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负债赌博      更新:2021-02-17 22:52      字数:4724
  而听到这里,莫声谷却是失态地“啊”了一声,追问道:“五哥,那和尚独自一人吗?”
  “刚开始只有一人,但斗了一盏茶的功夫,又有三人从黑暗处跃出,在他们肩上,便扛着殷素素……”看莫声谷听得一头雾水的样子,张翠山止住方才的话语,重新道,“我还是从离开武当说起吧。”
  那一日,张翠山从武当山脚离开折返茱萸镇,刚进镇子就看到路边摆着五具尸体,赫然是前晚设下埋伏要暗杀他和莫声谷的海沙派帮众。张翠山心知此事颇为蹊跷,上前正打算检查尸体的伤口时,却迎面碰上听闻消息赶来的其他海沙派帮众。张翠山秉持身正不怕影斜的理念,大大方方报上自己的姓名,却引得对方狂吼:“武当张翠山杀人了。”并纷纷散逃。
  张翠山盘算着此笔血债自是不能赖在武当头上,便暗中缀着那些散逃的帮众一路南行,找到海沙派的总坛,打算亲自向海沙派解释前事,并为自己中伏一事讨个公道。谁曾想,一入海沙派,看到的却是遍地血腥,海沙派总坛的那些人在不久前就被人杀得一干二净。就在张翠山探查这些人中还有无幸存者时,有一抹黑影从门外一闪而过,他便飞快追上,遇见的就是女扮男装的殷素素。
  听到这里,莫声谷奇道:“难道是殷姑娘做的这件事?”若真是殷素素,以五哥的性情怎会是这样带着淡淡笑意的口吻。
  “此事自不是她所做,殷姑娘到得比我早,早将内堂翻过一遍,也顺手拿走了杀人者钉在门上的血书。血书上写明海沙派所做十恶不赦之事,更表明此种屠杀实为惩恶扬善之举,绝非滥杀无辜。”
  “血书可有落款?”
  “并无署名,但在落款处画了个奇怪的符号。”
  “如果有这封血书,江湖上又怎会风传是五哥你灭了海沙派,除非那封血书仍是被殷姑娘藏起来。”莫声谷皱眉推敲着,“她莫不是有心将此事赖在武当身上。”
  “是,她毕竟是天鹰教的人,邪教做事总是让人摇头。”话是这么说着,张翠山的声音却略微低了下去。莫声谷在一边听着,唇角忍不住露出笑意,原来这次张翠山和殷素素的红线,便是这样搭上的?张翠山又继续说着,“海沙派既灭,三哥之仇也烟消云散,我为了追讨血书,一路跟踪殷姑娘,没想到又回到茱萸镇。”
  再度赶到茱萸镇的时候,张翠山才发现“武当五侠除灭海沙派”一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为了澄清真相,他心下益发着急,循迹而至,却看到殷素素带着几个人和几个和尚起争执。张翠山伏在一边偷听,却听到“屠龙刀”三个字,心下大骇,暗想屠龙刀和昏迷的俞岱岩已由莫声谷护送上山,那把刀怎会落在这几人的手中,难道殷素素消息有误找错了人?但接着,那几个和尚也不否认,更是直言刀是从武当派手中抢来的,天鹰教有本事就从他们手中抢走!
  说到这里,张翠山话语微微一顿,抬眼看莫声谷,“过后我细细寻思,如果刀已到紫霄宫,凭那几人如何抢得走刀?我不由怀疑事情发生在我离开之后。七弟,事情究竟如何?”
  莫声谷微微犹豫,反正俞岱岩早已无事,而张翠山此刻也有伤在身,于是将话轻悄揭过:“三哥昏迷,为了护住三哥,我自然管不了那把破刀,于是便被那些歹人抢了去。”
  “只是这样吗?”张翠山的话语中还带着几分不安。
  “难不成五哥还希望我们有事?”
  “自然不是。”张翠山松了一口气,继续说着,“本来还有几分怀疑的我在那群和尚取出屠龙刀的时候,便再无怀疑。我虽对屠龙刀毫无觊觎之心,但此刀引起江湖无数纷争,自是一大祸害,若能得之藏之,却也是江湖之幸。”
  心中主意已定,又觉得那些和尚的话语委实嚣张,张翠山便从藏身处走出。不一会儿,便是三方混战。在混战中,殷素素以血书为交换条件,请张翠山为她助拳,局面登时呈一边倒之势。天鹰教在夺得屠龙刀后迅速离开,留下张翠山和殷素素断后。眼见刀已失,那些个和尚也无心恋战,迅速撤离。
  到了此处,莫声谷插上一句:“那么殷姑娘必是将血书予你了?”
