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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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债赌博 更新:2021-02-17 22:53 字数:4721
是此地如斯困窘的负心郎。
就在莫声谷正努力让鲜于通与蓝溪凰之间发生的事情逐渐以最真实的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杨昶正端坐在五毒教的客厅中,他面前与他相谈的正是蓝溪哲。
银铃声声在厅中微荡,蓝溪哲正极力邀请杨昶品尝他们五毒教特制的茶点,但杨昶眼角余光扫一眼那黑乎乎的团块,便决定碰也不碰那些可能由毒蛇蝎子制成的玩意儿。
“我方才所说的条件,未知蓝圣子意下如何?”
蓝溪哲眨了眨双眼,“按照你描述的情况来看,若要救活你的侄儿,需要我教中圣物之一的七夜莲为药引,再用傀儡蛊燃起对方体内的生机。只是七夜莲十年才开花一次,如今我教中也仅余一朵,引为至宝……”
杨昶轻抚自己的唇角,看向蓝溪哲的目光浅淡却犀利,听着对方这番话语,忽而浅笑:“你的身体里真的存在两种性格,一善一恶?”
蓝溪哲侧头,“是的。”
“那我现在见到的你是哪个你?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平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无害圣子。可是蓝溪哲,我从来不相信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处在并不平凡位置上的人会拥有那种近乎白纸似单纯的性格。”
听得杨昶这番推敲,蓝溪哲轻声笑起来,笑颜无害,纯如稚子,“我曾杀人,但是因那人先对我起了歹意。有仇报仇,这也是江湖人教我的道理,难道我如此作为便错了?”
杨昶闻言轻叹,“只有声谷那个笨蛋会固执地认为你善良而无害,他实在是……”后面的半句话他却没有说完,而是威胁地挑起眉眼,“蓝溪哲,我不想知道你千里迢迢奔赴中原所求为何,更不觉得你掳走声谷逼我在此地出现是为巧合,我只想听听你此刻的条件。我已然掷下我的承诺,只要力所能及之事,杨昶定会为阁下达到。”
“我的要求很简单,无论接下去五毒教与中原之间发生了怎样的争斗,都请你不要出手。”
“我本无心江湖事,只需你不触犯我的逆鳞,自然不会看到我的出现。”
“如此甚好。”蓝溪哲十指指尖相对,透着几分晶莹,“不过七夜莲并不在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而是放在一处密洞中。那洞中布满各种毒物,便是我都不愿轻易进入……”
“无妨,你只需告诉我那密洞在何处即可。”杨昶无所谓地应着,过了半刻却加上一句,“我知你是想将我困在洞中。但我仍需警告你,不可触犯我的逆鳞,否则那后果将是你不能承受的。”说完他悠然起身,仿佛刚才的威胁不过是一句“今天天气很好啊”之类的招呼。
蓝溪哲抬眸看着杨昶,右手三根手指头轻轻拈起桌上那薄胎白瓷杯,将那杯子于指尖轻轻旋转,“我有一个优点,那便是他人说过的话我都会认真记下,所以你说的一切,我都会铭记在心。至于那个放有七夜莲的密洞,你随时可以前往。”
“夜长梦多,我自然希望现在便能见到我想要的东西。”
“现在啊……”蓝溪哲唇角微露笑意,目光闪烁间似已猜到了什么,“那我便命人带你过去。”
“嗯。”杨昶轻应了一声,不再多言,转身便出了客堂。
蓝溪哲看着衣袖翩然的杨昶,漂亮的眼睛眯成狭长的弧度,低声自语道:“原来你真的这般关心小七。”想起从中原归回苗疆的一路上,莫声谷对自己的照拂,他脸上露出十分干净的笑容。那个人,是自己在中原一年中,难得遇到的心思简单的人物。将他带进这一场风波中,竟会让他心中产生一丝微弱的惭愧。
“原来,我并不是一个没有心的工具啊……”蓝溪哲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脸上依旧是如天人般飘渺的浅笑。听到堂后传来一阵有意放大的脚步声,他扬声道,“还请贵客过来饮茶。”
那阵脚步声微微一顿,随即按着原先的步调向此处挪来。待到门帘被掀起时,一抹飘逸隽永的月牙白华丽人影走出,坐在杨昶方才坐过的位置上。范遥敛眉看着桌上完好的糕点,问道:“你竟没有劝他吃下这东西?”
