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北方网      更新:2024-04-14 09:12      字数:4969
  我父亲,拿著大笔钱银放出暗花,我便至今也没被他追上。若被他找到。。。。。。我也不知他会怎样,总之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阿柱,你听我的话,明日一早起来便赶紧回乡去,我自会另找个地方躲藏,若以後风平浪静了。。。。。。我。。。。。。我会去看你的。」
  石柱痴痴看著他的脸,双臂紧紧抱著他不愿松开,「我知道我没用,只会给你惹麻烦。。。。。。可是。。。。。。我晓得你真的待我好,你是怕我丢了性命,才狠心不理我,叫管家送我上船,是不是?我原先就觉得你是好的,只是想不清楚。。。。。。你明明对我这麼好,又不肯理我。。。。。。还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你是怕我不肯走,才想叫我死了心,是不是?」
  心蚀 39
  更新时间: 06/11 2007
  李承翰皱眉苦笑,〃你把我想得太好了。阿柱,我那时可没想到这麼多。。。。。。我只是,呃。。。。。。我身体有异,便去看了大夫,大夫说。。。。。。说我身体无病,乃是心症,遇上了自己真心喜爱之人,才会大失常态,我却不信。。。。。。我到现在也仍是不信,我会待你长长久久、一心一意。以我这风流性子,再喜欢的人也顶不过一年半载,便算是那周天南,我也曾真心喜爱过他,得手之前还辗转反侧、数日相思,可到後来被我得了手。。。。。。三两天下去情意就淡了。〃
  他轻轻抚摸石柱的头发,自喉间发出长长的叹息,〃只是。。。。。。我却不想哄骗你。你单纯如纸,我说什麼你都信,就算知晓得清清楚楚,我是个什麼样的人,你也还是这般死心塌地,你如此待我,我真的受不起。。。。。。我这便明白的跟你说,我真的是想放你一条生路,也放我一身自在,我们今晚共聚一宵,明日便各走各路,我知道你在乡间平平安安的过活,也就心安理得、了无牵挂了。〃
  石柱听他讲得如此淡然,双手将他抱得更紧,只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送给这人,〃我舍不得你。。。。。。承翰,我给你讲过兔子和猎人的故事。。。。。。我便如那只兔子,你既已养熟了我,我就离不开你了。若是你安然无事,喜欢上了别人,我自会了无牵挂的回乡去,但眼下你身陷险境,我却怎麼能安心回乡?不如。。。。。。不如你跟我一起去乡间躲一躲,那周家公子也未必找得到我们,过得个三年五载,他心也淡了,李老爷也消气了,你再回家去。〃
  李承翰倒真的细想了一番,仍是不敢轻易点头,〃不成。。。。。。你与此事本无瓜葛,若累得你白送了一条性命,我当真罪莫大焉。阿柱,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这等人根本不值得你舍命相护!我对你只是有些感动怜惜,远远不及你对我这般情深义重啊。。。。。。〃
  石柱凑过嘴唇在他脸上重重一吻,将他余下的话全部阻住,双眼定定看著他挺秀的面孔,手也伸出来在他脸上缓缓摩挲,〃承翰。。。。。。人早晚都会死,分别只是死在何处,死时身边又有何人。。。。。。我父母早亡,无亲无故,与你一起的每一日,都比以往十数年还要开心,但与你分开之後。。。。。。我日日都为你的安危担心。我。。。。。。我想要跟你一起,能多久就待多久,与其日日夜夜的为你担心,还不如跟在你身边更为安心。我不怕死,但我更想活著与你在一起,我。。。。。。我会努力不拖累你的。〃
  李承翰苦笑摇头,〃可我会拖累你!阿柱,莫再说了。。。。。。我已定了主意,你乖乖睡觉吧。〃
  石柱哪裏肯闭上眼睛,仍是双目大睁的深深看他,他莫名其妙就一阵心软,嘴裏不由自主开口哄道,〃那。。。。。。那我们明日一起动身上路,我多送你一程可好?〃
  石柱似乎还想说话,犹豫半晌又咬著下唇轻轻点头,将他的一只手臂牢牢抱在怀中才慢慢地闭上眼睛。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著,李承翰想著明日再怎麼劝劝石柱才好,石柱却是唯恐真的睡著了他会干脆来个不告而别。
  李承翰倒完全不曾这麼想,他既已说了再不会欺骗石柱,那就是十分当真,他平生哄骗过无数人,唯有这少年令他不忍再骗,也根本不愿、不用去骗。
