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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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文 更新:2024-04-14 09:13 字数:4755
钱养了一帮废物!部里已经连发了好几个传真过来了,上级的意思是这个案子由市局刑警大队接手,各分局集中警力听从王队长指挥,将功补过,限一个月破案!
王志文啪地一个立正,是!
陈队长红着脸低下了头。
下面继续研究案情,厅长举起了手里的报告,新闻媒体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能说,谁走漏了消息影响了工作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包仁杰你怎么这会才来太不象话了!
包仁杰站在门口吭哧了半天,王队长两只眼睛都冒烟了,铁青着脸压低了声音,还不快坐下!
医院那边正在全力抢救,总务科负责全部的医疗护理以及安置家属的工作。请大家放心,组织上会妥善地安排,有什么困难可以提,王队长,有什么意见吗?
王志文摇了摇头。
好,我就说这么多。老厅长向局长那边看过去,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局长大人很严肃,我再补充几句话……
局长大人做报告的本事真是有相当的水平,几句话补充下来,居然整整三个多钟头。……总之,厅长的指示很重要,大家一定要牢记上级指示,全力以赴,集中精力,英勇顽强,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争取早日破案!
包仁杰早上没来得及吃饭,这会子饿得肚子咕咕地叫,好不容易等到局座大人终于罗嗦完毕散了会赶紧往外跑,就听队长在后面一声厉喝,包仁杰你跟我进来!
队长……包仁杰可怜巴巴地掉头蹭进办公室。
早上干什么去了!大家都到了就你一个人迟到,手机也不开,太不象话了!
我……手机没电了。包仁杰低着脑袋解释。
没电了?亏你说得出口!咱们是干什么工作的?遇到情况联系不上出了事故怎么办!人命关天你懂不懂!王志文狠狠地砸着桌子。
队长,我错了……
行了行了,现在还没到做检查的时候,你没听厅长说了吗?等案子破了自然会追究责任,该写检查该撤职的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你也别说什么了,当前最重要的是先把案子破了,只要是破了案,什么都好说,不然的话……唉,先不说那个了,收拾一下咱们先去东码头吧。
警车往东城疾驶,王队长打开了警灯,没拉警笛,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车上的气氛压抑而沉重。
包仁杰觉得很沮丧,很少见队长发这么大脾气,都是自己不好,出了这么大案子队长压力肯定很大。自己帮不上忙还添乱,也难怪队长拉着脸不说话。唉,没别的,这一次一定要加把劲,争取干点成绩出来,不能让人家瞧扁了。
那张报纸还揣在怀里,估计这几天是没时间了,也不知道燕飞什么时候动手术?想给王其实打个电话去问问,刚摸出手机就想起来还没充电,想向队长借手机用用,看看那张比石头还硬的脸……包仁杰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偏偏这时候肚子不识趣地叫了起来,窘得包仁杰耳朵根都红了,王队长两眼注视着前方,冷冷地问,早上又没吃饭?
一个塑料袋扔进了包仁杰的怀里,是他最爱吃的韭菜馅饺子,已经凉得透透的了。
36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大批的警察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各个路口都有很多人在盘查。各分局都派出了全部警力搜捕逃犯,通缉令虽然还没有下发出来,但是几个主要嫌疑人的模拟画像都已经公布出来了,气氛空前地紧张。
队长,别着急,那些坏蛋肯定跑不了,咱们肯定能抓住他们!包仁杰把饺子放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很饿,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王志文使劲踩一脚油门,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东码头的枪战现场已经被警方严密封锁了,几十个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警察戒备森严,王志文亮出证件,带着包仁杰进了封锁线。
江面上一派宁静,已经快到中午了,依然是浓雾锁江,白茫茫的一片。隐约可见码头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一艘货轮靠在岸边,船上到处是弹痕和血迹。货轮附近的岸上有一大滩暗黑的污血,一个白粉笔画成的扭曲的人形,显示着昨天晚上曾经发生了多么血腥和残暴的一幕。
王志文紧锁着眉头,小包,你先回车上去。
不!包仁杰摇摇头,队长,我受得了,没关系的!
