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扑火 更新:2024-04-14 09:12 字数:4771
「不然,你若赢了可以亲我一下,我要是赢了,你也让我亲一下。」
红衣女子说得大胆,惹来碧衣女子一阵笑。
「那样有什么差别?」默言老老实实地反问着。
望着默言天真无邪的眸子,两个女子都笑得花枝乱颤。
「当然有差别。」红衣女子说得煞有其事。「你亲我跟我亲你,又怎么会一样?」
默言正要辩驳,却被看不下去的钦雷打断。
钦雷早就注意到默言和两名女子间的对话,虽然默言的回答让他满意,但他同时也对红衣女子的举动不满。
他带默言来青楼叫姑娘,是想引发默言的嫉妒心,而不是让自个儿吃醋。于是钦雷拉着默言,丢下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后,起身便走。
「我就在想你来这里干嘛!原来是想试试女人滋味。」站在青楼门口,默言的声音平平板板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钦雷嘴巳微张,难道他被一群女人摸来摸去,默言半点感觉都没有?
「不是吗?」默言反问,眸里一片纯净,在他的世界里,嫉妒尚未进驻。钦雷呆滞之后决定往第二家去,他就不信默言完全不嫉妒。
默言喜不喜欢他,钦雷心底已经有答案,但他就是希望由默言亲口说出来。谁教他是第一次谈恋爱,格外不安也很正常。
第二家仍然是普通勾栏院,伺候他们俩的依然是女子,默言的反应大致相同,只不过这里有个扮武旦出身的姑娘,跟默言讨论武功讨论得很快乐。
当然,吃醋的人依然是钦雷,他开始怀疑自己是花钱找罪受。
快速离开第二家,钦雷不死心的走进第三家,不过依然是家普通青楼。
没办法,钦雷就是不敢进以小官为主的相公堂子,他怕各有特色的美少年一字排开站在眼前时,他会只顾着跟美少年玩耍,漏看了默言的表情。
若是默言刚刚好在此时吃醋,他却没看到这个难得一见的奇景,他会懊悔一辈子的。
第三家的情况差不多,或者该说更糟糕,因为默言渐渐习惯青楼里的气氛,开始跟姑娘们攀谈。
虽然说,他谈的不外乎如何将钱存下来养老,如何在路上防抢劫一类。但是钦雷依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将默言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也不让默言跟任何人上交谈。
在气得半死的状况下,钦雷将默言拉进他先前不愿去的地方。
这家专门卖小官的相公堂子,是钦雷以前最常来的地方,亦是他十五岁时初尝小官滋味的地方。这里也是他爹亲立誓要拆掉的地方,可惜他爹壮志未酬身先死。成为王爷后,钦雷出现在这里的次数比以往减少很多,但是登基以后,因为城外的金屋无法继续藏娇,他又常常从地道出宫,来此享受小官风情。
当然,打从他喜欢上默言之后,就不再来此地了。
进入熟悉的地方,钦雷先是深吸一口气,放松一下快被默言搞疯的神经,才揽上駂儿纤细的腰肢。
「爷,好久没见到您,可想死我了。」駂儿脂粉未施的脸浅笑着,高做地说出媚人的话,别有一番风情。
「你这话说得言不由衷。」钦雷望着駂儿一叹,心底倒是很乐。
此道中人都晓得,「怜泓坊」的駂儿一笑值千金,今日他肯对钦雷笑,已经给足他面子。
倒也不是怜泓坊的駂儿特别美,才会传出一笑值千金的话,而是因为他不美。因为他不美,又是个以卖人为生的駂儿,所以怜泓坊的駂儿连泓不施脂粉、不笑,他说过:「反正我多笑一点、少笑一点又没差,你们来不就是因为我家的小官美,他们为君装扮、为君笑就好,何差我一个?」
就是因为如此,才会传出他一笑值千金——赚了千金后,他才会笑。
「哪里言不由衷了,您每次来银子都撒得够多,又不会刁难我家小官儿,我不想你想谁。」连泓又是一笑,足见钦雷花在这里的银子有多少。
「别的駂儿说这话我信,你说这话我才不信,谁不知道你在路上被抢了上万两银票,连呼救都没,更别提去追人了。」
钦雷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放开连泓,开始评点站在身前一字排开的少年。