  “没。”张翠山脸色有些涨红,“我竟又被她戏耍了一次,让她逃了去。隔日,附近便传出天鹰教要举办一场品刀大会,而品的刀自然是屠龙刀。随即我便收到品刀大会的请柬。不光是为了探明屠龙刀的归属,便是为了那血书,我也不能退缩。我正欲往请柬上所书的地址赶去,却在半道上遇见一个有些面善的道士。那人一瞅见我便出手袭击,我茫然间不曾下重手,直到扫落他的道冠看见他的光头,我才想起这人便是上次那群和尚之一。正在此时,我便瞧见他们掳了殷姑娘。”
  张翠山出手救下殷素素,待她苏醒后,才明白那些和尚原是打算用她来换取屠龙刀。感恩于张翠山的相救之恩,殷素素终于将血书交出;而因唾弃那些和尚的无良做法,张翠山决定一路护送殷素素。结果,中间又遇埋伏,两人双双中镖中毒。
  再后来之事,就是张翠山为殷素素解毒,却引起范遥误会,于张翠山运功途中,将殷素素带走。
  第二十三章 逃婚乱
  听到最后一句话,莫声谷忍不住大笑道:“五哥,你可知我那朋友带走殷姑娘后碰上怎样的事情吗?因为他的性子,他胡闹时别人以为他是说真话,他说真话时大家倒是以为他在胡闹,结果在他将殷姑娘送回去的时候,误会连连,被人逼婚……”
  “见我被逼婚你很开心吗?小七~!”莫声谷幸灾乐祸的话语还没说完,窗外就响起一阵轻飘飘的声音,而那声尾音拉长上挑的“小七”更是成功地让莫声谷冒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范右使,您老怎么来了?”莫声谷走到窗户边上,右手一推窗户,一条银白色的身影倏忽闪人,手中扇子依旧摇啊摇,趁着他唇边的笑容,愈发显得欠扁。
  听到莫声谷特意强调的“您老”二字,范遥满意地点头:“小七真乖。”随即不管对方青白交错的脸色,转向床上休憩的张翠山,“明教范遥见过张五侠,上次因为误会多有冒犯,还望多多见谅。”
  “明教右使?”张翠山神色微变,转头看莫声谷,“这就是你口中的朋友?”
  “五哥此话有欠妥当。”看着范遥笑吟吟的表情下微带的疏离,莫声谷认命地充当中间的缓和剂,“明教只是行事不羁,本构不上十恶不赦,而范遥兄更是不曾做过什么坏事。”
  “我就算做过什么坏事小七你也不知道啊。”听得此言,范遥慢悠悠地加上一句。
  眼见自己为他说好话,却被对方不断拆台,莫声谷忍不住怒目回视范遥,却换来对方更张扬的笑。“小七,能于名门正派中遇见一人知我懂我,便已足够了。至于其他顽固不化冥顽不灵者,你也毋需多浪费你的口舌。”
  “范右使,我倒不如此认为。”方才还为范遥辩解的莫声谷听到这一番话,却站在张翠山身前,淡然道,“每个人的成长环境都不一样,对于同一件事情自然有不同的看法。所以我不认为明教有错,但也从不认为五哥他们的看法有什么错误。正道所缺乏的只是对明教真正的理解,而明教从不屑解释自己的作为,也应为这样的误解担上一定的责任!”
  “七弟,你涉世未深,容易受人欺瞒。我并不知你从何处得到这样的讯息,又认为明教并非邪教,但有些东西终究是要靠自己的眼睛去看。”张翠山的口吻不如刚开始时那般惊讶,他抬眼看范遥,“范右使,我并不是针对你,但我想询问一下,你能保证你明教属下不曾做出危害苍生百姓之事?不曾为一己之私而滥杀无辜?”
  莫声谷眼神灼灼地看向范遥,目光中透着淡淡笑意。明教可是后来的起义军主力,明教中人多为受元朝压迫的可怜百姓,他们又怎么会是恶人?
  范遥看着莫声谷信任的目光,复又对上张翠山犀利的质询目光,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僵。他收拢折扇,目光清明,语句微带叹息:“张五侠此一问,范遥不敢保证。我教中兄弟入教前,许多人皆为当地恶霸贪官所迫,习武归家以报血仇的不在少数,这中间自有无辜者的鲜血混杂。但若身怀仇恨却不得报,枉为男儿!”
