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负债赌博      更新:2021-02-17 22:52      字数:4728
  锭银子就运起轻功奔回山上,徒留那户人家对着手中的银子目瞪口呆。原来……武当山上的武林人士们出手都是这么大方的吗?
  “这个小朋友也太不小心了,如果让人发现他居然有那么些银子就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你说是吗,小杨杨?”远远的屋顶上,并肩站立着两个人,赫然是光明神教的左右使者。
  范遥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漂亮的眼睛一直落在莫声谷身上,看着他一家家敲门询问的样子,有点疑惑地皱起眉头。“小杨杨,你说这个小家伙有哪里比较特别吗?为什么向来冷心冷情的他会对他另眼相看?”
  杨逍的眉头微蹙,在听到范遥再度重复“小杨杨”这个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称呼后,隐藏在袖中的那一抹寒光迅速滑进他手中,随即抬起架在范遥的脖颈边,“再说出那三个字,我绝对……”
  “我绝对会在你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丑陋的伤痕。”杨逍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范遥早已经翻个白眼,学着那种平静的语调重复着这句听过无数次的话语。“天啊,为什么我会和你这样一个单调枯燥的家伙齐名?每次你的威胁言论都一模一样,就不能改变一下吗?”
  杨逍的唇角漾起淡淡的讽刺笑意:“如果我改变我的话语,你会知错就改吗?”
  范遥被这句话噎到,有些不甘地承认:“如果这世界上所有的行为都是那般中规中矩,那么生活就会减少很多的乐趣。”他食指一屈一伸,便已弹开脖子上的雪刃,“还有啊,不要每次都这么威胁我,如果哪天不小心划花我的美丽容颜,你可是赔不起的!”
  杨逍冷哼一声,懒得搭理身边的人,只是足尖轻点,身形轻晃,在除了范遥没有他人察觉的情况下缀在莫声谷身后,跟着他上了武当。
  “喂,你这家伙怎么可以跟我抢功?完成这件事情后我再也不欠那个古怪家伙人情了!”看着杨逍不声不响地往前飘去,范遥大急,扇子一收,快步跟上。
  莫声谷从山脚买回来的小犬浑身雪白,但在尾巴和四肢处皆有着一圈淡淡的黑色。“你长得如此可爱,我便叫你小白。”眨眼间便决定了小狗的名字,莫声谷拎着它梳洗一番并将它喂饱后,看着它懒洋洋地伸出舌头讨好地舔着自己掌心,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代之以残酷。
  “抱歉。”一声极轻的道歉后,莫声谷右手迅速抬起并指成掌,飞速击向小白的后肢。只闻一声极其凄厉的长吠后,小白瘫倒在桌子上,后肢疼痛地抽搐着。
  莫声谷眼神微沉,迅速掏出怀中准备好的伤药和布条,伸手就要为小白疗伤。不曾想他的手刚碰到小白,负伤的小犬登时回头,狠狠在莫声谷手上咬了一口。以他的身手,要躲过这一口也是十分轻松的事情,但看着小狗眼中的狂躁与可怜,一时心软,想着自己打折它一条腿,只让对方咬一口也算是便宜的。
  “七师叔!”远远的,宋青书小巧的身影飞速向这里掠过,看清这里没有其他人后,立刻改口,“莫声谷,你从哪里偷来这么只小东西?”话音刚落,却看到小狗尖利的白牙正钉在莫声谷手掌上,立即挥出掌风想要轰开那只小狗,“你怎么就这样让它咬着?”
  莫声谷伸手拦下宋青书的手,在发现小狗没有被伤到后微微松了一口气。想是发泄够了怒气,小白“呜呜”叫着,松开口中干涩无味的手掌,十分哀怨地摇着尾巴。莫声谷顾不上自己那一直往外冒着血丝的手掌,按照自己所知道的知识小心地为小白正骨、抹药、上好夹板。
  宋青书站在一边,担忧的目光不断落在莫声谷受伤的手掌上,但看莫声谷专心的样子,他却又不敢出声惊扰。如此半晌,当莫声谷松口气地打上最后一个结,并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后,宋青书龇牙咧嘴地扑上去,把怀中的普通伤药倒在对方手上,拽过剩余的布条用力裹了几圈,将莫声谷的手掌包成一个丑陋无比的粽子后才满意地点头。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莫声谷举起自己的粽子手。
  宋青书翻了个白眼,“本大侠不惜纡尊降贵,第一次为他人包扎伤口,难道你不满意吗?”
