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1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7 22:56      字数:4801
  苗安平拂袖而去。
  苗安素不由长长地叹气。
  ※※※※※
  宋墨此时也有些头痛。
  快下衙的时候,太子让崔义俊请了他过去,打发了身边服侍的人,和他去了暖阁,悄声地问他:“你表妹被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出别和我打马虎眼。英国府的马车上挂着银螭绣带,京都大户人家仆妇出外行走,第一件事就是要认得百官品阶。你是不是惹了惹不起的人,所以才拿这个搪塞众人?”
  谁说太子软弱无能?
  至少这几句就说得可圈可点。
  宋墨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索性苦涩地对太子笑了笑。
  太子沉默了半晌,才闷闷地道了一声“我知道了”,随后神色黯然地端了茶。
  宋墨很想问太子一句“您知道了些什么”,可看见他那副如考妣的样子。他莫名的就觉得心情有些复杂起来。
  待他出了东宫,崔义俊的笑容渐敛,凝声对太子道:“您实在是不应该叫了宋砚堂过来问话,像他这样的人,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太子温和地道:“要是换成了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何况砚堂从小就在宫里长大,我是太子,他反而和我比较疏远,那位只是皇子,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豪爽的样子。又善骑射,本就和砚堂玩得到一块去。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你让他说什么好?他今天没有否认,也没有向我求助,已是在帮我了。你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有些事你不的,砚堂就像我们的弟弟。我们兄弟罅隙,你他这个做小的帮谁好?”
  这天底下没有比宋砚堂更狡猾的人了,偏偏太子看他却厚道宽和。
  崔义俊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只能恨恨地低头应喏。
  太子起身,笑着往太子妃那里去:“翀哥儿现在一天一个样,有趣得很。砚堂家的翮哥儿和翀哥儿只隔了一天,应该也长得很有意思了。应该让太子妃宣了英国公世子夫人带着翮哥儿多进宫走走才是。”
  崔义俊眼睛一亮,忙笑着应“是”。
  第二天一大早,太后娘娘就传旨让窦昭带着元哥儿隔天进宫觐见。
  宋墨已经把太子召见他的事告诉了窦昭,窦昭隐隐觉得这件事与太子的召见有关系。
  她从容地准备着进宫的宜事。
  宋墨的眼底却闪过一道寒光四射的锋芒。
  窦昭能理解宋墨的愤怒。
  或者是因为和父亲决裂,他素来把家人和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先有辽王威胁蒋琰,后有太子隐晦告诫,他心里只怕像火在烧。
  窦昭忙握了宋墨的手,温声道:“琰妹妹被掳,我们不也以为是辽王的手笔吗?我还没有见到太后娘娘和太子妃,有些事不能想当然。”
  宋墨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他冷哼道:“他们最好打你的主意,不然我不会轻饶他们。”
  他们一个是太子,国之储君,一个是王爷,皇后嫡出,宋墨就算气愤,又能把他们怎样呢?
  窦昭只当宋墨是在安慰他。
  宋墨却正色地道:“我不是说气话。皇上年事已高,最怕儿子不孝顺,他们都是正值壮年的儿子,皇上未必就对他们没有一点忌惮。只是这件事做起来多半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那个时候,我们也犯不着和他们斗成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窦昭愕然。
  宋墨比她想像的更有心计。
  是不是因为如此,所以前世他做了那么多惊世骇俗,人神共愤的事,辽王也拿他没有办法呢?
  窦昭温柔地搂住了宋墨。
  ☆、第四百六十九章 站队
  十月一过,各家就要开始忙着过年的事宜了。宫时也不例外。皇后娘娘开始准许给各府的赏赐,宫中的妃嫔们则忙着做新衣打首饰,窦昭抱着元哥儿走在内廷的青石甬道上,虽然寒风凛冽,却依旧能感觉到一股新年将至的欢喜雀跃。
  昨天晚上下起了雪,早上太阳一出,就显得格外的冷。
  窦昭停下了脚步,掖了掖儿子的皮斗篷,把元哥儿捂得更严实了。
  乳娘见了忙上前几步,低声道:“夫人,还是我还抱元哥儿吧?”
