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7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7 22:55      字数:4761
  宋墨听窦昭这么一说,仔细想想,这还真是顾玉干得出来的事。
  他笑着又亲了亲她的面颊,这才转身去了书房。
  窦昭望着他走出内室的背影,一转身,却看见镜台上的西洋镜里映着个穿着桃红色褙子的美人,眼角眉梢全是盈盈的笑意,一双眼睛闪亮得如同宝石。颊间一点绯红,给她平添一抹玫瑰的娇艳。
  这镜中的女子,是自己吗?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颜色?
  是因为她现在和宋墨在一起吗?
  窦昭不由走了过去,手指轻轻地划过纤毫毕露的镜子。
  镜中的女子歪着头,目露困惑。
  ※※※※※
  宋墨微微地笑,如清风晓月般明朗。
  顾玉狐疑地搔了搔头:“你一大早的,和嫂嫂出去干什么了?心情怎么这么好?”
  “是吗?”宋墨反问,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我的脸色很好吗?”
  从昨天到今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和窦昭厮混。
  顾玉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气色真的很好!”看着他的目光十分认真。
  宋墨想到昨天晚上窦昭情迷意乱中狠狠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那个伤口至今还留在身体上。他怕顾玉发现些什么,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你找我干什么?”
  心里却想着窦昭。
  在她发现自己肩头的伤口之后,那又懊恼又后悔的神色……再激情难耐的时候也只咬了唇低低地呻吟……那如湖色水光般潋滟的水眸,那些绮丽的记忆涌上他的心头……身体又仿佛被她紧致的花径包裹着……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热了起来。
  宋墨忙敛了心绪,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神色又严肃了几分。
  顾玉不解地望着宋墨:“天赐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早上出去受了风寒?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宋墨冒汗。只好又咳了两声,再次提醒他:“你找我什么事?”
  “哦!”顾玉对宋墨的话从来不怀疑,既然宋墨说没事。那肯定就没事,心头的那一点点怀疑也就如浮光掠影般飘过,很快被他抛到了脑后。
  “天赐哥,你不是说让我帮嫂嫂把窦大人留在日盛楼的契书都拿回来吗?”他问宋墨,语气很是兴奋,“天赐哥,你猜是怎么一回事?”然后也不待宋墨说话,道,“日盛银楼的大掌柜张之琪原来是辽王的人!”
  宋墨非常的意外。
  顾玉已笑道:“我借着要追察英国公府走水进贼之事的由头去了日盛银楼,那张之琪开始还和我绕圈子,后来知道了我是谁,立刻就老实了。不仅把自己的底细交待了个一清二楚,还把辽王委托他来京都圈钱的事也都告诉了我。你跟嫂嫂说一声,让她放心地把银子放在日盛银楼好了,那张之琪扯的既然是辽王的虎皮,他敢吞谁的银子也不敢吞嫂嫂的银子,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他!”话说到最后,语气也变得很是蛮横。
  也就是说,顾玉并没有把岳父留在日盛银楼的契书拿回来!
  宋墨眉头微蹙,想到窦昭的担忧:“……如果只是想要找个靠山,找郭大人已足够了,何况要拉上父亲这个穷翰林?我怀疑这张之琪是冲着五伯父来的。你也知道,父亲这两年在管家的事上很多时候都和五伯父有分歧,我也觉得总是这样依靠五伯父不太好,若是能和五伯父少几分羁绊就少几分羁绊,否则,长期以往,父亲哪里还有立场反对五伯父的做法?”
  他想子想,道:“顾玉,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你嫂嫂娘家两房的矛盾……”把窦家的一些事告诉了顾玉。
  顾玉听得半天都合不拢嘴。
  “原来窦家还分东窦和西窦。”他感慨道,“这可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没想到嫂嫂小的时候这么可怜,母亲硬生生地被人给逼死了,还要认贼作母……也难怪嫂嫂不愿意到京都来了。”
  心里对窦昭那股莫名的敌意骤然间消失殆尽,反而升起淡淡的同情。
  顾玉就像他的弟弟。宋墨自然希望顾玉能和窦昭好好地相处,顾玉为人虽然跋扈,但心地柔善,这也是他把窦昭的遭遇告诉顾玉的原因之一。
  “既然是辽王的人,那就好办了。”宋墨笑道,“也不用跟他说什么,直接把留有我岳父印鉴的契书都拿回来,到时候我亲自去给辽王解释一番。”
  顾玉听了奇道:“你要去辽东吗?你怎么走得开?”
