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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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7 22:54 字数:4920
宋墨对他的警戒应该也能消除了吧!
不知道那个陆鸣什么时候走?陈先生又什么时候能回来?
到了中旬,庄稼都种下了,满地绿油油的玉米苗。长势喜人。
鲁大人老大慰怀,说要奏请朝廷给窦家表功。
二太夫人忙让窦世横到府里打点。
窦昭却在家里接待了魏廷瑜的乳娘田氏。
“……上次的事,侯爷觉得很对不起四小姐。”她满脸的歉意,态度十分的恭逊。“大姑奶奶原本是一片好心,却不曾想办错了事。侯爷特意让我代他给您赔个不是。我们夫人也喝斥了我们大姑奶奶,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还请四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原谅我们大姑奶奶的无心之举。”
窦昭非常的惊讶。
她没有想到魏廷瑜会替姐姐向她道歉!
这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魏廷瑜变得和上一世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窦昭满心困惑,客气地打发了田嬷嬷,百思不得其解。
陆鸣前来求见。
窦昭高兴地见了他。
谁知道他却道:“四小姐,我们公子投宿田庄,想见小姐一面!”
窦昭吓了一大跳。
还见她干什么?
她不是已经表了忠心吗?
而且那孩子也不是蒋家唯一的血脉了啊!
还有她什么事啊?
窦昭笑道:“我不方便出门见客,但您们家公子远道而来。我也不好慢怠了你们家公子。这样吧,我让素心去见你们家公子,有什么事,你们家公子直接让她转告我就行了。”
陆鸣站在那里不走:“还请四小姐去见见我们公子吧?我们家公子原本想登门拜访的,就是怕四小姐为难。这才悄然在田庄投宿的。”
怎么忘了这一茬。
现在蒋家的事尘埃落定了,宋家没有受一点影响。
他要是公然登门拜访,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二太夫人解释宋墨的来历!
“既然如此,我就找个机会去见见你们家公子好了。”窦昭笑着应了。
却让宋墨等了两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进门就朝着宋墨道歉,眉宇间却毫无歉意。
“没关系!田庄安宁静谧,我正好在这里休息几天。”穿着月白色细布道袍的宋墨负手站在东厢房的庑廊,望着她淡淡地笑,眉梢眼角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却让他看去多了些许的亲切,少了初次见面时的冷漠,显得更加俊朗。他一面说,一面和窦昭进了正房的厅堂。
一个眉目清爽的小厮指使着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东厢房搬了一大堆东西进来。
他这次带的不是同一批人,窦昭一个也不认识。
“这是?”她不解地望着宋墨。
“家母特意命我来向窦四小姐道谢。”宋墨微微地笑,有月光般的柔和。“这次要不是窦四小姐鼎力相助,蒋家恐怕连这点根基也保不住!”他唏嘘着,眼中带着一闪而过的伤感。
窦昭很是讶异。
她没想到蒋氏会让宋墨来给她道谢。
不过,她怎么敢这样的大功!
“梅公子言重了。”窦昭忙道,“我不过是照本宣科、纸上谈兵罢了。没有令堂的决断,没有贵府幕僚们策划,”还应该把这位杀神也给带上,她想着,又加了一句,“没有梅公子相助,蒋家怎么可能脱险。令堂太客气了,倒让我羞愧不已。”
宋墨笑了笑,好像在说,你尽管客气好了,我一句也不相信。
窦昭不免觉得无趣。
宋墨这才道:“本来应该早点来的,我外家的事想必陈先生已经都告诉您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忙着帮外祖母收拾行李,三舅、五舅和几位表兄流放到了铁岭卫,那里是辽王的藩地,从前我和他也有几份交情,只是他离京已久,这关系要续上也还要人帮着从中说项,就耽搁到了现在。一些薄礼,是我母亲的一份心情,还请窦四小姐笑纳!”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道谢
笑纳?
窦昭当然要笑纳。
她不笑纳,如果让宋墨误会她不识抬举,从而把她记在了心里,她觉得她睡觉都会不安稳的。
“恭敬不如从命。”她笑盈盈地起身朝着宋墨福了福,“还请公子代我向令堂说声‘多谢’!”
