的,则被他塞入地板那个洞里面。
  晚上的宿舍因此热闹起来,地板上下震动得厉害,心情被阿茶弄得极度不好的海渊,在走廊上打趴了一堆只会惹闲事的人。
  当海渊离开寝室以后,原本一直装着在打电动的千岁连忙回过头来。
  “你还当真跟他吵,你不知道他那个人怎样的吗?”千岁摇了摇头说。
  “就是因为他不对,所以才要跟他吵。”阿茶开口。“那个小孩子真是太糟糕了,每次说也说不听,捉弄老人家有这么快乐吗?”
  阿茶说着说着,自己也火大起来,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海渊离开的门口喊着:“叶海渊,你别以为欧吉桑是好惹的,我告诉你,我可是握着你的小辫子,你要是敢对我怎样你就死了,我绝对会去跟惠美说你的事情!”
  “你要不要面对面跟他说比较快……现在说给他听,他也听不到……”千岁提醒阿茶。
  阿茶回想了一下海渊刚刚那个想杀人的恐怖表情,还有握着差点挥下来的拳头,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
  “他脾气挺不好的,你这样跟他顶嘴已经算了不起的了。”千岁说。
  “你和他住在一起也是很了不起。”
  “那是因为没人要和他一间,后来舍监知道我跟他是表兄弟,就把我们排在一起了。”千岁自己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如果可以,我也想调房。”
  “啊那惠美不就是你……”
  “惠美阿姨是我妈妈最小的妹妹。”
  “那惠美家还有人嘛!为什么都没有听她提起过勒?”阿茶觉得疑惑。惠美自己一个人带大海渊,生孩子的时候也没人照顾,照理来讲应该还有娘家可以回的啊,怎么那时候都没见有人来探望过惠美?
  “那是因为发生过很多事情,这我也不方便对你说。”关于家族里的情况,千岁不想多提。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会讲出去。”阿茶睁大着眼,单纯地看着千岁。
  看着那有如小狗般的眼神,千岁忍不住别开眼睛。“不是啦,这真的很复杂,而且我也知道的不多,只晓得当初惠美阿姨本来已经有订婚对象了,可是突然跑去当海渊他爸爸的小老婆,我妈他们家又是当地很有名望的家族,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所以就跟惠美阿姨断绝关系。我只知道这样而已。”
  “唉呦,动不动就断绝关系,这真的很像那些有钱人会做的事情。”阿茶突然想起他的老婆玉蝉。
  玉蝉当年倒追他说要和他结婚的时候,家里的人也是从阿公到阿嬷反对光光,后来还搞什么断绝关系的,但到最后玉蝉有了望来,他们两家就又慢慢和好了。
  他还记得玉蝉走的时候,他哭得全身都软了,还是岳丈大人跟岳母大人过来陪他办玉蝉的后事的。
  他记得岳丈大人说过的话:早知道孩子会这么突然离开人世,当初她要嫁给谁,他都会答应,只求她在世时不用受一点苦,开开心心地来,开开心心地走就好了。
  “算了算了,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我都要哭了。”阿茶叹了口气,眼眶红红的。
  他跟着如同往常日课一般,抱起那包舒洁卫生纸,抽着鼻涕,往厕所努力蹲去。
  以前的事情啊,想起来就让人鼻酸。
  如果每个人都能知道自己的亲人会在什么时候离开,知道自己的期限在什么时候,那样一来,就会更加珍惜自己和亲人相处的时刻吧!
  毕竟这辈子能在一起,当个有血缘关系互相依赖的家人,也是很不容易才能修得到的缘分啊!
  应该要珍惜才是的吧!
  等到像他这样,身边的人走得一个都不剩才来后悔,那就太晚了。
  阿茶走进厕所里,锁上门,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老婆……望来……媳妇……泽方……我真的好想你们啊……”阿茶拿起卫生纸擦眼泪。
  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实在是太不顺了。
  阿茶从厕所回来,垂头丧气地半点笑容也没有。
  还是出不来。肚子里面明明满满的都是东西,还会咕噜咕噜地叫,但不管阿茶怎么努力,就是没办法成功。
  阿茶打开衣柜,将卫生纸用力扔进去。跟着默默地将床底下的棉被拉出来铺好,躺上去准备睡觉。
  海渊拿着笔记本型电脑在床上和千岁一起玩线上游戏,他看阿茶回来连理也没理他一下,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喂!”海渊用脚踢了踢阿茶。
  “我现在很痛苦,你不要跟我讲话。”阿茶抱着肚子,把身体卷了起来。
  “别睡地上。”海渊说。
  “不睡地上要睡哪里?”
  “睡床上。”
  “我才不要!”阿茶把头闷在棉被里,低声吼着说:“等一下你又给我抱着睡那怎么办?”
  “抱着睡好啊!”海渊觉得和床底下这家伙一起睡,手臂能圈着东西,那东西又软软热热的,有种让人很安心的感觉。这样他会睡得很熟很舒服。
  “都几岁了还要抱着睡……”阿茶在棉被里碎碎念着。
  “你一定是小时候不常给人家抱,所以长大了才那么喜欢抱人。那么爱抱,不会去抱你妈妈吗?我不是在给人抱的捏,而且我还是男的耶,我不喜欢和男的抱在一起睡啦!”
  “居然还敢嫌弃我。”海渊关上笔记型电脑,把它往上头千岁的床铺丢去,跟着弯下了腰就把睡在地上的阿茶连人带棉被抱进自己的床铺内。
  “啊啊啊——”阿茶叫了出来。
  阿茶横躺在床上,背部被放在海渊大腿上。海渊在棉被里头找到了阿茶的那颗头,双手用力阿茶脸颊上,一双黑色细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茶,神情十分不悦地说道:“分一半的床给你,很委屈你吗?”
  阿茶觉得海渊的神情有点恐怖,说不定他刚刚被便当扔到、被竹筷子戳到的气还没消,现在要报复回来。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