  宋墨笑道:“皇后娘娘前几天跟我说。想让我去趟辽东,给辽王送点东西。因我刚成亲,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顾玉蠢蠢欲动:“天赐哥,你什么时候去辽东?一定要跟我说一声,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趟辽东——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辽王了。听说他连着娶了三房姬妾,生了四个儿子,”他嘿嘿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好!”有顾玉跟着,陪着辽王,他不仅能去看看五舅。还可以和五舅单独说上几句话,“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顾玉点头。
  宋墨叮嘱他:“你这两天就把日盛银楼的事办妥了。我也好给你嫂嫂一个交待。”
  顾玉像个小孩子,听说这件事是窦昭要宋墨办的,又开始别扭起来,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是”,和宋墨说起自己在书上看到的辽东风光来。
  宋墨笑着摇头,待送走了顾玉,去给窦昭回音:“……放心吧。没事!”
  猜测得到了证实,窦昭想笑都想不出来。
  她喃喃地道:“既然是扯了辽王的虎皮,何必怕人知道?还要通过这种方式和太子的人沾上关系。难道他就不怕辽王知道了,怀疑他三心二意……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
  宋墨略一沉思,脸色微变。
  窦昭趁机走开,给宋墨留下了一个思考的空间。
  ※※※※※
  而从顺天府出来的纪咏却气得手直发抖。
  托两榜进士出身的福,又有窦世横的拜帖,黄祈尽管刚刚接手顺天府,还没有把事理顺,却还是在第一时间里见了纪咏。
  知道纪咏是窦家的关系,来打听英国公府走水的事,黄祈直言不讳地道:“凭我们顺天府的人手,那些盗贼十之八九是没办法全部缉拿了,现在就看五城兵马司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不过,不管以后怎样,看在你们同为士林的份上,我以后都会对英国公府胡同加强巡查,英国公府世子夫人有什么事递帖子到顺天府,也会尽快处置的,还请窦中直放心。待我这边清闲下来,我们再好好地小酌一番。”
  言下之意,顺天府将唯五城兵马司马首是瞻,不再花精力调查英国公府走水的事了。
  那五城兵马司是什么东西,京都官场谁不知道?指望着他们捉贼,还不如指望着他们别被贼吓跑了。
  他当时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谁知道黄祈呵呵笑道:“可我们也不能不服气,谁叫那五城兵马司总有办法在皇上面前交差。”
  就差一点捅破那层窗户纸,告诉纪咏这件事五城兵马司会想办法找人背黑锅的。
  这些尸位素餐的东西!
  纪咏想到黄祈和窦世横的交情,这才硬生生地将心头火压了下来,强笑着和黄祈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
  ☆、第二百九十章 拿乔
  纪咏望着顺天府衙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心头的火又冒了出来。
  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宋墨是怎么想的?
  就这样任凭这些人糊弄?
  他想了想,去了英国公府。
  宋墨听说纪咏来了,一句“说我不在家”打发了纪咏。
  纪咏心想,你不在家正好。又求见窦昭,并对小厮道:“就说我是为了英国公府走水的事而来。”
  骄傲的人都不屑说谎。
  窦昭在花厅见了纪咏。
  纪咏把自己去顺天府的事告诉了窦昭,并道:“那些贼人若是知道最终官衙不过是准备找人背黑锅,以后行事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说不定还会再打英国公府的主意,毕竟你有十万两银票陪嫁的事已传了出去,而且越传越玄。你现在不仅要缉拿那些盗贼,而且还要想办法转移视线,不能让旁人的眼睛总盯在你的陪嫁上,总有人会不顾生死地铤而走险,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窦昭很感激纪咏对自己的关心,把宋墨的主意有所保留地告诉了纪咏:“世子也是和你一样的说法,所以准备利用私人的关系捉贼,就算不能全捉回来,也要想办法抓一大半,让那些江湖上的人知道英国公府不是那么好惹的。”
  纪咏闻言心下稍安,觉得宋墨还算没有糊涂到家。
  他叮嘱窦昭:“若是有了消息,就给我报个信。顺天府那边,有了姑父的拜帖,我多多少少能说得上话。”
  顺天府尹是文官,纪家世代官宦,纪咏又是两榜进士出身,于情于理顺天府尹黄祈都会给纪咏几分面子,纪咏这话说得十分真诚。
  窦昭想着顺天府在这件事上恐怕只想着怎样息事宁人,心里打定了主意不让纪咏插手。但又想到纪咏这样的热心,不好泼他的冷水,于是向他再三道谢。
  纪咏有些不悦,道:“你我是表兄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这样谢来谢去的,太过见外了。你成亲之前直率爽利。怎么成亲之后却变成了个庸俗的妇人?莫非是宋砚堂对你管头管脚的?那你还不如留在真定。在真定,谁敢管你?”