“窦四小姐不用客气。”宋墨微笑,白玉般的面孔在微暗的厅堂里越发显和是明净润泽。
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看他!
窦昭在心里嘀咕着,笑着看宋墨的随从捧着东西进进出出。
他到底带了多少“薄礼”来啊!
看着堆着小山般高的礼盒,窦昭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但她打定主意不和宋墨多说一句话——不说不错,多说多错,谁知道哪句话会触了他的逆鳞,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也不用去伤脑袋猜测宋墨的反应,反正他们一个在京都,一个在真定,等这件事平息了,他们之间也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窦昭从容不迫地坐在那里喝茶。
宋墨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窦昭。
能在他面前这样镇定自若的人,还真是……很少见!
他想到了那个阴雨天。
她璀璨的眸子,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
她是怎样办到的?
自己幼承名师,她不过比自己大一、两岁的样子,养在闺女阁,从未曾出过真定县……还在大舅,她为什么会选择自污,不要说外祖母、母亲了,就是父亲和家中的幕僚也不敢肯定哪条计策能凑效……
宋墨突然间对眼前的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她跟着谁读的书?
陈曲水真的只是她的账房吗?
还有,她的父亲和继母在京都,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却跟着她生活在真定。她的继母真的象对外界宣称的那样,因为身体不适,无法主持中馈,所以才把她和妹妹托付给东窦的二太夫人照顾的吗?
她身上好像有很多的谜团!
他有点迫不得已地想要知道她的一切。
宋墨不由道:“我来的时候,我外祖母。就是梅夫人。她老人家让我代她向你说一声‘多谢’,谢谢你救了蒋家的女眷。”
窦昭讶然。
她猜到宋墨回去后会跟她母亲商量这件事。可她没有想到蒋家会知道。
宋墨看着,慕名就觉得心里很高兴,好像小时候回答对了先生的话得了母亲的赞扬似的。
他笑道:“母亲看着你的计策奏效。心里非常的高兴。跟我外祖母说。发现了一个女诸葛。”他说着,笑容渐渐淡了一去,“我外祖母说,本应该好好谢谢你的。但她老人家是无福之人,怕连累了你。否则请到家里喝杯薄杯。想必也是一段佳话。”他语气一顿,神色变得有些苦涩起来,“你可能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外祖母一听说大舅去世了,就让人准备了毒药——如果家中的女眷被流放,最后不是做了官妓就会成为军妓,想死都死不了,而且那些人还会嚷着这是谁谁谁家的女眷来招揽客人,越是地位卑贱的人,越是喜欢……”说到这里,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语气再次顿住。
他们可能从来没想过会被满门抄斩吧!
辽王登基后,有好几家曾经显赫一时的勋贵之家被满门抄斩。
这种事情还是太祖皇帝的时候发生过。
京都的人都跑去看热闹。
她曾听那些仆妇说过。
人太多,侩子手砍头砍到最后,刀卷了,手也没劲了,有时候会砍好几刀才能把人砍死,被砍的人自不必说,在旁边等着行刑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年幼的女儿,甚至是怀着身孕媳妇这样悲惨地死去,大多数人都会崩溃。有些还会不停地经行刑官磕头,甚至会嚷着要揭发自己父兄的罪行,只求能给个痛快,人的负面情绪全表现出来,不要说尊严了,就是起码的道德底线也没有。
如果她是梅夫人,也会领着全家的女眷自尽的。
“你别说了!”一口浊气堵在窦昭的胸口,她瞪着宋墨,“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喜欢听!”
是啊!
自己和她说这些什么什么?
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的呢!
宋墨骇然。
或者是因为自己心里也有一口气。
忙着外祖母、舅母、表姐、表妹们收拾行囊的时候不觉得,等闲下来了,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望着窦昭嫌弃的表情,突然觉得她瞪着他的样子非常的漂亮。
大大的眼睛明亮又有神,长眉微蹙,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是的,是不耐烦。
不是害怕,不是惊恐,也不是怀疑,是正如她所说的,因为不喜欢而不耐烦听这些。
坦然,率真,毫不畏惧……所以在形势那样恶劣的情况之下,她还能冷静理智的谋划,还能算无遗策逼得他束手就擒。
难道在他的心里,他早就认定了她是个不会被自己吓倒的人?
