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亿之赌　BY：kaaa
  1
  “小欧，你口袋里叮叮当当的是什麽？”
  “硬币。”
  “带这麽多零钱干什麽？”
  “买东西。”
  “硬币能买什麽？”
  “三餐。”
  “什麽？！你光用硬币买饭吃？够用吗？”
  “够！”
  “哎，你说话能不能多几个字，难道还能磨坏了嘴巴？”
  “能！”
  ……
  正在调酒的大米气的把颜色都弄混了，我冲他做了个高难度的恐怖鬼脸，又把他逗笑了，这下酒杯里的颜色更乱了。
  “行了，别欺负我了，快给客人送去吧。”
  他又重新调了一杯，放到我的托盘里，四下看看没人注意，把原先那杯一饮而尽，发出十分满意的叹息。
  我端著托盘走在餐厅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口袋里的硬币还在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没办法，昨天刚刚把所有整张纸币存到银行里，今天就指望这些硬币买菜做饭了。不过一会儿还是交给大米暂时保管一下，否则被经理听到，一定会以破坏高贵幽静的用餐环境为名扣我薪水。
  “……赌就赌，谁怕你啊！赌什麽呢？”
  “猜正反面吧。”
  “我只有纸钞。”
  ……
  叮当叮当，清脆的声音要是在买东西时响起我会觉得格外动听热闹，现在──别响了！我心里骂著那些不分场合捣乱的硬币。
  “把你口袋里的硬币给我。”
  一只胳膊突然挡在我面前，我停住脚步──
  拦住我的那人明明跟我说话，细长弯弯的凤眼却笑嘻嘻的瞧著餐桌对面的人，“阿静，跟我赌，你肯定会输！”。
  又是一个有钱的混蛋！会到这种矿泉水当作火星运来的太空水卖的地方挨宰，百分之一百都是有钱人，有钱人里混蛋又占了80％。有这麽没礼貌向别人要东西的吗？你干脆去抢劫算了！
  我懒的答理，绕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喂，听到没有，我让你把硬币给我！”
  我的手臂被没防备的猛然拉住，托盘一歪，酒杯哗啦啦的滑出去，摔在地上。
  “你！”我气愤的瞪著他。
  “呵呵，不要生气，把硬币给我，我10倍补偿你就是了。”
  “小欧，你还不把硬币给方先生！”经理如同随身携带GPS卫星定位系统，不知道从哪个便於暗中监视的角落里及时跳出来。
  “我为什麽要给他？这是我自己的钱！是我今天一天的生活费！”
  “你怎麽这麽死心眼？方先生不是说10倍补偿你了吗？”
  “谁要他的臭钱！我自己有钱吃饭，为什麽要他给的钱？”
  “叫你快拿出来你就快拿！不然你就马上走人！”
  经理的瘦脸橡皮泥一般的拉长，眉毛直直竖立起来，每一根都在恐吓我。
  我只能恨恨的把口袋里的硬币掏出来，一个一个放到桌子上。谁让这里的薪水比其他地方都高，失去它就意味著给家里寄的钱会减少一大半。
  那个混蛋一边笑嘻嘻的看著我掏，一边还数著：
  “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七个，正好是我的幸运数字。阿静，这次我赢定了。”然後还恬不知耻的说了句：
  “谢谢你啊，小弟弟。”
  谁他妈是你弟弟？我愤然瞪著他，他却微笑著转向经理，
  “你的员工还是不错的，就不要扣他薪水了。”
  经理连忙点头，“是是，谢谢方先生宽宏大量，祝方先生和韩先生用餐愉快。”
  “小欧，快把这里收拾干净！”
  他转头狠狠剜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潜台词：“酒杯和酒都从你薪水里扣！”
  我忍气吞声的蹲下去，把碎片捡起来，擦干地上的酒。
  “这些钱拿去。”
  刚要站起来，一叠钞票伸到眼前。我看也没看，端起托盘转身走开。
  “方先生别在意，他就是脾气倔。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哈哈……”
  ……
  我快速走开，以免忍不住回去“打”断那个狐狸的奸笑。