他只顾着跟连泓聊,眼睛则忙于看翩翩美少年,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默言脸色越来越铁青。
「他比我需要银子。」连泓敛起笑,说得淡然。
他先前压根儿没料到这件事情会被别人知晓,要不是有个店里的常客凑巧看到这一幕,还帮他把小偷捉回来,谁也不晓得他对钱财如此淡薄。
钦雷没接腔,径自评点着少年,被他看中的小官儿知道规矩地往上走,到厢房里准备去了。
「既然你说我对银子淡薄,索性淡到底,今天桌上的菜算我的。」连泓淡淡地瞄了默言一眼。
「希望不会省了这项,多了另一项。」钦雷随口答,而后拉着默言一起上楼,到他常去的厢房。
因为他们俩离开得太快,以至于没听见连泓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每一道菜里都加酒,越多越好。」
***厢房里的气氛是一边冷一边热,热的是默言吃进口中的菜,冷的是在钦雷身边的小官们。
望着钦雷和那些施了脂粉、身穿华服的人儿,默言有些不能理解。
以前还在「盼萦楼」时,他没见那个小官化这么厚的妆,也没人会在宴席上宽衣解带,星流更是只消讲讲话就能哄得客人拿出银子来。
化妆、脱衣服有用吗?银子能因此多赚一点吗?,重要的是,脱成那个样子,不冷吗?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胸口的闷,从跟钦雷坐进第一家青楼开始就有增无减,现在更是难受得让他想对钦雷吼。
吼,吼什么呢?
他有什么资格对钦雷吼?他们不过是一个主子跟一个奴仆,钦雷想做什么他根本没资格管。
想着,一把无明火再度由默言心中升起,他气得半死之余,又不能喝酒消火,只得努力地朝桌上的菜进攻。
吃没两口,默言面前出现一碗汤。
「这汤以文火足足熬了十个时辰,您多喝点。」连泓的脸,出现在默言面前。连泓没说的是,这碗汤起锅前加了半瓶酽酒,所以香味特别迷人。
默言原想拒绝,但眼角恰恰好瞄到钦雷亲上一名小官的脸颊,心头火一起,把汤一接就喝了。
佐以默言心头的怒火,让酒力发挥得更快,待默言发现不对劲时,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汤……」默言指着空碗,望着站在一旁的连泓,一时想不出该怎么问。「加了半瓶酽酒。」连泓快速地接话,并在唇畔勾起一抹察觉不出的笑。谁说只有千金才能换他一笑,可爱至极的有情人亦然。
默言看看汤碗,望望连泓,无声地叹息。
算了,反正已经超过一天三口的量,那再喝多少都无所谓了,喝点酒,正好让他浇熄心头的无明火。
总之,默言边看着钦雷的动作边喝酒,钦雷调情得越快乐,他的酒便喝得越凶。
几个想从默言处下手的小官,见默言始终低头喝闷酒不理人,皆将注意力转到钦雷身上,钦雷也乐得享受美人恩,完全忘记他带默言来此的目的为何。后来钦雷还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大叠银票,要小官们轮流跟他行酒今,赢的人可以拿一张走,输的喝一杯酒。
默言见状,闷酒喝得更凶,一杯接着一杯,最后索性整坛酒拿起来灌。
然后,咚的一声,默言倒地不起。
听到不应该出现的声响,钦雷蓦然清醒,他来此地是为了引发默言的嫉妒之心,而非冶游。
可惜,那个应该很嫉妒的人,因为喝得太猛而倒地不起了。
「真是的,不知道我们怜泓坊百日醉的厉害吗?竟然喝得这么猛。」一直站在旁边看好戏的连泓,在看热闹之余不忘下评论。
「百日醉?你拿那玩意儿给他喝?」忙着将默言抱起来的钦雷,可怕地惊叫道。
怜泓坊的百日醉是焰武国里数一数二的名酒,由连泓亲手酿制,味道顺口但后劲很强,一旦醉倒,百日之内都有发酒疯之虞。
连泓耸耸肩,不可置否。
「我又没教你拿那玩意儿出来,你……我可不付银子。」钦雷指着连泓,实在不知道该骂什么。
平日连泓把百日醉当宝,常客上门千求万求才得一坛,今天连泓竟然拿百日醉来灌默言。
「早说了我请。」连泓半点海意也无。
一旁的小官深知连泓心理,个个掩嘴偷笑。
「我怎么知道他这么能喝,连喝了十坛才醉倒,早知如此,我就在百日醉里加迷|药,省得浪费我的酒。」连泓喃喃说着。