  元哥儿进了宫有些认生,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不放手,她心痛儿子,就这样一路抱着他往慈宁宫去。
  金桂和银桂有些不安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想到前请缨抱元哥儿,远远地却看见一群宫女快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是英国公世子夫人吧?”领头的是个花信年龄宫女,她笑盈盈地道,“奴婢慈宁宫的阿兰,太后娘娘不放心,特意让奴婢来迎来迎。”说着,上前曲膝给窦昭行礼,伸手就要去抱元哥儿。
  元哥儿却身子一扭,躲进了母亲的怀里。
  窦昭认出那女子是太后娘娘面前最得力的宫女。
  她暗自惊讶。
  没想到太后娘娘如此地看重太子妃!
  她重新审视太子妃的份量,歉意地笑着对兰姑姑道:“对不住了,这孩子有点认生。”
  兰姑姑倒毫不介意,笑着摸了摸元哥儿的头,道:“既是如此,夫人就随我去偏殿吧!”
  窦昭笑着应是。
  元哥儿从斗篷下好奇地打量着兰姑姑,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像宝石,非常的可爱。
  兰姑姑忍不住朝着他和善地笑了笑。
  元哥儿害涩地把脸埋进斗蓬。
  兰姑姑不禁道:“这孩子真可爱。”
  窦昭微微地笑。看儿子的目光却发的柔和起来。
  兰姑姑抿着嘴笑了笑,领着窦昭和元哥儿去了慈宁宫后殿的暖阁。
  太后娘娘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太子妃换着三皇孙坐在炕边,太后娘娘正拿着个拨浪鼓逗着三皇孙了。
  见窦昭进来,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等到窦昭行了礼,太后娘娘就招了窦昭到炕边坐,并笑吟吟指了三皇孙道:“让两孩子比比,看谁高一些。”
  太子妃笑盈盈地把三皇孙放在了炕上,窦昭也把元哥儿放在了炕上。两人并排躺着,不分仲伯。
  太后娘娘看了呵呵直笑,道:“这两孩子,都养得好。”
  窦昭和太子妃笑着谢太后娘娘夸奖,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侧过身去。你抓了我衣襟,我抓了你的流苏,缠到了一块。
  太后娘娘哈哈直笑。
  元哥儿和三皇孙的乳娘却吓得够呛,忙上前去将两人分开。
  太后娘娘摆了摆手,制止了两人,道:“这孩子就应该和同龄的多打打闹闹。像当初,我还没进宫那会。村里的孩子谁不你按着我、我按着你打几场架,却个个壮得像牛犊似的。宫里的孩子倒好,养得精细,站得住却没几个。”说到这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吩咐两人的乳娘,“别管他们,让他们玩会。”
  前几天皇上宠信的刘婕妤好不容易生下个皇子。没满月就夭折了。
  乳娘悄然退了下去,窦昭和太子妃站在炕前照看着孩子。
  两个小家伙你扯我衣角我扯你的衣带。玩得不亦乐乎,咯咯直笑,让屋里的气氛都变得温馨起来。
  转眼间就过了一个时辰,两个孩子都被抱下去喂奶,太后娘娘就问起宋翰来:“听说他们分府单过了?”
  窦昭知道太后娘娘的心意,但她无意掺和进去,恭敬地笑着应了声“是”。
  太后娘娘笑道:“理应如此!这孩子大了,就得自立门户。你这个做嫂嫂也别太溺爱他们,有什么事让他们自己处置,时间长了,他们也就知道怎么过日子了——这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
  窦昭觉得自己额头都要冒汗了。
  还好太后娘娘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吩咐了兰姑姑留窦昭用膳,就让她们退了下去。
  太子妃就请了窦昭到外间去说话。
  窦昭知道这才是今天的重点,笑盈盈地跟着太子妃出了暖阁。
  宫女们上了茶点,轻手轻脚地退了一去。
  太子妃这才笑道:“昨天的事,多谢世子爷了。要不是世子,殿下还不知道竟然有人这么大的胆子。殿下想谢谢世子,又怕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生出事端来,所以特意让我来向夫人道个谢。”
  宫里的贵人心思多,但凡有点体面的个个都能关键时候的低得下腰,也都喜欢事后算帐。
  窦昭忙站了起来,神色间带着几分惊慌,道:“太子妃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们家世子爷了。殿下是国之诸君,为殿下效力,原本就是做臣子的职责,臣妾惶恐!”
  太子妃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她忙拉窦昭坐睛,笑道:“跟你说这些,也是怕你们误会。你若是因此而心生不安,倒让我弄巧成拙了。”
  窦昭明白,太子妃这是在透过她向宋墨问话呢!
