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
幽雨 更新:2024-04-11 10:54 字数:4836
计泓被深深的震动了。他与温润相识不到三个小时,除了知道彼此的名字,就再也没有任何了解,温润凭什麽要为他付出这麽多,竟然想都不想就要负担自己的生活,要知道,他的条件也只是勉强糊口而已。
温润还在等他回答,拿瞪的溜圆的眼睛看他,计泓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翻了个个儿,他低沈的笑了:“温润,不觉的自己太单纯吗?竟敢收留一个才出狱,可能是穷凶极恶的大男人?”
温润撇撇嘴:“有什麽?我说过我没有什麽可失去的,就算真是收留了一匹狼好了,可狼是孤傲的动物,他虽然聪明狡猾,却不会违反诺言,少废话,你到底答不答应我?”
计泓心道:你又没在狼群里生活过,怎麽知道它们会不会遵守诺言,恐怕它们连诺言是什麽东西都不清楚吧?嘴上却笑道:“就算我说答应你,你就肯相信吗?”
温润认真的点头:“没错,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相信。”
计泓的笑容慢慢消失:“无条件的相信?”
温润用力点头:“是的,你只要说出来,我就相信。”
计泓的笑容终於消失无踪,深深的看著眼前一脸坚定的可爱青年,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沈声道:“如果我说,我贩毒是被人冤枉的,你也肯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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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温润解下围裙,微笑道:“计泓,你是不是找工作的时候被人不信任,所以怕了,我都说过你只要说,我就相信,你怎麽还是一个劲儿的问呢?你只要告诉我真相就好了啊。”
计泓眼中泛上水气,想一想这时候掉眼泪严重影响自己的男子汉形象,连忙在水气聚成水滴之前一把抹去,笑著道:“你愿意听吗?这是个挺俗的故事。”
温润点了点头:“说吧,最好长一点,晚上可以省掉租书的钱了。”看到计泓不解的眼神,他笑道:“我晚上失眠,所以经常看小说打发时间。”
冬日的夜里,两个大男人窝在一张不算大的双人床上,计泓沈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低沈带著磁性的声音缓缓述说著发生在三年前的故事。等到讲完回过神来,他才觉察到身边有细细的啜泣声,不由哑然失笑道:“不会是哭了吧?大男人哭什麽,我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呢。”
温润闷闷的道:“你为什麽不事先告诉我这是个悲剧?我是一向拒绝悲剧故事的。那个该杀千刀,凌迟处死,扒皮抽筋,挫骨扬灰的陷害你的混蛋,别让我找著他,要是找著了,我就把满清十大酷刑统统在他身上用个遍,哼哼,都是他把你害苦了。伯母也……”
计泓沈默,良久忽然笑道:“温润,你咋能这样呢,看你的外表和收留我的行为,是多麽善良的一个大好青年啊,可为什麽在对待冤枉我的人时,就变得如此残忍呢?这些招数我都还没想过呢,你可是不厚道啊不厚道。”一句话说得温润笑了:“都怪你,本来是想听故事睡觉的,现在可好,失眠似乎严重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啊。”一边说著,声音却逐渐低了下去。
“那就赶紧睡吧,我可是好几天都没吃好睡好了。”计泓打了个呵欠,不一会儿也沈入梦乡。
温润是在一阵盘子阵亡发出的惨叫声中惊醒的。
家里进小偷了,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然後等他冲进厨房,就看到一脸尴尬与地上盘子对视的计泓,抚了抚额头:“恩,计泓,家里虽然没有闹锺,但是用盘子来叫我起床,是不是太浪费了一些,毕竟咱们可是小户人家,甚至还没有达到小康水平啊。”
“温润,看不出来你真幽默。”计泓悻悻的捡起盘子碎片,对其吹胡子瞪眼睛:“竟然敢让我出丑,你等著瞧。”
“计泓,它已经碎了。”温润叹口气,接过碎片扔进垃圾袋里,然後看到了锅里一团焦黑的东西。
“这是什麽?”温润疑惑的问,一边思考著自己是否买过黑芝麻糊或与之类似的东西。不过计泓的答案中止了他的思考。“是煎蛋。”他老实承认,当即让温润白了一张脸。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无奈的看向计泓:“我一直以为厨房白痴是只存在於小说里的人物,没想到现实中竟然会真的碰上。计泓,如果你不是故意把蛋煎成这样逃避劳动的话,那麽以後,请你君子远厨房吧。”
“是庖厨。”计泓纠正,然後在温润的白眼和一句:“不干活的人没资格说嘴”的抱怨中默默退出厨房的舞台,背景响起一片凄凉的音乐。