宋墨看窦昭的目光变得异样起来。
窦昭顿时心里“砰砰”乱跳。
宋墨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又或是想到了什么与她有关的事?
不管是哪一种,她真心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
窦昭问他:“你吃过午饭了吗?”
宋墨微微一愣。
这个话题转得既生硬又突兀。
他不禁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太阳。
好像晌午还有两个时辰。
他想到和他说话的是窦昭,倒没有觉得这句话问得很蠢,因而语气委婉地道:“田庄里的饭菜都很好吃!”
管它好吃不好吃,她只是不想陪在这里听他继续说蒋家的事了。
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容易脱身。
窦昭笑着起身:“梅公子是贵客,难道来一趟。真定比不得京都物产丰富,却难得食材新鲜,我去跟厨房里说一声,做几件时令小菜梅公子尝尝鲜。”正好可以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把人质交换回来,“如果陈先生在这里就好了。”她叹了口气。道。“也可以陪着公子说说话或是下下棋,免得公子一个人在这里无卿。”
宋墨不知道是没有听懂她的话。还是压根就没准备把陈曲水放回来的意思。闻言目光闪了闪,笑道:“无妨。这田庄的风景秀丽,入目皆画。可观赏的地方很多。”
不愧是以后圣眷二十年不衰的权臣。
从正厅望去。院子里一左一右地植得两株高大的银杏,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这也叫风景秀丽?
这就是所谓的睁眼说瞎话吧!
窦昭腹诽着,面上却不动山不显水,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转身去了厨房。
她在厨房里磨蹭了到快要午膳的时候才回到厅堂。
厅堂的一角堆满了宋墨的“薄礼”,宋墨正站在书房临窗的琴案前逗着琴案上养的一缸金鱼。
“你回来了!”他拍了拍手。坐在了琴案前的太师椅上,悠闲自然的好像是在自己的家。
真是自大啊!
窦昭在心里嘟呶着,笑着招呼他:“可以吃饭了。”
宋墨“哦”了一声。
甘露打了水进来给他净手。
素绢布箸。
他看了一眼甘露和素绢,问窦昭:“上次那个从余简走里抱走孩子的丫鬟叫什么?”
“叫素兰。”窦昭道,很想问问那个余筒身上的针都拔出来了没有。
宋墨点了点头,坐到了桌前,见只一副碗筷,奇道:“你不用午膳吗?”
那岂不是找罪受?
窦昭笑道:“我在厨房用膳即可!”言下之意是两人不方便同桌吃饭。
宋墨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吧?”
窦昭坚持。
宋墨不再说什么,见一道汤翠绿可有,舀了勺。
只是汤一入口既有种怪怪的味道,他不由皱了眉头:“这是什么?”
“是黄秋葵汤。”窦昭笑道:“田庄山上的野菜,能清热解毒,可以治恶疮、痈疗。天气热,你又风尘仆仆地从京都赶过来,吃点这个,对身体有好处。”
宋墨点头,一口一口地把汤喝了,乖得像个孩子。
窦昭窘然。
她原来是想整整宋墨的……
窦昭落荒而逃,在厨房旁的小耳房用了午膳,喝了茶,定了定神,这才去了厅堂。
宋墨手边放着杯茶,正望着窗外的银杏树发着呆。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笑道:“院子里为什么要种两株银杏树?”
窦昭的目光就顺着望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她笑道,“好像从我第一次到田庄的时候,这两株银杏树就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是谁种的?”
“我们家也有很多这种说不清楚的事。”宋墨语气轻松,一副和窦昭长卿的样子,“我们家花园里有小山,叫翠云岭,翠云岭不远处有座假山,叫垂青樾。翠云岭和垂青樾之间竟然建了一堵城墙,叫什么‘榆关’。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是我们家哪位老祖宗心血来潮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