  她半坐了锦墩上,谦逊道:“是臣妾愚昧,没有体会娘娘的良苦用心。”
  太子妃笑着点了点头,请了窦昭坐下,开始说起孩子来,再也没有提太子召见宋墨的事。
  窦昭笑着和她说了一会话,在慈宁宫用了午膳,这才抱着元哥儿出了宫。
  宋墨早打点好了。
  他虽然不知道太子妃对窦昭说了些什么,可窦昭进宫的过程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但看到妻子和儿子出了宫,他还是松了口气。
  抱过越长越结实的元哥儿,宋墨和窦昭上了马车。
  窦昭轻声将太子妃都说了些什么告诉了宋墨。
  宋墨沉默半晌,道:“今年你进宫给太子妃拜个年吧!”
  这是要投靠太子不成?
  窦昭讶然。
  宋墨笑着搂了搂她。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殿下给我们一个饼,我们总不能无动于衷吧?辽王那边,我们照着往年一样送年礼节就是了。”
  发现了史川这件事,宋墨不可能投靠辽王了,不然别人还以为宋墨怕了辽王,到时候岂不是连底线也没了?谁想上前踩宋墨两脚都可以?
  窦昭笑着应“是”。
  回到英国公府,却在门口碰到了高升。
  高升笑道:“明天十二爷就正式投靠过了,老爷让我来跟姑爷和姑奶奶说一声,明天不要忘记了去静安寺胡同喝酒。”
  宋墨笑着应了一声。让高升给窦世英带几坛宫中赏下的梨花白。
  高升千恩万谢地打道回府。
  次日,宋墨和窦昭带着元哥儿穿戴一新去了静安寺胡同。
  窦世英抱着元哥儿不不放手了。
  客人们陆陆续续地到了,看见窦世英怀里粉妆玉琢的小孩子,都不禁地要上前逗一逗。
  一时间厅堂里欢声一片。
  就有人问:“怎么没见五姑爷和五姑奶奶?”
  窦世英怕窦明闹腾起来让窦德昌面子上不好过,只跟魏廷瑜说了一声。至于他来不来。那就是他的事了。
  可看见魏廷瑜真的没有出现,窦世英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他微微皱眉,正想解释两句,魏廷瑜赶了过来。
  魏廷瑜穿了件崭新宝蓝色绣淡蓝色团花的锦袍,披了个玄青色灰鼠皮披风,进门就朝着大家作揖赔礼道不是,道:“明姐儿要来要跟着一起来的。谁知道昨天吹了风,今天就有些不舒服,叫大夫开了几剂药,吃了昏沉沉的想睡。我就没让她来。”
  大家并不在意。
  窦明有些日子回娘家了,窦家有什么红白喜事也只会跟魏廷瑜打声招呼,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也没有人去三请四催。
  窦政昌等人笑着上前和他行礼。
  有小丫鬟跑过来接了魏廷瑜斗蓬。
  窦济昌眼尖地发现魏廷瑜的脖子上有几道爪痕。
  他朝着窦德昌使了个眼色。
  窦德昌轻轻地咳了两声。示意他别管闲事。
  窦济昌回到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五太太。
  五太太也叮嘱他:“这是济宁侯府的事,你装做不知道就行了。”
  魏廷瑜回到济宁侯府。直奔田氏孀居的院子。
  丫鬟们忙上前帮他解斗蓬。
  他却一把推开小丫鬟,急急地问田嬷嬷:“她怎么样了?”
  田嬷嬷眼神一黯,低声道:“大夫说若是能过了今夜,母子平安,若是过不了今夜……”
  魏廷瑜闻言脸色大变,咬着牙恨恨地道:“她怎么能那私狠毒的心肠,一碗汤药就要了我孩儿的命!”
  田嬷嬷低下头,没有作声。
  魏廷瑜快步进了内室。
  烧了地龙的内室,温暖如春。
  临窗的大炕上躺着个面色苍白少女,竟然是那日在书房里服侍魏廷瑜的丫鬟。
  田氏正坐在炕边捻着佛珠念经。
  听到动静,两人都望过来,那少女含眼喊了声“侯爷”,挣扎着要起来。
  田氏却把她按在了炕上,柔声道:“你快躺下,小心动了胎气。”
  那少女眼巴巴地望着魏廷瑜,乖乖地躺了下去。
  魏廷瑜坐在了田氏的身边,关切地道:“你还好吗?”
  少女点头。
  魏廷瑜神色微霁。
  田氏却眼眶微湿地转过头去,低声道:“你准备怎么置明姐儿?”
  魏廷瑜有些茫然,道:“明姐儿毕竟是嫡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