  “纡尊降贵不是这么用的。”莫声谷皱眉看着右手,心想毕竟是小孩儿一番好意,也不再纠结。他转身抱起小白,快步向俞岱岩的庭院走去。“待我将这只小犬带给三哥看,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除了和莫声谷年龄相仿,而殷梨亭待人向来柔和,宋青书对于其他几位师叔总有着晚辈面见长辈时油然而生的惧意。听到要去俞岱岩的住所,宋青书下意识地瑟缩下,发现莫声谷已走远,急忙追上。
  第十七章 断骨续
  一边的屋顶上,堂堂光明左使和光明右使却如梁上君子般小心翼翼地伏在屋檐下,看着莫声谷一系列动作。
  虽然此时的太阳不如正午炽热,但是那种灼灼的热意仍是让人觉得难受。范遥将扇子举在头顶,颇为咬牙切齿地抱怨着:“如果我美丽的容颜因为这种无聊的举动而受到伤害,我必然找‘他’再敲诈十瓶雪肌露!”
  “然后顺便再欠下‘他’三个人情。”杨逍毫不客气地嗤笑着,“我从来不曾想过居然有人会为了这种无用的、喝了除了让皮肤变得更加光滑却再无其他效果的东西而将自己卖掉。我说范兄,若你肯将那些用来研究健气养颜内功的经历拿来研习武学,你今日早已坐在左使的位置上。”
  “哎——当个左使跟你一样被教中事务缠身吗?我才没那么傻。”范遥摇了摇扇子,带起一丝凉风。蓦地,他的目光落在杨逍身后,露出一副见鬼了的夸张表情。
  杨逍迅速回头,眼角余光却是先看到一绺飘逸的白色长胡。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整个身体鬼魅地向后平移,随即直直站起。同一时间,范遥扇尖在屋瓦上一点,整个人轻飘飘地落在杨逍身边。
  杨逍和范遥相视一眼,心中尽是骇然。他们虽年纪不大,但在明教中能有如此地位,便已证明他们实力如何。但今天,居然有人出现在他们身后,却令他们恍然无察,这份差距是何等恐怖?
  但一惊之后,两人已是迅速回神。杨逍拱手道:“在下杨逍,久闻张真人大名,今日得见尊颜,实乃杨逍之幸。”
  范遥折扇已然收起,但即使是手心微湿,仍是不减嬉笑作风:“杨兄,何必如此客套说法,想必张真人也不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杨逍微微一笑,没有点破范遥一旦紧张或者认真时才会称他一声“杨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只是两位何不走大门,却要暗中潜入?”张三丰看着二人,实在想不通明教高手为何在此刻暗中上山。但这数月来,武当数番变故,若是有人蓄意趁此机会搅乱武当,倒也不无可能。
  “我等二人只是受人之托。”杨逍一抖袖子,从袖内滚出两个小小的铁罗汉,“所托之人言道:‘少林铁罗汉共有两对,一对启动机括即演练罗汉拳,而另一对启动机括即演练伏虎拳。罗汉拳已由先祖赠与故人,而伏虎拳却由先祖留予后人。’他以此为信,若真人顾念一点旧情,便留我二人在武当小住几日。”
  张三丰默然不言。
  杨逍微笑着加上一句:“当然,我二人不会以明教身份令武当难为。”
  范遥苦笑着接过话头:“张真人啊,如果你没有发现我们该有多好,任凭我们来去自如,也不会令你们武当为难。”在另两人脸色丕变前他又笑吟吟续道,“不过今日之后,范遥方知是我将天下英雄看得太低,受教了!”
  张三丰看着眼前的两人,突然问道:“你们上山是因为谁?”
  “是为俞三侠。”杨逍方答应了一句,一边的范遥已经嚷嚷起来,“张真人,您看您是不是应该先请我们喝杯茶?”
  张三丰微微一笑,“请!”
  “三哥!”莫声谷怀抱着小白,一路冲向俞岱岩的庭院。跑到三哥房门处,临推门的那一瞬,思绪却突然有些恍惚。想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然二十有几,但在这武当山上,在几位兄长的关心下,竟在这份绿水青山间重拾那早已被他遗忘的年少激情。
  不过,这种任性跳脱的感觉倒也不错。抬手在门上意思性地敲击两下,莫声谷推门而入,献宝地将怀中小白送到俞岱岩面前,“三哥,这是我去山下买的小狗,我唤它小白,十分可爱吧?”