“我并没有强迫客人食用东西的习惯。再者,他若误中瘴毒,不正巧可以在洞中多困一些时日?”那个存放七夜莲的密洞瘴气甚重,毒虫甚多,入其中者稍有不慎就能中毒。而若在入洞前食用乌苏草制成的汤药或糕点,便能有效躲避瘴气的侵袭。
范遥见蓝溪哲的模样,便知他与杨昶的一番交谈中根本没有将密洞中可能遇到的危险解释清楚。他轻轻晃动手中的扇子,笑吟吟看着蓝溪哲:“蓝大美人儿,你是这世界上第一个让我松口称赞你美貌的人,但也是第一个让我觉得你没有丝毫人味的人。啧啧,真是可惜了,如此风采竟如雪山冰雕,虽见其形,却永不得闻其心。”他慢悠悠地收起手中的折扇,随即用它拄着自己的下巴,“等杨昶见到密洞最深处,却发现七夜莲早已被人摘走,只怕会被气死吧。也罢,谁让他之前仗着是教主的叔父屡次算计于我,此事我也不予他丝毫提醒。”他抬眼看着蓝溪哲,笑容加深,“我曾见教主和杨昶杀人不眨眼的模样,但是至少他们出手时知道自己夺走的是什么。而你在夺走他人性命时,却如攀折一朵鲜花那样从容微笑,仿佛周围的一切在你眼中都是死物。蓝溪哲,看在你是个美人的份上,我破例送你一句忠告,莫要在机关算尽毁灭一切后,才发觉自己手中什么都不曾剩下。”
听着这些话语,蓝溪哲只是微笑。
“哎呀呀,难得我深沉一次,说了这么这一大串道理,木头美人你却一句话都不回我,真让我有唱独角戏的尴尬。”范遥摇头晃脑地站起来,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既然你不能与我解闷,我便回到中原去了。在此地的混乱后,中原那边的局面定会产生让人十分愉快的变化。我明教在数年群龙无首后,终于迎回教主,定能一扫这几年的颓丧!木头美人,你若想到了我需要为你做什么,只需一封信函送到光明顶便可。”
范遥方走了两步,身后却突然响起蓝溪哲的声音,“你说我无心,那我便有心一次。你与我的交换条件不需要等到以后,我现在便告诉你。”
听清对方的条件,范遥忍不住抬扇拍着对方的下巴。蓝溪哲却也不恼,只是浅笑看着范遥。
“啧啧,木头美人,我越发看不透你究竟想做些什么,你的漂亮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
“你想知道?”
“不。我只想速速远离此地,不论此地接下来发生任何事情,尽皆与我无关!”
第十九章 宴饮'VIP'
微风卷动残叶,哗哗作响。有知了趴在树上不知倦怠地鸣叫着,一声声,断人肠,更透入人心肺间,涌起难以言喻的倦怠和荒凉。
鲜于通和蓝溪凰的对峙仍在继续,只是真相似已逐渐浮出水面,而众人那斥责的目光更是冷冷滑落,如寒霜之刃刺破这次兴师动众所悬挂出的“正义”旗帜。
“鲜于师弟,为何你话语中诸多错漏,与你前番所言大相径庭?”白垣实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测,但他看着师弟脸上流露的心虚,话语中早带着痛心疾首的味道。
鲜于通抿了抿嘴,仍是顽固守着最后一点坚持:“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句句属实啊。”蓝溪凰眼一挑,掠起几分妩媚,向四周一看,巧笑倩兮,竟引得数人胸口微微发滞。“你们中原正道不是最喜欢讲道理吗,今日之事我倒想看看你们如何评断。反正你们若在此处一刀将我斩杀,再行进攻五毒教,将所有知情人士一举击杀,所谓的真相便只能从你们口中流出。”
“我们岂会做如此无耻……”白垣听得蓝溪凰嘲讽的话语,立即冒出一句话。但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就听一边的鲜于通冷冷的声音冒出,“我不知你今日又给我下了什么蛊虫,竟能令我反应迟钝、甚至觉得那些熟悉的记忆都变得模糊。”
“蛊虫?”白垣方才不曾说完的话语含在嘴中,转头看着鲜于通,眸中转而露出几分轻松,似是什么疑难困惑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莫声谷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只觉得自己的想法果然太过简单,就在他思索着能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让事情得到转机时,鲜于通却猛然抬起手臂,手中的折扇有着明显的震颤幅度,显然他已经因为过度愤怒而控制不住自身的情绪。“蓝溪凰,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下毒残害我不成,如今见我正道席卷而来竟妄图以诡计令我身败名裂,更令正义之军不战而退?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用何等手段,都不能扭曲你是阴险小人的事实。用蛊之人总有一日会亡在蛊毒之上,也许下一刻你暗藏在身上的蛊虫就突然不听你的命令而钻进你的皮肤吞噬你的血肉而令你毒发身亡!”鲜于通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倒真是十分有气势,而最后的诅咒更是透着丝丝阴寒,是那被逼入绝境之人最后的毒咒。
