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指环王      更新:2021-02-17 22:50      字数:4764
  “谁说抓人要去吃的?川儿,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说这样让人耻笑的话么?”
  “不吃还能干什么?《百妖全解》上可写得很清楚。”
  “那是什么书?庸人鼠目!你可知,人于妖的用途之广?”
  “我不知。”
  街头弯墙一角已闪现些人影,各个身材高大,其中为首者肩上扛着一个身穿艳红衫裙的女子,尖叫声就是从她嘴里发出。
  此时,连川已经发现巷角一堆枯旧杂木后,倒是个藏身好处。指着那里,她忙转头对叶云柯说道:“那里还能躲一躲,咱们快——”
  叶云柯眉毛一挑,勾住连川的衣领:“别做这种东张西望,欲寻藏身之地的动作,眼睛放直些,我狐族从不是胆小怯懦之辈。”
  “可我——”
  “看来你得锻炼锻炼……走,再往中间站些,也好让他们快些认出我们——”
  就这样,连川被拖到空旷的大街中央站定。瞧着那群越来越近的妖,她的腿也越发酥软。被迫直视,那群妖粗野凝重略带煞气的表情就映入眼底。连川看见他们的眼睛都带些暗绿,铜色的肌肤映衬着森森白齿,才显得他们略微可怖。那肩上的女子仍在尖叫哭喊,扭动捶打的动作竟未撼动背负者分毫,可见其体格魁梧健壮。
  近了……更近了……
  连川敢肯定他们已经看见了自己。心下紧张,想去抓叶云柯的衣服,可伸手所及,却是一片空气。
  转头看去,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故事算正式开始展开吧……
  ☆、躲不是因为怕
  “哥哥,前面好像还有一个人。”说话的是个身穿毛皮短裙的少女,她身材高挑,五官端正,两只乌油油的发辫垂在她比常人略微宽阔的肩上,随着她的走动,轻微摇摆;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总是在四处逡巡,于灵活中多了几分野性,而且很快就锁定在不远处的连川身上。
  “那你先去看看。”为首者侧头看着旁边的少女,僵硬的脸上多了抹柔和的表情,:“若是个妙人先替哥哥看住了。”
  “好的!”少女像是得了什么重大而光荣的任务,朝为首者粲然一笑,莹绿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喜滋滋地朝连川跑去。
  此刻的连川孤零零的立在大街中央,从外面看去倒也镇静淡定,可谁又知道,她心里早已七上八下,面对那群妖的临近,她想跑都挪不动步子。看那群妖中突然跳出个少女,正一脸欢快地朝自己跑来,连川只觉得那少女脸上的笑意分明带着几分嗜血的杀意,连她肩上那两条盘息的黑蛇都似乎在朝她露着腥红的杏子。以往炼得自保仙术,突然都记不得了,满脑都是《百妖全解》中关于妖精食性解说旁的那副鲜红的插画……这到底是群什么妖?会怎么吃?喜欢怎么吃?……
  那妖精少女已经来到面前,绿莹莹的眼睛啊,在她身上转来转去,终了,竟然还露出一抹惊艳的喜色。在连川看来,那绝对是发现了一只好猎物后满意欣喜的表情。
  “哥哥!是个女人,而且长得还很软弱,可以一起带回去!”
  少女忙向身后走近的群妖汇报,又看连川一动不动地样子,伸手就要戳连川的脸——
  “等等——”就在那手指快要戳近的时候,连川突然喊出声,倒将那少女吓得一跳。
  “怎么?”少女没料到竟会有如此大胆的人类,看到他们不躲便罢,还敢这么镇静地跟她说话,一时好奇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妖,要把你捉回去?”
  “知道,”连川尽力壮足了胆,不着声色地吸了口气,平静道:“我就是知道你们是妖,所以才在此恭候多时。”
  连川的话果然让少女一脸疑惑,就在她想详问时,后面的那群妖也已在连川面前站定。
  群围而来的气势,让连川壮起的胆也抖了一抖。
  “萌萌,你在跟她说什么?”为首的男妖是群妖中身材最为高大魁梧者,站在连川跟前竟比她高了半个身长。这压迫人的形象已让连川心惊,哪知他沙哑粗犷的声音也令她胆战。
  “哥哥,她说她知道我们是妖,故意在这儿等我们的。”
  “是吗?”为首者开始正视连川,也跟他妹妹一样,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不知将她全身上下扫了多少遍。
  “恩,她亲口说的。”
  感到一双双绿眼都投在了自己身上,连川实在耐不住了,终于平息下心情,对为首的男妖说道:“这位妹妹说得没错,连川确实在此等候各位多时了。”
  “我们是妖,你当真知道?”
