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7 22:55      字数:4774
  他放到宣同或是两广。鞭长莫及,那些官员又惯会欺上瞒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把砚堂养出个飞扬跋扈的脾气来,那才是真正的害他’。”
  五太太倒吸了口冷气,犹豫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敲打英国公?却升了四姑爷的官职……”
  窦世枢还不知道王参将的事,把宋家欲和华家结亲的事告诉了五太太:“……多半是为了英国公弦续的事。”
  五太太瞠目结舌:“难道皇上是不让英国公续弦不成?这也太不通人情了?”
  “看你平时那么精明,怎么在这件事上却犯了糊涂!”窦世枢道,“皇上怎么能管英国续弦不续弦,皇上是在暗示英国公。英国公府的世子他属意四姑爷,让英国公行事多少多思量!”
  五太太思忖了半晌才想明白这其中的曲折。她不由得咋舌:“四姑爷真是厉害!能把皇上拨弄得团团转!”
  “胡说些什么!”窦世枢急声喝斥。“这种话是能说出口的吗?”
  言下之意是大家心理清楚就行了。
  五太太不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道:“我看也不用等四日后,明天我就去静安寺胡同,就算是没有什么地方要帮忙,去那里看看也好。”
  窦世枢沉思了片刻,道:“还有件事——你和四姑奶奶商量商量,王家接了王氏回娘家长住。静安寺胡同却不能总让个管事媳妇主持中馈,不如在您娘家挑个家世清白姑娘给七弟做妾室,一来可以帮着管管静安寺胡同的家务事。二来也可以照顾七弟的日常起居,若是那姑娘有这福气,说不定还能给七房生个一儿半女的,承了七房的香火。”
  五太太会意,立刻道:“老爷放心,老爷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会传到四姑奶奶耳朵里的。”
  至于窦昭答应不答应,那是她的事,可如今对王氏,他们却必须有个分明的立场。
  窦世枢欣慰地点了点头。
  窦昭却在听说宋墨回来的时候忍不住跑到了颐志堂的大门口迎接他。
  “你真的升了金吾卫的同知?”她急急地问宋墨。
  金吾卫的同知,是金吾卫里仅次于都指挥使的官职,而且因为具体的管着金吾卫军饷、军功申报、袭职的核查之类的琐事,没有谁敢等闲视之。
  宋墨微笑着点头。
  窦昭不由得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也就是说,宋墨的计策成功了。
  皇上听说了宋宜春和宋墨的不和。
  这世间,恐怕只有寿姑有这么聪明了。
  知微见著。
  事情往往端出一点点的端倪,她就能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宋墨再次微笑着点头,心情非常好地笑道:“夫人是不是应该犒劳我一番,我好歹也算是加了官,上了进!”
  这样轻松甚至带些几分促狭的世子爷,是颐志堂仆妇从来不曾见过的。
  众人目瞪口呆。
  严朝卿忙“咳”了一声,笑着招呼大家进门:“……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何况世子爷如今擢升,府里的人也应该给世子爷道个贺才是。还请世子爷去厅堂里坐,我等也好恭贺世子爷一番。”
  想到刚才父亲在乾清宫那副像便秘似的嘴脸,宋墨就不情不自禁地透了口气,觉得头顶的天空都澄净了几分。
  从此以后,父亲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再也不能伤他分毫了!
  “行啊!”他笑着往厅堂去,吩咐窦昭,“每人打赏两个元宝的银锞子!”
  英国公府会铸各式各样的银锞子,元宝的是八钱一个,梅花的是五钱一个,方胜的是四钱一个的,再就是银豆子,金豆子了,两钱一个,两个银元宝,就是一两银子。
  众人都欢喜起来。
  窦昭也喜上眉梢,笑盈盈地应着“是”。
  ☆、第三百零七章 对月
  和颐志堂欢乐喜庆的气氛相反,樨香院的仆妇却都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宋宜春像困兽似的,暴烈地在屋里打着转:“……这小畜生,也不知道在皇上面前卖了什么,把皇上哄得团团转,竟然一副要为他出头的样子,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狠狠心把他收拾干净了,还开什么祠堂……”
  垂手立在一旁的陶器重却另有担心。
  他喊了声“国公爷”,打断了宋宜春喋喋不休的咒骂,看了一眼没有一个仆妇的屋子,小声提醒道:“您说,皇上怎么会知道当初世子爷和您生隙的事?一般人,可不会管这种事!”