王队长不再说话,登上货轮进了船舱,包仁杰赶紧跟了上去。
这是一艘老式货轮,很小,下面一层是货舱,矮矮的连腰都站不直。船上早已经被彻底清查过了,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角落里乱七八糟的堆着些杂物,王志文戴上手套,蹲下去翻了起来。
抹布、棉纱、旧零件、一些废纸和几件破衣服,甚至还有胸罩和三角裤,王队长狠狠甩掉手里的东西,把那几张废纸随手递给包仁杰,带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
从船尾出来,雾已经散了,金色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浑浊的水面反射着粼粼的波光,船帮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分外刺眼。上游漂下来一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附近的船上有人生火煮饭,污染的水泛着恶臭,混合着呛人的煤烟的味道,令人作呕。
幸好早上没吃饭,包仁杰战兢兢地别过头,听说被击毙的那个歹徒只有20多岁,身上中了几十枪,面目全非。在场的警察说那具尸体根本就不成样子了,天灵盖都被掀开了,脑浆流得到处都是,肠子也断成了几十截,一只手飞得老远,还有半条腿掉进了江里没捞上来。包仁杰不敢想象那个场面,被几十条枪包围着扫射……包仁杰感觉两条腿直打晃。
下去吧,没什么可看的了。王志文不动声色地抓住了包仁杰的胳膊,轻轻一托,把包仁杰拽下了船。
走那边。队长不露痕迹地用身体挡住别人的视线,,带着包仁杰从那滩血的反方向绕了出去。
刚走出封锁线队长就撒了手,包仁杰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红着脸三步两步跑过去上了车。
队长,咱们去哪儿啊?回局里,还是去医院?要不要到各个路口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情况二组自然会汇报,咱们去了也没用。医院那好几个弟兄躺着呢,案子没破谁有脸去啊。队长的口气很冷淡。
那……咱们到底去哪儿啊?
去哪?去吃饭!
王志文把车停到了快餐店外面,肯德基爷爷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冲包仁杰招手,一个小孩哭着喊着要吃上校鸡块,他妈妈拍过去一巴掌,都这么大了还吃什么肯德基!
王队长匆匆地上了车,扔过来两个特大汉堡,吃!
包仁杰为难地看着手里的汉堡,队长,我……吃不下这么多。
你不是最爱吃肯德基吗?王志文不由分说又塞过来一大杯可乐,别客气,吃饱了好干活!
队长……谁说我最爱吃肯德基的?包仁杰很疑惑。
老队长啊,他当年老唠叨说要带你去吃肯德基,说小孩子都爱吃这个。王队长仰起头咕咚咕咚喝可乐,褐色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来,流到上下运动的喉结上,混合着细细的汗珠沾湿了白色的衣领,脖子边上一根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包仁杰忽然觉得有点热,热得浑身不对劲。
队长,我爸以为小孩子都爱吃这个,可是我从小就不吃鸡啊。而且,我爸死的时候我还在上初中呢,这么多年的事了,你会不会记错了?
是吗?王志文愣了一下,那你到底吃不吃?你不吃我吃!