钦雷瞪了连泓一眼,懒得理会连泓,专心地照顾默言。
他温柔地将默言抱到床上,替默言脱去外衣,让默言可以睡得较舒服,之后,他方替默言盖上被子。
「我带他来,是想让他知道什么叫嫉妒,现在人倒在床上起不来,除了作梦,他什么都不会知道。」一回头,钦雷忍不住对连泓发飘。
虽说他刚刚没注意到默言的情况,自己也有错,但是连泓若不拿百日醉给默言喝,依默言的酒量,不该这么快就醉倒。
连泓扁扁嘴,没理会钦雷的怒气。
「你这个駂儿不在楼下送往迎来,跑到楼上管我闲事干嘛?」钦雷见状,心火更旺,将怒气全发在连泓身上。
「反正我店里卖的是什么,大家都知道,有没有我招待又有什么差别,他们看中人各自带到房里不也一样?」连泓无所谓地说。
钦雷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连泓就是这种个性,明明应该是视财如命、逼良为娼的駂儿,他偏偏什么都不在乎。
「谁知道你想引发的是嫉妒心,我还以为你是想灌醉他,好上下其手享受美人在怀的温存。」连泓撇撇嘴,径自坐到桌边夹菜吃。
「我也这么以为,所以才没阻止他喝。」怜泓坊里最红的小官秦缕,自恃受宠不至于被骂,说了很多人不敢说出口的真心话。
连泓直视着钦雷,脸上仿佛写着:看吧!我说得没错。
「懒得理你们。」钦雷一甩袖,气得七窍生烟。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先生还不是看你们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才会想办法撮合你们,不然你以为先生的百日醉容易得到吗?」秦缕出来缓场面。秦缕因为家贫而被贾进怜泓坊,连泓教他琴棋书画却不逼他接客,所以他称连泓为「先生」,敬连泓为师。
「要你多管闲事。」钦雷口里还在骂,态度倒是缓和不少。
他重新走回床边,看着默言的睡颜。
默言的一头银发披散着,由深色的被褥衬着,看来益发像夜里皎洁的月光。「随便你怎么想,给你一个忠告,你想测试他有心无心很正常,不过小心测到人跑了。」连泓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正色道。
钦雷听了连泓的话,望向躺在床上睡得正沉的人儿,目光温暖。
「天涯海角我都找得到他,耗尽今生今世也要得到他。」
床上的默言皱起眉头,像在做恶梦。
「钦雷,讨厌死了。」
不消说,钦雷面上一片死灰,身后的小官们与连泓全笑得快乐,一点同情心也无。
第九章
纵使发作得很慢,终究还是发作了。
在很多方面,默言都很迟钝,有很多别人介意的事他不介意,但是不代表他没感觉。
他喝得酩酊大醉的隔天,在「怜泓坊」睡醒而钦雷不见人影时,默言并没有任何异样。
他乖乖回宫,跟以往一样将「两口半」补满,一样每天至少练上一个时辰的拳法、一个时辰基本功,在正常的时间就寝,绝口不提先前到怜泓坊的事。第二天亦然,第三天除了练功时间比较长外,依然没有异状。
第四天,四更刚到,天地仍让一片黑暗笼罩,值班太监、侍卫瞌睡打得正快乐。
睡得香香甜甜,正梦见跟默言卿卿我我的钦雷床边,出现一名手捧不明物体的人。
那个人瞧钦雷笑得色眯眯,而且还流着口水的脸良久,面上的杀意乍现。他举起捧在手中的盆子,一下子将盆里的东西全倒在钦雷头上。
于是,四更天里,皇帝寝宫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以及熏天臭气。
不知是那个狂妄贼人,竟然将屎尿倒在君王头上。
虽然全宫的人都知道是谁做的,不过最后这件事依然变成悬案。
没办法,皇帝不让人查嘛!
被倒粪的人是他,他不计较就算了,大家也省得麻烦。
花了很长时间,清理完一头一脸的屎尿后,钦雷才发现默言已经不在宫中。要找到默言对钦雷而言不是难事,他想不通的是,在人头上倒粪,默言是学谁的?又是星流教的吗?他真该把他们两个隔离……
***在王爷府西厢房内,星流正在大笑。
「你真的在他头上浇粪?」星流边笑边又问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