  “知道,说实话,我也是妖。”
  “你是妖?”萌萌惊道:“可你身上没有一丝妖气啊!”
  “哦,那是我吃了敛气丹。” 敛气丹,敛气丹她记得听谁说过。
  静了两秒,为首男妖又问:“你是哪一族的妖?”
  连川刚要说是狐族,可话到嘴边又变成:“桃妖。”
  “桃妖?”男妖皱了皱眉,而萌萌则围着连川转了一圈,还伸头在她身上嗅了嗅。
  “哥哥,是有股桃子味。”
  男妖又看着连川:“那你等我们何事?”
  终于问道关键问题了,连川的心忽轻松不少,僵硬的脸上还能扯出个微笑:“是这样的,因为我一直喜欢待在人间,所以前些年得了颗敛气丹,就背着族里的人,干脆跑到人间来住,也就再没回去过。不想近日老梦见族里父母因担心我而流泪的场景,所以就想给族里报个信,让他们别为我担心。只是在人间呆久了,留了许多牵挂,走不得一时半会儿,所以就想看能不能碰到自己人,回妖界给我族里带个信,报我平安,也让他们安心。而早闻各位经常出没这带,所以今日我就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连川又干笑两声,想竭力表现出惊喜高兴的样子:“不想,还真让我碰见了!真是太好了……”
  群妖听着她的话,都没做声。
  良久,萌萌疑惑道:“你既然是妖,怎么自己不用妖术报信,如今人间盛春,到处都是你们的桃林桃花,报个信谈何困难。”
  连川听后,叹了口气:“妹妹不知,自从来人间居住后,我的妖术早已禁封未用,这么些年,都忘得一干二净。不然,我也不用特意在此等候各位了。”说罢,还特意看了眼那个男妖,面容哀伤:“这位大哥,你能否好心帮忙?我连川先谢谢你了。”
  那男妖在连川的叙述中一直没说话,此刻却像回过神似的,点头答道:“举手之劳,我殷石一定带到,连川姑娘放心便好。”说罢,也不等连川反应,直接招呼其余众妖,从连川身旁走过。
  只有萌萌不时地回头看着连川,嘴里嘀咕真可惜三个字。
  直到他们完全离去,连川才大大吐了一口气,软腿终于支撑不住,干脆坐在地上。感觉额头冰凉,一抹下去,竟是刚才流出的冷汗。
  一面庆幸自己躲过劫难,一面为刚才的场景后怕。
  还好还好,那群妖还是蛮好骗的。不过,若他们突然发现她是在撒谎,
  又折回来找她呢?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连川又慌忙爬起,朝最近的那条小巷里跑去。
  刚进巷子,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住,捂着嘴,拖到了巷角一处破屋里。
  “什么人!”
  待连川站定转身时,就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
  “川儿,你又让我长见识了。”
  只见叶云柯春风含笑般看着她,连川刚好的心情又沉了几分。
  “咦?你不是失踪了么?”
  叶云柯知道在关键时刻丢她独跑,令她不快,不由好声道:“乖川儿莫生气,舅舅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连川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我狐族从不是胆小怯懦之辈,是谁说的?”
  “谁说我怕他们了?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先藏一下……”叶云柯看连川不以为然的样子,觉得解释起来倒丢了面子,不由话锋一转,讨好起连川来:“不过川儿,你倒挺机灵,那番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若非我深知内情,恐怕也和那群笨妖一样被你忽悠过去了。快跟舅舅说说,怎么就想到了那么个故事的?”
  从进来开始,连川都没正眼瞧过叶云柯一眼,对于将自己一人丢于贼窝而不顾的行径,她还是有些生气的。
  只是想到那么些凶神恶煞的妖精们,连川还是为自己捏了把汗。
  “他们都是些什么妖?”
  见连川语气转好些,叶云柯心下欢喜,忙接过话:“绿眼暗肤,野蛮凶狠,川儿竟看不出?”
  经这么提点,连川圆眼一瞪:“狼妖?”