日子就这麽如流水般的过下去了。或许两个人真的是很投缘。反正温润没嫌弃家里多了个无所事事连家务活都不会干的计泓。只不过计泓总是觉得愧疚,仍然在不停的找工作,结果可想而知,到最後连温润都不忍心看他四处碰壁了,劝他要麽隐瞒自己的监狱经历去求职,要麽干脆就在家里等待机会,反正现在还有他赚钱养家呢。
这样的生活,两个人没想过不妥,邻居们知道了计泓的来历,也就不再奇怪关注,干脆把他当作温家一份子来看待。如果没有那个温润的远房表姨和她突如其来的相亲提议的话,他和温润,也许就会一直这麽不温不火的过下去。
当这个自称为温润表姨的女人出现在家里时,没说到三句话便暴露出了她那典型三姑六婆的本质。她的第一句话是:“润润啊,表姨来看你了,你怎麽都不去看表姨。”然而当她看到了计泓後,第二句话就夸张的大叫起来:“哎呀润润,你啥时候结的婚?还嫁了个男人,天哪天哪,就算嫁的是男人,也该办几桌酒席,请亲戚们坐一坐啊,现在社会的风气那麽开放……”
她後面又说了些什麽,计泓完全没有听到,只呆呆看著那一张血盆大口一张一合个不停。他同情的看向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温润,终於明白了为什麽他那麽久都不去看这个唯一的亲戚了,这位表姨……好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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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这个叫兰兰的表姨也有停嘴的时候,温润慢吞吞的走到暖瓶前,轻松拿起来摇了摇,很“遗憾”的看向表姨:“没有热水了,我现在去烧。”
“啊,那个我帮你去烧吧。”计泓一下子跳了起来,开玩笑嘛,让他和这麽恐怖的表姨呆在一起,啊,那个,他还不想过早秃顶。殷勤的接过暖瓶,却被温润狠狠瞪了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个家夥吃我的住我的,竟然连这点小忙都不帮,你够狠。
表姨又开口了:“哎呀哎呀,烧个热水,争什麽,润润,你让小泓去烧,过来,表姨有话问你。”
计泓脸黑了一半,小泓,这名字怎麽听起来这麽吐血的呢。温润看见他的脸色,偷偷笑了一下,带著点促狭的笑容,点缀在他平凡的面容上,让计泓的心神在一瞬间恍惚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厨房的,只知在听到温润说自己不是他的另一半然後表姨就叹息了一声最後表姨说润润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表姨这次来就是给你安排了一个相亲的姑娘之後,他的耳朵便支棱起来了,然後胸口有一把火似乎越烧越旺,当他听到温润用低沈的声音说好那就见见吧,这把火蹭的一下就窜起了老高的火苗子,就差没从嘴里喷出去了。
烧完开水後他深刻检讨了一下自己,这个消息对於温润来说,绝对是个好事儿。那麽大了却没成家,没个给他暖被窝的女人怎麽著也孤单凄凉了点儿,身为他的朋友,自己怎麽可以有这样恶劣的心理活动。自己为什麽会有这样恶劣的心理活动呢?一定要从根本上找原因。计泓歪著头想了半天,最後终於被他挖到了根由,那就是:如果温润结婚了,自己就不能在这里住下去。对,没错,他就是因为这个可耻的原因而不愿意让温润相亲,啊,他真的是一个小人啊。
到了傍晚的时候,温润一步三挪的被他表姨拽著去了。计泓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难受起来,没办法只好跑到窗前学古人欣赏了一会儿落日。却又觉得那落日殷红的像滴出血来,就仿佛将自己惨淡的心境赤裸裸暴露在眼前,他不敢看了,只好又回到床上躺著。百无聊赖下心想要不把晚饭做了。一转念又寻思著不对,温润快结婚了,自己穷的叮当响,也没什麽送给他的,就给他把厨房留下吧。
如此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眼看月亮已经升了上来,温润却还是没有踪影,他心里著急,终於还是忍不住,冒著被女孩发现的危险,顶著破坏温润未来婚姻的嫌疑,就那麽披著件大衣跑到了巷口等著。
路边的行人不少,街灯也很亮,计泓却是冻得身子都发抖了,他心里似乎也在抖,就在他整个人都抖成一团的时候,他看见了温润,推著那辆脚踏车,沿著公路边儿缓缓而来,低垂著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空著的心一下子涨满了,计泓更高兴没有看到他身边有女孩相陪的情景,几步奔到温润面前,吓了他一跳,等看到计泓穿的,温润青筋都蹦出来了:“你觉著自己不感冒替我省药费不甘心是不是?”他恶狠狠的吼,脚步却加快了不少。计泓也不知怎麽了,只知道看著他傻傻的笑,笑得他心里发毛,该不会冻得神智不清了吧?