  对，我就是倔，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这麽说。倔怎麽了？哪怕今天三顿都吃泡面，也不能让那个混蛋小瞧。我只是穷，又不是没有办法生活，谁少了他的钱就会饿死不成？
  那个混蛋最好祈祷下辈子也不要再让我见到，见他一次扁他一次！
  没想到这麽快又跟他见面！而且现在的情形下我似乎也没有扁他的优势……
  我正被人用力按坐在椅子里，前面办公桌後笑眯眯的细长眼睛正是昨天那只笑面狐狸的！
  “呵呵，来得这麽快啊。你看到我好像很吃惊嘛！”
  姓方的混蛋穿著一件十分朴素但实际必定贵的吓人的白色衬衣，神清气闲的的看著我。
  废话，车快的让我现在还头晕眼花。随便哪个人早上刚走出家门口，就被四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拖上车，挟持著带到一个陌生地方，他能不吃惊吗？
  “你抓我来干什麽？”
  难道是昨天的事让他觉得丢了面子，恼羞成怒要杀我泄愤？
  脊背窜上一阵寒气。我在这个城市一个亲人也没有，倘若被杀了扔到海里，从此就真正销“尸”匿迹了。家乡还有父母需要我赡养，7个上中学的弟妹等著我寄钱读书，我不能死……
  “呵呵，别紧张，我不想对你怎麽样。今天请你的方式是粗鲁了一些，因为怕你不肯来嘛。”
  我正在胡思乱想，那个混蛋已经站起来走到我跟前。
  “辛苦你们了，回去吧，替我谢谢你们家少爷。”
  那几个人恭敬的告辞，带上门退了出去。
  “谁怕了？”
  我因为心思被他看穿更加气愤，也为自己的一时胆怯感到羞愧。
  “你到底想干什麽？”
  既然那些人走了，我就不用担心了。眼前这个混蛋身材虽然高大，可一看就是那种外面是真丝里面一包糠的劣质枕头。就他这样养尊处优的有钱少爷，我一个能打八个！
  他俯下高大的身体笑吟吟的望著我，眼睛弯成亮晶晶的细细月牙，越看越觉得比狐狸还奸诈。我坐在椅中，双手抓紧扶手，暗中绷直身体，随时准备出击。只要他作出什麽奇怪恶心的动作，我就会立刻跳起来让他饱尝一顿老拳──我不止一次遇到过心怀不轨的有钱人，他们钱多的无聊，连男的都有兴趣！
  “我，要跟你打一个赌。”
  2
  “我，要跟你打一个赌。”
  我眨眨眼，困惑的看著他。
  “你昨天说那七枚硬币是一天的生活费，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用的？”
  他瞬间又变成了一只虚心好学的狐狸，十分认真的看著我。
  “关你什麽事？”我凶巴巴的瞪他。
  早饭吃泡面或者前一天晚上的剩饭，午饭尽量在餐厅蹭，傍晚去市场可以买到虽然不太新鲜但很便宜的青菜做晚餐。除去偶尔需要买些生活用品，常常还能省下两三元……虽然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寒酸自卑，而且还乐在省钱中，不过就是不愿意告诉他──别人的生活艰辛可不是大少爷无聊时解闷的调料！
  “喂，你抓我来不是要向我学习怎麽省钱吧？”
  “当然不是，我现在还没有必要学省钱──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跟你打一个赌。”
  “一天只用七元钱也能活下来，你真的很有生活能力，不过，这应该已经是你节省的极限了。”
  “你少瞧不起人！我省钱的办法你想都想不到，别说一天，一个星期只用七元钱也没问题！”
  “呵呵，小弟弟口气不小，说话可要负责任啊！──那我就赌你做不到只用七元钱过一星期！”
  我看到他狐狸眼中闪动的狡猾目光，终於明白自己已经顺著他的话不知不觉跌入陷阱。
  “可惜我不想和你赌。”我最讨厌被人当傻瓜，“我现在要走了。”
  我想站起来，可是他那张可恶的脸还在面前摆著，碰上去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是没有胆量和我赌吧？小弟弟，刚刚告诉你不要说大话，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呢？做不到就干脆承认，我不会笑话你的。”
  “谁没有胆量！你少瞧不起人了！我只是没时间跟你废话！把你的臭脸挪开，我要走了！”