吃!包仁杰抓起汉堡包大口啃起来。
吃慢点,小心噎着。王队长擦擦嘴发动了车子。
包仁杰咽下去一大口可乐,怪不得呢,上次我被燕飞整得住院,你也是叫你弟弟送来一大包肯德基,王其实还问呢,说他怎么不知道我爱吃这个。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前面左转就是幸福大街,离下午开会还有一个钟头的时间,去看看吧。王队长打开了转弯灯。
好啊好啊,正好我有东西想带给王其实呢。
队长,这个路口好象不能左转……
你怎么不早说!王队长很愤怒。
我怕你嫌麻烦反悔不去了……包仁杰没敢抬头。
你!王队长无话可说,手里的方向盘嘎蹦一声脆响。
不知道是不是疼痛也可以变成一种习惯,或者说疼惯了人就麻木了。燕飞在又一次昏厥中醒来的时候,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伸出手随意地一抓,王其实果然就在身边。
燕子,你醒了?还疼吗?王其实的声音很轻,鼻子好象被堵住了,瓮声瓮气的。
燕飞淡淡地哼了一声,又哭了?没出息。
我……唉!王其实摸摸鼻子自认倒霉,要不要吃鸭血蛋羹啊?这次我记得放盐了哦,保证好吃。
你的保证从来不值钱。燕飞缓缓睁开眼睛,撑起身子要坐起来,怎么这么黑啊?开灯。
王其实的身子僵住了,连声音也像僵住了一样,燕飞……你等等,我去看看,大概、大概是停电了。
哦。燕飞闭上眼睛躺了回去,明白了。
王其实大汗淋漓扯着医生跑进来,大夫大夫,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怎么了怎么了?陈医生手里还拿着筷子,显然是正吃着盒饭就被拉来了。
闭嘴!燕飞不耐烦地喝住王其实,转过头来冲大夫笑了笑,没什么,忽然有点看不清东西,大概是那个肿瘤压迫了视神经了。
陈医生吓了一跳,他从来没听过这么轻描淡写的说法,大概是因为这个病人本身也是医生,所以才会这么镇定吧。燕飞的眼睛充血红肿,衬着苍白消瘦的脸颊,稀稀落落青色的胡茬,怪不得王其实会吓成那个样子。
不能再等了,马上手术!陈医生沉声吩咐。
37
燕飞很快被推进了隔离病房,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就像一个不小心陷在了超大型蜘蛛网中间。
通知各部门做好准备明天早上手术!陈医生头也不抬地翻着病历吩咐助手,给麻醉那边打个招呼,就说我明天要动大手术,叫胡子带个助手一起过来。什么?他休班?叫他换个班,说点好听的,就说……就说我就只信得过他!还有,通知病房今晚上加两个人,观察室那边要通宵值守。给机修打个电话,下午再调试一下仪器,配电房那边就不用管了,这礼拜是老路的班,他误不了事。药房那边要盯紧一点,今天下班前一定要准备好了。下午叫小吴跑一趟血库,叫他们多准备几袋AB型血,不够的话赶紧从中心调!还有……还有……没有了,就这样吧。
圆脸小护士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跑开了,陈医生合上病历本往外走,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王其实说大夫我是病人家属我不站在这该站在哪儿?
家属?哦对了你跟我来一趟。
进了办公室陈大夫端起盒饭继续吃,皱着眉头抱怨医院伙食不是人吃的,饭米粒比石头还牙碜,呸呸呸!
王其实站在门口说大夫你吃不吃鸭血蛋羹?
王队长和包仁杰老远就看见王其实在外科大楼外边乱转,象极了热锅上的蚂蚁,慌乱地、没有方向地,又像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却死活找不到厕所地,团团乱转。
怎么回事?两个人跑上去拉住了王其实,你找什么呢?燕飞呢?
王其实愣愣地发呆,燕飞……燕飞,燕飞在里面,医生不让我见他。
为什么?
医生说他明天早上动手术,给他转到特护病房了,说是要隔离。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包仁杰有点失望,他很想见见燕飞,跟他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燕飞虽然生性冷淡,可是总在医院里这么窝着肯定也很难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陪他解解闷还是可以的啊。
不知道……王其实摇摇头,很茫然的样子。医生说我可以走了,可是我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刚才医生跟我说,叫我做好心理准备,说燕子这个手术很复杂,要开颅,危险性很高,很可能进了手术室就再也出不来了。他说了一大堆我怎么听都听不明白的话,我怎么听都听不明白……不是说是良性的吗?不是说只是个小肿瘤吗?什么脑部大出血什么神经损伤什么可能瘫痪可能成植物人可能死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燕子他活得好好的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医生一定搞错了他肯定是搞错了!不行我要去跟大夫说我们不做这个手术了我要带燕子回家去!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汗毛!谁敢动他我跟他拼命!王其实语无伦次越说越激动,慌慌张张地就要往里冲。
包仁杰拦不住王其实,队长你帮帮忙啊!
王队长说你别拦他,让他闹,他要真能把燕飞带回去算他能干!
包仁杰愣了神,王其实已经冲进去了。
大夫!我……我有话跟你说。
陈医生正对着电脑作分析,很不耐烦地瞄他一眼,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