“恩,那个……女孩怎麽样?”晚饭桌上,计泓还是忍不住心里毛毛虫爬来爬去的痒痒,开口问道。
“哪个?”温润头不抬眼不睁。
“就是……相亲的那个啊。”真是的,我不相信你不明白,还非要我说出来。计泓“怨恨”的看著埋首在饭碗里的对面人。
“挺不错的。”温润含著饭含混的回答。
於是屋子里陷入空前的沈默。只剩筷子扒拉饭的沙沙声音。
晚饭後,温润闷声不响的洗了碗,看在计泓眼里,是分别的时刻来了,他忽然间就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心里嗤笑自己:真是的,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把你的棱角都磨去了,大丈夫四海为家,有什麽舍不得的。
温润来到他面前,一脸的平静:“那女孩挺不错,但是我没答应交往。”
计泓抬头,似乎还没消化下这个消息,只是不解的看著他。
温润忽然发起飙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吼道:“你知道吗?那女孩什麽条件都比我好,性子也温柔,长的也好看,对我也挺有好感的。我知道她就应该是我想要的那种女孩,可是我却拒绝了她,你知道为什麽吗?他妈的你知道为什麽吗?”个性温柔的人一旦疯起来也是挺可怕的,尤其是说著粗口的温润就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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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计泓结结巴巴的说。温润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跌坐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盯著天花板,半天才向後一仰:“算了,睡觉吧,我累了。”
计泓关了灯,翻来覆去的睡不著,身边温润似乎已经睡了,他更加翻的起劲。
“别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温润突然出声,吓了计泓一跳,连忙停止所有动作,屋里一时间又陷入了寂静。
“温润……”半天,黑暗里发出一个试探似的声音。
“干什麽?”温润其实也睡不著,心里有一把火,紧挨著计泓的身上似乎也有一把火。
“你……不会是因为我,才拒绝那女孩吧。”越想越觉得是这麽回事儿,计泓心里不知为什麽竟有些兴奋。
“不是。”闷闷的声音,很明显可以听出“我在说谎”的弦外之音。
半天没有声音
“温润。”
“干什麽?”
“我……我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喜欢你。”有点畏缩的声音,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温润一下子坐了起来,黑暗里的一双眸子仿佛冒火似的盯著计泓:“你说什麽?他妈的你说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啊?”最後一嗓子吓得计泓一个激灵,这……这应该不是喜欢的表现吧。
“我喜欢你,我就是觉得我喜欢上你了,怎麽的吧。”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计泓愤愤的想:不就是一个穷光蛋向你示爱了吗?有必要这麽激动的吼,哼哼,好歹我也是相貌堂堂,学历高高的有为青年,不就是穷了点,被人冤枉做了几年牢吗?不同意就拉到呗,大不了我搬出去,一拍两散。
他心里嘀咕的时候,温润已经又软了下来,计泓摸不著头脑,心里却觉著八成是没戏了,默默叹了口气,唉,看来自己的第二次恋爱又是以失败收场,而且比起初恋,这次的狼狈程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混蛋,你为什麽不早说?”静静的等待宣判死刑的时候,温润却突然照他的胸脯就是一拳:“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峰回路转,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计泓的脑海里快速掠过这几个词,呆呆看著对面模糊的人影,机械的点头:“我从不撒谎。你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什麽?”不行,不能得意忘形,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好运是从来不太照顾自己的。拼命在心里给自己泼冷水,架防线,却因为温润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