  “正是。”叶云柯点点头,“他们狼族虽不可与我狐族同日而语,但因近年族群猛增,领地渐广,在妖界的地位也扶摇直上,如今也算的上是一个令其他妖族忌惮几分的大族了。”
  “难怪你见了他们就要躲。”原来是忌惮人家。
  “我躲可不是因为怕,”听到连川的这句话,叶云柯也不乐意了:“他们虽生的高大凶猛,残暴异常,但论及智慧,怕是连我狐族十分之一都不到。头脑简单是他们的特点,不然,你刚才的一个谎话,怎么就将他们一群都蒙骗过去了?”
  初听下来,似觉有理。可一细想,又觉不对,连川不由皱眉:“那你躲什么?”
  “我躲……”
  叶云柯并未迅速回答,话到嘴边又突然止住,看了连川一眼,俊美的脸上竟然出现可疑的红晕。
  见他欲言又止,神色哀怨的别扭样子,连川来了追究细探的兴致,刚要再问,破门外突然涌进一群人——
  “果然在这里!”萌萌带头冲了进来,本来在看见连川时,绿眼睛里已经闪闪发亮,可待她又发现旁边的叶云柯时,连川看见,那眼里竟然蹿出了簌簌火苗!
  “啊——云郎!”
  伴着一声惊喜的尖叫,一个高挑的身影直直的朝叶云柯扑去。
  ☆、怎么可以
  连川总算明白叶云柯躲得是什么了。
  殷萌,狼族族长殷石之妹,因儿时被叶云柯捉弄了一回,便从那时起对他恋恋不忘,虽狼狐两族不甚友好,但并未影响她对叶云柯的倾慕之情,反倒因年龄渐长而感情更深,甚至扬言非他不嫁,并且有过让其兄去狐族结亲的实际行动。只不过,女有情男无意,叶云柯对那次行动恼羞成怒,这才让结亲未能成功。但这并不意味着殷萌会知难而退,恰恰相反,她对叶云柯的纠缠愈甚,简直像黏在他身上的牛皮糖,想甩都甩不掉。若不是叶云柯终于有寻找连川的正经任务在身,呆在妖界的日子也未必比外面好过。这次回来,本就不想惊动任何人,更遑论这样一个缠人鬼。所以在发现是殷萌他们时,叶云柯来不及拉走连川,就只有自己先跑了。可惜黏人难甩,最后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看着刚才还让自己心抖腿软的妖精少女,此刻像个孩子似的挂在叶云柯身上,连川终于感觉,自己的胆子小的确实有点过分了。
  “云郎,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走得那天也不跟我说声,我还以为又是梅姬将你勾引过去了呢,害得我……”
  “你又将梅姬怎么了?!”被殷萌搂着的叶云柯本来面无表情,当听到梅姬二字时,神情猛然一冷,一把推开殷萌,愠怒与紧张的语气,令连川都愣愣地望着他。
  “云郎你先别生气,我只不过砍了她几颗梅树……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语气虽然诚恳,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像认错的样子。说着说着又想往叶云柯身上倒去,却被后者闪身躲过,殷萌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殷萌,希望你做得不要太过分。”
  叶云柯都不瞧一眼坐在地上就要落泪的殷萌,拉着在旁看热闹几欲发笑的连川,就要离开,却碰上了在后面赶来的殷石。
  一看自家妹子倒地欲哭的委屈模样,殷石的绿眼骤然变冷,充满威胁的眼神定在了叶云柯身上,语气也变得更加低沉:
  “叶云柯,你又欺负萌萌了?”
  连川被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吓得一抖,差点将手从叶云柯手中抽了出来。好在叶云柯及时抓住,又紧了紧,才没让连川因为害怕丢他狐族尊严。
  “令妹声名在外,不欺负别人已是不错,又何来被欺一说?”叶云柯语气不善,显然也有些动怒。连川能感觉他手中的力道又多了几分。
  “那你身边的女人是什么意思?”殷石的绿眼睛转得好快,什么时候又转到自己身上来了?不过,相比之下,他的脑子似乎转得更快,竟问了一个直点主题,让所有人都愣住的问题。
  “你知道萌萌的心思,怎么还敢让她伤心?”
  殷石的话让殷萌最先反应过来,见到情郎太高兴,竟然将‘云郎为什么跟一个陌生女人这么亲密’的问题都忽略掉了,好在哥哥及时提醒,她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