  “我的脸臭吗？每天都洗的很干净，不信你闻闻。”他反而笑著进一步凑过来，几乎跟我脸挨脸了！
  这个狐狸身上有一种几乎闻不出的清香，说不出象什麽的味道，可能是平时很少接触香水，免疫力奇差的关系，心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我难受的侧脸想避开他，目光却无意中瞥见衣领下露出的脖颈，这个狐狸的皮肤好像白玉豆腐啊，好像椰子果冻啊，好像……
  “小弟弟，你的脸红了。还没交过女朋友吧？”
  随著促狭的爽朗笑声，他直起身回到桌後坐下。我这才发觉脸热的发烧──奇怪了，我脸红干什麽！他又不是女的！又纳闷又生气，反而找不到合适的话反击他。而且不知为什麽，闻不到那香味心里竟然感到隐隐失落。
  “来玩吧，小弟弟，不要放过这个好机会，赌注可以任你开，多少钱都没问题！”
  “那麽就赌七亿好了！”
  本来我没兴趣跟他赌，现在看到他炫耀臭钱多的嚣张样子实在火大，想起他昨天一共抢了我七个硬币，我就故意说这个吓死人的数字，让他自己打自己一个大嘴巴！
  “没问题。”他却很愉快的打了个响指，“就这些吗？”
  “你是不是真的有病？！”我吃惊的大叫起来，他真敢赌啊？！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一只染上狂犬病的疯狐狸。
  “就是你愿意赌，我还没钱奉陪呢！”
  我最大的一笔财产就是银行里前天刚刚存满的1000元钱，一想到它有危险，哪怕是潜在的危险，我就坐立难安，睡觉都会从梦中惊醒。
  “不用担心，虽然我打赌从来没输过，你也不会有什麽损失，输了只要做我一天的听话佣人，给我洗洗衣服，做做饭就可以了。怎样？”
  “你说的不会是冥币吧？”我突然想起这个可能。
  他愣了一下，即而开怀大笑，“你真有趣！”
  他笑的弯下了腰，我看他身体剧烈抖动的样子，怀疑接下来他就要打滚了。
  “喂，你听好了，我说的可不是日元，是美金！”
  我还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虽然知道七亿日元也已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了。
  “好，就按你说的，七亿美金！一言为定！”他停住了大笑，眼睛又变成弯弯的上弦月。
  我感到头晕的厉害。
  虽然屋内冷气一直大开著，律师脸上还是不停流下汗珠，读合约时声音有些颤抖，毕竟这笔赌注太大了啊！其实我心里也有些发毛，没钱的时候拼命想赚钱，可是现在真的给我七亿反而不敢要了……
  “欧先生，合约你已经签了，我必须再次提醒你特别注意，在这一个星期内，你是不允许向任何人寻求帮助的，否则就算作弊行为，自动向乙方，也就是方唯先生认输。”
  “我知道！”重重的点点头，我从来不求人。自己靠自己吃饭，向别人开口太那个了。
  “很好，我们的赌约从现在开始生效了。”
  方狐狸笑眯眯的看著我，手中的东西向我一抛，我反应迅速的接住──
  一个皮夹。
  干什麽？我疑惑的看看他。
  “里面是七元硬币和我的名片，你要靠它们生活一个星期，到时候如果没有饿倒或者认输，就按名片上的地方找我。”
  我看看手里的皮夹和里面的七枚硬币，点点头对自己说：果然，有钱人总是觉得自己挺聪明，其实都是傻瓜。
  今天的一切都象荒诞小说里的情节，我还是没能缓醒过来，居然没去上班就回家了。晕晕乎乎的推开门，心立刻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家里什麽东西都没有了！
  小小的居室里此时宽敞的象总统套房，陪伴我度过无数快乐时光的电视，储藏了昨晚剩饭的冰箱，床，衣柜，掉光了漆的木桌，甚至连作为口粮的半箱泡面统统都失踪了！
  有这麽彻底偷东西的贼吗？你也他妈的太敬业了吧！我气的要吐血，要撞墙……
  电话突然叫起来。
  还好，你还没被偷走，我扑过去紧紧搂住它。
  “忘了告诉你，为了使整个打赌过程不出现任何作弊现象，你的东西都被我暂时移走了，以免你变卖去换钱。”
  我顿时火冒三丈，“姓方的！你欺人太甚！老子不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