  宋宜春一愣。
  陶器重已道:“国公爷,我看这件事您不能大意,得想办法在皇上面前说上话才行。就算不能把今天的事说清楚了,也免得以后有人在皇上面前给您上眼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长此以往,我们就太被动了。”
  宋宜春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却有个小小的身影灵活地从旁边的窗户闪过,窜到了一旁的花墙后,很快消失不见了。
  ※※※※※
  窦昭这边打赏完了仆妇,窦家人以及平日和宋墨交好的亲友也都陆陆续续地得到了消息,特别是以后要常和五城兵马司打交道的顺天府尹黄祈黄大人、如今暂时兼任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的东平伯,都差了得力的大管事送上了一份厚物。因而等到窦昭回娘家住对月的那天,静安寺胡同就显得格外热闹,不仅槐树胡同的一家人全都来了,就是猫儿胡同的纪氏和快要临盆的韩氏也都来了。
  窦世英觉得格外有面子,也不追问上次窦明宴请为何窦昭没有到的事了,直接问窦昭:“你打算在家里住几天?我也好让家里的人准备。”
  住对月,并不是一定要在娘家住满一个月,而是在姑娘出嫁后的一个月。有选择性地住几天。
  “只能住个两、三天。”窦昭歉意地笑道,“过两天世子就要上任了,还要督促官府调查我们府上走水的事,只有下次回娘家再多住些日子了。”
  出了嫁的女儿,因为特别珍惜和娘家父母相处的机会,最少也要住个四、五天的功夫,有的甚至是住上一个月,像窦昭这样只住短短三日的。非常之少。好在窦世英觉得女儿既然嫁给了别人家做媳妇,自然是要以夫家为重,并不以为忤,笑道:“住两、三天就住两、三天,到时候让砚堂来接你。”
  宋墨忙起身应“是”,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欢喜。
  窦世英看着呵呵地笑。
  恐怕是女婿想让女儿早点回去吧!
  他看宋墨的眼神越发的温和了,和宋墨说起他的差事来:“你年纪小,不免会有人不服气。但千万不可为人倨傲,要知道,那些陈年的老吏是最不好惹的。他们多半经验足,又精通钱粮之道。甚至是和户部、兵部的那些胥吏都有私交,他们有时候成事不足,可若是要使起绊子来,那可是一使一个准。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千万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要谦逊谨慎,宽和大度,学会以柔克刚……”
  窦昭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宋墨这家伙不收拾别人就不错了。别人想收拾他?通常都是秋后的蚱蜢,没几个能蹦跶得长的。而且父亲的这些话全是教人谦和忍让的,若真是照着他的话做。恐怕宋墨要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不过,宋墨平时待人接物都七情六欲全不上脸,现在有必要在父亲面前流露出这样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吗?
  这家伙,也太能装了!
  宋墨却一副乖乖受教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称“是”,仿佛窦世英说的话全是金科玉律,让窦世英在这个正三品的女婿面前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兴奋。
  高升在门口探了探脑袋。
  窦昭忙道:“高管事有什么事?”打断了窦世英的唠叨。
  高升窘然,连声道:“没事,没事。”
  窦世英却是脸色一沉。
  窦昭办宴请,窦明没去,说是要回娘家住对月,却事后连个解释也没给窦昭;后来窦明办宴请,窦昭虽然说礼到人不到做得不对,可她的话也有道理。
  两姐妹各打五十大板。
  所以这次他特意让高升亲自去请窦明,让窦明必须到,还让高升带话给窦明:“从前的事谁也不要提了,从今天起,两姐妹亲亲热热,要像一家人。”
  而此时见了高升的样子,窦世英哪里还不明白。
  窦明竟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当着窦昭的面,他若是细问,两姐妹的关系岂不是要更糟糕?何况还有女婿在场……这话一说出去,女儿在女婿面前还有何颜面?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悦,道:“外面的酒席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高升正不知道如何回答,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又有小厮来禀:“五老爷过来了,正和六老爷在厅堂里喝茶呢!”