  俞岱岩抬眼看着那只小狗,目光从小白腿上的伤口掠过,随后落在莫声谷手上,表情古怪地说:“你手上的那团布是怎么回事?”
  “七师叔笨到被他手中的小狗咬伤。”随后进门的宋青书不屑地撇嘴,“以武当七侠的名声,居然连一只小狗的攻击都躲不过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俞岱岩神色微动,责问的关切眼神瞬间扫向莫声谷。
  莫声谷眉毛微微耷下,无奈地说:“只是一个小伤口,却被青书说得这么严重。”见俞岱岩的目光还是落在自己身上,他将小白放在一边,伸手就要解开手上的包扎,“若是三哥不信,我让你看看。”
  “罢了。不过青书说的对,以你的身手居然连一只幼犬的袭击都躲不过,实在是让人摇头。七弟,你切不可再以之前的意外伤势为借口,在武艺修习上偷懒。”
  “我什么时候偷懒过了?”莫声谷不服气地低喃着。一边的宋青书却得意地笑起来,“六师叔方才还说,我现在的功力也许都快赶上七师叔你了。”
  莫声谷有些恼羞成怒,“六哥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功夫有点烂,但被一个八岁小孩得意洋洋地削他的面子可不是什么让人兴奋的事儿。
  “嘿嘿,六师叔方才被父亲责罚,我过去探望他的时候,他顺便将这一路的事情讲给我听。据说,有人在大都时……”
  “青书!”正当宋青书得意洋洋地想将自己方才听到的故事重复一遍时,莫声谷急忙打断他的话,却仍是让一边的俞岱岩听出几分原委。
  “七弟,原来你和六弟下山,竟是去了大都?”俞岱岩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但正是这样的平淡,却让在场的莫声谷头皮发麻。
  “三哥……我们只是听说大都有位神医……”莫声谷辩解着,却在下一秒接到对方扫射过来的莫测高深的目光而讷讷住口。
  “我怎从不知大都有什么神医值得你们奔赴求助?”一点疑虑之后,俞岱岩轻易地推断出事情的发展,“七弟,你那盒子与奇异的膏药究竟从何而来?事情似乎并不像我所知道的、你们偶然有奇遇那般简单?”
  在俞岱岩平静的注视下,莫声谷平静地回视着,过了半天丢出一句话:“若我说我只是在山下遇到一个落拓的流浪剑客,我随口一问他随口一答,我便奔赴大都,却意外被尾随的六哥追上,如此解释三哥可信?”
  俞岱岩微微一笑,却不说信与不信,“此番下山,虽目的不在历练,但七弟你也遇到不少江湖事吧,不如就此说与三哥听听?”
  “嗯。”见俞岱岩不再追问偷药一事,莫声谷暗自松了一口气,洋洋洒洒,将一路所见风景一一道来,说到济南府临渊阁的那一场激战,他眉眼间染上几许兴奋,“那贵族少年自报姓名的时候,我便反应过来那人是汝阳王府的世子库库特穆尔。”
  “汝阳王府可是权掌一方的王爷,虽说我该为你的做法拍案称好,但以你们几人的身手在不曾深思前贸然出手是想自投囹圄吗?”
  “我承认当时的做法有些唐突,但若换成三哥在我们的位置上,三哥会置之不理吗?”
  “我必谋定而后动。”俞岱岩笃定说着,“那后来呢,那位世子不曾追捕你们?”
  “我们逃得快,就算后来潜入汝阳王府……呃。”
  “潜入王府,嗯?”
  “咳咳咳,我刚才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说话都有点不清楚了。”莫声谷打着哈哈,思考着要不要暂时开溜。
  “七弟!”俞岱岩看着莫声谷,认真地说,“我身上的伤势,即使师父不肯明说,我却也猜到大概。在劝说自己接受事实后,却突然知道这世界上还存有一种奇迹的伤药,我很兴奋。但是——若这种伤药需要你们冒着风险冲动去取的话,我宁可等待。”
  “冲动是失败的先锋,而大意与躁进总是牵引旅人步向失败的征途。”听着俞岱岩关切的叮嘱,莫声谷忍不住冒出这么一句话,看着对方射过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他急忙加上一句,“这是我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话语。”看俞岱岩颇有兴趣的样子,莫声谷心想借此引开三哥对夜探王府的追问也好,“这句话后面还有一段——但当困难成为阻拦你前进的障碍,当智慧与理智无法冲破黑暗,请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