莫声谷双眸微沉,目光却下意识地注目在鲜于通的折扇之上,但除了那阵颤抖有些夸张外,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在莫声谷觉得自己过于多疑时,原本跪伏在地上的蓝溪凰忽而瘫倒在地上,浑身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那种痉挛的模样看得旁人都身上发寒。
“鲜……于……通……你……好……毒……”蓝溪凰身上穴道被制,虽能动弹但武功内力却是丝毫不能施展,她躺在地上下意识地翻滚着,双手交叉紧紧相抱,白皙的手臂上早已撕扯出一道道的血痕,十指指尖上沾染的点点鲜血触目惊心,而蓝溪凰在说出那六个字后就倔强地不肯多言,更不愿多发一声哀嚎,只是用贝齿紧紧咬住下唇,任凭唇上印出深深的齿印,任凭鲜血那腥甜的味道沾染自己的口鼻。
“这是怎么回事?”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无数迷茫的低呼在周围回荡。
“哈哈哈~”鲜于通突然放声大笑,指着蓝溪凰,“金蚕蛊!她此刻所出现的症状便是中了金蚕蛊后会有的表现。天理昭彰,便是如此。蓝溪凰,你当日毒害与我可曾想过你自己会有今日?方才我不过随意诅咒了一句,但下一秒你却被自己的蛊毒所害,便可知你素日里作恶多端,便是上天都不肯放过你。”说完,他转身向白垣行礼,“师兄,如今妖女为她自己所害,我们又当怎样做,仍是相信她的话语而将我处罚?”
对于这一轮峰回路转的变化,灭绝和西华子虽隐约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但此事起因毕竟是西华子,他们不便插手,便袖手立在一边,静观事态发展。所以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垣和鲜于通身上。
除了莫声谷。他在蓝溪凰毒发的瞬间就想到是鲜于通暗下毒手,虽然他当初随着平叔习医时曾因好奇而询问过金蚕蛊的解法,但他所知的一切却是源自于书本,幸而当初平叔因见他好奇,曾送他一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而其中便有抑制蛊毒的奇药。
从怀中将东西掏出,莫声谷快步走到蓝溪凰身边,一手轻点她的龙窍穴,另一手已然取了一颗药丸握在手中,待对方松口的一瞬将药丸弹入她口中。莫声谷这番动作十分迅捷灵敏,在有人注意到他时早已将一切做完。
“莫声谷,你在做什么?!”鲜于通虽与众人搭着话,极力证明自己的青白,但他仍是不时分心注意这边的情况,一扭头看到莫声谷的动作便失态地叫起来。
“无论她如何该死,但也不至于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让她在我们面前活活痛死。我方才所用的药引不过是暂时压制她的毒性,若寻不到解毒之法,只怕片刻后仍是要毒发。”莫声谷仍保持蹲坐的姿势,抬头言道,“鲜于师兄,当初你可是走出滇地才毒发的,你总不想看到她在我们面前哀嚎数日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听得莫声谷话语,鲜于通冷笑一声:“哼,她身上所中蛊毒的分量,不过三刻便会让她身亡,何须数日?”说完,他顿觉不妙,闭口不言却仍是慢了半拍。
“哦?”莫声谷双眼笑眯起来,目光却落在鲜于通手中的折扇上,“白垣师兄,我觉得鲜于师兄的扇子上泛着蓝光,似乎染上蛊毒了,您快将它拍飞!”他一句话语方落,白垣早已意随心动,手中宝剑不曾出鞘却已化成飞龙,一声铿锵相击后便将鲜于通手中的扇子击飞。
鲜于通握紧扇子却挡不住师兄这一下全力攻击,待他反应时,扇子已在空中转了几个旋儿后落在地上。
在那一瞬间,莫声谷便从蹲坐的姿势飞速掠出,向前一扑一探,顺利将那扇子捞在手中。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在鲜于通恼恨的注视下,兀自从容地翻转了两圈扇子,十分轻松地找到隐藏在扇柄中的机关。
“诸位,方才在蓝溪凰中毒时,我偶然发现一件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