  众人俱是一愣。
  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住对月,这是女眷的事,他一个做伯父的,怎么也来了?
  窦世英在心里小声嘀咕着,对宋墨道:“走,去见见你五伯父去。他和户部那些人很熟,你趁着掌管金吾卫军饷的机会,和户部的那帮家伙混个脸熟,以后钱粮拨得快一点,不管是上峰还是下属,对你都会另眼相看。”
  宋墨恭谨地应“是”,不卑不亢地跟着窦世英往外走,说出来的话却毫不掩饰地奉承着窦世英:“早就想请岳父为我引荐一番,只是怕岳父嫌弃我行事不稳重,一直没有敢提……”
  他和户部不熟能拖延长兴侯的军饷?
  他和户部不熟能把河工的账一分不差地按时结出来?
  窦昭实在是忍不住了,低了头无声地笑,去了招待女眷的花厅。
  舅母正和六伯母、五伯母说着话,看见她进来,朝着她招手。
  窦昭笑盈盈地走了过去。给长辈一一行着礼。
  五伯母上下打量着她,笑道:“这件玫瑰红的刻丝褙子穿在四姑奶奶的身上,真是精神。”
  “谁说不是!”蔡氏立刻笑着接了话茬,“四姑奶奶今天戴的这支点翠簪子也很漂亮,瞧这凤头,做得多精神,眼睛亮晶晶的,像活物似的。”
  窦昭只是微微地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很是热闹。
  用了午膳,大家在花厅里开了几桌打马吊。
  窦昭好不容易才推脱掉,赵璋如就拉了她在花厅后面的小厅里说话。
  因为窦昭的婚事,舅母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定下十月初一起程,若是一路顺利,正好回去过年,因而赵璋如的情绪有些低落:“也不知道我们姐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窦昭想到了过几年就会随夫婿在京都旅居的大表姐赵璧如:“这世上的事谁说得准?你看我,三个月前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嫁给宋砚堂。你也不要这样沮丧才是。”
  赵璋如睁大了眼睛:“你喊妹夫做宋砚堂!”
  窦昭轻轻地咳了两声,轻声道:“一时失言!”然后和赵璋如开玩笑地眨着眼睛。“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赵璋如嘻嘻地笑,又高兴起来。问起英国公府走水的事:“那些盗贼抓到了没有?你们真的打赏别人一千两银子?”
  “当然是真的啦!”窦昭和赵璋如说着话,看见六伯母从花厅里走了出来,笑着对两人道:“年纪大了,腰不好使了,不能久坐,出来走走。”
  赵璋如忙起身拿了个厚厚的坐垫:“您坐坐吧!”
  六伯母笑着坐了下来,问她们:“你们在说什么?说得那么高兴。”
  “说英国公府悬赏的事。”赵璋如笑呵呵地和六伯母说着话。六伯母笑吟吟地听着。
  窦昭却心中微动,朝着素心使了个眼色。
  素心进了花厅。
  不一会,出来对赵璋如道:“表小姐。舅太太让您过去给她看看牌。”
  “啊!”赵璋如讶然,但还是起身给六伯母行礼告退,跟着素心去了花厅。
  窦昭就挽了纪氏的胳膊:“六伯母,我陪您在抄手游廊里走走吧!”
  纪氏看窦昭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
  两人在花厅外的抄手游廊里慢慢地散着步,丫鬟婆子们都在花厅的庑廊下立着,既可以随时听候花厅里的人的召唤,又可以照顾到在抄手游廊里散步的两个人。
  纪氏这才低低地开了口:“寿姑,我可怎么办啊?你十二哥,做了荒唐事,我谁也不敢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能跟你吐吐苦水……”一句话没有说完,眼泪已扑籁籁地落了下来。
  窦昭心里“咯噔”一声,隐隐猜到是窦德昌和纪令则东窗事发了。
  她忙安慰纪氏:“六伯母,什么事都有个解决的方法。您先别急,要是我不成,还有世子。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会在家里住几天,家里没有主持中馈的人,我跟父亲说,请您留下来帮忙。有什么话,我们晚上再说。”
  窦昭的镇定从容感染了纪氏。
  她点了点头,忙拿出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