  宋墨没想到纪咏见不到自己就去见了窦昭,而他一向给予窦昭和自己同等的权利和尊严,家里的小厮自然不会拦着。可一想到纪家对窦昭曾经的觊觎,想到纪咏的肆无忌惮,宋墨就有些坐不住。
  他思忖再三,决定伺机“回来”。
  只有他万万没有料到,会在花厅门口听到这样一番话。
  宋墨的脸色阴沉沉的,半晌才缓过神来,又在花厅外面转了一圈。觉得自己的脸色应该已经恢复如常,这才微笑着进了花厅。
  “纪大人。为了英国公府走水的事,还劳烦你亲自走一趟,多谢,多谢!”他朝着纪咏揖手行礼,坐在了窦昭的身边。
  纪咏挑了挑眉,道:“寿姑是我表妹,她被贼人打劫。受了惊吓,婆家的人不能护她周全,我这个娘家的人怎么着也要来问一问吧!”然后对窦昭道。“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你好生歇息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纪表哥慢走!”纪咏和宋墨见面,虽然每次都是纪咏先挑衅的,宋墨大都尽量保持着沉默,可每次两人都免不了火光四溅的交锋,窦昭并不希望见到这样的场面,她亲自送纪咏到了垂花门,回来看见宋墨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她不由得苦笑,解释道:“纪表哥为了英国公府走水的事,特意去了趟顺天府,结果顺天府尹黄大人根本没准备捉拿那些盗贼,而是准备和五城兵马司同流合污,找人顶罪……”
  宋墨笑着拍了拍窦昭的手,道:“我知道纪大人是个面冷心热、心高气傲之人,这件事又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所以才会对着我句句带刺。你不要担心我会和他吵起来,我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是在想你刚才说的,日盛银楼拉拢郭颜的事……”他又把万皇后托他去辽东探望辽王的事告诉了窦昭,“……原本我以为只是件小事,正好还可以顺便探望五舅舅,现在看来,只怕要从长计议了!”
  窦昭最怕是什么?
  是宋墨像上一世一样,被辽王当枪使,最后落得遗臭万年,不得善终。
  闻言她的汗毛就竖了起来,纪咏和宋墨的矛盾相比这下就好比小孩子之间无关痛痒的打闹了。
  “能不能不去?”窦昭问宋墨,“你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应该不能随意出京吧?”但万皇后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的,这一点,两世为人的窦昭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而且前一世她处在贵族圈里的最底层,大家有什么事根本不用顾忌避讳她,她比现在知道的更多,“万一皇后娘娘一定要你去,你不好拒绝,能不能向皇上讨个旨意?”好歹在太子面前有个说辞。
  宋墨点头,笑道:“太子那边,我也会打个招呼——不管怎么说,太子和辽王总是两兄弟,我既然去探望辽王,问问太子有什么话或是什么东西要带给辽王,也是常理。”
  这样更好。
  窦昭松了口气。
  宋墨迟疑道:“你是否见过辽王?”
  上一世见过。
  窦昭在心里嘀咕着,道:“没有见过。”
  宋墨显得有些困惑:“那你为什么对辽王很防备?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或是家里的长辈说了些什么?”
  “那倒没有。”窦昭脑子飞快地转着,道,“你不说皇上的身体不好,有时候连人都不认得了吗?我就想,万一皇上要是春秋有限,英国公府又是勋贵中的头一位,只要不偏不倚的,就算是不能得新皇的喜欢,也不至于因为涉及宫闱之事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