  报仇二字如此简单,但背后又隐藏多少鲜血。莫声谷皱眉,低喃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范遥听到此句,轻笑接上一句:“此仇不报非君子。小七,你还小,不明白仇恨是一种怎样刻骨蚀心的东西。”
  “是吗?”莫声谷接上一句,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范遥也不继续解释,只是看着张翠山。张翠山沉吟半晌,说道:“七弟确实经历得太少,仇恨从来不是轻易放得下的东西。但即使如此,牵涉无辜也是不应有的做法。”
  “说得如此大义凛然,若换成你,可能做到?”
  “自然可以!”
  听着张翠山斩钉截铁的话语,莫声谷心中一动,回头看他。“五哥,范右使,两位便不用再争执了。其实五哥这几日和殷姑娘相处,应该也明白对方虽然行事奇诡了些,但本性却也不坏……”说了这么一句,他突然醒悟自己说得太多,还好张翠山此时的神情有些恍惚,根本没注意自家师弟刚才都扯了些什么。
  就在莫声谷松了口气时,一回头,就看到范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神色总让人觉得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听你提到素素,我突然想起我遁来此处是为了什么。”一句话尚未说完,范遥人已经化为一道白影,手中折扇轻挑,先后点中莫声谷和张翠山的穴道。
  “范遥,你!”张翠山又惊又怒,莫声谷却是觉得对方并不是有意刁难自己,但却也一头雾水。
  范遥嘿嘿一笑,转身从屋里翻出纸笔,不过片刻便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纸。将墨迹吹干后,范遥将纸张叠好,拿过一个瓷杯就将纸张压在下面。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向着张翠山拱手,“张五侠,如此冒犯实为不得已,但解救殷素素的人是你,自然也该由你承担天鹰教的热情款待。”
  “范遥!”张翠山脸上神情更为恼怒,范遥笑眯眯地再次挥舞折扇,这下子连他的哑穴都被点中了。
  “能得佳人在怀,张五侠先受一点委屈想必也没关系的!”范遥无视张翠山的怒容,伸手揽过莫声谷。
  “你干嘛!”莫声谷本以为自己被范遥点中穴道,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阻碍他的行动。此刻突然受制,他忍不住惊呼一声。
  “嘿嘿,虽然之后的事情要劳烦张五侠处置,但之前,我总是需要一个挡箭牌的!”范遥的笑容愈发诡异,他推开窗户,抱着莫声谷一起离开。
  刚刚跃上客栈的屋顶,就见四周有数条人影以相当快的速度向这里合拢成包绕之势。首当其冲的那人喊道:“范右使,我家姑娘苏醒后曾言,要我们好好答谢救她之人,若右使就此一走了之,等姑娘醒来我们当下属的如何交代?”
  莫声谷心中一动,暗想着难不成殷素素解毒后只有片刻清醒便持续昏睡?他忍不住扬声问道:“殷姑娘尚未苏醒?”若真是如此,倒是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现在这种让范遥极度无奈的乌龙情况出现。
  听到莫声谷的问句,范遥突然出手点中他的哑穴。“小七,我方才说过我需要一个挡箭牌,一会儿就委屈你一下了!”
  “白坛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范遥悠然自得地揽住莫声谷,一点为他挡去白龟寿打探目光的意思都没有。
  白龟寿客气地行礼后说道:“若在下不曾记忆混乱,似乎在下昨晚刚与右使聊过天?”他的目光落到范遥怀中,“范右使离去时曾言心上已有人入住,而此次匆忙赶路不知是为了何事?”
  莫声谷看着对方诡异的目光,只觉得后背发毛。这位白坛主话语中的暗示不会是他以为的那样吧?平日里彼此间开开玩笑他倒无所谓,但真将这些话语说出去却是他所不愿见的。若事情真是他所猜测的这样……他绝不会放过败坏他名声的范遥!
  “哎,我本不欲将此事说开的,但既然被坛主看见了,我也不愿隐瞒,小七正是我所挑中的……”范遥对着白龟寿眨了眨眼睛,看得对方有些尴尬地别开眼。他随即俯下身子,暧昧的气息在莫声谷耳畔缠绕。
  因愤怒而产生的力量是巨大的。莫声谷居然在此时冲破了范遥点中的穴道,矮身从他的钳制中滑出,同时颤抖地举起手臂指着他,“范遥你个该死的家伙!”
  范遥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垮,看着含笑不语的白龟寿,微微懊恼地用扇子敲着自己的脑门。“唉,无奈碰上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家伙,真是一件头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