  便算是善意的瞒骗,他也再做不出来,那次离家之前的一番所为,害得石柱身受重伤,他自那以後便知晓这少年实在太过死心眼,无论他真假虚实恶意还是善意,这少年仍是一门心思相信他、护著他。
  除去怜惜不忍,他也不知自己对这少年到底有多少爱慕,这爱慕之心又能维持多久?他这种连自己也不信的无德浪子,偏偏有这少年死心塌地的信他爱他,他也不知这到底是幸运还是劫数。
  想至些奥妙难解之处,他不禁无声苦笑,他真正的情劫非是周天南,而是这睡在他身侧的少年。
  过往只有恣情纵意、爱欲由心,从未识情愁情怯滋味,自与这少年有了交往,他竟将那许多愁思顾虑一一尝遍,再不复往日的果断潇洒。这少年明明纯良如水,却能活生生将他这一颗铁石之心缓慢侵蚀,想起事情来也开始千绕百转,蜿蜒曲折,当真有水滴石穿之功。
  40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两人都是早早睁眼,精神也都不是太好。
  李承翰起身穿衣之时,石柱也跟著一起,两人同时穿好了衣服,又同时洗面,石柱等他洗完了脸拿著梳子就为他梳头束发。
  李承翰也不言语,任石柱动作笨拙的为自己做著这等事,在铜镜中看到石柱手指发颤、表情甚是难过,只一转过脸正面相对时,石柱却对著他露出了笑容。
  他叹息著握住石柱的手道,「阿柱,你无须装做高兴,若心中难受,便痛痛快快快的骂我一顿。」
  石柱只是摇头,将梳子收进包袱便唤他一起动身,「我只是刚才看到你头上有一根白发,才想到你最近受了苦。。。。。。不过後来又想著,你人还好好的,头发白了一根实在算不得什麽。承翰,我已想好了,我会听你的话,回乡平平安安的过活。我不会出来找你了。。。。。。我等著你。」
  李承翰心头一震,试探著问道,「若我一直不来呢?」
  石柱仍是微笑著道,「反正我也不会去别处,你若来了就能找到我;若你不来,我也是在乡间过完这一世。不管你来是不来,都要记得给我写封书信,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你可答应?」
  李承翰看著他面上的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不管我身在何处,定然每年都会给你写些书信报个平安。」
  「这便够了。。。。。。我们动身吧。」石柱打开房门,牵著李承翰径直走往米行大门之前。
  掌柜的听得石柱要走,还颇有几分眷恋不舍,交代他以後若再出门,千万记得来此处打个招呼。石柱笑著应了,掌柜又给他多结了些工钱,他领了工钱便对一众工友辞行。
  李承翰不声不响的一路护送,两人买好了粮食种子,又买了一架驴车,一起坐在那架驴车上缓缓前行,看著倒颇像两个乡村农夫。石柱带笑盯著他满脸的胡子,时不时伸手去摸一下,李承翰放粗声音跟他调笑,「娘子,我这幅美须可生得威武吧?」
  石柱收回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其实应该我来留须。。。。。。你长得那麽好看,应该你是娘子才对。」
  李承翰仰著脑袋嗤之以鼻,「这却是奇了!为何生得好看便要做娘子?世间多有美男娶丑妇,丑妇无貌有德,就像阿柱你一样这麽好。」
  石柱眨著眼想了半天,才老老实实的反问道,「你是不是说我生得丑?我比起你来,当然是很丑的了。。。。。。这世上没人能比你好看了。」
  李承翰忍不住听得一阵肉麻,瞪著石柱摇头叹道,「说你傻。。。。。。你却还知道讥讽我。。。。。。」
  石柱表情困惑的看了看他,极为认真的大声辩解道,「我没笑你。。。。。。我说的是真心话。」
  李承翰仔细琢磨石柱的眼神,果然是满带仰慕的望著自己,这便得意忘形起来,挺直身子摇头晃脑的吟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石柱瞪大眼摇头打断道,「听不懂!」
  「呃。。。。。。这是说一个人生得极其好看。」
  「好看便是好看,什麽惊鸿游龙。。。。。。」
  「呃。。。。。。我不念了。咱们说点别的吧。。。。。。」
  41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彼此心中都是依恋不舍,李承翰想著只送到下个城镇便告别分手,却一直送了两整天。
  那句分手之言每次临到嘴边,石柱都仿佛知晓他要说什麽,那双黑如深潭却能一目见底的眼睛定定的看过来,那句话就不由自主吞了回去。
  明知多相聚一个时辰,便会给石柱多带来一分危险,他还是以侥幸之心说服自己,不过是一时三刻罢了,他未必那般背运。甚至有好几次抚著石柱的手时,他险些冲口而出──我愿随你归乡,就躲他个三年五载。这句话终究被他忍住了,与那分手的话一齐吞在肚里,满腹愁思来来回回,面上倒始终挂著笑容。
  到得第三日上午,已送到一个偏远小镇,离石柱老家的乡村只隔了一条河。站在渡口上船之前,反而是石柱微笑著开口,「承翰,我们就在此告别吧。」
  李承翰心中一酸,此刻石柱竟比他更为强韧,「我。。。。。。我还是送你上船。开船时我再下来。」
  石柱握住他手,用力捏一下便放开,「船马上就要开了。你无须上船。。。。。。除非你要随我一起回乡。承翰,我仍是想要你跟我一起去,无论迟或早。。。。。。我都等著你。」
  李承翰眼眶一阵发热,伸出双臂紧紧抱著他身子,言语中终於微带哽咽之声,头也紧贴在他耳侧轻轻落下一吻,「阿柱。。。。。。我。。。。。。我舍不得你。。。。。。若我哪天真的来找你了。。。。。。便再也不会走。。。。。。若到你二十岁那年,我还是没有来。。。。。。你便当从没见过我,找个好女子成亲。。。。。。你答应我,好不好?」
  石柱缓缓抚著李承翰的背脊,声音清楚的答道,「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不会成亲。。。。。。如果照顾得来,我要收养几个娃娃,把他们当作自己亲生的,好好养到大。。。。。。承翰,这样我才会很开心。」
  李承翰偏头看向他脸上,确是笑得开心真切,显然并没半分作伪,也只得发出一声叹息,「你若真的开心便好。。。。。。」
  两人拥抱了一会,船上摆渡的船夫已在大声催促,石柱轻轻推开李承翰,赶著那辆驴车走向渡船,走得两步,又回头对他笑了笑,似是在叫他放心而去。
  李承翰呆呆的立在当地,看著这人身影慢慢走远,身边旁人的嘈杂嬉闹之声全不入耳,世间便只剩这一个孤孤单单的背影深刻在心。
  他脑中一片混乱虚空,胸口却涌起半是甜密半是酸楚的渴念,忍不住向前冲了两步,嘴里已叫出这人的名字,「阿柱!等等!我。。。。。。我。。。。。。」
  石柱脚步一顿,立时转过身来,看著他速度极快的奔向自己,面上咧开欣喜的笑容。只是顷刻之後,那满面笑容却化为惊恐畏惧,手也抬起来直指著他所在的方向,嘴里大声叫道,「承翰!神、神剑门。。。。。。」
  李承翰心中一凛,已然知晓自己身後定有个神剑门的门人追来了,脑里在电光火石之间飞快寻思:自己旧伤已无大碍,若对方只有一人,当可竭力与之一拼。
  既然被人发现行迹,却要拼命杀了那人以绝後患,方可保得自己与石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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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被人发现行迹,却要拼命杀了那人以绝後患,方可保得自己与石柱的安全。
  主意如此一定,他身子不动,掌心已提起十成真力,嘴里极为镇定的淡然开口,「是神剑门的哪位仁兄?还请报上名来。」
  那人脚步几乎无声,走至他身後也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显然是内力极强的一流高手。他心底冰凉一片,已知今日绝难杀了那人,只得向著对面的石柱猛使眼色。
  那船夫又在大声催促,若石柱此时上船,他当可尽力拖住那人,到船开得远了。。。。。。起码可保住一人性命。
  石柱自然看见了他的眼色,一双脚却像生了根,只对著他用力摇头。他这才焦急头痛,身後那人也已开口,那清雅悦耳的嗓音直令他浑身都僵住了。
  「承翰。。。。。。你若不开口,我还认不出你来。你比从前长高了许多。。。。。。不过你的声音,化成灰我也认得。」
  李承翰缓缓转过身来,苦笑著看向身前白衣飘飘的年轻男子。
  六年前周天南第一次艺成下山时,便是这麽一副纤尘不染的淡逸俊美模样。神剑门人人都著白衣,只有周天南能将一身素白的衣裳穿得这般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